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血海乾坤剑>第十二回 却是有缘续旧谊之一

第十二回 却是有缘续旧谊之一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6-11-29 10:09:46      字数:4246

  陈叔虎与李堆一说一答,贺振听得清楚,自也定下了南行路径。“雁落平沙”人已悄然无声落于平地。他本就不曾打算留宿客店,逍遥游“凤舞九天”上了屋面,“翩若惊鸿”蹿房越脊而去。
  进丁府自然不可高来高往,由大门而入,贺振书斋里一宿无话。次日早起,天高云淡和风拂面,自有家人送来汤水早点。贺振盥洗、早餐后先去卧房,他与丁宁心中明白,今日一别,何日团聚全无定数。好在他二人虽说儿女情长,却也不至英雄气短,相互叮咛“宽心”“珍重”……又叫乳娘抱来“松立”,百姓家该有的慈、爱、情、义、真、善、美溢于言表。贺振真该庆幸自己,虽说生于帝王之家,却在民间长大。倘若他依然是那“皇子”,哪来如许和煦温馨?
  行装自有仆人周全整治,坐骑亦已饱食足饮。昨夜丁老爷子便已关照下人,用心打点不可有半点疏忽。贺振正欲前去拜别,老爷子已亲率府中但凡上得了台盘之人,为东床快婿送行来了。
  要说丁武丁老爷子本也是个傲岸之人,几曾料到对一个“半子之靠”,竟然也会巴结得近乎谦卑恭敬。也难怪丁玘丁大少爷曾为之心生醋意,好在他尝试了这妹夫的深藏不露,又有了妻子的点拨,总算明白老爷子如此这般并非纯然偏心小妹爱屋及乌。前倨后恭,也算是人之常情。
  有了丁武、丁玘父子二人呵护备至,老丁家其他人等谁还敢怠慢贺振?倒是贺振他本人,知进退,从无自己那前朝皇子的虚火。文质彬彬,有情有义,为人处世讲究的是“恰如其分”。丁老爷子摆出如此阵势为他送行,贺振心中虽觉过意不去,面上却既不受宠若惊,又不得意忘形。
  其情洽洽,其意融融……一行人送出府门外,贺振却坚辞远送。一则他生恐碰巧撞见冯熙一伙,麻烦了自己后头的文章。二则于戈正在客店等他,叫于戈下榻客店本就是一时里不打算使于戈与老丁家有半点瓜葛,贺振焉能不坚辞丁家一行远送?
  好在丁家父子也不习惯婆婆妈妈,道过了“一路顺遂,早点回来……”便不再勉强。贺振遂又牵马步行十数丈,这才飞身上马而去。去到客店叫上于戈,他二人抄近路,上官道,奔正南。
  贺振与于戈一路奔驰,辰末巳初时分,见路边有一茶寮,这才歇脚饮马。趁便问了南行之客,得知一行上十骑,气势汹汹往南,过去未曾多久。
  贺振心中有数,这上十骑十有八九即冯熙一伙。贺振一时里虽不打算与其照面,却又不能不追上去看一看是否有误,方能放心。他二人遂又上马接着追赶,直至近午,这才见前头尘雾弥漫处,上十骑纵马前行。
  贺振放慢奔马,只是远远紧跟。而于戈已视贺公子为“藏大侠”化身,尤其这十数日,于戈得贺公子指点,练武之道,为人之理……恰似醍醐灌顶,想想往时,自己岂非白白活了如许年?尤其近数日,自己运功之时似有沛然之气充盈四肢百骸,且又通灵剔透收放自如……自己这“人锤”已然今非昔比。
  于戈恰似脱胎换骨,未免有心拜贺公子为师。怎奈贺振却不讲究主仆尊卑师徒名分,于戈偏又不善辞令,唯有心悦诚服认定二者兼而有之。这一路往南,贺公子时而疾,时而缓,时而歇,时而赶……不像赶路,倒似追踪。于戈既已认定此生跟随贺公子,自然是亦步亦趋,唯公子马首是瞻。
  晌午时分,贺振见前头官道上尘雾渐消,料定冯熙一伙也该打尖了。贺振遂按辔徐行,并关照于戈道:“前方不远处,路边茶寮若有行人打尖,你我权且当作未曾看见,切勿东张西望叫人留意。”
  少顷,贺振果然看见路边有一茶寮,依然信马由缰悠然自得。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茶寮里里外外尽入眼底——小小茶寮似乎从未光顾过如许豪客,既要飨客,又要饮马,忙得个不亦乐乎。那冯熙、李堆、陈叔虎正在其中。又听冯熙大声关照道:“抓紧了吃饱喝足,赶路要紧。今夜务必赶到太谷方可下榻,这趟差事办得漂亮了,人人皆有重赏。”
