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1___7节

第六集
　　 1、隋口房间，黄昏、内
　　 进村公所，士兵将孔大嘞嘞、赵小六子推进隋口房间。将祥昌关进柴房。
　　 隋口问赵小六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小六子“人们都叫我赵小六子。”
　　 隋口又问孔大嘞嘞：“你叫什么名字？”
　　 孔大嘞嘞：“孔大嘞嘞。”
　　 张先生对隋口说：“这两位都是金银沟的能人，有什么情况问问他们吧。“
　　 赵小六子：“报告太君，今天早上天擦亮，我赶着牛上山，看见孔祥昌低头下山，两人擦身而过，但没言语。后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实情， 我虽然恨孔家的人，也不能胡说。”说完又补充一句“但也不能为了老孔家的人，让我们老赵家陪绑。”
　　隋口：“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赵小六子：“别的还真不知道。我估计金沟里的人确实没有抓横山，更没杀他，要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赵氏家族的军师。什么事能不找我商量。横山一事，肯定是孔家那帮王八犊子干的，与赵家无关，放了赵家的人吧！”
　　孔大嘞嘞：“放你娘的罗圈屁！要我看就是赵家干的，昨天晚上赵连信还在打人。打得吱哇乱叫。”
　　隋口忙问：“打谁？”
　　孔大嘞嘞：“打他老婆小桃红。横山肯定找小桃红来了，被赵家人整死了。”
　　赵小六子跳起来，大叫：“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孔大嘞嘞你不能胡嘞嘞。”
　　孔大嘞嘞说：“反正我就是听到赵连信打小桃红，别的也是瞎猜。”
　　隋口：“你们不说真话统统杀死！”
　　孔大嘞嘞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杀就杀呗，死就死呗，反正我也活够了。你知道 犯大烟瘾的滋味多难受吗？但我就是不想放过老赵家那群蹩犊子。要杀一起杀，到阎王爷那里也和他们打官司。”
　　隋口：“找不到横山，赵家、孔家的人谁都别想活；找到横山，赵家、孔家的人谁都不会死。”
　　赵小六子：“太君放心，我回去将孔家翻个底朝天。”
　　孔大嘞嘞：“我将赵家查个里外透。”
　　隋口得意地瞟了一眼张校长。
　　张先生说：“少佐英明！”
　　隋口摆摆手，叫两人出去。然后对张先生说：“我们审审孔祥昌。”

2、村公所的柴房，夜、内
　　祥昌被绑着，半卧在草堆上。屋顶上悬挂着一盏马灯
　　隋口、翻译、张先生进来。
　　隋口手握军刀问：“昨晚你去了金龙山？”
　　祥昌：“是的，去了。”
　　隋口：“干什么去了？”
　　祥昌：“族长叫我看护孔家坟。”
　　隋口问：“看到横山了吗？”
　　祥昌：“看到了。他从帽子岭过来。在孔家坟上坟下转了好几圈，又从棒槌岭走了。”
　　隋口：“横山是你杀了！或是绑了他！”
　　祥昌：“我凭什么这样做？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扒坟。”
　　隋口：“你恨他。”
　　祥昌：“就是恨他也轮不到我杀。人是不能随便杀的，好歹都是条命啊！我只是藏在乱草里偷看他要干什么，他没着惹我，我干什么要杀他。”
　　隋口：“看起来不打你个浑身冒血是不会说实活的，给我吊起来打！”
　　祥昌被吊在房樑上，几鞭子下去，祥昌大叫：
“我冤枉，我冤呀！”
　　又几鞭子下去，祥昌大骂：
　　“我操你姥姥的，赵小六子。你跟他们胡说些什么？”
　　隋口：“赵小六子跟我们说你把横山杀了.”
　　祥昌:“你们真的信？”
　　隋口：“我们信.”
　　祥昌:“那好吧，横山是我杀的。”
　　张先生:“祥昌，你……”
　　隋口:“你怎么杀的？”
　　祥昌：“我看他站在坟上，就把他扑倒在地,扭打一阵,把他拖到石马处,用菜刀把他头砸了个稀巴烂.”
　　隋口:“尸体呢？”
　　祥昌：“叫野狗吃了。”
　　张先生：“可是石马身上没有血呀？祥昌，你可不能胡说。”
　　祥昌一怔，说：“我重新想想。”
　　隋口又大叫一声：“尸体弄哪去了？”
　　祥昌：“我是用手把他掐死的，尸体让我扔到榆树弯玉米地里。”
　　隋口：“好，你带我们去找尸体。”
　　祥昌放声大哭：“苍天呀！大地呀！我上哪弄个死横山呀？反正我杀人啦，你们把我杀了吧，把乡亲们放了。”祥昌声嘶力竭地大叫。
　　张先生给隋口倒一碗水，说：“少佐，祥昌是老实人，身板弱，胆子不大，他怎能打过横山？孔家坟附近也没有拼打搏斗的痕迹，你看他象杀横山的人吗？”
　　张先生又说：“横山为寻宝而来，活动离不开孔家坟、赵家庙。而且行动诡秘，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不如在孔家坟、赵家庙设伏，一定能等到横山。”
　　隋口：我不能擅自行动，服从长官的命令是军人的素养”
　　张先生叹口气，叫人放下祥昌，扶着他开门出去。

