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作品名称:股市如虹 作者:岠苍 发布时间:2016-12-07 08:55:28 字数:19049
股市在回调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又拾级而上了,但远方手中所持有的那些大盘绩优股,这次却没有随着大盘的上涨而上涨。而且更令远方感到懊恼的是,这一波大涨的那些股票,竟然是远方忍痛割肉抛弃掉的那些小盘股!在看到这种情形后,那一刻远方的心里顿时失去了平衡。再后来的那次股市大震荡,让远方给女儿承诺的那个在三个月内赚到十万块的梦彻底破灭了。那个倾注了远方很多心血苦心经营了近两个月的加盟小镇,这时也像远方手中所持有的那几只股票一样,渐渐地趋于冷清。
为了给小镇积攒人气,不让加盟小镇也如远方手中的股票一样沉沦下去,那一刻的远方又开始绞尽脑汁日思夜想起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那天清晨醒来后,远方突然想起了他在中国作家网站上发表过的那些已经沉寂了很久的曾经也是他的一个梦的文章来。
“对!把过去那些已经发表过的文章再找出来,再加上加盟小镇成员的宣传图片重新编排一下发到群里去,让那些文章再为加盟小镇尽一份力!”
这是醒来后的远方在想起睡前在微信空间里读过的那些图文并茂的文章后突然之间得到的启发,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可以改变他过去那种单纯宣传加盟小镇成员枯燥乏味的做法,二是可以让周围熟悉他的人以现实生活中读者的身份一起来读一读他曾经花了很多心血用心写过的那些一直未曾面世过的文章。想到这里后,远方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好衣服来到电脑旁打开了电脑,然后根据电脑网页上的提示,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注册成功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微信平台。
在注册成功后,远方又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根据微信平台里的信息提示,一步一步地在他所精选的文章里插入了一些小镇成员的宣传片,然后图文并茂地编辑并发布了他的第一篇宣传文章《大爷家的新宅基地》:
大爷家的新宅基地
万里江山
(一)
我们这里的方言一般称呼父亲的亲哥哥为“大爷”,然后再按年龄的大小依次类推。因为我的父亲在他们兄弟中排行第二,所以我也就只有一个“大爷”,其余的就称呼为叔叔了。当然叔叔们的称呼也是按照祖辈们留传下来的方法按照年龄的大小来的,二叔、三叔、四叔,这样称呼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便于区分。父辈们这一代人是建国前后出生的,虽然当时战争已经结束,但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依然不死,我们的国家依然还处在严重的内忧外患之中,所以那时的国策就是人口越多越好,毕竟人多力量大,再有战争也不怕。所以那时在农村,一般的家庭也会有兄弟姊妹七八个,有的甚至十几个,没有计划生育。我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奶奶家也是如此。
我的父亲一共姊妹七个,也就是我还有三个姑姑。当然,他们姊妹之间的年龄也相差很大。以我家大爷和我家小姑的年龄为例,我家大爷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出生的人,而我家小姑出生时已经到了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中间相差了二十多年。在我家大爷结婚成家后有了我家大堂哥的第二年,我的奶奶家才有了我家最小的姑姑,所以我家大堂哥比我家最小的姑姑还大上一岁,这就是我们俗话所说的“大侄小姑”。
我家小姑在出生一年后我的爷爷就死了,在那个飘雨的夜晚,在我家老奶奶的那座孤坟边,我那可怜的爷爷在喝下了大量的盐卤后声嘶力竭地痛哭凄惨地呼喊着他那已故的爷娘离开了人世。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时,一个下地干活的族人在我家老奶奶的孤坟边发现了我那已经在凄风冷雨中僵硬了尸体的我可怜的爷爷……
我的爷爷出生在清朝末年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庭,两代单传,曾经上过两年私塾。在我爷爷八九岁的时候,我爷爷的父亲因为生活所迫孤身一人下了关东。后来我听奶奶说那是因为当时我们村里有一个名叫刘文章的大地主,那一年欺凌了我爷爷的父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爷爷的姑姑后,我爷爷的姑姑上吊死了。我爷爷的父亲为了给妹妹报这个血海深仇,开始与大地主刘文章做殊死的斗争,包括去告官。但因为当时是清末,又年年战乱,所以没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再有就是大地主刘文章当时的势力很大,横行乡里,爪牙又多,所以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后来大地主刘文章知道后便开始对我爷爷的父亲进行报复,大地主刘文章的追杀下,我爷爷的父亲最后只好隐姓埋名只身一人下了关东,再后来就杳无音讯了。我爷爷长到十四岁时,那个狠心的大地主杀人不眨眼的刘文章为了斩草除根,又开始算计起我爷爷来。
十四岁的爷爷看到如果再在村里呆下去,一定会死在大地主刘文章手里。于是为了生存,爷爷只好忍痛辞别了年迈的母亲,也只身一人下了关东去寻找他的父亲,开始了漫漫的寻父之路。我那可怜的爷爷到了关东以后缺吃少穿,无依无靠,整日像个孤儿一样流浪在街头,挨打受骂,受尽了煎熬。在苦苦寻找了几年后,我的爷爷也没有找到他的父亲。后来一位在关东的老乡见我爷爷找父亲找的那么辛苦,便告诉了他实情,原来我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老爷爷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大地主刘文章派去关东的人给杀害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爷爷真的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爷爷痛哭着呼喊着他可怜的父亲,发誓一定要杀了大地主刘文章替他父亲报这个血海深仇!可是要杀掉一个一手遮天称霸一方的大地主刘文章,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爷爷来说真的比登天还难!因为我爷爷的父亲也是为了找刘文章报仇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新仇加上旧恨让我的爷爷从那一刻起就有了去当兵的念头,因为只有当了兵才能为他死去的父亲和姑姑报仇。后来在一位好心老乡的帮助下,我的爷爷辗转回到了家乡,这时清朝已经灭亡朝代也已经更替到了民国。这时的爷爷也已经长成了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回到家乡后我爷爷就马上去了当时的县城报名当了兵,因为我爷爷觉得当了兵拿了枪杆子以后就一定能为他的父亲报仇了。