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分局全员出洞

　　刚过完春节后之久，在一个周五例会上，姚局长讲到：今年他要亲自抓，20014度的征管质量考核工作，不能再象原来一栏过堂，你好我们，大家好。不能再象原来一样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要有奖有罚，对完不成任务单位和个人要重罚。同时，领导干部和机关单位也要负起任来，不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好象征管质量考核与机关人员无关事的，反正自己的奖金不扣一分。没有谁天生是坐机关，谁天生就在基层，谁天好就是领导，谁天生就是做事的。要让每个人都有机会，也让每个人都在压力。
　　姚局到玉峡国税局任职快两年了，在这两年中，姚局长确实办了很多大事，一是还清了前任局长任职期间的四五百万欠款，全局干部职工工资水平比原来提高了一个层次，从人均两万多元，提高到三四万元，税收任务也从几千万元提高到亿元税收。这即是姚局长年终总结报告中所讲的，而且都有事实数据真实情况。这个谁也否定不了。但同时，姚前局长两年来家长制也招致全局上下骂声一片，可以说从副局长到守门员，没有一个不怕姚局长是一个“王八蛋”的。
　　与前任大手大足，花光用光正好相反，姚前局长提出“要节药张纸，节约每一度电”，他常常亲自到各个办公室去检查，不是太冷太热的天，只要见到谁开空调，他都要对科室负责人提出批评。对副局长用车也是要求非常严，2003年前后，当时玉峡国税局还不是每个副局长有一部专车，常常是两个副局长共用一部车，因此，姚局长特别规定，副局长用车必须先给姚局长请示。姚局长有站在窗户往外看人的习贯，有一次，唐副局长开车没给他打招呼就叫司机开车出去了，等这位副局长走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他向这位副局长办公室打电话，然后又向办公室主任打电话，问唐副长哪去了，叫他来开会。因为按规定，副局长用车是要经过办公室登记，并报告姚局长本身的，而这位办公室主任因不好当面得罪唐副局长，就没报告此事，后来姚局长把这位办公室主任叫去大骂一通，最后将他调离办公室，让他去办税服务厅任主任。从此之后，几位副局长再没谁敢私自调车了。
　　以上是治几位副局长。对很多自认为是业务精英，业务骨干的“人才”，他也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和看法，在玉峡分局有几个关于精英的故事，让很多长期得不到作重的人可谓大快人心。有位稽查能手，长期以来占据稽查岗位，因此也进了省局“人才库”，常常以“稽查能手、业务骨干、人才库”自居，而且在稽查局任副局长。有一次，这位副局长固执已见，在局长面见说保留意见，最后姚局长将他将离稽查局，调到玉峡县唯一的农村分局任副局长。事后，他说了一句社会上最流行的话“什么人才库，我不认可你就是狗屎库”。
　　姚局长不但对干部职工要求严，而且对守门员也非常高，守门员也就一千左右工资，他常常用手划扶梯手看是否有灰，只要那个地方没做好，他就要把办公室主任叫上去骂一通，办公室主任被骂后，自己要将守门员也说几句，最后，在姚局长上任不到两年换了四个守门员，最后没人敢来国税守门了，有几个星期请不到守门人员。最后要干部职工轮流值班近一个月之久。
　　李小虎听到姚局长讲要亲自抓2004年检查与考核工作，并且特别强调，要责任到人，当时心里一阵紧张。至于姚局长后面讲的，李小虎就糊里糊涂，好象没听见。散会后，大家也开始议论起姚局长的讲话。大家都说姚局长是一个说得出也做得出的人，尤其是这些管个体的人，一个个都象吃了火药似的，说话也激动起来。因为，管个体户的同志大都是快要到退休年纪的老同志。因此，说起话来也就胆子也更大。有的说，如果按方案扣钱，大家干脆不做，大家都到市局去请愿。
　　2004年的考核有一个特殊的变动，就是机关与基层挂点单位统一考核，每个主管业务的机关单位对应挂点一个基层分局。姚局长本人拿全局季平均奖，各主管领导的奖金也与挂点单位的考核相联系。如基层分局扣季度全奖，挂点领导和挂点机关单位则扣季度奖的一半。
　　玉峡县国税局主管业务的唐生根副局长听了姚局长的讲话，也开始重视新县城个体户管理难的问题。星期一上班不久，把就把征管股股长和税源管理二科科长叫到他办公室。一是问问现在新县城个体户的实际情况，二是商讨下一步如何办。
　　税源管理二科的科长叫张云鹏，他与李小虎是从高中一直到赣江财校的老同学，两人关系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从来没吵过口。在这些中层领导中，张云鹏算是做事比较本份和公道之人，他与很多中层领导不同，很多中层领导都是抓全面工作，一般自己不分管具体业务，而张云鹏不但抓全面工作，而且自己还分管了规模企业的工作。
　　二科都是一些快退休的老同志，按理说这是最难管的，然而，张云鹏将这些老同志管得个个都服他。大家之所以服他，说来说去，还是对科里哪点经费的处理上。当时，各业务科室都有“创收任务”，创收后自然县局也会给创收的业务单位一定比例分成，对于创收分成的经费使用往往能体现一个领导者的品德。有的分局长，将分局创收的经费的百分之八九十用于自已搞关系和自己朋友的吃吃喝喝，还有就是巴接上级领导，甚至用于个人送礼，每年过年过节只象征性的给手下发点福利，而且这些福利还不是来源于创收分成，而是从个体户或企业搞点小动作而来。
