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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父母逼婚

作品名称:情满汉江      作者:天水一江      发布时间:2016-12-08 16:30:00      字数:3318

  这天书院放学早,白禾回家忙着帮父亲做了一板豆腐,回到卧房脱掉鞋,仰躺在床上。她感到脚发酸,一阵阵疼痛,不禁双手握着脚,不停地抚摸。
  铜镜里,有一张小脸望着自己,眼波清澈,脸颊霞飞,额上还有微微细汗。或许是干活的缘故,她感到除了后背心,脚心好像也热汗津津。低下头来,不禁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的部位——那双拐头拐脑的脚。这双脚从六岁起,就在母亲的命令下施行过刑法般的待遇,热水泡,白布缠,裹得嗷嗷叫,可十来年在母亲的监督下裹一裹,再被自己偷偷放一放,这样周而复始,终究成了个“半成品”,除了拇指,其余的脚指头半醒半醉,憋屈地弯腰拱背贴近脚心,被折腾的不成看相,而难看不说,最让白禾气愤的是每每干活走路,最先赶到劳累的就是这双脚。
  “丑东西!”她拍打了一下丑陋的脚趾头,双手捂住了它们。就在这时,红莲推门进来,只见她眉头紧蹙,双腿夹紧了慢慢行,脸上满是痛苦。
  “莲儿,你怎么了?”
  “二姐,我……不好了……”
  白禾及鞋下地,吃惊地望着妹妹。“咋了?”
  “我……好像在流血。”
  “哪儿受伤了?我看看!”
  “不是受伤,”红莲眼里出现恐惧,“我感觉是……下面……”
  “啊……”白禾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我晓得了,怕是……你来那个了……”
  “那个!是哪个啊?”
  白禾笑了,嘴里絮絮叨叨安慰着妹妹,一阵忙碌起来。“就是啊……女孩子家家的事。前年我也是……现在知道咋办了,你别怕。”
  说是不怕,可白禾不知为啥一阵颤栗,好像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二姐,我是不是得病了?”
  “瞎说,”白禾扶着红莲上床,给她拿来一个枕头靠上,贴近她的耳边悄声道,“女孩子家家,你这是要变成大姑娘啦!”
  红莲皱眉道:“还有,我的胸部……好疼。”
  “是吗,”白禾有点严肃地瞅瞅妹妹,“哪儿疼,姐姐摸摸。”
  红莲拿起她的手引领着在自己的胸部触摸,白禾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腋下挠了一下,惹得红莲咯咯笑。
  “笑啥?要长大,就是这样的。”
  红莲一听连连摇头,“我不要长大!”
  “不要也不行吧,”白禾正色道,“这是神灵定下的规矩。”
  说着,白禾找出自己备用的柔软而又细腻的床单布,又拿来剪刀和针线盒,开始一针一线缝起来。
  当白禾让红莲脱去裤子,一见血迹的红莲突然蒙住眼,“哎呀,我头晕,”说着趴在床上。恰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接着传来葛春海的声音。
  “红莲,你要的书我拿来了。”
  白禾忙把被子拿过来盖住红莲,去打开门,春海举着一本杂志走进来。他看见躺在床上的红莲,关切地问:“红莲,你怎么了?”
  红莲不知说什么好,便把头埋进被窝,白禾替她说:“她看见血……说头晕。”
  “这是晕血啊!”春海很笃定,“受伤了吗?哪儿……我看看。”
  “不是,她没受伤,”白禾站在春海面前挡住他,“我……想让你回去问问你爹,晕血吃什么药能治好。”
  “唔……这样啊,知道了。”
  十七岁的春海到底是医家的孩子,也许见识多,悟性好,他搓搓手不再问什么。红莲的头好像也不晕了,她坐起来拿过春海手上的书,看看封面念叨着书名:“蓓蕾”,面部的表情立刻变得安详恭敬,春海看她专注的样子,便留下书走了。
  红莲立刻变得安静了,忙着做针线的白禾看看妹妹,耳边响起了红莲的声音。
  “自1840年鸦片战争后,国门洞开,中国逐渐沦为西方列强蹂躏宰割的对象,民族危机异常严重,亡国灭种,危机日……”
  “危机日蹙”的“蹙”字红莲不认识,挠挠头,嚷嚷着起身下床,说要去请教春海。
  “等会儿。”白禾忙好了针线活,手把手教妹妹打点利落那点女儿家的事,红莲穿戴停当后走出门。
  “记得哦!”白禾在妹妹的身后叮咛,“我还要看这本书呢,别忘了拿回来!”
  红莲答应着跑远了,可白禾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心愿再无法实现,因为她的命运就在今晚发生重大转折,从此,再也没有读书写字拨算盘的自在日子了。
  
