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7——13节

　　7、回忆
　　（1）横山房间，日、内
　　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屋里显着很黑。桌子上摆着水果。横山削了一个苹果给小桃红。
　　小桃红问：“看什么好戏，领我到这么黑的屋子里？”
　　横山将窗帘一下子打开，屋子亮了，小桃红站起来一看窗外，吓得“妈呀”大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窗外是个院落，靠墙有两棵并排的杨树，两棵杨树于二米处绑在一起，她的二师兄被剥光上衣手脚分别绑在两棵树的树杆上。
　　小桃红叫道：“那是我的二师兄呀！为什么这样？”
　　横山：“谁叫他打你。”边说边擦他的战刀。
　　小桃红：“他那是关心我，他一直对我非常非常地好。”
　　横山：“那他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啦，排斥我们日本人的，都不能活着。一会你会看到我的剑术是多么精湛，我会把树和人都劈开。人被劈成两半，但不伤及心脏，每一半都挂在一棵树杆上。但心脏还‘呼搧’‘呼搧’地跳。”
　　小桃红忙跪下哀求说：“求求你，放了我的二师兄，他真的是个好人。”
　　横山：“我不管好人坏人，惹了我就统统死啦死啦的。包括你。”说着拎起战刀就走。
　　小桃红抱住他的腿：“要杀就杀我吧，别杀我二师兄，他对我很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横山一直将她拖到门口，看小桃红死不松手，就飞起一脚，将她踢到桌子旁。小桃红的头碰到桌子腿，她晕过去了。
　　这时，一声惨叫，小桃红爬出门去，看到那两棵被绑的树劈开了，恢复了正常，她的二师兄从上到下被劈成二半，分别挂在两棵树杆上，鲜血淋漓。
　　横山微笑着，边走边擦刀上的血。他扶起小桃红说：“我这一刀果然准，你去看看，他的心脏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喊疼呢。”
　　小桃红不停地呕吐，连连摇着头说：“不！不！”说着挣脱横山的手，跑了。
　　横山在后边喊：“回去告诉你们戏班的人，我是中国通，什么都懂，再有人耍笑我，拦着我和你在一起，你的二师兄就是他们的下场。”
　　
　　（2）、戏班的某房间，日、内
　　小桃红踉踉跄跄地跑进戏班门，一头扑在师傅怀里，浑身颤抖不停，说：“师傅救我！”“师傅救我！”
　　
　　8、回忆结束，隋口房间，夜、内
　　小桃红说起当年的事还是抖个不停。
　　张先生给她倒碗水，说：“接着说下去吧，这位不是横山，是隋口先生，不要怕。”
　　小桃红说：“师傅先是将我藏在他乡下亲戚家，说等风声一过，再出来唱戏。因为把我教出来也不容易。一年过去了，师傅对我说：‘横山还在到处找你，这戏你不能再唱啦，嫁人吧，由师傅做主，嫁给赵家老三。”
　　隋口问：“最近见过横山吗？”
　　小桃红说：“金银沟虽说在深山里，但离县城不远，嫁到赵家后，我很少迈出大门，怕横山知道消息找麻烦。直到去年横山要杀我丈夫，我当时真是乱了方寸，心想，那怕是我跟横山走，也要留住丈夫。因为我上有公婆，下有没出生的孩子，家里不能没有他。“
　　张先生说：“那点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就说最近横山找过你没有？“
　　小桃红说：“据说横山来过几次，丈夫每听说横山来了，就要打小女子一顿，吓得小女子门都不敢出，怎能遇到他？今天，孔家人又提起这事，丈夫又将我打了一顿。”说罢，泪流满面，撩起衣襟擦泪，露出红红的兜兜，和青一块，紫一块的白嫩皮肤。
　　翻译说：“好可怜的女子。”
　　隋口一拍桌子，大喝：“真的没见到？”
　　小桃红浑身哆嗦，站立不稳。
　　张先生：“这女人给打怕了，让她走吧。”
　　两个日军将小桃红架出。
　　
　　9、院内水井旁，夜、外
　　突然小桃红挣扎着，大哭道：“这可叫我怎么活呀，回去又是一阵唾沫星子，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们让我死了吧！”说完，挣脱两个日本兵的手，直奔院内的水井，人们跑过去拦腰抱住她，她抓住两把柳条，死不松手。一个日本兵只好抽出军刀，将她抓着的那两把柳枝砍断，小桃红直起身子，手握两把柳条，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拼命地跑到学校院内。
