第十二章

　　没容甄美丽多想，脸上已经挨了几个重重的耳光。她凄厉的尖叫着，躲闪着科恩的巴掌。他把她的头发抓在手里，照着她的脸又是一顿耳光。直到手打的有些疼了，才把她推倒在墙旮旯，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坏女人，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约会！”
　　她缩卷在地下，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揣摩着他说这番话的由来。他一定是知道了和杨文杰的约会，不然不会这么说。
　　她哭着说：“今天杨先生给我带来了家人托他捎来的衣服……我和他关系很正常，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听了这话，科恩更加愤怒，他从地上抓过那个包裹，恶狠狠地说：“你和他在河边又哭又笑，还敢说关系正常！要是只送东西，何必到河边去！”
　　甄美丽确定他一定是跟踪了自己，不然不会连约会的地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猜对了。他今天接到打手的报告，说甄美丽被姓杨的中国男人接走了，去了棕榈滩。他马上开着车悄悄地来到了棕榈滩，躲在旁边的公路上，看见甄美丽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痛哭。他能猜得到甄美丽一定向那个男人诉苦呢，不然不会哭成那样。
　　他当时就怒火中烧，恨死了甄美丽和那个姓杨的。他认为棕榈滩是情侣们约会的地方，甄美丽是自己的女人，在这样暧昧的地方向别的男人诉苦就是背叛，就是羞辱自己。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重重地惩罚她。
　　她委屈地说：“不光我自己和他在一起，还有美味餐厅的林小姐。我们什么也没做，不信你去问林小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两个耳光：“林和你在一起又怎么样，姓杨的为什么可以同时玩两个女人？王八蛋！”
　　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把手里的包裹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脚还觉得不解气，就从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了。
　　甄美丽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哭喊着去抢。科恩用脚踩住她的双手，骂道：“你还想着大陆那个男人吗？你死了这份心吧！你是我的女人，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这儿！”
　　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甄美丽扑倒在地上，绝望的痛哭。
　　科恩指着她大声训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和任何男人来往！你要是不听话，就别再想拿到过瘾的烟！”说完话一脚踢开了房门，转身走了出去。
　　
　　甄美丽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低矮的天花板，面无一点表情。王春瑞捎来的包裹已变成一堆灰烬，被科恩同时烧毁的还有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她觉得已经不再怕科恩的那盘录像带，没有什么可顾忌的。现在这样卑贱的活着，远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这里，她从地上爬起来，找出了信纸信封……她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给王春瑞和父母，还有杨总墨涵留一封遗书。
　　她刚刚写出：“春瑞……”两个字，手就开始抖动起来。心不规则地跳动着，脸上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是毒瘾发作了，急忙到抽屉里去拿那种特制的烟。她失望地收回了手，抽屉里面空空的，一支烟也没有。她知道一定是科恩拿走了，他要以此要挟自己。
　　她努力的克制着，在心里说服自己忍着点，不再吸那种害人的东西。可是浑身所有的关节像爬满了蚂蚁，那种蚂蚁撕咬般的痒痛感觉实在忍受不了……她扔掉钢笔和信纸，哆哆嗦嗦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稍微整理一下自己，飞一样的跑出门去。
　　
　　科恩躺在大床上，嘴里叼着一支烟，悠闲地吐着烟圈。看见甄美丽疯子一样冲进来，嘴角挤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算准了她这个时间会来，心里早已想好了羞辱折磨她的办法。
　　他要让她跪在地上低三下四的乞求自己，要把她的最后一点自尊放在脚下踩烂。
　　甄美丽一进门，马上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烟……快给我烟……”
　　他慢慢地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讥讽地说：“我以为你会自杀呢，原来不想死啊？”
　　她抓着他的胳膊：“我不死了……快给我烟……我受不了了……”
　　他推开她的手：“要烟可以，只是我很不爽。”
　　“你快说，我怎么做你才能给我？”
　　“只要你让我爽了，我就给你。”
　　“我怎么才能让你……让你爽？你快说呀！我难受死了……”
　　“我说了，你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能做到……先给我一支烟……”
　　“不行！先让我爽，后给你烟。”
　　“好吧……你快说吧！”
　　“你跪在地上，自己把衣服脱掉，然后像母狗一样求我和你上床。”
　　“啊？不……我不……”她痛苦地哭喊着。
　　科恩冷笑一声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理她了。
　　
　　她躺在地板上来回翻滚，用手不停的抓着胸前，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她在心里拼命的挣扎，不想做那种屈辱的事情。可是难以忍受的折磨，却让她放弃了尊严和坚持，选折了屈服。
　　她跪在地上喊着科恩的名字，用颤抖的双手一件一件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跪在科恩的面前，流着泪说：“科恩，我们开始吧。”
　　科恩看着她的泪眼，用手在她的脸腮上拧了一把：“不行，要好好求我，把我哄高兴了。”
　　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乳房上，卑微的乞求着：“科恩……亲爱的……我等不急了……求你和我做爱吧……”
　　科恩起身把她抱在怀里，猥琐地说：“你是个荡妇，是你主动要我和你做爱的，对不对？”
　　她抽泣着点点头：“是的，我是个荡妇，是个最下贱的女人……给我一支烟……”
　　科恩递给她一支点燃的烟，她亟不可待地塞进嘴里，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落在她赤裸的身体上。
　　
　　墨涵的心情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样，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她昨天拿到了杨文杰为她办好的工作签证，同时也拿到了他办公桌底层抽屉的钥匙。现在她的护照非常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被马修斯拿走。