  掌灯时分,翠姑一步三叹,迟疑着朝白禾的闺房走来。她走着,心里一遍遍吟着花鼓戏的咏叹调。
  “哟……喂……哟……”
  她带着使命而来:要在一夜之间说服白禾嫁给四岁的小喜。
  作为一个拒绝受穷的母亲,虽无法找出足够的理由反对女儿嫁入豪门,可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将在无奈的岁月中虚度青春年华,想起来惴惴不安。她在心里暗暗骂丈夫:你个老狐狸……老财迷,恶人让我做,自己却当缩头乌龟。
  其实,李万顺这个老狐狸此刻也没消停,正悄悄的站在院墙根,竖起耳朵听动静。
  高家显赫的聘礼早已送来,八抬大轿也备好,后天就是高家选好的娶亲吉日。可是,对自己终身大事一无所知的白禾还整天兴致勃勃地往返于学堂。翠姑要把受蒙蔽多日的女儿说服,还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那个小糊涂虫,她会怎么个闹法,做父母的心里实在没底。
  李万顺背着双手在院子里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打算无论使什么招,这事必须得成。明天家里赶紧忙活一天,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
  “不!我不要小女婿!”
  厢房里传出动静,这是白禾的声音,他急忙走近了站在门缝往里瞅,只见白禾好似如梦初醒,坐在床沿无助地哭叫。她的溜溜小肩耸动,哭声凄凄切切,翠姑站在一边“儿啊肉啊”地规劝,好像毫不收效。
  “姥姥!”白禾扬起头,无助地大喊一声。
  天哪,她把心中的活菩萨搬出来了,李万顺一听预感大事不妙,撩腿进房,进门拉长脸,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
  “哭什么哭!”他跺了一下脚,厉声说:“你好歹不识啊!老子是把你送进狼嘴,还是逼进虎窝?这一街两巷,哪个不知,谁人不晓,高家一根手指头……也比我李家的大腿粗,这样的富贵人家你不嫁,想嫁谁?”
  “他家再富,我也不要小女婿!”
  “小女婿怎么啦?过个十来年,你就熬出了头,大喜是个瘫子没指望,女儿一嫁也成了外人。就因为小喜人小,肯定处处依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你说了算,那么大的家业,以后你来当家主事……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就是嫁给南门卖菜的,我也不嫁小女婿!”
  “说邪了!”李万顺“啪”的一下在茶几上猛击一掌,“就是天皇老子……也有娶大女人做皇后的!你嫁也得嫁,不嫁也的嫁!”
  “你逼我……”
  白禾说着,突然奔向梳妆台,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将明晃晃的刀口对着脖子,转身看着爹娘说:“你们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唉呀!你疯了……”
  翠姑见势扑上去,抱着白禾的手夺剪刀,可白禾死死握着剪刀不松开。李万顺一个大步跨上去,使劲掰开了女儿的手指头,终于夺下了剪刀。
  白禾没辙了,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哭声不像刚才那样高亢,却充满绝望。
  李万顺瞅着嘤嘤哭泣的女儿,只见她双目红肿,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抖动,他咯噔一声双膝落地,跪在了女儿面前。
  “小祖宗,别嚎了,我给你跪下……求你了……”
  父亲突然的举止让白禾止住哭,噎住气,从指缝里瞧过去,见了跪在面前的亲爹,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哪有爹给女儿下跪的?翠姑觉得不妥,伸手去拉却被丈夫一把推开。他声泪俱下地说:“白禾,我的乖女儿,我也舍不得你呀!我……这是没办法呀……”
  “呜……”白禾捂住脸泣声说:“没办法你就害我。”
  “这不是害你啊,你说,高家哪点不好?衙门也惧他三分。从大事来说,灾年闹饥荒,高家总是搭棚施粥,私下里……他对我们李家也有恩。那年闹水灾,是高得贵借给我三斗黄豆,才让我们度过难关。”
  白禾哭道:“你还他四斗五斗不行吗?别拿我做人情!”
  “黄豆是可以还,可是,自古赌帐赖不得啊!如果你不答应嫁过去,豆腐店和小酒馆都得归高家,我们李家就没活路了。”
  说着,李万顺像个娘们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地哭起来,那悲切无助的样子白禾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使她感到李家的天真的要塌了。
  好像看准了白禾是“新棉花弹被絮——软胎子”,李万顺擤把鼻涕瞅瞅发怔的女儿,换了一副凄凉的神情道:“孩子啊,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了,可是,以后全家靠什么为生……我没招啊。恐怕……恐怕我过不了这一关。”
  说到这儿,他眼睛发直说出一句狠话,“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这话一出口,白禾绷紧的心弦被扯断,身子一软,靠在梳妆台边泣声说:“爹,你起来吧,我嫁,我嫁还不行吗……”
  说罢,她转身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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