可到了队伍之后我爷爷才知道他所当的不是救国救民为劳苦大众打天下的兵,而是一支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祸国殃民的伪国民兵。从当兵的那一天起爷爷就在那个伪兵队里挨打受骂,过着牛马不如的非人生活。在看清了那个伪兵队伍的本质之后,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我爷爷又冒着生命危险毅然逃出了那个欺压百姓祸国殃民的兵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再后来共产党的队伍来了,打倒了反动政府和土豪劣绅,家乡的人民也得以解放。大地主刘文章和那些作恶多端的土豪劣绅们也被新成立的人民政府给五花大绑带上高帽子枪毙了,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我爷爷也因为性格善良而且识字被新成立的村委会录用为会计,过上了幸福生活。六十年代初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的爷爷的命运开始发生了改变,以至于最后愈演愈烈,逼我爷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事情最初的起因是因为我们的一个族人养的那条狗,那天突然从家里跑出来咬伤了刚巧从他家门口路过的村书记,那条狗的狗腿接着就被跟随村书记一起走的那伙人给打断了。我们的那个族人当时也很有个性,在得知他家的狗被村书记一伙给打断后便马上去找村书记理论,因为当时那个族人的一个哥哥在部队里当官,所以他觉得很没面子,他觉得至少打狗还得看一下主人吧,所以他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村书记很多不好听的话。
我们村当时是全国的一个红旗单位,村里还有一个全国人大代表,而且那个全国人大代表还曾受过毛主席接见,所以当时的村书记在我们县里也是很有名。在被我的那个族人一番闹腾后,村书记当然觉得没有面子,一怒之下便把我的那个族人给抓起来关了几天。因为我爷爷当时也在村委工作,事情发生后我爷爷也不好再出面斡旋,所以我的那个族人觉得他的狗被打和他的被抓与我爷爷也脱不了干系。在被关了几天放出来后,我的那个族人便开始对我的爷爷耿耿于怀,整天横眉竖目指桑骂槐。再后来席卷全国的那场“四清”运动,彻底改变了我爷爷的命运。村里那个曾赫赫有名的村书记也被革命派们打倒了,被五花大绑的戴上高帽子打倒了“狗头”游街示众,我的爷爷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最后我那可怜的爷爷,在那个族人联合起其他族人的恶意攻击和政治运动的双重压迫下,终于在那个飘雨的夜晚含冤而死了,撇下了一大堆缺吃少穿的可怜的孩子和我那可怜的身单力薄的小脚的奶奶。我的父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毅然辍学离开了几百人考一个的县里最优秀的江城一中,回到了那个破碎的在风雨中飘摇的家。那一年我的父亲已经上高二,是班里的团支书。
(二)
大爷今年七十多岁了,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们都已经成家。
去年夏天,我家大爷终于从一个族人那里买下了他多年前就想买下的那块邻着他老屋的宅基地,完成了他多年未能完成的心愿。那块宅基地有三间屋宽,加上大爷原来的那两间老屋一共五间。大爷最初的想法是把他原来住的两间老屋给大堂哥,把新买来的宅基地给二堂哥。因为大堂哥的腿脚不好,小时候的那一次医疗事故伤了他的腿骨,从此就留下了一只腿残疾的后遗症。大爷觉得倘若再让大堂哥去盖房子会很吃力,所以就把新宅基地分给了二堂哥,毕竟二堂哥有盖房的能力。等大堂哥需要盖房时,大爷再出钱帮大堂哥把房子盖起来,当然这番话是大爷私下里对我说的。
刚开始的时候大堂哥和二堂哥都同意这种分法,可是没过两天,大堂哥又不同意这种分法了,大堂哥说那块宅基地应该一家一半,二一添作五,因为大爷的那两间老房子多年前就已经分给他了,原本就是他的。二堂哥听了后也不乐意了,二堂哥说大爷的那两间老房子多年前并没有分给大堂哥,既然大爷现在已经这样分了,当初两家也都同意了,就不能再更改了。于是乎,这兄弟两家的矛盾就这样悄悄开始了。
我家大爷结婚早,在爷爷去世的前两年就与奶奶分家了。因为我家大娘年轻时脾气厉害得很,所以结婚后奶奶家的事我家大爷也不去掺合,包括柴米油盐。后来大爷家的孩子渐渐多了,更无暇顾及奶奶家,所以在爷爷去世以后,奶奶家的柴米油盐里里外外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我父亲身上,因为那时我的两个叔叔和三个姑姑都还小,奶奶又是小脚。
我的父亲在辍学后曾在村里当过几年文书,也曾当过一阵会计,当然那时“文革”已经开始了。后来我们村里的小学成立后,我的父亲毅然辞去了会计一职,去了小学和那几个社办老师还有几个下乡知青一起教起了书,因为我父亲不想再当会计,因为那是我父亲的伤心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当了会计才被人给整死的。1978年恢复高考后,我的父亲还有我最小的四叔一同报名参加了高考,而且他们都以最优异成绩考取了所填报的大学,四叔还考了当年县里的最高分。当听到那个具有六七十年代特征的家家户户屋墙上都挂着的拖着一根长长铁丝的黑色纸质的小广播里播报出他们兄弟俩名字的时候,他们兄弟俩都激动地哭了。
后来去县里领入学通知书的时候,父亲只把我小叔的那份通知书领了回来,他自己的那份却没有领,因为我父亲当年还考取了一个去县城教学的公办老师的名额。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我父亲毅然决定继续去县城教书挣钱养家供应弟弟上学,再次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当然那时的我也已经出生。
再后来我的三叔也在村里当了会计,我的小叔也就是我的四叔大学毕业后也分配到了西部一个城市的一家国有电厂工作,成了一名工程师。
我的四叔很孝敬,人也很勤劳,每到逢年过节,或者是出发路过,他都会回老家看我的奶奶,和我们聚上几天。只要是四叔一回来,厅堂厨房,里里外外,他都会帮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烧菜做饭的事也都是他一个人包了。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骨子里流淌着那种浓浓的亲情。
但是令人悲痛的是,在14年前的那个正月初七,即将要提拨为电厂厂长的四叔,在从老家回电厂上班的路上,却遭遇了车祸,与我的四婶还有那个小车司机一同身亡了……在那辆被撞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车上,只留下了当时正趴在四婶腿上已经熟睡了的躲过这场浩劫的四叔家的珊妹……
在全家人的悲恸声中,我们瞒着年迈的奶奶还有依然在医院里抢救治疗的四叔家的珊妹,送走了我那已故的四叔四婶。
我那可怜的年迈的小脚的奶奶,也在日夜期盼苦苦思念,等待了她那再也不会归来的小儿子整整两个年头之后,在即将咽气的那一刻,终于知道了那最令她牵挂的小儿子早已在两年前就离她而去了,于是我那可怜的奶奶在留下了两行长长的老泪后便与世长辞了,结束了她那多灾多难的令人心酸的辛苦的一生。
