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5回忆（（18）——（25））6——7节

　　（18）巨石下，日、外。
　　孔爷猛地转身回头大喝一声“孔氏家族的子孙都给我听着，哪个敢带人刨祖坟，老夫就让他身背荆条，跪在祖坟前活活饿死。”
　　赵爷也回身挥拳高叫：“赵家子孙们！哪个敢带人扒我赵家庙，我就将他碎尸万段，扔到荒郊野外喂狗。”
　　横山大怒，跳下巨石，揪住孔爷的前胸，上去就是狠狠两耳光，孔爷嘴里流出鲜血。他斯文地掏出白手帕，慢慢地仔细地擦着，两眼死死盯着横山,。
　　隋口见状，走过来，拧过孔爷的头说：“你的，眼睛。有杀气。”
　　张先生忙过来说：“太君，要我说呀，就别理这两个老东西。村里有句顺口溜：‘山上的松，门洞的风，犟贝勒的脑壳老山东’。“
　　隋口问：“什么意思？“
　　张先生说：“这就是村里的‘四大硬’犟贝勒就是赵爷，整天舞枪弄棒，动不动就和别人撞洋头，人们都躲着他；老山东就是孔爷，满嘴仁义道德，没完没了的，走到哪说到哪，谁见到他都腻味。不是我说呀，村里没人搭理这两个老家伙，太君理他们干什么？“
　　说罢，对祥福和连信喊：”把你们的爹拉回去，别在这里穷得瑟，惹太君生气。“
　　隋口来到孔爷面前，微微冷笑,抓住了孔爷的胡须，说：“你的，很硬！“说完，慢慢地却很用力的揪下一根白胡须，拿在手中，轻轻用口一吹，那根白色的胡须就随风飘走了。然后“哈哈“大笑说：“它很轻、很软，风一吹，就飘走了。”
　　孔爷：“飘走的是我夫的胡须，不是老夫的骨头。“
　　隋口握起拳头，照着孔爷的胸捶了两下，孔爷晃晃身子，差点倒下。隋口大笑不止，说：“就你这付骨头？哈哈哈！东亚病夫的，不硬。“他手扶战刀，笑得前仰后合。
　　孔爷气得浑身打颤。怒吼：“老夫还有三尺阳刚之气，倒不了！”
　　祥福忙扶着他爹说：“爹，咱们先回家。“
　　隋口将刀一横说：“想走！刀的，不答应！“说完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横山径直地走到赵爷跟前，挤出一脸坏笑，问：“你就是犟贝勒？你的脑壳很硬？”
　　赵爷马上来了个骑马蹲裆式，两指上翘，双臂前伸：“这么说吧，能打碎我脑壳的东西还没整出来。”
　　横山掏出手枪，对准赵爷的脑袋说：“它怎么样？“
　　张先生忙跑过来拦住说：“他那脑壳是肉长的，您这是铁家伙，这老东西真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牛都敢吹。连信，管管你爹的臭脾气！我的活祖宗呀，你让我省省心吧！”
　　连信走过来拉赵爷。赵爷不走。
　　横山得意地大笑，指着连信说：“你的，带路！”
　　于是上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拽连信就往前拖。
　　赵爷喊：“儿子，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保家仙惊动不得！“
　　张先生忙上前劝阻，说：“他腿脚不好。瘸拉吧叽的……”
　　横山一脚将张先生踢到一旁，吼道：“滚！”
　　
　　（19）石磙子旁，日、外。
　　人群中有了骚动，
　　几个壮年人似乎想冲过来。
　　
　　（20）巨石前，日、外。
　　几个士兵按住了赵爷。
　　连信拼死挣扎，就是不走。他年轻气盛，又会点气功。两个鬼子控制不了他，。
　　横山气极，手枪指向连信。质问：你走不走？“
　　连信怒吼一声：“不走！“
　　横山举起手枪正要开枪
　　人群中一声尖叫，一个孕妇晕倒在地。
　　横山侧头一看，拿枪的手顿时垂下。快步走向人群，
　　他当胸一掌拽过那个女人。一只手往后掠着她的头发，一只手甩出袖子擦去她脸上的灰尘，杀气腾腾的脸上变幻成色迷迷的贪婪，说：“小桃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说着就往怀里揽。
　　（这个女人就是连信的妻子。叫小桃红。）她拼命地挣扎，要摆脱横山的拥抱，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别杀我丈夫！”“求求你，别杀我丈夫！”
