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让爱做主

　　杨天舟登门为岳父庆祝寿辰。小舅子江露潇的小女友莹莹也来了。两人一进门就钻进了我是，不时传出细碎的说笑声。前两天听说两人闹了别扭，大吵了一架，现在看来已重归于好了。年轻人或许就是这样吧，对待感情就像小孩子过家家，风一阵雨一阵，反复无常。
　　小莹莹开门出来，进了卫生间。
　　“王雪莹，你给我出来。”江露潇忽的一声大吼，“咣当”一声拽开门，冲到卫生间门口，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擂门。
　　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围上来。门被打开，小莹莹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有病吧你，疯狗似的乱喊什么！”
　　两个小青年翻脸果然比翻书快。
　　“你干的好事！”江露潇咆哮着，将手机摔到她脸上。
　　“你TM敢摔我手机？江露潇，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干的好事！”江露潇手指着地上的手机。
　　“我干什么事了？老娘啥事都干过，就是没干过好事。”
　　“你还真不要脸！”
　　“我TM就看看，我到底干了啥好事了！”莹莹重重地蹲下身，捡起手机，只看一眼，表情剧变，“这、这，不会吧？”
　　“怎么可能呢？”她一张张地翻阅着，整个人震惊了、呆住了、傻了。
　　江母从地上捡起从她手里滑落的手机，一瞧，也是大吃一惊，翻了几下后，扭过头去。
　　江父接过，只看一眼，立刻别过脸。
　　姐姐江露薇看过后，满脸通红。
　　最后被杨天舟接了过去，一看，也是异常尴尬。
　　手机里是一组床照，场景相当火辣，尺度一般成人不宜。
　　“这、这是我以前的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莹莹辩解道。
　　“你当我傻*啊！”江露潇吼道：“几年前就有一个星期前的日历了！”
　　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显示有月份牌。
　　“我、我当时喝多了，不知怎的就昏迷了，后来发生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我被人下药了，我是受害者。”
　　“谁信哪，你骗谁呢？”
　　的确，这个理由太牵强。
　　见遮掩、糊弄不过去，莹莹只得承认：“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星期前和你吵完架，我生气去了酒吧喝酒，后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凌晨，那个人还是睡着的。”
　　“你当我真傻是不是，照片拍得清清楚楚，你当时是清醒的，眼睛一点不迷糊。”
　　“我也不知道。”莹莹凌乱了。突然，她反应过来：“对呀，他发照片干什么？”
　　急忙拿过手机，拨通了号码，江露潇抢了过来，按下了免提键。
　　接通了，“你想干什么？”
　　对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嗨，小甜心，是你呀。不要这么凶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我问你到底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我喜欢独自欣赏。”
　　“你要多少钱？”
　　“二十万，不讲价。”
　　“你这是敲诈勒索，是犯罪，知道吗？”
　　小莹莹也并非傻白甜，基本的法律常识还是懂的。
　　“我知道。”对方却不害怕：“问题是，你敢报警吗？只要你报警，我敢保证，用不了一分钟，这些照片就会传遍整个互联网，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你的精彩表演。当然，我手里还有完整的视频记录，带原声的哟。”
　　“你卑鄙、无耻、下流，出门让车撞死，碾成骨头渣滓！”
　　对方并不恼：“你说的我都同意，我不是好人，那你呢？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咱们彼此彼此。当然，我更坏一点。再说，我这么肮脏不堪、禽兽不如，你不也和我做了一夜夫妻吗？”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和你前世有怨还是今生有仇，你为什么？”
　　“没办法，谁让你招惹我了呢？放心，我只是求点财，其他的不感兴趣。只要钱到手，放心，所有的统统删除，我留着也没用，我还是讲信誉的。”
　　“我哪有二十万呐？”
　　“少跟我装，欺负我不识货、没眼光吗？你身上穿的、戴的，用的哪一样不值点银子，二十万，不多了。要不是看你有料，我还不搭讪呢。”
　　“你一定要这么欺人太甚吗？”莹莹无力地苦笑。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蛋。既然输不起，就别去那种地方，随便跟人走。长点心眼吧，小甜心，你以为的‘一夜情’、‘婚外恋’都是假的，专骗傻瓜、脑残的。我给你上的这一课，也值几个钱了。放心，只要钱到手，保证没有后顾之忧——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三天后不联系，你懂的。”
　　电话挂断了，莹莹用迷茫、求助的目光看向江露潇。
　　“江露潇。”江父首先表态：“如果你还和她在一起，休怪我无情。”
　　冷冷撇下话后，进了卧室，“嘭！”的一声门响。
　　“我们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书香门第，但好歹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让这样一个女孩子进家门，咱家丢不起这人。”江母说完后也进了卧室。
　　姐姐江露薇在一旁冷眼旁观。
　　莹莹哭了：“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永远不会有下次，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露潇木然地：“我哪有二十万哪？和你在一起后，我一直欠债过日子。”
　　莹莹泪如雨下：“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是一时糊涂犯的错。那天和你吵完架，我真的以为你背叛了我，我是太伤心、太失望了才会去那种地方的。我被气糊涂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不是发誓说会原谅我的一切错误吗，说话要算数。”
　　江露潇也流下泪来：“你犯的任何错误我都可以原谅，可这样的错……”