我的奶奶出生在清末一个比较富裕的农村家庭,与我爷爷的家相距几十里。我奶奶的爷爷曾经是个地主,家里有上百亩地,也曾娶过几房姨太太。除了我奶奶父亲的那房生了个男孩外,其余的几房生的都是女孩。再后来我奶奶的爷爷染上了赌瘾,渐渐输掉了家里的大部分土地,到了我奶奶的父亲这一代,就只剩下了几十亩。
我奶奶的父亲曾娶过三房太太,我的奶奶是大房所生。我奶奶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奶奶十几岁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生病死了。因为奶奶的父亲常年在外,所以奶奶便和另外两房的姨娘一起担负起照顾全家姊妹的重任。
再后来,我奶奶的父亲被当地的一个土匪头子给盯上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那个土匪头子带着一伙人去了我奶奶家绑走了我奶奶的父亲,还放下话说让奶奶她们三天之内凑足五百大洋去赎人,否则三天后找人收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奶奶她们都慌了手脚,待土匪走后的第二天,奶奶她们便变卖了家里的所有财产还有仅剩的那几十亩地,凑足了五百块大洋后,把奶奶的父亲从土匪手中赎了回来。自此以后,我奶奶的娘家就败落了。
我的奶奶心灵手巧,各种针线活都会做。无论怎样复杂的针线活,她只要学上一遍,就不用再学第二遍。嫁到我爷爷家以后,奶奶也曾有过几年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但自从我爷爷离世后,因生活所迫,我奶奶便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掉了,包括她陪嫁的那些嫁妆和首饰。
(三)
我家大爷那晚又打电话来,想让我给我的两个堂哥做个中间人,把宅基地的事再给弄一弄。因为我的父亲在五年前的那个正月十三的那个下午突发脑溢血,在医院抢救了九天九夜之后,终于扒出了一条命,但从此留下了偏瘫生活不能自理的后遗症。我的三叔这两年常年在外,而且脾气又急,所以很多时候与我堂哥的意见不和。而我呢,性格比较随和,而且与两个大堂哥的关系也比较融洽,所以大爷便把调和他们兄弟之间矛盾的事情托付给了我。听了大爷的话后我满口答应了,因为毕竟我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自己的孩子也已经上学了。所以,为了我们家族的团结,我应该担负起这个义不容辞的责任,毕竟家和万事兴。
挂了大爷的电话后我便来到了母亲的房间,和母亲商量起如何操作这件事,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两个兄弟之间的切身利益,容不得半点闪失。
听了我的话后母亲也有些犯愁,因为和大娘几十年的妯娌相处,母亲知道大爷家的很多事都不是那么好处理。我大爷家里的姊妹们多,又都已经成家立业,都有了各自的孩子,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和想法,特别是我的两个堂嫂,性格更为复杂。
坐在床边看电视边比划手势的父亲在听了我说的话后,也很生气地骂我的两个堂哥太不懂事,太不团结,只顾及自己的小家利益。话虽然这么说,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在又和母亲商量了一番后,第二天一早我便先打通了大堂哥家的电话。在一阵寒暄之后我便把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正题,我对大堂哥说昨天夜里大爷给我打电话说,他现在很为宅基地的事发愁,希望我能够帮他想想办法,解决一下当前的问题。
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马上在电话里微笑着对我说,兄弟们之间的一切事情都好商量,怎么办都可以,但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了,已经牵扯到了下一代的利益,大堂哥的意思是说不能给他们的下一代留下话柄说当年他们的爷爷分配不公。
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觉得大堂哥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已经不是他们兄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于是我便答应大堂哥说再和二哥商量一下,看看二堂哥的意见如何。
放下电话后我便又拨通了二堂哥的电话,也用同样的口吻与二堂哥说起了宅基地的事。二堂哥听了后也很客气地对我说,弟兄们之间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大爷已经许了的事情,倘若再去改口的话,至少我二堂嫂这一关就过不去,再说宅基地的事是件大事,会牵扯到下一代,所以也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才行。
听了二堂哥的话,我觉得二堂哥说的也很有道理,于是我又笑着对二堂哥说,我再和大爷商量一下这件事,看看如何解决。最后我还对二堂哥补充说,为了孩子们的利益和兄弟们之间的团结,还有能够让大爷安下这颗心,我们一定能找出一个合理解决问题的办法。二堂哥听了我的话后也在电话里笑着对我说,他也再和二堂嫂商量商量。
挂上电话后,我又开始犯起了难,因为两个堂哥所告诉我的理由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但却都合乎情理。这时的我这才真正感觉到了这件事的棘手,因为事情真的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的大堂哥住在村北,在自家的宅子上开了一家小卖部,以卖些油盐酱醋等副食品为生。我的二堂哥住在村南,有着上下两层小楼,二堂哥沿着街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部,以修理摩托车和电动三轮车为生。因为前些年不注意保管身体,暴饮暴食,也落下了不健康的后遗症,需常年服用药物。父亲在身体硬朗时曾打算每年给二堂哥一些医药费帮帮他,可自从父亲自己也有了病之后就无暇再顾及他了。无论是我大堂哥还是二堂哥,当然还包括我们家族里的一大批孩子,都是跟着我父亲一起在城里上的中学,所以从这一点上又可以看出我父亲的善良操劳和仁慈。
晚上下班回到家后,二堂哥又给我打电话来,说他又和二堂嫂商量了一番后,为了兄弟们之间的感情,他们已经同意把那三间宅基地全部让给大堂哥,但为了给他的孩子们以后有个交代,必须要履行一些必要的程序。二堂哥还说倘若大堂哥真想要的话,那三间宅基地就按三万块钱的价格让给大堂哥,考虑到他们毕竟是兄弟,所以大堂哥真想要的话在价格上他们还可以再商量;当然除此办法之外,二堂哥说他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以后再分地时,大爷家田边的那块打晒粮食的场地不要再分给大堂哥了,而是全部分给他,然后大堂哥再添上两万块钱。二堂哥还说为了以后不给孩子们留下打不清的官司,他们兄弟俩双方还必须要以书面形式签字画押立下字据。
