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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作品名称:经商经伤      作者:冀成      发布时间:2016-11-22 09:41:41      字数:5781

  第九节
  那一天晚上,司马祖仰面朝天躺在被窝里有本有眼地跟他老婆说:“明天一天,咱的门头都要不开了。清早一起来,咱俩就到南菜市场去买上一只大红公鸡、两条活鲤鱼,三斤牛肉、四斤羊肉,再称上一条猪腿。中午做上一大桌子好菜,让孩子们都狠狠地吃个够。”
  第二天一大早上,司马祖和他老婆睡醒觉,天还不太亮堂就都急忙地起了床。老夫妻俩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一下,就一人提着一个大竹篮子,轻手轻脚的先后地溜出了屋,锁上院子大铁门,兴致勃勃地上了南菜市场。
  这一路上,老两口子只要是遇到了眼花面熟的人,就都微笑着跟人家点头打招呼。碰见街坊邻居或是老熟人,别管男女老少,只要司马祖觉得还能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立马就笑呵呵地迎上前去跟人家套近乎,说上几句吉利话。两口子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那种从心里头按耐不住的高兴劲,活脱脱地都流露在面目神经和肢体语言上,让一些街坊邻居和老熟人看着,比他们家去年国庆节嫁大闺女那会儿还要兴奋,还要神气,还要骄傲。
  司马祖两口子在南菜市场里的各个摊位上,挑挑拣拣,斤斤计较地跟摊主们讨价还价地购买了一些东西,买得两个大竹篮子里面实在是装不下什么了,他们两口子这才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南菜市场,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在回家的路途中,司马祖顺便在一家小吃摊上买了二斤刚刚出锅的热油条和一大朔料袋热豆浆。两口子到了家,进了屋,摆上碗筷,司马祖这才好声好气地把两个还在睡懒觉的孩子给喊了起来。
  司马祖两口子笑呵呵的一起和二女儿司马英,小儿子司马军吃完早饭,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两个孩子赶快上班去。两口子把两个孩子送出院子外头,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司马英骑着自行车走远了,看着司马军弯腰钻进了他大姐夫郝大方刚刚停靠在马路西边的那辆黑色的小轿车里,一直看着那辆小轿车走得没有了踪影,他们两口子这才转过身子走进了院子里。
  “哎!我说孩子他娘啊,你就说这人吧,要是走了好运,苦井水都能变成矿泉水,不熟的桔子都能一夜之间变成金蛋子。咱们军儿今天这一上了班,这可真是了了我这一辈子的大心事啦!咱们这一家人的福气,可真是多亏了咱们的大闺女女婿啊!”
  司马祖兴奋的不得了,笑嘻嘻地围着他老婆身前身后反反复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絮叨得他老婆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牛性子,便瞪着一双山羊眼睛,朝着司马祖翻了翻白眼球,半真半假地耷拉着长脸子,阴阳怪气地咽了司马祖这么几句。
  “你给我住嘴吧!什么多亏了咱们大闺女女婿,是咱大闺女有本事。唉!你说咱一个刚刚二十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爷们当续房,这算是哪门子事呀!唉,你还恬着个老熊脸跟我叨唠个没完没了的,好看吗!荣耀吗!啊!真是的!我寻思寻思咱大闺女,我这心里头就疙疙瘩瘩的不舒服,就堵得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司马祖的老婆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看着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低下头去,一边洗菜,一边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咱这个大闺女呀,唉!将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命相哪。咱要早知道城里头是这个熊样子,就是把我饿死在山沟里,我也不会跟着你来过这种让人家说三道四的鬼日子。”
  “嗨!嗨!你、你,你看看你这个娘们,这又是怎么啦!啊!真是的,你怎么连点道理也不讲了,这门子亲事还不是你亲口答应人家郝大方的吗?现在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你这算是个什么熊娘们呀!”