3、张先生的房间，夜、内。
　　张先生扶着满身是血的祥昌进来。
　　屋里孔爷、赵爷坐在炕上，一脸严肃。
　　赵小六子、孔大嘞嘞跪在地上，悔恨交加，不断地抽自己的嘴巴子，涕泪满腮，嘴里喃喃地说：我们坏了全村人的大事。
　　祥昌看一眼孔爷说：“大爷，我没杀横山，但我说横山是我杀的，想救出全村的人，可他们谁都不信。”
孔爷说：“好孩子，受苦了，你没给孔家丢脸。”
　　屋里涌进很多人，老人、年青人、壮汉、妇女，挤了满满一屋子。祥昌媳妇扑上去，抱着他放声大哭。
有人责怪赵小六子：“乡里乡亲的，至于下这样的毒手吗？”
　　张先生忙说：“小六子就说祥昌上了金龙山，这是挑明了的事，其它什么都没说。乡亲们哪，别在搞窝里斗啦，斗来斗去倒霉的是我们自己。”
　　这时铃木进来说：“隋口少佐令你将小桃红带去。“
　　小桃红吓得一下子瘫在地上。
　　张先生说：“不要怕，有我哪。“

4、隋口房间,夜、内
　　张先生先进了房间。
　　隋口说：“我们应该审审小桃红，她毕尽和横山有关系。”
　　张先生说：“审就审吧，这是个苦命的女人，村里的风言风语压得她抬不起头，丈夫又是要脸的人，一听到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就打她。打怕了，胆子很小，请不要吓唬她。”
　　然后朝着门外说：“小桃红，你进来吧。“
　　一个袅袅婷婷的小媳妇被带进来了，一身兰衣衫裹着苗条雪白的身体，她站在地上，头低得很低。在煤油灯的朦朦胧胧的光线中，就象雾中仙女一样美。
　　隋口说：“把头抬起来。”
小桃红说：“小女子有罪，不敢抬头。”
　　翻译满脸淫荡，京腔京味地说：“赦你无罪，抬起头来！”
　　这女人将头一抬，那些日本兵惊呆了。她那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鸭蛋形的脸上，乌黑的头发象瀑布一样流在脑后，汇集成个大发髻，神色凄婉，楚楚可怜。
　　隋口问：“你有什么罪？”
小桃红：“不该认识横山。“
隋口问：“你是怎么认识横山的？”
“小女子在凌阳唱戏，横山来看戏。“