  贺振看得真切,听得明白。离得这茶寮远了,便又快马加鞭。十数里过后,见路边又有一家茶寮,这才与于戈进去进食喂马。稍稍耽搁后,便又上马疾驰,直奔太谷而去。
  就这般,贺振与于戈或急,或缓,或前,或后……始终盯住冯熙一伙不即不离。五六日后未末申初,洛阳城已隐隐在望。
  又行了三五里,贺振锐目如电,远远看见冯熙等人于一古刹脚下纷纷下马。
  要说贺振当年追赶“莲儿姐”,倒是到过此地。然而仅只一路匆匆而过,并未进过洛阳城。好在后来莲儿姐仔细讲过洛阳城里城外地理古迹,并嘱阿弟下次路过万万不可错过游玩领略……贺振自然晓得前方古刹便是名闻遐迩的“白马寺”。
  再看冯熙等人,已将坐骑寄存于寺旁车马店里,蜂拥而入进了山门。贺振未免想起莲儿所嘱“不可错过”,连冯熙一伙也晓得进寺随喜,自己倘然仅只冷眼旁观,岂非也太无味?
  贺振不再迟疑,与于戈策马往前,也将坐骑寄存了。他二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进了山门,东西两侧有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之墓……他二人膜拜了。再又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一路顶礼敬香。但见殿殿恢宏雄伟,法象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来到毗卢阁,贺振一眼看见冯熙等人在内七嘴八舌指手画脚。如此轻浮,哪里是进香?倒像是拆庙。贺振皱了皱眉头,摆摆手吩咐于戈回到车马店候着。他自己则装作腿乏,去毗卢阁窗沿下石阶上半坐半靠,闭目养起神来。
  贺振双目微闭,两耳却通灵透彻。阁内冯熙一伙看似七嘴八舌,细听仅只三个人为主。一人道:“此去襄阳尚有五六日路程,今夜且就雍门外客店里将就一宵,明日早起一直奔南。”此人话音高,嗓门亮,贺振听得出正是冯熙。看来这冯熙真个是忠于职守勤于差事,难怪冯仪儿要委以重任。
  然而却有个嗓音沙哑之人偏不买账,话带不满道:“为了个书呆子死心眼里的女人,苦了爷们起早带黑一路奔命。这好不容易来一回洛阳花花世界,为何不叫大家伙快快活活捞些许彩头?即便耽搁一日,那书呆子已然熬过了如许年,哪还在乎多熬这一日两日?”
  贺振听得出来此人是那陈叔虎,似乎辛苦了如许日子,积了满肚皮怨气。其实冯熙又何尝不想悠闲享乐?只因其身为领头者,而他那皇孙夫人的阿妹在他临行前又再三关照“这趟差事办得漂亮了,为你请赏求封之话方能说得响亮”。这事到临头,即便他冯熙并不在意封赏,却也不可不为阿妹面子着想,焉能不尽心尽力?谁知这启程后一路过来,冯熙原本以为自己奉皇家之命定能令行禁止一呼百诺,偏偏那陈叔虎与李堆,一装聋作哑,一阴阳怪气,竟是不好打发之人。而这一趟差事,他二人倘若阳奉阴违,只恐将无功而返,陈叔虎话不中听,冯熙不得不忍了道:“话扯得远了,话扯得远了——大家伙这一趟差事辛苦劳累,皇孙明白得很,太子爷亦心中有数。我说大家伙这辛劳既已受了,何妨再忍受他数日?一鼓作气襄阳去,手到擒来再奏凯而归?这花花世界岂止洛阳一处?得了封赏何愁……”
  要说冯熙一席话也算是苦口婆心恩威并济。怎奈有人偏不领情,抢过话头道:“冯皇亲如意算盘打得倒是顺溜,怕就怕人算不如天算。”此人话音阴沉,言语尖刻,正是李堆。这李堆抢白道,“况且襄阳又是雍州治所,老刘家江山毕竟不是纸糊就。这襄阳城,你冯皇亲莫非以为会得任由你我明目张胆杀戮掳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成?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如意了,只恐十有八九将大失所望。如此刀口舔蜜的差事,倘若连个周全的谋划也无,偏还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我此去不挨襄阳武士杀戮掳掠,便已谢天谢地了。”