　　
10、学校院内，夜、外
　　小桃红跑进院内，高举手中的柳枝，喊了两声悠扬的评剧叫板：“乡亲们，插柳哇——”“乡亲们，插柳哇——”只见小桃红挥舞着柳条，沿着院内各房间的门前，在胶洁的月光中，宛如一条游鱼边舞边唱：
　　“一轮红日正在西沉，
　　练氏夫人跑出家门……”
　　“乡亲们，插柳哇——。”
　　“乡亲们，插柳哇——。”
　　“南唐军攻建州七日未下，
　　将士们死伤无数血染黄尘。
　　主帅说城破之时屠城三日，
　　乡亲们无缘无故遭受祸端。
　　南唐军内我的友人捎来书信，
　　他嘱我门前插柳可避死神。
　　我不忍建州十万百姓惨遭涂炭，
　　特将此信告之四邻——“
　　“乡亲们，插柳哇——。”
　　“乡亲们，插柳哇——。”
　　小桃红的真情实感在她凄婉的歌声里，飘逸的舞姿中和溶溶月光下，挥洒得淋漓尽致，人们都走出门来，张着嘴巴听呆了，看呆了。
　　隋口、张先生等人赶过来。
　　隋口问：“小桃红，你唱些什么？”
　　张先生说：“她在唱评剧‘练氏夫人’。我国五代时期有位练氏夫人，居住在建州城。敌军攻城攻了七天没有攻下，将士们死伤惨重。敌军主帅脑羞成怒，下令破城之日屠城三天，杀尽建州百姓。正巧敌军中有练氏夫人两位友人，他们捎信告诉练氏夫人门前插上杨柳，兵卒就不进她的门，就能保全性命。练氏夫人想：既然门前插柳可保活命，我何不将此消息告之全城百姓，大家都得活命。于是她跑上街，叫乡亲们插柳。“
　　小桃红继续唱：
　　“练氏夫人跑遍了三十六街七十二巷，
　　从红日落山跑到明月西沉。
　　全城的门前遍插杨柳，
　　她没来及将柳枝插在自已家门。
　　建州的百姓得了救，
　　练氏夫人血浸全身。
　　南唐主帅被她的品德感动，
　　因此上令部下不准屠城。“
　　小桃红看了隋口一眼，跪下说：“皇军呀！都说横山为我来到此处，那就请让我站在锁龙桥巨石上现身，在大槐树上挂一面旗子，上写：’桃红在此，愿随君去’。请放过全村百姓。“说到此桃红伏地大哭。边哭边说：“如若横山为我而来，见我如此，肯定会出来的，我跟他走。“
　　隋口冷笑一声说：“小桃红呀，别自作多情啦。就是把你挂在树梢上，横山也不会出来。”
　　张先生忙叫连信：“快把你老婆扶起来！”然后对小桃红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隋口少佐说得对，‘把你挂在树梢上横山也不会出来的。’横山来金银沟干什么，我和他都心里有数。”
　　日军里的小兵木村自言自语道：“横山少佐到这到底来干什么？他们心里有什么数？我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万岛夫对木村说：“你要这个数干什么？当官的知道就行。”
　　木村：“如果横山少佐找不到，真要把这些人都杀了吗？连孩子妇女也不留？”
　　万岛夫：“军人拿枪干什么？就是杀人的！长官让你杀你就杀，他们心里有数就行。”说完用眼睛瞄了瞄隋口。人们的眼睛也盯着隋口。
　　隋口大怒，给了万岛夫两耳光说：“你说谁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没数。就知道横山来了金银沟，至今杳无踪影。九井中佐让我们找回横山，他给了这里人三天时间交出横山。”说完他对村民们说：“三天时间哪，你们要把握好这三天的机会。”
　　
　　11 张先生房间，夜、内
　　小桃红跑进屋来，跪在地上说：“各位长辈，把我献出去吧，也许横山真的为我而来。”
　　说完又给赵爷磕头说：“爹娘待桃红不薄，我绝不会给赵家丢脸，给连信戴绿帽子。我跟横山回去之日，就是我桃红丧命之时。我要用我的一条命换回全村的安宁。”
　　赵爷下炕拉起小桃红说：“好孩子，我们绝不会将这么一付重担压在你一个弱女子身上。咱们活、活在一起；死、死在一起。到那个世界你还是我们的心肝宝贝。”然后对着人们喊：“谁再对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撕烂他的嘴！”
　　孔爷举起烟袋说：“快起来吧，孩子。连信，你再打桃红，我和你拼老命。“
　　张先生：“桃红，横山来这不是要你，他要的是金靴子和夜明珠。”
　　孔爷大叫一声：“给！”
　　“啊！”大家都吃惊地张大嘴。
　　孔爷：“先扒我孔家坟，当年先祖带走这双金靴子，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子孙趟金踩银，如今取它救子孙的命，先祖不会怪罪下来的。”