听了二堂哥的话后,我满口答应下了二堂哥的要求,因为毕竟二堂哥已经开始让步了,而且他的想法也合乎情理。于是在挂了二堂哥的电话后我马上打通了大堂哥的电话,把二堂哥的想法告诉了大堂哥。我满以为大堂哥听了之后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毕竟他想要那块宅基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堂哥听我说完二堂哥准备把那块宅基地以“卖”的形式让给他时,大堂哥马上在电话里骂二堂哥不是个东西,说二堂哥竟然把大爷分给他的宅地基再转手卖给他。说完之后大堂哥还告诉我说那块宅基地无论怎样他都不准备再要了,就按当初的分法吧,他只要属于他的那两间。
听了大堂哥的话,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大堂哥的这个反应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于是在挂了大堂哥的电话后我又赶忙把电话打给了我的大爷,把我如何斡旋两兄弟的过程还有两个堂哥的想法一并告诉了他。大爷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那就暂且先这样吧,等过两天看看他们俩兄弟的实际表现再说。”听了大爷的话后,我便遵从了我大爷的想法,没有再给两个堂哥打电话。
可是两天以后,大爷又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来,说大堂哥那晚在跟我打完电话之后便去了他那里大闹了一场,还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主要还是埋怨我大爷的分法太不公,二堂哥这个王八蛋也不应该问他要那么多钱。听了大爷的话后我便对大爷说,二堂哥那边不可能再降价了,因为我知道二堂哥和二堂嫂的脾气。因为根据当时农村宅基地的价格,那三间宅基地卖给别人的话至少也值四五万。我说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想办法凑足三万块钱偷偷地交给大堂哥,让大堂哥把地从二堂哥的手里买过来,反正是钱也好地也好,都没有落到外人手里,都是一家人亲兄弟,肉烂在锅里,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二堂哥和二堂嫂知道。大爷听了我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让我再给大堂哥打个电话商量一下,他也再和我的那三个堂姐商量一下。
挂了大爷的电话后,我便马上拨通了大堂哥的电话,我说那块宅基地我给做主了,还是要下来吧,毕竟大堂哥家的孩子已经长大,也该为孩子准备房子的事了;再说二堂哥家也不缺房子,二堂哥在村子西面还有一套正准备翻新的一直没有住着的四合院。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觉得也有道理,但却为那笔三万块钱的买地款而发愁,因为毕竟大堂哥做的是小买卖,又供应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所以他怕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马上对大堂哥说,关于买地所需的资金不用他发愁,我会想办法替他解决的,只要他能答应下来就行。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很感激地对我说,我的心意他心领了,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替他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听了大堂哥的话,我便马上对大堂哥说,如果真的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就先给二堂哥说一声先打个欠条,等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他。我之所以这么委婉地说,是因为我也知道大堂哥的脾气,很耿直很要面子性格也很刚烈,一般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和施舍,他认为如果有人那样对他一定是因为看不起他。
听了我新的建议之后大堂哥也马上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说如果先欠着的话他可以再考虑考虑,但是就怕二堂哥那边不同意。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对大堂说,这件事情他不需要担心,我会说服二堂哥的。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也很高兴,而且还很客气地对我说让我为他们兄弟两个人的事操心,真的感到很不好意思。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笑着对大堂哥说,都是亲弟兄还客气啥,只要兄弟们之间能够精诚团结,和睦相处,长辈们能够安心享度晚年,什么事情我都乐意去做。
挂了大堂哥的电话后,我便很高兴地又给我的大爷打去了电话,把大堂哥已经答应要宅基地的事告诉了我大爷,大爷听了之后也很高兴,又继续委托我把这件事继续做下去,而且还一再嘱托我一定要和两个堂哥商量妥当,一定要让他们立下字据。因为我大爷深知他两个儿子的脾气,知子莫若父。
(四)
一个星期后的那个星期天,我又开着车带着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我所制定并打印好的家族公约草稿和大堂哥二堂哥宅基地的契约草稿,还有一盒红色印泥,一同回到了几十里外的农村老家,我的母亲也和她的姊妹们约好了那一天给我已故的姥姥和姥爷上冬至坟。
我的姥姥家和我的奶奶家同住一个村。我的母亲年轻时人长得很大方,性格善良脾气又好又很贤惠,而且那时我的母亲还经常在村里成立的宣传队为我们村里人演出。我的姥爷能干家境也很殷实,因为人缘也好又讲义气人又厚道,所以当时到我姥姥家提亲的人很多,当然也包括我奶奶家。我的父亲那时已经退学在村子里当文书了,而且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的也很不错,性格善良也很孝敬为人处世也很和善,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贫寒了些。当时我的姥爷在斟酌了一番之后,毅然决定了选我奶奶家提的这门亲。我的姥爷当时还对我母亲说,咱图的不是他家的东西,虽然他的家境很贫寒,但他有知识有能力,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我的母亲嫁到我家后,才真正知道了我奶奶的家境有多么的贫寒,连个蚊帐都没有,真的已经是家徒四壁了。每当夏季来临时,为了驱赶蚊子,父亲便会准备很多能冒烟的干草,等到夜晚时便把干草抱到屋里点燃放浓烟,以这种方式来驱赶屋里的蚊子,当然每次放烟熏蚊子时都会呛得屋里的母亲眼泪哗哗地流。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其余的像母亲说那时一个月只吃二两油,青黄不接的时候连点粮食吃都没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所以每每母亲说起当年的这些情景时,依然会边讲着边笑着边潸然泪下。