  司马祖皱着眉头,朝他老婆嚷嚷了这么几句话就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到了自来水水泥池子左边的一把木头板凳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大鸡牌子的香烟和一个猫眼打火机,愤愤地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地往嘴里吸了一大口烟,把烟全都吞到了肚子里,闭着嘴巴,过了一会儿,这才由两个鼻孔里冒出两股浓浓的青色烟来。
  司马祖的老婆没看见司马祖这种气闷恼怒的样子,因为她连头也没抬地又朝着司马祖不耐烦地连声地吼叫了起来:“行啦!行啦!闭上你那个臭嘴巴子,帮我干点活,要不就来不及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兴高采烈的司马祖让他老婆这一会儿堵得心难受,也不在是那么一付笑嘻嘻,得意洋洋的神色了,也没有了刚才那么一付烧不熟的穷酸劲头再跟他老婆絮叨什么了,他抿着个老妈妈嘴,耷拉着一双熊眼皮,气呼呼的狠狠地掐灭了手上的半截香烟头,站起身来,没好气地拿起那只已经退完了鸡毛的大公鸡,走到自来水水泥池子跟前,伸手拧开水龙头,摔摔打打地洗起了鸡来。洗完鸡,便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厨房里厨房外地帮着他老婆做起了饭菜。
  司马祖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他老婆刚才数落他、抱怨他的事情全都给忘到后脑勺子去了,他一边在案板上剁着鸡,一边有腔有调地哼哼起他们东乡里那首老幼皆知的民间小曲。
  “初一,十一,二十一,大嫂赶集卖包子,卖呀吗卖包子。大嫂,你的包子什么馅的呀?猪肉,葱花,姜丝,大大的香油调馅子,越吃越滋味呀!越吃越滋味……”
  司马祖两口子忙活了一大上午,做了满满一桌子大菜。这种丰盛的家宴,这些年来在司马祖他们家里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到了中午,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一大家人家高高兴兴地围着大圆桌子吃喝。饭桌子上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最多,闲不住嘴的人,当然就是司马祖的大女儿司马燕了。
  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司马燕,一本正经地教训着司马英和司马军,教导他们俩在社会上要如何如何为人处世,在单位里要怎样怎样尊敬领导,怎样怎样对付同事,等等,等等一些社会上时髦的话语都让她给搬上了饭桌子,听得司马祖和他老婆直点头。司马燕那一副小大人的劲头和说话语气,惹得坐在她身边吃饭的郝大方只想笑,心里寻思着,看起来孺子可教也,说不准以后兴许真会成为一个人物。
  一大家人吃完中午饭,几个孩子就已经快到了上班的时间,他们放下碗筷,抹抹嘴巴都走了之后,司马祖这边立马就放下手上的茶杯,麻利地往裤子口袋里装了二盒大鸡牌子的香烟,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他的猫眼打火机,忙得他连跟在厨房洗刷碗筷的老婆打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溜出了他们家院子大铁门,一路直奔南菜市场走去了。
  这一路上,司马祖挺着胸膛,扬着老鼠脑袋,倒背着粗黑的双手,学着他们村里的会计李洪铭那副派头,迈着四方步,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鲁南地区的民间小调,在南菜市场里溜达着玩。他溜达遍了南菜市场里的各个角落,各个摊位,两盒香烟也就让他给散光了,南菜市场里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小商小贩也都知道了他儿子司马军,今天上午已经正式地在市自来水公司工作的事情,他这才洋洋得意、牛气冲天的在一些人的奉承语言里,在一些人的羡慕、嫉妒的脸色中,以及那些各种各样的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眼光之下,摇头晃脑的一步三摇晃地拽回家去了。