　　张云鹏则不同，不已从不管分局经费，分局这点经费都交给几个老同志去管理，几个老同志都好喝口小酒，因此，差不多每周全分局全体人员都要去饭店集体吃上一餐。张云鹏管的企业，有时也会叫上全分局人去叫吃上一餐。除了企业外，砖厂老板、锯板板老板，这些也都是小规模纳税人，每年也都会打只狗，杀只羊请国税局的人吃上一餐。由于分局的这点经费被几个老同志（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们为几位老不死）管着，每年过年过节剩下多少钱，每个人能发多少福利，几位老不死也都安排得紧紧有条。如此一来，大家对创收也有主动性和积极性。因此，整个税源管理二科全体人员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和皆。正因如此，李小虎对张云鹏也格外尊重。
　　张云鹏有个习贯，就是大事小事喜欢往领导那里跑，不太敢于担责任。张云鹏刚从唐副局长回来，就召集全科人员开会，传达唐副局长的最新指示。张科长说到：“唐局长刚才把我与法规股谭股长以及征管股罗股长叫去他办公室，主要是说如何加强个体户漏征漏管问题，当然最主要的是新县城漏征漏管。从下周起，整个管个体户的同志，大家要集中精力一起把新县城的漏征漏管户管起来，第一步是推他们办证，同时下达核定税款通知书，文书一定要到位。第二步，县局准备与公安那边联系，对于那些拒不办证，拒不缴税的钉子，将准备进行一次重点打击。说完之后，然后转向李小虎说到：“你前面的都下达了相关文书吧”，李小虎说：“文书都有一尺多厚了，下了等于没下，有什么用”。
　　张科长又叫李小虎介绍一下目前新县城的情况。李小虎说到：目前，新县城漏征漏征问题主要有三大块。第一块是百花公园店面，玉笥大道路上的个体户，这些个体户大多数都是刚开一两个月，最多也就是开业三四个月，总共三四十户，通过李小虎前几个月的推办，已上线二十户左右，还有一半未办证未上线。这里还算是比较好的，因此店面分南北两排，店面与店面之间做的生意也不相同，有开杂品的，也有开服装鞋帽的，还有单位出租用，也许正是如此，通过多次推办，现在基本上都办了证，并核定了税款，目前这块最主要的是还有一大半未办理工商执照，因未办理工商执照，他们也不能办理税务登记证。他们不办证又可以不缴税，有些人还说：“我们就不办证，看他们拿我们这么办”，因此搞得那些办了证缴了税的，天天骂我们国税人就知道“追老实人，打死老虎”，扬言说他们下个月也开始不缴税。
　　李小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还有就是玉笥大酒店院内二三十户个体户，他们比百花公园还早一年多，到目前为止，没一户办证和缴税，说实话，他确实没什么生意，一天到晚也不见一个人进去。第三块就是菜市场过去的人大和政协的两排店在，这里两边加起来的五六十个店面，也确实是没什么生意，因此，到目前为此也都没办证，更别说核定税款。其他还有另另星星的散落的个体户就不说，情况大致就这样。”
　　张科长听了李小虎的情况介绍后，他说到：“从今天起，二科这个月重要工作就是新县城个体户的办证工作”。同时又说到“我们要做到文明执法，不要与个体户发生冲突，千万不能出问题”。文明执法，这是当时国税的一项政治任务。当时的国税总局提出了新时期税收执法的二十四字方针，即“以纳税人申报为基础，以计算机网络为依托，加强征管，重点稽查”。
　　根据国税总局提出的新时期税收征管二十四字方针，省局也提出了“文明执法”“为纳税人服务”打造“学习性组织”等新观念新提法。原来在税收执法中，与纳税人发生矛盾和分歧，往来以“纳税人偷税、骗税、抗税”等理由，比较随意扣压纳税人的商品，现在强调“文明执法”“依法收税”，按征管法规定，扣压纳税人商品必须经过县以上国税局局长批准，因此，现在基本没谁再敢随意扣纳税人商品和生产工具了。
　　在2004年3月4月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张科长带领全科四个管个体户的税务人员，在新县城下通知，每周上街两三次，最后，也只有三四户新办证，整个“玉峡酒店”三十户个体户推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有一户也没去办证，菜市场南面的近百户个体户更是无人来办证。每天听到的都是：“一天到晚连一个人都没有，叫我们办什么证，交什么税”。
　　说句实在话，实际上，管个体户的税务人员即希望他们办证，又怕他们办证。希望他们办证“是怕姚局长真以未办证扣奖金”。怕他们办证是“因办证后就要核定税款，核定税款后，如此纳税人又不缴税”，那就是“未申报、未入库”，对于不能以“发票控税”的个体户而言，这将是更大的困难。所以，很多管个体户的税务人员，其实心里更希望“没生意”的个体户别“老老实实”的去办证。如果，不领发票的个体户办了证，核定了税款又不去缴税，征管质量考核的“申报率、入库率”又把自己套进去，真叫自己害自己。
　　3月底过去了，4月中旬就要对第一季度进行检查考核，姚局长真是说话算数，4月中旬的第一周，他就亲自带领导主管个体税收的罗建副局长、法规股长谭万生、征管股长、二科张科长，以及二科全体管个体户的人员，从老城区一直查到新县城玉峡酒店院内。在老城区查出未办证户十几户，在新县城百花公园店面和玉峡酒店院内就查出未办证户四十几户。当时二科上线户共计三百多户，此时以查出五十户以上未办证，按年初考核方案规定，除每户未办证扣管理员10元工资外，超过10%未办证，将扣全季奖金和下乡补助。
　　扣季度奖，是责任到人，还是责任到分局，是真扣，还是吓虎吓虎，大家都在提心掉胆的等待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