　　横山问：“你嫁人啦？”
　　小桃红：“是。他就是我丈夫。看在我们以往的情份上，放了他吧！”
　　横山推开小桃红，拿枪转向连信。
　　小桃红扑向连信，用身子挡住横山的枪口，说：“要杀连我一起杀吧！”
　　横山一下子看到她凸起的肚子，问：“你还怀了他的崽？”
　　小桃红：“是的。他是我丈夫，是我肚里孩子的爹。横山先生，你一向对我非常仁慈。你可怜我，保护我……”
　　横山大怒，指问道：“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去和别人结婚生子？“
　　小桃红说：“一言难进，你先放了我丈夫，我慢慢告诉你。“
　　横山咆哮道：“还用告诉吗？事情明摆着哪!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烂污货！我白为你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思！“
　　横山咬牙切齿，上面左右开弓地搧小桃红的耳光。下边一脚踢在小桃红肚子上。狠狠地说：“老子没玩够的女人，宁可整死她，也不让给别人。”
　　小桃红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摊血。她小产了。
　　一个剪短发，身着白衣黑裙，胳臂上戴着刺有“孝”字的袖标的女人（赵爷末过门的儿媳妇，学校的黄老师）将小桃红抱在怀里，呼唤着：“三嫂！三嫂！”
　　赵爷哭叫着扑过来：“我的孙子呀！我的孙子呀！”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指着横山：“你断了我赵家的后，我和你撞洋头啦！“
　　横山扣动板机，赵爷机灵地一躲，子弹打中了赵爷右臂。
　　横山狠狠地说：“我叫你硬！”
　　赵爷右臂血流如注。但铁塔般地站在那，大喊：“还我孙子！”“还我孙子！”“我和你撞洋头！”
　　连信挣扎着扑过来，搀扶受伤的爹，大哭。
　　隋口招手，示意两个鬼子拖走祥福。
　　孔爷跺脚大骂：“王八蛋！这就是日满亲善？这就是共和共荣？啊——呸！放了我儿子！”
　　一个鬼子兵抡起枪托照着孔爷左腿打去，只听“嘎吱“一声，孔爷的腿断了，倒在地上。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尖叫一声，昏死在地。一个年轻的媳妇（这是孔爷的侄媳妇，学校的李老师）跑过去，抱起老太太。
　　祥福抱着孔爷，朝那老太太哭喊着：“娘啊！我的亲娘啊！“
　　
　　
　　（21）人群中，日、外。
　　人们又哭又喊，乱作一团，有人大叫“鬼子杀人啦！”“鬼子杀人啦！”人们涌上前来，将隋口、横山，还有几个鬼子团团围住。
　　
　　（22）金银沟里，日、外。
　　村里的人得知消息，手里拎着包裹四处乱窜，有的往山上跑，有的往庄稼地里跑。山野里到处传来“鬼子杀人啦！”“鬼子杀人啦！”的哭喊声。
　　一些青壮年手里拿着镐头、木棍等从沟里奔出。
　　
　　（23）金龙山，银龙山山角，日、外。
　　日军的机枪做出了扫射的准备。
　　
　　（24）场院四周，日、外。
　　日本士兵也举起了枪。
　　一部分对准埸院里的人群。
　　一部分用枪瞄准奔跑过来的百姓。
　　
　　（25）巨石旁槐树前，日、外。
　　隋口举起指挥刀刚要下命令。
　　张先生奔跑过来，大喊：“慢！”
　　张先生说：“隋口少佐，只要一开枪，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包括你们也一锅烩。”说完示意他们向四周看。
　　隋口看见连信扶着满身是血的父亲。祥福也抱着孔爷，他们一步步地向他逼近。后边是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个扶着流产的小桃红，一个搀着昏死过去的老太太。一大群乡人围拢上来，手里拿着各种凶器，满脸怒火，将他和几个鬼子围在中间，已经下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张先生继续说：“这两家都是名门望族，在凌阳县名气大得很，家里的子孙都有出息，都是读大学的，当大官的，也有做大买卖的。比如说孔爷的儿子就是凌阳县省立师范学校的校长，写一手好文章，练一笔好字。赵爷的亲侄是凌阳县火车站的站长，为人豪爽，很有人缘，连你们的上司也敬重他们三分。不是我说呀，这事可不能轻举妄动，影响太大，望两位太君从长计议。”
