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茂情听取阿爹的建议，三步并二步地赶到镇上的老中医那里去，看看老中医该怎么说。当茂情拿出一对栩栩如生的何首乌给老中医看时，老中医惊愕了，这是比较地道的中药材，它不但有良好的药用价值，还有比较好的观赏价值，如果拿到中药材展销会上，一定是抢手货。
　　茂情说：“就卖给您吧。”
　　老中医问：“你们家出什么事了？”
　　茂情说：“没事，只是阿爹想起此事，叫我来找您。”
　　老中医说：“不会，我与你阿爹打交道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必定是有要紧的事，要不然先在我这里拿点钱去，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茂情看瞒不住老人了，就把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了。
　　老中医听后，内心十分酸楚，两眼噙满泪花地说：“君非池中之鱼，焉知鱼之困。君非笼中之鸟，焉知鸟之萧索。君非我。言有穷而情不可终”啊！
　　老中医说着答应以一千元收购。茂情叩头谢恩。
　　茂情拿着钱，在镇上买些适合病人吃的营养品，也顺便买点菜，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接着急匆匆地返回。
　　途中，茂情放眼望去，远处的田间，一片金黄，稻穗都低头了，粒粒稻谷颗粒饱满，这比前些时看到的格外不一样。那时的青禾，如今全部穿上了金黄的盔甲，沉沉地铺垫在广袤的田野上，这里是希望的田野，是乡亲们耐以生存的土地，他们披星戴月，勤扒苦做，把季节适时地打造得与时俱进。
　　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在茂情脑海里接应不暇，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姚情是命运多舛的女子，好在她意志坚强，守得寸草报春晖，起码找到她心爱的女儿了。
　　茂情思忖着一个小小的问题：“姚情是欣然的妈妈，欣然是我的妹妹，今后怎么称呼？这样一来，我得要改口哟，叫阿姨吗？。可她那么年轻，大我十来岁呢。”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简直是一场好戏。
　　“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可我们家偏偏喜事连连，莫不是观音菩萨又来莅临了吧。再看看阿爹，他也一直蛮中意姚情，见了姚情，总免不了心悦诚服喜笑颜开，如果他们能组成个一家庭该多好；再说欣然又是阿爹一手抚养大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如果他们组织了家庭，以后就不担心没人照顾阿爹，返校也会安心些。算了，我不能瞎猜，不能胡思乱想。”茂情打住了自己的遐想。
　　七月，骄阳似火。茂情顶着烈日，在碧蓝的天空下，在遍地葱茏的簇拥下，踏着热浪，在茂密丛生的曲径小道上匆匆前行。算起来差不多二个多月了。连日来的来来往往，让茂情再熟悉不过了。再不是当初的陌生心理了，人也熟悉了好多。比如二虎呀、铁蛋呀、清秋、吟歌、张老板啊，还有姚情，更有小镇的林林总总，这都是自己前行的拐杖，他们是同伴，也是亲人。大家在一起相识相知，都是人生中宝贵的财富。我要学会珍惜，以自己点点滴滴去积累在这里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更要珍惜来山乡不易的机会。
　　茂情匆匆地回家了。欣然一见到哥哥，就高兴地上前接着茂情的东西，并叫：“哥，哥，你快歇会，这么热的天气，来回让你吃苦了。你看，阿妈好些了，在里屋和阿爹说话呢。”
　　阿爹、姚情见茂情回来了，满是心疼。姚情支撑着身体，赶快为茂情端来凉茶，先解渴，歇凉，防止中暑。姚情的热情、温柔、贤惠，像是大姐，也饱含着母爱，她用一双亲切的眼神望着茂情，一时让茂情感觉好甜蜜。都说不是一家的人，不进一家的门，这下可好，姚情也和咱们一样，都是那么淳朴，怀揣一颗仁爱之心，奉献之情。难道这就是天意，是缘分吗？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用心去体会，去感悟，又将它幻化成现实。
　　阿爹也一边上前问候，一边为茂情打扇子。茂情被家人真情的行为深深地感动着。
　　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一点也没错，一家人不图大富大贵，只有相互帮衬，没有过不去的坎。家人和睦可亲，彼此关爱，相互体贴，就是幸福，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能栖身足矣。
　　经过几天的调理，在阿爹细心的照顾下，姚情身体很快恢复了健康。
　　一天，姚情像往常一样，来到鸡舍的圈栏前，看到那几只从山里捡回的山鸡，格外出众。它们潇洒地在鸡群里穿来穿去，趾高气扬。看起来，它们就是领头雁了，带领这一大群鸡的能力绰绰有余。姚情建议先放出去试试，说不定它们在山野里生存更有利。经过数十来天的喂养，鸡群基本都熟悉环境，应该没问题。放养是茂情一直的打算，阿爹也同意他们的建议。
　　姚情打开圈栏，一群群小鸡随着那几只大鸡，纷纷出笼，它们像孩子般的兴奋，一队队顺着山路，直往山上涌去。这就是茂情设想的，后山就是它们的牧场，在那里放牧有很多有利因素，宽敞，资源丰富，自然环境适宜，这种场地是独一无二的。山花、野果、青草，自由放养，也会大大减低成本。看着它们纷纷出圈，阿爹也上前为它们吆喝、开路。哪晓得那些鸡根本不需要人去伺候，它们自然地边啄青草，边上山，也自然地分布。茂情看着它们一会散开，一会相聚，可爱极了。真的喂养山鸡就这么简单吗？
