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1——8节

第二集
　　1、大凌河边，日、外。
　　隋口带兵，穿过凌阳县城，越过青翠山，刚到大凌河边。
　　通讯兵铃木拎个一套衣服骑马过来，“报告少佐，在草丛中发现一套日本军装。”
　　隋口展开一看，正是横山的军装。他用刀挑起横山的军装喊：“武士们，横山少佐的军装在此，他定在金银沟无疑。”
　　士兵们先是一阵燥动，又是那个万岛夫大叫一声：“杀进金银沟，救出横田少佐！”
　　愤怒的宪兵又是一阵狂呼乱叫。
　　隋口甩掉横山的军装，战刀往前一指喊：“,冲过锁龙桥！杀进金银沟，救出横山少佐！”

2、金银沟内，日、外。
　　 士兵潮水般地跑过锁龙桥，
　　 迅速在“金龙踏步”、“银龙踏步”两处架起机关枪。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进金沟；一路进银沟。沿金龙山，银龙山及棒槌岭两侧呈扇形包抄村庄。
　　（正是午饭时辰，人们都在家里吃饭。）日军见门就入，见人就撵，鸡飞狗叫，乱作一团。赵姓、孔姓及其他人，不分男女老幼，将四百余口人往村前的大场院上赶，并缩小了包围圈。

3、场院上，日、外。
　　村民们吵吵嚷嚷，惊魂不定。
　　隋口看着拥进场院的人群。
　　张先生急忙赶过来问隋口：“隋口少佐，这…….这，不是我说呀，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隋口没有理睬张先生，跳上写有“锁龙桥”的巨石上，注视着被包围的人群。
　　翻译正在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横山少佐昨天晚上在这里失踪了，知道下落的趁早说出来，否则，三天之后……”翻译停了一下，继续冷声说道：“你们将统统被杀死，一个都别想活。”
　　人群霎时象死一样的沉寂下来。
　　隋口抬头看了看天上，日至中天，万里无云，青山环绕着两沟，山上林海扬涛，山下田畴漾波。村中住户的烟筒还飘着饭后的余烟，好一派祥和景象。

4、写有“锁龙桥”的巨石前，日、外。
　　隋口看到了在人群前边的孔爷和赵爷。
　　孔爷坐在轮椅上，瘦弱的脸上非常苍白，身上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两条略显肥大的裤腿软软的垂吊在下面，象是两条空空的布袋，他的左腿被鬼子兵打残了。
　　赵爷依旧是身体墩实，红光满面，只是上身的右袖子空啦，象一片叶子，随身子的摆动荡来荡去。
　　这两位家族的族长，神色镇定沉着，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使隋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先看了看赵爷，他对这个犟贝勒似乎有点发怵，于是跳下巨石，走到孔爷跟前略微遗憾的叹道：“老人家，一年没见，你衰老多了。”
　　孔爷仍是微微一笑：“怎么能说没见呢？你们是看着我衰老的，这次又来干什么？”
　　隋口说：“找横山，横山在金银沟失踪了，你见过他吗？”
　　孔爷轻蔑地说：“就是那个罗圈腿，个不高，满脸红疙瘩，见谁打谁的日本人吗？”
　　隋口强压怒火，微微点了下头说：“是的，正是他。”
　　孔爷仰起头解恨地说：“横山呀横山，你也有今天！算你小子走运，没让老夫碰上，否则，你休想走出金银沟。”
　　隋口也怒火中烧，骂道：“老东西，打断了你一条腿，还这么硬！”
　　孔爷也不示弱：“老夫的腿折了，还有三尺阳刚之气在，软不了！”于是大声背起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孔爷直背得泪流满面，剧烈的咳嗽起来。

5、金龙山上，日、外。
　　横山从金龙山的树林里出来，站在靠近场院的巨石后，探着脑袋观察场院的情况。

6，巨石旁的老槐树下，日、外。
　　隋口气极，“啪啪”搧 给了孔爷两耳光，顺手将他从轮椅上揪下，恨恨地说：“我让你硬！交出横山！”说着将孔爷拖到挂铜钟的老槐树下。
　　孔爷从地上艰难地坐起，面色发白，喘息不止，嘴里还在喃喃地背：“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隋口举拳又要打。
　　张先生忙跑过去，伸开双手拦住说：“太君息怒，太君息怒。要我说呀，理这个老东西干什么？“
　　祥福跑过来，抱起孔爷往轮椅那边走，隋口抢先一步，将孔爷从祥福怀里拽下，大叫一声：“就用你那三尺阳刚之气，给我爬过去！”
　　张先生：“您跟这个老棺材欀子置气犯得上吗？祥福，快把你爹拽走！“
　　孔爷推开儿子，从地上抓起两把土说：“爬就爬吧，用我这三尺阳刚之气，在父兄用血汗浇灌的土地上爬，不丢人！而你们要从这块土地上滚出去！”
　　隋口抡拳又要打。
　　人群一阵惊恐混乱，纷纷围过来，向孔爷“爷爷”“伯伯”“大哥”地叫着