  司马军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自来水公司的西门明庆经理给亲自安排到滑山水厂当了一名水泵维修工。滑山水厂离司马祖他们家不太远,小脚老太太步行也用不了十几分钟。这个水厂是个地表水水厂,水厂里面一共才有二口深水井,工人们一年四季维修不了几次水泵,水厂里的工作劳动量很小,这个水厂被一些知根知底的老百姓称作是一处干部家属养老院。
  司马军平时上班的时候,除了跟着几个工友打扫打扫厂子里的环境卫生,修剪修剪花草树木之外,就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可做了,他整天不是和上班的工友们下象棋,就是一起玩扑克。下了班,不是和同学、朋友去喝闲酒,就是到各个水库、自然湖泊去钓鱼,玩着玩着五个年头就让他给玩过去了,玩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司马军这几年来已经让他父母给娇惯地养成了一个花钱如流水似的阔少爷,他连他们水厂的大门口都没有走出去,就把到水厂上班还不到一年的一个名叫夏颜静的姑娘给搞定了。前几天,司马祖两口子喜笑颜开的和挺文静、挺漂亮,喜欢穿戴,喜欢逛大街的夏颜静的父母见了面,四位老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年前就得让这两个孩子结婚。因为这两个孩子如果再不赶快结婚的话,医生说夏颜静肚子里的这个小男孩,那可就要不客气的哭着、喊着、闹着挤到这个世界上让人们瞧一瞧,让大家看一看他的小模样了。
  司马祖的老婆这段日子里,总是喜欢絮絮叨叨地跟他们老家乡下来的那一些送喜礼的亲戚说:“这城里医院里的大夫可真是有本事啊,小孩子还没有出生,人家给看一看,摸一摸,就知道我儿媳妇的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城里的大夫真是不得啦,本事都大到天上去了。”
  司马祖的老婆还心口不一地跟他们家的街坊邻居们卖乖地埋怨着:“现在这个社会可真是不得了啦,哪家的小子都不像一个小子样,哪家的姑娘都不像一个姑娘样,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个轻重,不知道要一个脸面,现在这些孩子简直就是没有不敢想要说的话,简直就是没有不敢想要做的事,一个个的都没大没小的没规矩,没礼貌,都惯得不成样啦,什么好事情都让他们给弄得乱了套。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现在弄我们老两口子真是没什么好办法了,时间来不及了,孩子们的婚事也只能是这么简简单单,马马马虎虎地办一办了……”
  司马祖那段日子,别管你是谁,只要是从他们乡下来送喜礼的父老乡亲,亲戚朋友,他就特别兴奋,他就会十分热情地请你抽好烟,喝好茶,就喜欢坐在他们家里新买来的红木精雕椅子上,摇头晃脑,长篇大论地跟你说:“你看看你,不是我说你,咱都不是外人,你这么客气干啥呀,到时候来喝喜酒就行了,不用随钱。钱,我现在有的是,这辈子都花不了的花。别的不用说了,你就光看我坐的这把椅子了吧,四五千元钱你都买不来。说实在的,城里头最大的好处就是好混钱,只不过这钱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够赚得到的。赚钱要讲究个机会,讲究个道道,还得要讲究个命相。人,关键是命相,命相不好的人,你到哪去都赚不到大钱。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在这个城里头,只要你的命相好,手里有了实权,口袋里有了足够的钱,那是碰见什么事情都不会受难为的,就是天大的难事都能办得好好的,办得利利索索的。那些街头上的叫花子,那些没出息的二流子,那些说话办事不靠谱的二百五,只要他们手里有了权,立马就能变成一个大老爷。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老话,放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搁在咱这城里头,这事是真的一点也不假。不是我跟你们瞎说,我在城里头住的时间长了,什么事情都看的是真真切切的,这个城里头就不是一个实诚人呆的地方,我早早晚晚也得回咱老家去过日子,咱们乡下那才是养老的好地方,别的我不能说,起码人人都不坏,不奸不诈,不祸害人,这可是真事。”
  夏颜静的父母虽然都是市政公司的普通工人,可她的亲娘舅吴建民,却是市建设局人秘科的副科长,手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实权的,在市里的建设系统来说,大小也还能算得上是个社会人物,况且他跟自来水公司西门明庆经理的私人关系挺好的,要不夏颜静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到市自来水公司滑山水厂这个干部家属养老院来工作。
