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爹的受伤，让欣然、茂情一晚上没睡好。
　　懂事的欣然时时记着阿爹的伤情，生怕阿爹会出现什么意外。夜晚几次起床，问阿爹喝水吗，头疼吗，感觉好些吗。阿爹说：“还好，就是偶尔感觉有点晕。”
　　清晨，茂情早早起床，准备家人的早餐。
　　一会，阿爹突然头疼厉害，伴有呕吐。这让茂情心疼不已，急切地问，家里有云南白药吗，有止疼片吗，先止疼，止血。阿爹说：“没有。”
　　欣然说：“我到郎中那里去买。”
　　茂情说：“恐怕问题不那么简单，我到镇上去叫车，到县医院去做CT检查，否则会耽误病情。”
　　茂情边说边嘱咐欣然照顾好阿爹，自己脱门而出，连走带跑地赶往镇上。
　　茂情急切地赶到镇上出租车队那里，问：“还有车吗，我家阿爹病重，要赶往县医院治疗。”出租司机个个回答已经有业务了。这让茂情火烧眉毛，怎么得了。
　　正在为难之际，看着一辆外出归来的车，缓缓驶进车队。茂情赶忙上前问：“师傅，出车吗？”师傅看着茂情十万火急的样子，“什么事？”茂情说：“我家阿爹病重，要到县医院治疗。”师傅说：“我们这里离县医院100公里地，要去也得几小时啊。”“那也去。必须去。”茂情果断地回答。
　　师傅看着茂情火急火燎的心情，答应去。
　　车来到家里，欣然赶快收拾一些日用品，茂情背起阿爹就往车上赶，吩咐欣然一起去，带上农村合作医疗卡。
　　大约2小时，车到了县医院。
　　茂情背着阿爹挂急诊，进诊断室。
　　诊断室张医生听了茂情的叙说，建议先做CT检查确诊。
　　大约半小时，CT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严重脑震荡，需要住院治疗。茂情毫不迟疑地同意，救人要紧。
　　办完住院手续，阿爹被安排在住院部外科四楼一号房三床。
　　一切安顿停当，已经是中午了。这时茂情才松了一口气。
　　茂情陪在阿爹的病床边，想起一家人还是昨天晚上吃过饭的，中午了，一家人该吃点东西了。
　　乖巧的欣然说：“哥，你先歇会吧，我去买点贵州米粉来吃。”贵州米粉是当地的特产，价廉物美。
　　“三碗，你拿得完吗？”茂情亲切地说。
　　“还是你先去吃，然后过来换我。”欣然同意。
　　茂情吃完米粉，为阿爹买了一碗端进病房，送到阿爹床前，一勺一勺地喂给阿爹吃。
　　医生进来了，为阿爹打点滴，活血化瘀，疏通血管。阿爹挂上点滴，边吃着茂情一口一口喂的米粉。看着茂情一路辛苦，阿爹心里好难过。
　　茂情是刚刚恢复身体的，这样一来，又会累坏了茂情咋办。担心的阿爹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茂情看在眼里，安慰阿爹安心治疗养病，不用担心我。
　　晚上茂情不离不弃地守护在阿爹的身边，细心地为阿爹洗脚、抹澡、倒尿，
　　欣然睡在从医院租来的靠椅上，茂情时时为欣然盖盖被子，怕欣然着凉。
　　一宿，茂情几乎没合眼，尽力地照顾着阿爹，欣然。
　　天亮了，病房欲动起来，病人、亲友、看护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茂情来到洗手间，洗漱完毕，出去走走。
　　刚走到医院大门，迎面碰到了几个月前为他治病的尚医生。尚医生一眼就认出他，惊愕地说：“诶，你不是几个月前在我这里治疗的病人茂情吗。”茂情上前回礼：“是啊，您还记得我呀。”
　　尙医生说：“你怎么不辞而别呢，让我们好找呀。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身体康复了吗？”
　　茂情说：“好了，完全康复了。谢谢，谢谢。”
　　尚医生说：“当时鉴于你的情况，我们正在研究中西医结合的方式，为你治疗，结果你走了，险些让我们的医生掉饭碗的。后来反复研究，作纪律处分，保住公职，给别人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茂情听着这话，心里好是惭愧。
　　尚医生问：“你怎么今天来这里了？”
　　茂情说：“我阿爹前几天不小心，在山路上踩着一个石头，滚了老远。摔伤了头部，来医院治疗，所以我就来到这里了。”“哦，是这样。”
　　“在哪个科室”
　　“外科四楼一号三床”
　　“哦，简称413，有时间，过来看你们”说完，尙医生忙去了。
　　茂情环视四周，想起自己走的那天晚上，直奔大门往前走，找不到方向。
　　哦，这下看到了，医院建设规模不算小，整个大楼最高6层，结构合理，大门前还设有花坛，两侧松柏挺立，翠柳成荫，鸟鸣声声，大门前道路畅通。很适合病人治疗、疗养于一体。
　　茂情舒坦地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多好的山乡，多好的环境啊。祖国建设一日千里，欣欣向荣，老百姓生活水平日益增长，脱贫，致富奔小康，茂情深情地感慨着，当初支援山乡，扎根山乡是我的心愿啊！
　　茂情回到病房，看到阿爹也醒来了。
　　茂情亲切问：“阿爹，您感觉咋样。”阿爹说：“今天感觉好多了，娃儿，真的好感谢你哟，不是你，我会在家痛死的。”“谢啥，我的生命，就是您给的。”
　　同房的病友们听得这话，感觉多少有些猜疑，但又不好直接问。只是投来欣慰的眼光，阿爹、茂情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病友们看在眼里，都以为是亲生的父子俩。
　　经过一个疗程的治疗，阿爹的病情大为好转。
　　茂情一查住院费、医疗费，办出院还差几百元钱。
　　茂情与阿爹商量咋办。阿爹说：“就把我们前几天挖的天麻卖了，就差不多了，尽量不去找别人借钱。”