回到老家时我的大爷已经在我们家刚盖的新房子那里等候了。在扶着父亲下了车把父亲用轮椅推进家门之后,我先给二堂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正在村西翻盖新屋的二堂哥和二堂嫂便赶到了。在一番寒暄之后,二堂嫂便当着我大爷的面告诉我说,关于那三间宅基地的事我的二堂哥说了不算,倘若大堂哥真的想要的话今天必须立好字据现钱交易,否则的话就免谈。听了二堂嫂的话后我微笑着对二堂嫂说,赶忙忙你的去吧,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因为我知道二堂嫂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而且前一阶段他们两家因为园地大棚的事刚刚发生过一次激烈的冲突,所以二堂嫂当时的心情和所说的话语我能够理解。
听了我的话后二堂嫂也笑着对我说,无论怎样这次都必须现钱交易,因为她害怕不现钱交易的话一定会有人赖账不还,说完之后二堂嫂便转身走了。过了一会我的二堂哥也被一个修理摩托车的叫走了。这时新房子里只剩下了父亲、大爷和我。关于宅基地的事我本来打算让大堂哥先打个欠条的,可是经二堂嫂这么一说,我的计划也完全被打乱了,也突然没有了主意,因为在二堂哥家里是我的二堂嫂说了算。
站在一旁的大爷听了二堂嫂的话后也很生气,他说二堂嫂做事也太狠了,难道他辛辛苦苦买来的宅基地就是被他们这两个兄弟俩卖来卖去的吗?但那块宅基地就像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大爷只有生气的份。见大爷又开始在那里唉声叹气了,我便安慰大爷说,先打电话把大堂哥叫过来再说吧,看看他的意思如何。听了我的话后大爷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我先把大堂哥给叫过来。
给大堂哥打过电话之后不久,大堂哥便一瘸一拐地从他的小卖部那里赶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箱儿童牛奶,我知道那是给我孩子准备的。进了屋里放下牛奶和我的父亲问候了几句之后,我便把我所制定的那份家族公约草稿和宅基地契约草稿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大堂哥,让他看看行不行,哪个地方还需要再做修改。大堂哥把我制定的那个公约和契约一条一条看过之后,说我制定的很好很详细,只是契约中关于如何划分补偿款一项需要改动一下,大堂哥还告诉我说这一条一定不要让我的二堂哥知道。听了大堂哥的话,我马上答应下了大堂哥的要求,因为那一条要执行的话大堂哥会因此多付出一些钱款。
待商讨完契约的事宜之后,我便接着对大堂哥说,那会二堂哥和二堂嫂已经来过了,关于那块宅基地付款的事他们也做出了改动,二堂嫂的意思是她希望要现钱,不想赊账,所以我现在正在和大爷商量这件事该如何操作。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马上生气地站起身,然后暴跳如雷般地边骂着二堂哥边对我和大爷说,这块地他不要了,他也不想再和二堂哥谈论关于宅基地的事,从此以后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就一刀两断,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之后便生气地走了,任凭我怎么喊他也没有再回头。一旁的大爷见状后也生气地骂那两个兄弟都不是东西,倘若有一个让事的事情也不会落到这个样子。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也生气地对大爷说不要再管他们了,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去吧。当然这都是气头上的话,无论如何还须再想个稳妥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因为那块地不仅牵扯到他们兄弟两个,还牵扯到宅基地前面的和我们家有过世仇的族人。
那个族人原本和我的奶奶家是邻居,在我爷爷健在的时候就曾与我奶奶家有过矛盾,族里人都称他为“大尾巴狼”,当然从族人给他取的外号中便可以看出这个人的阴险。现在他家的老屋就座落在我大爷新买的那块宅基地的院子里,而且他也一直虎视眈眈地日夜算计着我大爷新买的那块宅基地。
在大爷的气稍稍地消了一些之后,大爷又让我给大堂哥打电话,说把大堂哥再给约过来,再顺便告诉大堂哥资金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大爷会把一切都给他准备好的。听了大爷的话,我又马上拨通了大堂哥的电话,把大爷的意思告诉了他,但这时的大堂哥依然在生气。听我说完后大堂哥对我说,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要那块宅基地了,让他爹想给谁就给谁吧,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当然他爹也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大爷在一旁听了大堂哥后又开始生起气来,边生着气边对我说,如果真的做不通那两兄弟工作的话,他就把那两间老屋给拆了,再把给二堂哥的那三间宅基地也收回来,然后去买些砖把五间屋用框架给拉起来,也不再盖新房子了,然后他和大娘一起到外面要饭度过自己的余生。听了大爷的话后我也很难过,我赶忙安慰大爷说事情不会落到那个地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处理好的。听了我的话后,大爷又在一旁唉声叹气起来。
我的大爷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人家学木匠做小工了,没有上过学,因为那时还是旧社会,还处在兵荒马乱时期。为了学好手艺,大爷也和其他学徒的人一样受了不少的苦挨过师傅不少的打和骂。后来解放了,大爷便在我们村里新成立的木匠房里打工干活了。
(五)
一个星期后,当我开车带着父亲再次回到老家时,大爷真的已经把他那两间老房子给拆掉了。因为没有地方住,大爷便在那个院墙大门的门楼底下简单地搭了个草篷和我的大娘临时住在了里面。因为大堂哥依然在生他爹的气,二堂哥也不支持大爷盖新房子,所以拉院墙的事也就僵持了下来。
我的大娘比我大爷大三岁,今年已经七十五了。大娘的娘家解放前是个小地主,家里有姊妹六个,但都是女孩。因大娘小的时候家境比较好,比较娇惯,所以脾气也很大。我们村解放后她娘家的那些田地也被政府给没收了分给了村里没有地的人家。后来嫁到我奶奶家后便和我奶奶分开了。我的大娘喜欢多事,性格多变,爱和那些娘门们咬耳根子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与我奶奶的关系一直比较僵。曾听奶奶说大娘在年轻时还曾和奶奶的那个邻居联合起来攻击过我的奶奶。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娘的性格多年后也发生了转变,特别是在我奶奶离世前的几年,大娘也很孝敬我的奶奶。
在我的老家,还有几间父亲母亲和我还有姐姐小时候曾住过的老屋,在我们随父亲一同去了城里以后,我的奶奶便住在了那里。在大爷拆屋前大爷也曾打算和大娘搬过去住,可最后却因为我大娘的害怕而搁浅了,当然我知道那是因为奶奶健在时曾在那里住过的缘故。
那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所以看到大爷大娘住在那个门楼的过道下之后我也很着急,因为毕竟大爷大娘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于是我便又开始做大堂哥和二堂哥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兄弟两个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先帮大爷把房子盖起来。