　　横山：“按你的意思？”
　　张先生：“这件事交给我，对付老百姓还不容易？找个理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宝取走就是了，不是我说呀，何必在乎这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横山转过身说：“你张口闭口地说‘不是我说呀！‘刚才那句话，可就是你说的。这件事交给你了。孔家坟、赵家庙谁都不许动，如有人动它一砖一瓦，拿你是问。”
　　张先生连连答应说：“放心！放心！就是我说的，谁都不会动，我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谁要动了孔家坟，赵家庙，砍我脑袋。”
　　横山：“小桃红戏唱得很好。我要将她带回城，参加日满亲善联欢。
　　张先生撇了一眼小桃红说;“现在带走，那就是死人一个。过几天她好了，我给你送去。”
　　
　　
　　
　　6、 回忆结束，九井办公室，晨、内。
　　隋口说：“横田对金银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没事就往那一带跑，说是纠缠女戏子小桃红，实际上是准备盗宝。”
　　翻译说：“不对吧？他张口闭口的小桃红，总说去看她。”
　　隋口冷笑：“他嘴里的女人多着哪！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他爱过谁？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那里也就是玩玩。小桃红是他没玩够的女人，就跑出去嫁人啦，他只是不服气而已。将人家的孩子踢掉了，也算解了恨。金银财宝才是他最想要的。”
　　九井说：“横山是我外甥，是个多情的种。他多次对我说他爱上了小桃红，要娶她为妻，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痴情地爱上一个女人。金靴子和夜明珠一事从未提过，看来是会小桃红去了。唉！多傻的孩子，都到这个时候还忘不了她。”
　　隋口：“您不了解情况，横山回来后就想方设法要将孔家坟里的金靴子和赵家庙里的海兰青夜明珠搞到手。他曾扮过当地老百姓潜入金龙、银龙二山，但没找到孔家坟和赵家庙。后来又带领一队人马说要勘查地形，修进山公路，找到了孔家坟和赵家庙，但那时孔、赵两家都派人看坟守庙了，无法下手。他是明着说一套，暗中做一套。用明里的那一套掩盖暗里那一套。”
　　九井默不作声。
　　隋口接着说：“张先生提醒得对：孔、赵两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两家有不少人在外做事，还有当大官的，也有进山当土匪的。灭了这两族，影响确实太大。再说太平洋战事对我们不利，长官要求我们和中国人交朋友。说一个日本人要交十个中国人做朋友，不能将事闹大。我是没心思顾这些，但横山对这件事始终不死心，他肯定去金银沟了。而且就是冲着金靴子和夜明珠去的。”
　　九井沉思了一会，问隋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隋口答：“军人的使命是效忠天皇,战死杀场。钱财之事，不能过于用心，这件事我劝过横山，他就是不听，我担心横山要出事。“
　　九井：“是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是去了金银沟。这时候要是遇到村民，凶多吉少，我们得赶紧把他找回来。”
　　说完他命令隋口：”带上士兵，包围金银沟，将全村的人集中在一个地方，派兵严加看管，只进不出，一个人都不能放走，要求他们三天之内必须交出横山。如果交不出，那就统统杀光！”