　　今天杨文杰为她介绍来一个台湾旅行社的旅行团。这个旅行社每个星期大约接待三十个游客，两个中午到墨涵这里来吃午餐。每个游客的餐费是十美元，标准是六菜一汤。
　　给旅行社做餐的利润要比其他客人小得多，但是旅行社人多，也就弥补了利润的不足。同时还能给半死不活的餐厅生意注入一点活力，说不定生意从此就会兴旺起来。
　　杨文杰昨天交给她工作签证的时候，神色凝重地对她说：“墨涵，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别一个人扛着。这里不比国内，有些事是抗不过去的。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甄美丽，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
　　这一瞬间，墨涵的心被温暖拥抱着。她对这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男人，有了一丝淡淡的依恋和深深的好感。
　　同时她心里也对他充满感激，对上天满怀感恩之情。在已经面临绝境的时刻，他的无私帮助就是雪中送炭。她为自己能在万里之遥的异国遇到他感到幸运，觉得上苍还是怜悯自己的。
　　
　　她发动了汽车要去买菜，马修斯的红色皮卡开了过来。墨涵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就要离开，他却打开车门走了过来：“林，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墨涵只好把头伸出窗外，问道：“马修斯，有什么事吗？我要去买菜，晚了就来不及了。”
　　马修斯把手搭在墨涵的车门上，关心地说：“林，你该办理工作签证了。把护照交给我，我去给你办，很快就能办完。”
　　墨涵的心里忽悠一下，杨文杰和甄美丽估计的没错，他真的想对护照下手了。她暗自庆幸多亏抢在他前面办好了工作签证，不然还真没有推辞的借口。她感激地笑笑说：“马修斯，谢谢你。我已经办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马修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里非常失望。这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即为她办了事，又把护照轻而易举的拿到手……没想到她对自己早就有了防备，不然不会找别人帮忙。他和她是合作伙伴，这种事他出面到移民局去办理是最合情合理的。
　　他毫不掩饰失望的表情，摇摇头说：“那好吧，既然办好了就算了。”说完话转身离开，坐进他自己的车里。
　　他没有马上发动汽车，坐在座位上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把大半截烟蒂扔到地上。他心里非常恼火，决定要到移民局查清楚，到底是谁帮她办好的，查出来以后，对这个人一定不客气！
　　
　　餐厅中午非常忙碌，这是很久以来没有过的。三十个人坐满了四张桌子，娟娟和安贝尔不停地端菜端饭，华能在厨房把炒菜的铁大勺敲得叮当响。
　　墨涵看着吃的香香的游客们，心里充满了希望。现在已经不指望在这里挣多少美金了，只希望能把投资收回来，不再两手空空的。
　　尽管罗清泉一再说，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别在这里伤心难过。可是自己像现在这样，输得精光，怎么有脸面对他的父母呢。再苦再难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住，一定要渡过眼前这道难关，体体面面地走进家门。
　　
　　墨涵发现娟娟这段时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看见自己时脸绷得紧紧的，拉得长长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刚来时的那种感激和友好。
　　特别是马修斯每次从这里走后，她总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眼泪汪汪的。难道她被马修斯欺负了？那也不该对自己这样敌视啊。她决定晚饭后找娟娟好好谈谈，在她心里娟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她。
　　餐厅打烊后她要回卧室去，上了二楼路过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楼顶上传来华能和娟娟的说话声。
　　她听见华能很严厉地责备娟娟：“别给你脸不要脸，晚上说不来就不来，让我一个人守空房。架子端的那么大，还真把自己当成马修斯的情人了？”
　　娟娟也不示弱：“就把自己当成马修斯的情人了，你能怎么的？他比你强一百倍，你连他的一个脚丫子也赶不上！他要是孙悟空，你顶多是个猴崽子！俺就是喜欢他，气死你！”
　　随后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娟娟大声尖叫起来：“你敢打俺的脸，看俺不告诉马修斯弄死你！”
　　华能讥讽地说：“去呀，最好现在就去。恐怕你还没说完我爱你，就像上次在餐厅那样，被他一个耳光搧了回来。”
　　“你这个王八蛋，你把俺一个黄花闺女，变成了老娘们，俺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等着，俺恨你一辈子！”
　　“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你要是不愿意我能干成那事吗？你忘了在床上快活的要死了？”
　　墨涵想上去劝劝他们，别在这里这么大声音的说这种话，被人听到了毕竟不好。但他们说的话让她止住了脚步。
　　娟娟边哭边说：“那个马修斯是个傻子，老板又老又丑有什么好！放着俺这样年轻漂亮的不要，他不但傻还是个瞎子！”
　　华能冷笑着说：“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你也配和老板相提并论。她要是一朵鲜花的话，你也就是一棵狗尾巴草。你要是识趣就帮着马修斯把老板弄到他的床上，这样我们都是他的贵人，他不会亏待我们。你要是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惹恼了马修斯后果自负。”
　　“哼！那就让马修斯玩儿死她！玩不死她就让汽车撞死她！”娟娟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响。
　　
　　墨涵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那样难受。没想到自己的同胞为了一点可怜的好处，竟然这样处心积虑的要出卖自己。就连当初自己帮助过的人，如今也高高的举起了皮鞭，每一鞭子都狠狠的抽在心上。
　　她听出来了，华能和娟娟已经是男女朋友，而娟娟却因为得不到马修斯而痛恨自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清纯善良的花季少女，这么短的时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心地变得如此狠毒扭曲。
　　难怪在国内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朋友，你就和他/她一块儿出国；要想不失去一个朋友，你就不要和他/她一块出国。”
　　她觉得心里凉凉的，没有了一丝温暖，也不想再去关心谁帮助谁。她步履蹒跚的走回卧室，倒在床上把枕头盖在脸上，无声地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