大堂哥的态度依然是不管不问不温不火,他说即使他爹死了他也不会再管。二堂哥和二堂嫂在我和母亲多次劝说下,最后终于同意先帮大爷把房子盖起来,但他们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只盖分给他们的那三间,大爷新拆的那两间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管,否则他们就不盖。听了二堂哥和二堂嫂的话,我马上答应了下了他们的要求,因为毕竟先把房子盖起来让大爷大娘先有个地方住是头等的大事,所有权的归属问题等大爷大娘先安顿下来再说也不迟。
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爷之后,大爷也很高兴,毕竟二堂哥二堂嫂已经同意帮他盖房子了。但大爷接着又心有余悸地对我说,这件事必须要再给大堂哥说一声,如果大堂哥不同意房子依然不能盖。听了大爷的话,我马上又给大堂哥打去了电话,大堂哥听了之后依然说他不参与此事,他们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便对大堂哥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擅自决定盖了,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给大爷和大娘有个住的地方。
又一个星期后,大爷打电话来高兴地对我说,新房子如期开始动工了。听大爷说完后后我也很高兴。可是令我没有想到是,第二天一大早二堂嫂又突然打来电话让我马上回去一趟,二堂嫂说大堂哥又在家里和二堂哥和大爷闹起来了,而且还阻止那些施工人员继续盖房子。听二堂嫂说完后我突然很生大堂哥的气,明明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又变卦,真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于是我便马上给大堂哥打去了电话,想阻止他不要那么做。
但打了第一遍电话没有人接,于是我又接着打了第二遍。在电话响了好长时间之后,大堂哥那边终于有人接了电话,但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我听出了接电话的是我的大堂嫂。于是我便马上对我大堂嫂说让我大堂哥接电话,可是大堂嫂听完后便马上对我说,我的大堂哥现在正在外面忙,没有时间接我的电话,说完之后便挂断了我的电话。见大堂嫂挂断了我的电话,那一刻的我更加生气了,于是我又把电话打给了我大爷,可是我大爷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我知道那一刻我大爷也一定正和大堂哥们在一起。
我的大堂嫂嫁给我大堂哥前已经结过一次婚,她的前任丈夫是个小偷,曾因偷东西被公安局抓进去过,但出来后依然恶习不改,最后又因抢劫被抓进了监狱判了重刑。那时我的大堂哥已经年近四十,因为腿脚不好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媳妇。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经二堂嫂的介绍,我的大堂嫂嫁给了我大堂哥,当然大堂嫂的性格也是反复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见大爷的电话打不通,我又拨出了二堂嫂的电话,但也没有人接,于是我便无奈地挂上了电话。那一刻我知道他们一家一定正在那里闹的不可开交。
又过了一会儿,二堂嫂又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说不用我再回去了,说大堂哥已经被那个施工队中他们的一个表舅给撵走的,而且那个表舅还狠狠扇了大堂哥一巴掌,因为当时大堂哥不仅骂了他的亲爹,还把他七十多岁的老娘也骂的不堪入耳。
听了二堂嫂的话后我接着又问二堂嫂新房子有没有继续施工,二堂嫂告诉我说已经继续施工了,但大堂哥走时又撂下了一句狠话,说他一定会让他们的房子盖不成,所以让我最近两天务必再回老家一趟,到时她再把她的弟弟也一同叫过去,让他弟弟再带个律师。听了二堂嫂的话后我便马上答应下了她的要求,因为这已经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二堂嫂的娘家和我们相隔两个村,二堂嫂姊妹三个还有一个弟弟。二堂嫂的弟弟身材长得高大魁梧,在二堂嫂结婚前曾因打架伤了人而被劳教了两年。因为在劳教所里有立功表现,所以刑期未满便被提前释放了。当然,从劳教所里她的弟弟又结识了很多所谓的黑帮朋友,也认识了不少警界的人员。再后来出狱后凭借自身的能力还有各种关系网,开了几家矿场和沙场,在乡里也有了一定的实力。
与二堂嫂通完电话后我又马上给我大爷打去了电话,想听听大爷的意思如何。这时大爷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但他随后所说的话又令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的大爷是个性格善良的人,但有时耳根子软没有主心骨,对于大家庭的事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即使有时发表了意见,但回家后只要经我大娘生气地一瞪眼,我大爷便会马上改变自己的意见。我大爷对我说他现在已经里外不是人了,我大娘也开始埋怨他的分配不公。所以他已经和大娘商量好了,再把二堂哥的那三间宅基地分给大堂哥一间,而且把这件事也已经告诉了大堂哥。大爷还告诉我说倘若不这样做的话,即使他死了他和大娘也不会安心。
听了大爷的话后我又突然生起大爷的气来,我说大堂哥他们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利,连自己爹娘的死活都不管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你为何还要迁就他?就是因为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忍让与迁就,还有关键时刻的犹豫不定和仁慈善良,才导致了他们两兄弟自私到这种程度。现在就在二堂哥和二堂嫂准备帮你把房子盖起来的关键时刻,你又开始退缩变卦打退堂鼓,你说让我怎么再去做二堂哥和二堂嫂的思想工作?即使去做,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鸡飞蛋打,前功尽弃。
听我说完之后,我大爷马上唉声叹气地对我说,他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现在他真的犯了难。要不然就让新房子马上停工不再盖了,等以后和两个堂哥商量好了再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倘若再继续盖下去又会闹出什么乱子,因为大堂哥撂下的那句狠话让他和大娘很是担心。听了大爷的话后我更加气愤起大爷的软弱和没有原则来。我马上对大爷说,房子已经开始盖了,哪有停工的道理?即便是分配不公,也必须要把房子盖完,因为倘若停工的话,遭到村里人笑话是小事,伤了二堂哥和二堂嫂的心是大事,或许到那时连二堂哥和二堂嫂也会撂下挑子不干了,你会两个儿子都失去!