　　根据喂养家禽的经验，放逐一天的鸡，晚上必须添加饲料。吃饱喝足，鸡子就长得快。阿爹和茂情这么交流着。
　　茂情说：“这是七彩山鸡的品种。根据销售老板的介绍，要把好几关，一是消毒关，二是饮水关，三是营养观。首先我们要注重环境卫生，补充营养。就我们这个环境而言，这几条是达到了。下一步应该做好防疫，万一哪天它们染上瘟疫咋办？我们一定要掌握一些科学养鸡的知识。另外来个双管齐下，土洋结合。说不定还会出现个奇迹来的。”
　　任何事情都得打有准备之仗，不至于急时抱佛脚，大难临头叩头烧香也没用。为了做好这一步，茂情不辞辛苦，赶到镇上《乡镇农村畜牧服务站》去咨询，并能否购买相应的饲料与药品。
　　茂情来到畜牧站，那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听取他的咨询后，工作人员说，当前正是各级组织扶持农民多种经营的阶段，我们这里基本具备了一些畜牧饲养业饲料，有不同的防疫药品，看你选择什么品种，我们还可以送技术、送服务上门，帮助农民尽快致富。
　　听了这话，茂情喜出望外，这都是在饲养过程中需要预备的，只有做到万物一失，才能保证不受损失。否则赔不起！如果能送货上门更好，那就减轻一些阿爹的负担。一直担心饲料来源和运输问题的，这下可好，一切都解决了。茂情怀着喜悦的心情匆匆赶回，把好消息告诉给阿爹。阿爹一听喜不乐支地简直都要叫出来了。一切事情顺风顺水，天意吗，菩萨保佑，口里随即又念起天灵灵，地灵灵的道家语。
　　说来也快，一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黄昏时分，姚情赶着一群群的鸡子回来了，它们都知道往圈栏里奔。阿爹、茂情赶快把事先准备好的饲料一槽一槽地端上来，那些鸡子吃饱了喝足了，都安安静静地进入梦乡。
　　忙活一天的家人也该歇息了。这一天，姚情的心情也格外兴奋，她好像进入了人生的第二个阶段，再不是以前被人瞧不的老姑娘了。她有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温馨的家庭。虽然她还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阿爹、茂情都没有另眼相看，更何况还有欣然一口一个妈地叫着，总算“柳暗花明又一村”，苦日子有盼头了。
　　山野的村庄，并没有被七月流火般的骄阳烧焦。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从山林深处散发出缕缕清凉，让人感觉格外舒适，白昼有一个明显的温差。明媚的月光，洒落一地的月辉，照得四周通亮，又那么寂静，似乎静得让人心慌。明明白天看得很近的山林，怎么夜晚看得那么遥远，月光下的山林，凤尾竹披满清辉，再不是那样山呼海啸，深不可测，反而觉得那么亲近；后山小溪不断地潺潺流水声，“叮咚叮咚”的如梵音袅袅，萦绕在家人周围。此时如梦如幻，梦里水乡，梦里山乡别具一格，都有着对它们说不完的情思。
　　家人在明净的月光下，亲切地攀谈着。尤其是姚情，把心爱的女儿搂在怀里，十年来没有尽到母爱，此时的姚情对欣然如心肝宝贝地呵护着，心疼着。欣然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无比的母爱。
　　姚情饶有兴致地为欣然讲起自己小时候常常听到大人们讲的故事来：“那是远古时期，在一个深冬时节，一个穷人家的母亲连续病了几个月，卧床不起。儿子看着母亲奄奄一息，心里非常难过，就问母亲想吃点什么，母亲有气无力地回答：‘想吃鱼。’吃鱼！儿子一下懵了，这么冷的天，塘堰、湖泊到处都结冰，到哪里去卖鱼呢？再说手头拮据呀。看着母亲那样子，心如刀绞。经过反复思量，儿子背着母亲，到湖里脱下衣服，用自己的心脏贴着那块冰，睡三天三夜，冰终于融化了，鱼从口子里跳了出来。他连忙将它拿回家，煮出了鱼汤，端给母亲面前，请母亲大人吃鱼喝汤。母亲接过鱼汤，喝下去了。第二天，母亲站起来了，儿子看着母亲站起来了，欣喜若狂喜泣而泪地一把跪在母亲面前，抱着母亲的腿激动地说：‘母亲大人，您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姚情的声音如此甜美，口词伶俐，讲得很动情，声声慢，声声理。姚情是在教育她的女儿，从小要懂得知恩图报，学会感恩，别忘了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的道理。更有古训：“童蒙养正、幼儿养心、少年养志、成人养德”之说。
　　姚情的一席话，让阿爹，茂情听得触摸心底，山乡同样有这麽如此深明大义贤惠豁达的女子，姚情的到来无不给这个家庭带来莫大的幸运。她不断有一双勤劳的双手，还有一颗火红的心，一尊如玉般的品质，这让阿爹极为欣赏。早在多年前，阿爹要找的伴侣，就是这样的标准。多年已经过去，可她像一朵莲花开在了自己的眼前，摇曳在自己身旁。此时此刻，阿爹用一双及其亲切柔和的眼光看着姚情，看着她们母子二人。
　　面对这么好的女子，阿爹在心里想：“往后不能亏待了人家。”
　　含情的月儿渐渐偏西，它见证着家人之间以诚相待，唇齿相依。他们之间没有相互勾心斗角，相互计较，更没有纷争，彼此之间，心里装着对方，他们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他们胸怀博大，闻融敦厚，在这朗月的映衬下，与浩淼的天空，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