　　隋口说：“服从长官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我妻子跟随从军慰问团去了要塞和开拓团，至今未回。苏军这么快占了东北，我们这么快就降了。我的和子现在音信全无，凶多吉少，我要把她找回来。九井先生。你能否派别人去？”
　　九井：“你和横山一直是我左膀右臂，除了你，我还能依靠谁呢？我也一直打听和子夫人的消息，听说她所在的从军慰问团在绥芬河、东宁、防风等一带的军事要塞。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到这几个地方找她。”
　　隋口：“您让我带多少队伍去？”
　　九井指着外边排列的队伍说：“你只能带走一百宪兵。剩下的，我带到亮岭寺集合。这时总部那边也乱，不会清点队伍。但你在二十一日上午必须赶到亮岭寺，那时要清点队伍向绵州开拔。”
　　九井停了一会又说：“将村民们集中在一个地方团团围住，人员有点紧张，但够啦。记住，不能放跑一个人。时间是三天！三天，行吗？”
　　隋口立正答道：“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夠啦！”
　　九井：“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我马上派人去相关的地方找和子。绝不浪费一分一秒。能否找到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派最得力的人去找！你应该相信我。”
　　接着九井又说：“关东军投降的消息，金银沟的人不能知道，对我们的战士们也要暂时保密。”
　　隋口答应：“是！我知道。”
　　九井：“你我都等好消息。我把和子交给你；你把横山交给我。天照大御神保佑！“
　　九井叹口气说：“这恐怕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项任务。”
　　隋口点点头，非常坚决地压低声音说：“我尽最大的努力，请长官放心!”
　　九井面色悲戚地说：“隋口君，几年浴血征战，我们早已情同父子，我早已将贤慧的和子夫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要找到她，并保护好她。让你们夫妻团聚，双双回国。你这次找横山，杀人事小，找人事大，我们家里，就剩横山这一个后人啦，其他人战死的战死，饿死的饿死，战争要结束了，我也要将他带回国。”说完眼圈竟然红啦。
　　接着又说：“看到横山，就说：女人、金靴子、夜明珠，这些对我们统统地没用。我们是战俘，听说苏联将德军战俘都送到西伯利亚做苦工去了，我们也可能是这个下场，哪能让战俘携带女人和宝物，死了那颗心吧，舅舅只希望他平安回来，做几年战俘，然后回国。”
　　说完九井大滴大滴地掉起眼泪，落在紧握着的隋口的手上，一再地说：“拜托啦！”
　　隋口也抹起眼泪，一再地说：“我也拜托啦，九井长官。“然后大喊一声：“铃木，将队伍集合起来！”
　　铃木（二十三、四岁）跑步离去。
　　
　　
　　
　　7、日本军营练操场上，晨、外。
　　这是一支参差不齐的队伍。有老有小，有强有弱，有的面部粗野，有的却很文静，还有的戴着小眼镜。
　　隋口走到一队士兵前面，后边跟着通讯兵铃木。隋口说：“天照大御神的子孙们，靖国英雄们：横山少佐昨日携带钱财，路过金银沟，被村民绑架，财物被抢，生死未卜，这些满洲狗，狗胆包天，竟敢欺负到皇军头上，如此奇耻大辱，我们怎能忍受？长官被刼，同胞蒙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管？如果横山惨遭杀害，我们就……”
　　日军中先是一阵沉寂，士兵们一个个左顾右盼，忽然一个叫万岛夫的五十多岁的老兵目露凶光，喊到：“那还用说，血洗金银沟！”
　　接着日军队伍中发出一片“血洗金银沟！”“血洗金银沟！”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