听我说完这番话后,大爷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大爷对我说那就继续盖吧,但必须要继续给两个堂哥做思想工作,直到他们兄弟俩签字画押立下字据为止。听了大爷的话后,我马上答应了大爷的要求,见我答应了,大爷才安心挂上了电话。
(六)
在经过了一系列针锋相对的明争暗斗之后,大爷的那三间房子终于封顶了。可是看着那宽敞明亮的新房子,我的大爷和大娘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当然也包括我的我的大堂哥和二堂哥,大堂嫂和二堂嫂,他们两家的矛盾也更加深重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可是我的大爷和我的大娘依然住在那个用草苫和塑料布围起的门楼底下,像两个无家可归的老人。
那天夜里,大堂哥突然又给我打电话来,说那个大尾巴狼已经带着他的儿孙们闯进了我大爷家的院子里,把我的大娘和大爷围在了那个破旧的用草苫和塑料布围起的门楼底下。听了大哥的话后我马上明白了那个大尾巴狼一定是趁大爷家的两个兄弟闹不和的时机又开始向大爷发起了攻击,真的应验了“兄弟不和外人欺”的那句古话。
大堂哥家的那四间平房紧挨着我大爷家的那两间老屋,那四间平房也是刚翻盖了没几年。因为开小卖部的的原因,四间平房盖好后,在我大爷偷偷的资助下,我大堂哥又把西边的平房和南边的平房盖了起来,其院子也用钢筋塑钢等材料完全封闭起来做了货场。
住在我大爷前院的大尾巴狼今年也七十多岁了,比我大娘还大两岁。在我爷爷刚去世不久,有一次大尾巴狼家的几只大公鸡跑到我奶奶的屋顶上乱刨乱啄找食物吃。因为那个年代的老屋屋顶都是草苫的,屋墙也是用土打的,所以不一会儿屋顶上的苫草便被那几只大公鸡用锋利的爪子给刨开了,再经风一吹那些屋草便一层一层地从屋顶掉落下来。我的奶奶见状后,赶忙从院子里捡起了一些硬的土块,边吆喝着边扔向了正在屋顶刨屋草的鸡群。因为倘若不驱赶它们的话,那些鸡们会一直在屋顶上把屋草刨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是屋顶被破坏掉了,不能再遮风挡雨。
那些在屋顶的刨草的鸡们被奶奶用土块这么一赶,吓得边“咯咯咯咯”的尖叫着边四处飞窜。那被惊飞的鸡群们尖利的叫声马上惊动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大尾巴狼。听到他家鸡们的尖叫声后,大尾巴狼马上从他家屋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边破口大骂哪个婊子养的打了他家的鸡。大尾巴狼的骂声接着被我奶奶听见了,于是我奶奶便隔着墙给他解释说,是因为刚才他家的鸡刨了奶奶家房顶上的草,没有办法奶奶才把它们赶跑的。听了奶奶的解释后那个大尾巴狼骂的更厉害了,而且还用了更为恶毒的语言。
这时的奶奶听不下去了,于是便隔着墙与大尾巴狼吵了起来。这一吵不要紧,那个大尾巴狼骂的更难听了,竟然边骂着边诅咒起我奶奶全家来。再后来我大爷收工回来了,那个大尾巴狼依然还在不停地骂着我奶奶。于是我大爷便抄起了一根木棍来到大尾巴狼家,一脚踹开了他家的门快速来到了大尾巴狼的跟前,带着满腔的仇恨用棍子恶狠狠地指着大尾巴狼的头对大尾巴狼说,倘若他再骂我奶奶的话,我大爷就一棍子把他打死,然后再自己去给他偿命。因为那个大尾巴狼的个子很矮,而我大爷的个子又高,所以当时大尾巴狼就被我大爷那带着仇恨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得马上闭上了嘴巴呆若木鸡地愣在了那里。
后来在周围邻人的劝解下事情总算平息了,我大爷也手提着木棍回到了家中。但从此以后,大尾巴狼家便和我奶奶家结下了仇。当然,我那一向和奶奶不和的大娘后来也因为此事与我大爷大闹了一场,原因就是因为大尾巴狼家的媳妇和我大娘是好朋友。当然更令人感到气愤的是,后来我大娘竟然暗地里和大尾巴狼一家联合起来攻击我奶奶!再后来,因为大爷家宅基地的事他们两家又大闹了几场,但无论大爷怎么跟他家闹,我那大娘一直站在中立的立场。
听大堂哥说完后,我马上让大堂哥打110报警,欺负人都欺负到自己家门口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但大堂哥听了我的话后却马上对我说,不能报警,因为倘若报警的话事态就扩大了,而且大堂哥还告诉我说如果报警的话,大尾巴狼一家以后一定会报复,最后大堂哥还一再对我说,他家的我的那个大侄子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他不想因为此事而影响到马上要高考的他。
见大堂哥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我马上对大堂哥说我立即给大爷打个电话,让大爷自己打110报警。可是听了我的话后,大堂哥又马上阻止我说千万不要那么做,因为我的大爷这时正被大尾巴狼他们一家给围着,倘若给大爷打电话的话大尾巴狼他们也一定会听见,那样的话事情会更糟!如果想打的话等大尾巴狼他们一家走了之后再打吧。
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突然很生大堂哥的气,自己的亲爹都已经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他却还在那里胆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当初和他亲爹亲娘亲兄弟闹架的那股劲呢?!
于是我又马上对大堂哥说,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爷在那里挨别人的欺负吧?听了我的这句话后,大堂哥马上改口说让我给二堂哥打电话,让我的二堂哥来处理这件事。听了大堂哥的话后,我便马上给二堂哥打去了电话,因为救兵如救火。接电话的是我的二堂嫂,在听我说完之后二堂嫂马上对我说,那会二堂姐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二堂嫂说二堂哥现在已经被他们给气病了,无论如何今晚她都不会让二堂哥过去的。二堂嫂最后还告诉我说,让我也不要再搀和这件事情了,免得引火烧身,说完之后二堂嫂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那一刻的我真是又气又恨,我于是又马上给大堂姐打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告诉大堂姐说,无论如何都必须马上到大爷那里去一趟。大堂姐听了我的话后马上答应我说,立刻叫着大堂姐夫和二堂姐她们一起去。
待大堂姐和二堂姐他们赶到时,大尾巴狼他们一家子已经走了,但走时还扬言对我大爷说,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他们第二天还会再来的!