　7、写有“锁龙桥”巨石前，日、外。
　　孔爷艰难地爬到写有“锁龙桥”巨石前。
　　他试着扶着巨石站起来，但没成功，祥福过去搀扶，又被隋口刺刀拦住。
人群中又响起了那个铜钟似的赵爷的声音：“少佐，你难为一个七十多岁的病人，这也算你有本事！”
赵爷身子挺的直直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树桩般地站在巨石前，用嘴努了一下孔爷说道：“在我们这里，打这样的人是要遭天遣的。就是天打五雷轰。”
　　隋口连连冷笑：“谁是天？是你吗？”
赵爷大笑道：“哈哈，我他妈的哪里是天呀！天在人心中，”说完用手指着隋口的心。又说：“理在天上，天在心中，你懂吗？”
　　隋口冷笑道：“杀他是违了天理。那杀他呢？”隋口突然用手枪指向了祥福。
　　几个日本兵立刻把祥福从人群中揪了出来。大叫：“把人交出来！”
人群中的女人：“哇”地哭了。
　　张先生连忙跑过来提醒：“少佐，你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杀人的，你把人都惹恼了，怎么找人？要我说呀，找人要紧。”
隋口这才把枪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横山的照片，递张先生看“交出他，三天之内一定要交出他。”
张先生推开他的手，说：“村里的人都认识他，小个子，罗圈腿，一脸红疙瘩，我们会尽力找的。只要你放人。”
　　隋口一挥手，日本兵放了祥福。
隋口望着一个个怒目而视的村民，冷笑一声，说：“你们的，帮我找横山？不敢劳驾！直接交出来就万事大吉。活着，交人；死了，交尸体。我的，只惩办肇事者，如果隐匿不交，全村人谁都别想活。”
　　翻译补充说：“乡亲们！三天，只有三天的功夫呀！”
人群中有人喊：“我们没见过这个人，就是一百天也交不出来呀！”
　　张先生喊：“乡亲们先回家，都打听一下，谁找到线索，报告给我。”
　　隋口转身扬起手臂说：“回家？想得美！就在这里，直到交出横山为止。”
　　张先生问：“四百多口人，就在这里？”
　　隋口咬牙点头。
　　孔爷在祥福怀里大叫一声：“苍天呀！金银沟要遭血光之灾啦！”
　　赵爷一箭步冲上去：“我和你撞洋头，你这是赶尽杀绝。”
　　连信搂着父亲的腰，村民一片哭喊。
　　这时张先生又跑出来摘帽鞠躬说：“太君，这怎么行，你看这里房无一间，锅无一口。老的老，小的小，孩子哭，老婆叫，能坚持下去吗？就是不叫吃，不叫喝，总不能不让人拉屎撒尿？要我说呀，不如到我们小学校去。”
　　张先生用手指着学校说：“‘小学校有围墙，还有七间大瓦房，外加一个大操场。’学生老师都放暑假在家，两间学生宿舍和教室都空着。住些人没问题，出事先一枪毙了我。”张先生边说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隋口看看学校半人高的用鹿柴扎的围墙，还有那七间瓦房和操场，点点头说：“好吧，你的负责，到学校去。”
　　张先生向人群招手道：“乡亲们，到学校去吧，那里有桌子、椅子，学校还有点粮食，三天之内，饿不着大家。”
人群开始涌动，随口拿着横山的照片对张先生说：“拿着它，这就是横山少佐。”然后又字正腔圆的吐出了八个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先生说：“用不着。小个子，罗圈腿，一脸红疙瘩，人们对他太熟悉了。少佐，我们不是找横山，是交横山，活的，死的都行，如果横山没到这里来，我们压根就没看见他，怎么办？”
　　隋口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保证全村四百多口人，没一个人见到横山。我告诉你，横山亲口说要来金银沟，我们在锁龙桥还找到了他的衣服。“
　　说完，隋口一挥手，通讯兵铃木骑在高高的马上，用枪挑着横山的军装展示给人们看。说：“这就是横山少佐的军装。”
　　隋口：“我还是那句话：人活着交出活人，人死了交出死人，只惩办凶手，否则，谁都别想活。”
　　铃木收回军装，恶狠狠地重复一遍：“谁都别想活！”

　8、去学校的路上，日、外。
　　走在前面的孔爷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从口里吐了出来，人群停止了移动。
　　祥福把孔爷嘴角的血迹擦净，人群才又开始缓缓移动，慢慢向学校大门走去。
　　张先生对隋口说：“这个孔爷病的很重，恐怕真的活不了几天了。不是我说呀，老人经不起折腾，能否让他回家休养。”
　　隋口说：“不行！中佐有令，不准漏掉一个。”
　　张先生使劲地咳嗽一声，“呸”地一口将痰吐在地上。
　　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嚷：“什么人性，连要死的老人都不放过。”
　　接着人们纷纷咳嗽，不停地往地上吐痰。狠狠地瞪隋口。
　　人群中有人小声骂：“扯什么王八犊子，横山又不是傻子，他一个人敢扎进咱们村？”
　　“这帮蹩犊子快不行啦，临死之前没好歹地作吧！”
　　隋口对翻译说：“你看看他们的眼睛，满是仇恨和怒火，若是见到横山，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横山在此，必死无疑。”
　　接着又对翻译小声说：“好在他们不知道关东军也降了。”
　　翻译冷笑一声说：“我们降了，他们不知道。我们要败了，他们有预感，连平日里唯唯诺喏的张先生，神气也变了。”
　　隋口的霸道劲又上来了说：“我们有枪，说杀就杀。我的枪一响，他们那双眼睛立刻就得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