  李堆话不中听,却不无道理。冯熙恰似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倒憋气直噎得“这……这……这……”再也“这”不下去,却不得不硬挺着“这”下去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堆却似胸有成竹道:“依洒家看来,如今已到了刘宋地界,大家伙再往南行,一路上须先将退路探察得了如指掌,并合计个进退自如的方略……这叫作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再就是,有心叫人为你卖命,却仅只是许个远在云里雾里的封赏之愿,而行凶险之事,谁敢担保能全身远害?有道是若不为利,谁肯早起?冯将军身为皇亲,为何不学学皇上,叫大家伙捞些许外快?皇上攻陷城池,哪一回不是睁一眼闭一眼,任由将士为所欲为?这现成外快,可比空口之愿有用多了。冯皇亲见多识广才略过人,该如何是好,定然心中有数。”
  “捞外快?为所欲为?”这冯熙与李堆、陈叔虎等毕竟出身不同,虽是习武之人,却不精于江湖道上匪类勾当。似乎不太明白道,“学学皇上攻陷城池?仅凭我等区区数人数骑攻陷得了哪一座城池?光天化日之下,岂非以卵击石痴人说梦?探察退路倒是老成持重,惹是生非只恐不自量力。”
  要说冯熙原本就对皇上放任将士烧杀掳掠不以为然。李堆、陈叔虎意欲何为,冯熙心中有数,却不能同流合污,偏又知用人之际能忍则忍。遂以其人之言攻其人之意,也算是以和为贵。然而李堆与陈叔虎既已心生恶念,岂是冯熙几句不痛不痒之话便能打消?而李堆本就未将冯熙放在眼里,未免话带揶揄道:“冯将军文韬武略叫人钦佩,莫非此去襄阳意欲冠冕堂皇下聘迎亲去?果能如此,在下乐得省心、省力、省口水。当然,倘若冯皇亲以为在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下索性先一步回平城去,免得冯皇亲你奏凯而归之日,叫无德无能之人分了你的封赏。”
  “你,你你你……”冯熙原本以为陈叔虎桀骜不驯是个闯祸之人,而李堆虽说阴阳怪气似乎尚能顾全大局……谁知这李堆竟然如此狂妄悖逆。一时里气急败坏,有心呵斥几句,却又生恐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强忍了道,“你不就是意欲‘捞些许外快’方能勠同心襄阳去么?你到底打算月黑杀人风高放火,抑或入室逼淫半道剪径?”冯熙气不打一处来,未免话不中听。
  好在这李堆唯利是图,并不计较他人言语中不中听。冯熙这一问,李堆竟能不以为耻道:“冯将军‘勠力同心’之言言之有理。要说这世上,巧取也好,豪夺也罢,一暗一明,终归还是殊途同归。只不过用智用强,全凭胜算而定。外快既已归我,又何惧他人评说?即便卖了祖宗认贼作父,那又如何?至于我的打算,何不投宿洛阳城里去?眼下牡丹盛开,洛阳牡丹花会最是热闹。也算是天赐良机——闹哄哄处最宜浑水摸鱼。或奸骗,或强占,各取所需却不可忘了量力而行。更不可惊动了官府,捞了外快再溜之大吉,且顺带探察了退路。洒家这可是帮你冯将军送了大家伙一个不挖里肉的人情,听与不听,全在冯皇亲你酌情,但求日后不因冯将军你的决断反倒责怪大家伙畏缩不前便可。”
  李堆之言,无耻至极,且不无胁迫。要说冯熙本用不着曲意迁就如此货色,只是眼见得毗卢阁里除却两个随从因是他老冯家家人而神情未变,其他人等无不恰似豺狼嗅见了血腥而跃跃欲试。冯熙焉能不知挡人财路则众叛亲离?尤其这一回差事“任重道远”,人心向背不可不虑。明知不妥,却不得不应允道:“既然如此,今夜便投宿城里去。只是凡事皆须适可而止,更不可因之坏了这趟差事,皇家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