第二天一早,大尾巴狼一家果然又来了,而且还拉来了一大三轮车破石头破砖块等。到了我大爷家的大门口之后,便横七竖八地把那些破石头破砖块卸到了我大爷的大门口旁,堵住了我大爷家的路。我大爷见状后边生气地出来与他们争执着边弯下腰往外扔堵在他家门口的那些破砖块和破石头,这时我的大娘又在一边悄悄地溜走了,任凭大尾巴狼一家又指着我大爷的头在那里大吵大闹。
在大吵大闹了一阵之后,大尾巴狼一家又来了个更绝的招,竟然又拉来了一车已经活好的泥巴,在我大爷家门前的那个小巷子里垒起了墙,把我家大爷家的院子死死地堵在了里面。我的大爷见状后又马上跑过去弯下腰去拆他们所垒的墙,于是便出现了这样喜剧性的一幕:我大爷这边一个人拆,大尾巴狼那边一家人垒,他们一边面红耳赤地争吵着一边忙各自活着自己手中的活。
为了能达到彻底攻击倒我大爷的目的,大尾巴狼最后竟然又把我爷爷当年在伪军队当兵的事情也给抖搂了出来,而且还骂我大爷是叛徒汉奸的后代。我大爷听了之后更生气了,也骂他们是叛徒和汉奸。这时闻讯赶来的大堂姐和二堂姐她们,也一边拉扯着大尾巴狼一边和他们理论。这时的大尾巴狼一家见我大爷家里的人来的越来越多,于是便停下手中的活气呼呼地走了,边走着边依然扬言这件事情他们继续跟我大爷不算完。
从大尾巴狼那家来闹一直到大尾巴狼一家离开,和我大爷只有一墙之隔的我的那个大堂哥,自始至终也没有从他家里走出来帮一帮我大爷,我的那住在村南的二堂哥也是如此。
大尾巴狼家的那座老房子和我奶奶家的那座老房子都是清朝中期建造的,那时大尾巴狼的老祖和我爷爷的老祖还是亲兄弟,后来老房子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解放后再盖新房时,为了整齐都重新做了规划,像这样的老房子因为盖得早很多都被搁在了新规划的巷子里。当然那些新巷子也就成了断头路,我大爷家门前的巷子也是如此。
为什么大尾巴狼能够那么大胆的去拉砖头堵我大爷家的门和路呢,就是因为在大尾巴狼家的那两间老房子西面原来还住着一家人,后来因为那家的房子实在太老了最后塌掉了,那家人也随即搬到了政府给新划的宅基地里。因为那两间塌掉的老房子在我大爷家大门的东面,所以那座房子塌了成为空地后,便由我大爷家和大尾巴狼两家共用。再后来大尾巴狼说那块地的主人已经偷偷把那块地转让给了他,于是从此以后大尾巴狼便把那块空地给霸占下来,只留下了大爷家门旁的那一点。又因为多年来大尾巴狼一直想把大爷从那个族人手里新买来的那块宅基地也据为己有,所以大爷的出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再后来我大爷家的两个大堂哥也因为那三间宅基地而反目成仇后,于是乎大尾巴狼便又旧事重提,又借机开始浑水摸鱼,当然我大爷也依然不吃他这一套。
我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便对我大爷说,要不然在大堂哥家的那个巷子口安上一个摄像头,倘若大尾巴狼一家再来找事的话,我们就把录像交给派出所,让派出所的人给处理,毕竟欺负人已经欺负到了家门口。听了我的话后大爷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大爷便告诉我说,为什么他当初就忘了打110呢?
二堂哥听见了这件事后,也想出了一个更为厉害的办法,就是倘若大尾巴狼再来上门找事的话,在与他们推搡的过程中大爷趁机摔倒在大尾巴狼所扔的那些烂石头上,把头上撞出血,然后再给二堂哥打电话,到时二堂哥会马上赶过来给撞破头的大爷拍个现场,然后再把大爷拉到医院做检查。因为大爷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而且满身是毛病,所以只要一检查一定会到处是问题,到那时再去报警和那个大尾巴狼一起算总账。听了二堂哥的话后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但是我却害怕我的大爷真的会因此而出了问题。
但是令我更没有想到的是,第三天晚上,大爷又突然给我打电话来,说大堂哥又跑到他那里大闹了一场,说因为大爷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大堂哥的正常生活,所以从明天起,大爷和大娘必须马上从已经属于他的那个门楼里搬出去,无论死到哪里都与大堂哥没有任何关系。听了大爷的话后,我马上义愤填膺起来,我狠狠地骂着大堂哥真的已经不是个东西!
(七)
又一个星期后,我的大爷和大娘真的从那个用草苫和塑料布搭成的门楼底下搬走了,搬到了村西我的已经在城里成家立业的大姑家的那个大表哥那里。当然这时的我也从二堂哥那里知道了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堂哥和那个大尾巴狼暗地里联起手来演的一出整治我大爷的戏,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大爷和大娘从从那个老屋里搬出去。
听了二堂哥的话后我真的是火冒三丈!我这才知道大堂哥原来竟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孽种!于是我便马上给远在外地打工的三叔打去了电话。三叔听了我的话后也很生气地告诉我说,大爷已经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他也在为这两个兄弟的行为感到气愤!
晚上的时候,我又给远在千里之外美丽的呼伦贝尔工作的也已经成家的四叔家的珊妹打去了电话。珊妹在听我说完后也是很生气,但经过珊妹给我的一番分析后,我又理解了大堂哥的做法。因为我的大堂哥毕竟是一个残疾人,因为生理上的残疾也导致了心理上的残疾,当大爷分配上的不公给他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不平衡后,他便对自己的亲兄弟和自己的亲父母产生了一种仇恨,以至于这种仇恨越演愈烈,直至到了最后与仇人联手走上了极端,这也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而已。听完珊妹的分析之后,我的思想顿时豁然开朗起来,那一刻的我又突然感到很释然。
当然,那一刻的我也突然想起了还有另一种因素在大堂哥身上作怪,那就是我大娘的遗传基因,还有她经年累月对我大堂哥的那种影响。或许我大爷的命中注定该有这么一段经历吧,也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再到过年我三叔回来时,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二堂哥已经盖好的作为过道的那间新房子完整地分给了我大堂哥。当然,作为对属于二堂哥的那半间新房子的补偿,我的大堂哥又付给了我的二堂哥五千块钱,因为按当时的分法倘若用切割机把他们兄弟俩所共有的那间新房子从中间切割开的话,我二堂哥剩下的那两间新房子也会随之垮塌。当然,我的三叔依然沿用了我当初给他们兄弟俩所制定的那份宅基地的契约。
属于我二堂哥的那两间新房子我的大爷也不打算再搬进去住了,因为我的大堂哥依然恶狠狠地放言这辈子要跟我的大爷不算完。但毕竟大爷大娘已经是七十多岁了,已经到了“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坐”的年龄,也不能老住在我的大表哥家吧?
也或许真的需要等到我的大爷和大娘真正老了的那一天才能住进新屋去。
当然,我的那个族人大尾巴狼家的那座老房子依然还座落在我的大堂哥和我的二堂哥新盖的那三间新房的院子里。
完稿于公元2014年6月16日”
发布完之后,远方又在他的手机微信平台里重新校正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错误了,远方便把这个属于加盟小镇微信创刊号的第一篇小文发布到了他的微信群和QQ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