　　孔家二爷说：“大哥，祖坟代表的是家族历史和价值，谁扒了祖坟，那就意味他是整个家族的罪人。”
　　孔爷：“老二，顾不了那么多，整个家族都没了，历史断了，价值也随之消失。”
　　赵爷使劲磕了磕他的大烟袋，说：“拆赵家庙，取出夜明珠。我们的保家仙守着那颗珠子这么多年，也许就是为了今天。”
　　赵三爷说：“那可是无价之宝呀！“
　　赵爷说：“人死了，要宝有什么用？”
　　孔爷说：“金靴子、夜明珠算什么呀？它能有人重要吗？只要我们人还在，还有这三尺阳刚之气，什么宝都会有。“
　　赵爷对张先生说：“告诉隋口，我们愿意扒坟拆庙取宝，献给横山，请他枪下留人，放了这些无辜百姓。”
　　小桃红：“我愿意一手捧靴子，一手拿夜明珠。站在锁龙桥巨石上等横山。当他现身的时候，我就将这两个宝贝捆在身上跳进大凌河，让他人财两空。然后你们将我打捞上来，宝贝还是我们的，绝不能给小日本。”
　　赵大奶奶一把抱住桃红，说：“好孩子，娘死也不让你这样做，到阴曹地府，你还要给娘做个伴。“
　　张先生：“横山要的是宝，隋口要的是横山哪！关健是横山绝不会露面！他一和隋口照面，宝物就不是他的。”
　　孔二爷说：“这是一出连环套，套住了我们，也套住了隋口”
　　赵三爷：“谁下的连环套？”
　　张先生：“还有谁，九井、横山这对甥舅。他们要独吞这两件宝物，就要捆住隋口的腿，灭了我们的嘴。”
　　赵爷：“为什么给我们三天时间？”
　　孔爷：“为的把戏演得更象。也为了给横山留出三天盗宝时间。”
　　张先生：“我要找隋口，给他讲明真象，给大家趟出一条生路。”
　　大家又有了精神，都说有劳张先生，看起来，尿是憋不死活人的。
　　
　　12、隋口房间，夜、内
　　张先生推门进隋口屋，隋口问：“还有什么事吗？校长。”
　　张先生径直坐在椅子上说“隋口先生，你我心里都明白，横山为取宝而来，不在村里。金银沟愿意献出这两件宝贝，交给横山，请你们放了村民。”
　　隋口：“我来时九井长官一再地讲：要找横山，不要宝贝。你们献不献宝我不在乎，我要的是横山。”
　　张校长“横山在山上，不在村里。只有在孔家坟、赵家庙才能堵着他，我们愿意将宝交给他，你们死盯在这里，这里连横山的影子都没有，为什么要我们白送死。”
　　隋口；“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已写了份报告，将这里情况如实告诉九井。”于是从桌里拿出一张纸，念给张先生听：“九井长官，我于金银沟处尚未发现横山线索。但在金龙山孔家坟和银龙山赵家庙却发现了横山的踪迹。拟派兵于孔家坟、赵家庙处设伏等候横山，劝其回菅。金银沟的人愿意将金靴子和夜明珠无偿赠与横山。以求活命。我该如何做，请指示。另，我妻和子是否归营，我夫妻若得团聚，来世当衔嚼而报。还有我队战士小野之妻在绵东国高任教，希先生给于关注。”
　　张先生握着隋口的手说：“谢谢您，少佐。也许这封信就救了金银沟的百姓。”
　　隋口说：“现在是晚九点多，我马上派铃木骑马回去，估计明天清晨就能得到回音。”
　　
　 13、张先生房间，夜、内
　　张先生兴致勃勃地进门。说：“这一趟真没白去，隋口同意在孔家坟、赵家庙处设伏，在那等横山。”
　　孔爷举起大烟袋问：“不知隋口何时设伏，这等事宜早不宜晚。”
　　张先生说：“他要听命于九井，九井同意了才能设伏。隋口连夜派人送信，天亮就有回音。”
　　人们又“唉”地一声泄了气。说：“让下套的人解套，九井要是同意了才是见鬼哪！”
　　张先生说：“大家耐心点。也许胡涂的是横山，九井真的想找回自己的外甥，他们在战场上败局已定，生死未卜，要什么宝物。”
　　大家说：“先生分析得也有道理。”
　　赵爷一拍大腿说：“我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横山肯定会在这两个地方出现。”
　　孔爷：“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要看九井是不是下套之人。”
　　张先生：“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已迈出了第一步，隋口认同了我们的看法。”、
　　孔二爷拨亮煤油灯，重新罩上玻璃罩。打开本子写道：“八月十八日就要过去了，孔赵两家准备挖坟扒庙，取出金靴子和海兰青夜明珠献给横山，以求全村活命。后果如何，且待明日，才有分晓。”边说边写，合上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