  司马军、夏颜静的婚礼,在全市最有名的大酒店天上人家举行的,前后待了三天客,足足有三百多桌,那场面、酒席都非常的排场、讲究和大气,几乎轰动了全市区的大街小巷和各个乡镇政府里的那些公职人员。
  市委书记大儿子的小舅子,这个亲戚那可不得了啊,有点官职,有点关系的人,谁能不给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家的面子。况且郝大方局长这些年来的人脉也不算小,再加上个性张扬,热衷社交礼仪,好胜要强,讲究面子的司马燕到处张罗着给人们下请帖,到他们家来帮忙的男男女女,来贺喜,来喝喜酒的客人,那还能少得了吗。
  那段日子里,司马祖他们家的大门前,院子里,屋子里不能说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吧,也差不多了。司马军接亲的那天早上,全市的所有好轿车,几乎都排着队集中在司马祖他们家大门口附近和各条街道的马路上,别看这么多辆小轿车,但一点也不显得乱哄,因为现场指挥车辆的就是在城里区赫赫有名的交警大队的韩上天大队长。迎亲的时候,韩上天大队长穿着公安制服,胸前佩戴着大红花亲自坐镇指挥,礼花鞭炮齐鸣,警车鸣笛开道,几十辆小轿车围着城区转了一大圈,那场面,那架势,大得很,热闹极了,简直是让司马祖一家人牛逼死了。
  第一天中午和晚上,前来贺喜喝喜酒的客人,几乎都是市委、市府、人大、政协和各个部委办局的大人物,以及郝大方局长家里的那一些直系近亲和铁杆朋友。
  第二天中午和晚上,前来贺喜喝喜酒的客人,也都是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企事业单位和一些做大生意的体面人物。
  第三天中午和晚上,前来贺喜喝喜酒的客人,那就是司马祖他们家里的那些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和南菜市场里的那一些小商小贩了。再就是司马军、夏颜静的同学、朋友和同事,以及夏颜静家里的一些亲戚、朋友和邻居了。
  这三天当中,这最后一天中午的客人那是最多的,二愣子村支书坐着小轿车在前面开路,村会计李洪铭坐着小轿车在后面押阵,中间是八辆五十二个座位的大型客车。二愣子和李洪铭几乎把他们村里的男女老少,以及居住在附近村庄的司马祖两口子的老亲表亲远房亲戚都喊到城里来喝喜酒了。虽说这些乡下客人的穿戴一个个的都不算是怎么太体面,言谈举止也都不怎么讲究,酒席上的烟酒糖茶和一鸡,二鱼,三丸子等等三十二道菜,桌桌都一扫而光,可人气旺,笑话多,喜庆啊!司马祖两口子心里图的就是这个热闹劲。
  郝大方和司马燕操心给司马军、夏颜静举办的隆重婚礼,足足地让司马祖的家里发了一笔大财不说,而且还让司马祖一家人在全市区都有了一定的社会名声。那段时间得意的司马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整天撇腔拿调的说起了山东鲁南地区普通话,整天拽得两条腿都不会正常走路了,拽得他老婆跟他闹了一大场架,他才才算是慢慢地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司马军、夏颜静的婚礼,让司马燕出尽了风头,那段日子里,她不但又结识了许多有用处的新朋友,而且她还利用她老公公和丈夫手中的权力及社会影响给她日后做生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几年里,司马燕别管是给谁办什么事情,收人家钱财的贼胆和伎俩,是越来越大越高超。她的贼胆和伎俩,让已经思想保守、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不接地气的老公公和老婆婆都吓傻了双眼,让她这个精通世故,熟悉官场和社会潜规则的丈夫郝大方,都暗暗地叹息自己敛财的头脑和手段,远远不如他这个年轻美貌,狐狸精似的小妻子。
  那几年里,胆大心细,精明过人,做事干练的司马燕,巧妙的不断地把她老公公和她丈夫手中的公权力一步一步地引入了冈山市官场,引入了经济市场,她做生意的心计和手段,眼看着是一天比一天精明,一天比一天娴熟,她现在已经融入了冈山市的特殊群体,成了一个社会上的既得利益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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