5、回忆
（1）凌阳琴韵剧院内。傍晚、内
　　台上正演“茶瓶记“，两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生，怪声怪气地说着话，咿咿呀呀地唱着。
　　横山无精打采地坐在台下嗑着瓜籽，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正打算离开，只见台上蹦蹦跳跳地出来一个小姑娘。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岁。上穿红袄，下着绿裙，腰系一条白绸带。唱了句：“来了丫鬟小春红……”站在台前一亮像。
　　横山立马瞪圆了双眼，半张着嘴巴，又重坐在椅子上
　　台上的小姑娘身材苗条，模样俊美，舞姿轻盈，嗓音清脆，性格活泼俏皮。她在台上又舞又唱，又开呆小姐的玩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把横山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横山问旁边的翻译：“她是谁？这么可爱！”
　　翻译说：“她叫小桃红，色艺俱佳。是这里的当家花旦。“
　　横山痴迷地说：“这是一位花仙子。”

（2）剧院后台，夜、内
　　横山抱着一大抱鲜花，献给才下台的小桃红。
　　小桃红接过花，笑着问：“你是在哪买来这么好看的花？”
　　横山也笑着回答：“就在缺这些花的地方。”
　　横山说：“散戏后我送你回家？”
　　小桃红说：“我没有家。我的家就是戏班子。我和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回家。”说完一笑走了。

　　(3)剧院，夜、内
　　台上小桃红在台上唱：“春红带路走慌忙……”她象一条鱼那样委婉轻柔形象地“走过月亮门，绕过影壁墙。”又象一条机灵的小梅花鹿蹦蹦跳跳地告诉小姐：“左边小心芭蕉树，右边别碰到养鱼缸。”然后双脚一跳，象小燕子一样飞起来唱：“脚下留神爬山虎，头顶上的藤萝别刮了衣裳。”
　　横山看得如醉如痴。

(4)剧院后台、夜、内
　　 横山又捧着一抱花献给小桃红。
　　 小桃红接过花笑着说：“谢谢，这花太好看了。”
　　 横山：“你比花还好看，是花中仙女。”
　　 小桃红很高兴。
　　 这时一个男演员看了横山那一脸红疙瘩，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字：“癞。“另一个演员马上接：”天牌。“又有人含笑说出三个字：”火炉盖。“(屋里有个大火炉，盖子是疙疙瘩瘩的。)又一个人接说：”雨打灰台。“一个演员更加形象地说出：”石榴皮剥开。“演员们哈哈大笑。觉得横山汉语懂得不多，听不出这些话都针对横山的满脸疙瘩，显得很得意。
　　 横山站在那里咬咬牙，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小桃红望了一眼横山，笑着跑过去打那些演员说：“你们欺负生人。“
　　横山请小桃红出去吃饭。小桃红高高兴兴地要跟他走.
　　她的师兄唱起了“卖杂货”：“飘洋过海卖杂货，漂亮的姑娘啊。风波浪林危险多，你是荷花才出水，狂 蜂浪蝶太凶恶，赏花人无采花人太多，一失足成千古恨咯。“
　　她的师傅也说：“请太君原谅，孩子太小，还没出徒，不能随便外出。”
　　小桃红撒娇地说：“人家不小啦，都是二八佳人啦。”
　　横山看了看小桃红，笑啦。说：“那好，再见吧，二八佳人。”说完走了。

6、回忆结束，隋口房间，夜、内
　　小桃红说：“后来他常包我的戏，给的赏钱也多，也常纠缠我。带我吃饭，给我买东西。虽然师傅拦着，师兄师姐们也提醒我说，日本人不拿中国人当回事，叫我别往火坑跳。他们都不喜欢横山，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和横山在一起。但我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觉得他对我好，我就要对他好。我从小父母双亡，被叔叔卖到戏班，学戏很苦，常被师傅打骂，被别人欺负。眼泪不知流了多少。我希望横山能救我出火坑，也幻想将来能做日本人的太太，谁都不敢欺负我。所以总是偷偷地和横山在一起。“
　　隋口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小桃红哭了，说：“那天横山带我逛街，碰到我的二师兄，他见我和横山在一起很生气，把我叫到旁边狠狠打了两耳光，还骂我‘贱货’。横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没发脾气，照样领我逛街。吃完饭，横山叫我跟他去兵营，说有出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