　　茂情安顿好阿爹，嘱咐欣然听话。自己就启程，回到家里清理天麻，到镇上去买。
　　茂情从没做过生意，卖天麻不知怎么出手。
　　几个前来购买的顾客，询问价格，茂情说：“别人是什么价，我就买什么价。”顾客一听，就知道是外行。
　　他的行为在旁边一同卖药材的阿婆都看在眼里。
　　阿婆感觉茂情不像本地人，像是学生模样。就上前试探地询问：“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来这里卖天麻？”茂情说：“阿爹在医院，叫我来卖。想凑齐出院费。”
　　阿婆说：“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我们当地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茂情实在不好说出自己的来历，只是憋憋眼，再没搭理。
　　茂情在市场焦急的盼望顾客前来购买，可是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买他的天麻。那头阿爹还在医院等着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看着太阳下山，顾客渐渐稀少，一天卖完的可能性不大了。
　　无奈的茂情只好收捡摊子打道回府。正要回家的他，看着几个外籍游客前来询问。
　　他们操起的是外语。满口的外语，茂情对答如流，这让外籍友人大为赏识。说：“明天，我们到黄果树去旅游，你愿意给我们当一天临时同声翻译吗？然后，我给你工资。”茂情见状，欣然答应。茂情多想能快点解决阿爹的出院费呀，如果能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家里，茂情努力搜索在大学学过的有关黄果树的历史记载。不能明天在游客面前丢面子。
　　第二天一早，茂情来到镇上，跟随外籍游客，游览黄果树瀑布。
　　当他们来到黄果树大瀑布的面前时，外籍游客“叽哩哇啦”激动地大叫起来，又是惊愕，又是竖起大拇指赞许。
　　茂情温文尔雅，有条不紊地给他们讲解：有史料记载：黄果树瀑布是明代著名地质学家徐霞客发现。并以文字记录。早在1638年，徐霞客就考察过黄果树瀑布，并在其游记中作了这样的叙述“翻岩喷雪，溪皆如白鹭群飞。一溪悬捣，万练飞空。捣珠飞玉，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势甚雄励。所谓珠帘钩不卷，飞练挂遥峰，俱不足以拟其状也”。茂情声情并茂地为外国游客介绍黄果树瀑布的壮观情景。
　　茂情不但做好翻译，还前后照顾着他们，时时提醒他们一定注意安全。险要处，茂情牵手相迎相送，深得外籍游客的赏识。
　　一天下来，他们出手不凡，就给了1000元的工资。茂情拿着那份工资，百感交集，这下好了，阿爹的费用问题解决了，太好了，简直是天意啊！茂情心花怒放。对着高山唔唔唔地大喊几声，那声响回荡在旷野的山间，回荡在碧蓝的天空。
　　茂情把家门关好，就急匆匆地乘车赶往医院，为阿爹办理出院手续。
　　阿爹见茂情来了，从心底露出笑容，轻声地问：“天麻卖完了吗？”茂情说：“出院费解决了，您安心吧。”
　　随后茂情联系医生，医生建议：“回家后，还要作进一步调理，需要静养。”茂情一一答应着。
　　出院手续办好了。茂情带着阿爹、欣然，背起带来的行李，乘车回家。沿途的大山风光一览无余。平坦的高速公路，都由穿山洞，高架桥连接而成。那些建设者们，为了建设良好的交通，付出了他们的青春，乃至生命。他们是崇尚的，他们才是祖国最可爱的人。茂情心里的敬佩胜过爱自己。
　　车到了镇上。茂情接下阿爹，欣然。随后在菜市场买点荤菜，素菜回去，阿爹需要补身子，家人在一起改善一下生活。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借着夜色，茂情让阿爹歇着，自己在厨房做饭，安排一家人的晚饭。阿爹的心情也比住院时好多了，他随意在房前屋后走走，发现房顶的天麻没卖多少，心里纳闷，天麻没卖完，哪来的那多钱为我办理出院手续的。在看看那对何首乌也原封不动在家里。
　　阿爹心里顿生问号，莫不是孩子找别人借的吧。我说过，不要随意找别人借钱，人情债难还啊。
　　阿爹素来是硬性子，再苦再难，不轻易向别人开口，宁可自己受饿，也不向别人乞讨。
　　饭做好了。茂情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叫阿爹，欣然一起来吃。茂情出手不赖，饭菜色香味都有，这一手，让阿爹刮目相看。连连夸到：“好厨艺，好厨艺。”
　　吃过晚饭，细心的阿爹还是忍不住问问出院费的事。阿爹说：“如果是借的，就把那对何首乌卖了，把别人的钱及时还去，不要让别人瞧不起。”
　　茂情如实地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向阿爹叙说。这让阿爹万分激动，脱口而出：“我的儿啊。”
　　茂情听着这样称呼，一把跪在阿爹的面前，久久不愿起来。真诚地说：“阿爹，我就是您亲身的儿子。”
　　懂事的欣然拉着哥哥的手，亲切地叫着哥哥，我们就是一家人。
　　茂情牵着欣然的手问：“快开学了，你的暑假作业做的怎样了？”欣然说：“快做完了，放心，哥哥。”
　　茂情回头看看屋门外，月光已照在了屋檐下，寂静的夜空，繁星闪烁，四周微风徐徐。茂情向着那被山挡着的远方，静静地，静静地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