　　“噗通！”莹莹直通通地跪了下来，“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两个年轻人相对哭成了泪人。
　　“趁着现在还没结婚，分吧。”江露薇说话了：“等到结婚再发生，更麻烦。”
　　“我没有二十万。”江露潇一抹眼泪，开门走了。
　　莹莹仍跪在地上哭着。
　　杨天舟左右看看，上前将她扶起：“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报警。”
　　“不、不行，绝对不行。”莹莹连连摇头：“我害怕。”
　　“那，你回家找你的父母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不行，他们会打死我的。”
　　“听我的，赶快报警。”杨天舟坚决地说：“你真的相信一个无耻小人的话吗？你越怕他，他越猖狂。就算给他二十万，他还会再向你要二十万的。这次你放过他，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受害，绝对不能。”
　　“姐夫，你说露潇会原谅我吗？”相比之下，她更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会，永远不会。”姐姐江露薇冷硬地插话道：“你们俩完了，请你离开他，不要再纠缠了，我们全家感谢你。”
　　“他应该原谅她。”
　　“凭什么！她出了这种丑事还想让我们原谅？真不要脸！”
　　“就凭‘都是你们男人的错’。”杨天舟反驳她：“这里面的两个男人都有错，她是无辜的受害者。男人犯的错凭什么要她买单？你弟应该原谅。”
　　江露薇听出了玄机，他是在借机讽谏，于是回应：“她是无辜的受害者，谁强迫她了？她犯的错和露潇有关系吗？是她自己不检点、不自重，给坏人留下了可乘之机。要说错，她才是错，凭什么要我弟弟接收别人的‘烂摊子’，招谁惹谁了？”
　　好，就等着呢。杨天舟立刻回击：“你平时不是总为某些女人叫屈、鸣不平吗？只要她们在感情上被嫌弃、抛弃、伤害，统统归结为‘男人的错’，你弟弟不是男人吗，就该为‘男人的错’买单，原谅她，接手‘烂摊子’。”
　　“我弟弟没错，错的是她。”江露薇辩解说。
　　“既然分得清是非对错，又凭什么说别人的感情世界里都是男方的责任，女的没错？两个人、主观的事情，你又怎么说得清？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不见你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呢？你自己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你倒是说说看啊？”
　　“杨天舟！”江露薇理屈词穷，脸上挂不住：“你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
　　“我哪敢和你江大小姐作对，我只是想不明白，要你解释一下迷津而已。”话说的已经差不多了，杨天舟知道自己该撤了，再吵下去，岳父岳母该出来“围攻”了。
　　留下一句“再见”，杨天舟离开了岳父家，小莹莹紧随其后。
　　到了外面，杨天舟仰望天空，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一转眼，小莹莹在旁边脆弱无依、楚楚可怜地站着。
　　“去报警吧。”杨天舟鼓励她说。
　　“姐夫，你说，他真的不会原谅我吗？”她还抱有幻想。
　　还是让她认清现实吧，“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既然爱我，就应该原谅我？”她想不通。
　　“正因为爱你，才不会原谅你。”杨天舟试着说明白：“犯错误可以，但有些错误不能犯。换做是你，你会因为爱他而原谅他吗？如果连这种事都能原谅、不在乎，他爱你、你爱他吗？”
　　莹莹不愿就此失去：“真的不会有奇迹吗？”
　　“就算他原谅你，他的家庭也不会接受你。他们也是因为‘爱’。如果你是他姐姐，你会接受吗？所以，不用抱怨和委屈，慢慢接受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来得及。”
　　“我懂了。”她的语气透出成熟，也许现在她才是真的知道错了。
　　“杨总，谢谢你。”她向他伸出了双手，杨天舟知道她要给她一个拥抱，谁想，一同送过来的还有、她的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成何体统。
　　她一点点地离开他，“我走了。”
　　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也从此彻底走出了江家人的世界。
　　杨天舟回到车里呆坐半晌，最后还是给雷子拨去了电话，要他来陪自己坐坐、聊聊天。谁知，电话一接通，“我在**医院里。”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
　　完了，准是又玩“大发”了。这小子，早晚死在这上面。
　　“你没事吧？”他急问。
　　他不答。杨天舟赶到，见到了毫发无损的他，脸上带着几处新鲜伤痕。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杨天舟问，但愿没事。要不然，不仅要吃官司，“人类灵魂工程师”的饭碗也铁定保不住了。
　　“应该没事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里面的不像是“受害者”。
　　“里面的是明燕。”
　　杨天舟大吃一惊：“他怎么会？”
　　“打架，越大越冲，动起了刀子，明燕替我挡了一道。要不，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我。”
　　杨天舟忍住想骂他的冲动，“你祸害自己也就够了，还连累别人，你上辈子肯定是瘟神、灾星转世！”
　　雷子不语，低头玩起了忧郁和深沉。“你看新闻了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明燕的家人来照顾她了，我想去你那儿坐坐，弟妹不在家吧？”
　　也好，省得我邀请了。两人一同到了杨天舟的家。一进门，雷子便直奔酒柜，杨天舟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劝他。
　　杨天舟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拿出手机，点开某新闻网站的娱乐版。头条版面异常醒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贺聪、钟贞公开恋情，网友齐送祝福。画面中，一脸幸福洋溢的钟贞依偎在贺聪身旁，笑得很是开心灿烂。
　　杨天舟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尽管之前有预兆，但两人成了恋人、情侣还是太突然了。娱乐圈的爱情向来风云变幻，钟贞虽然算不上年幼无知，但毕竟入行时间短、见识短、单纯和善，只怕会受伤害。
　　正巧这时，堂弟天舸打来了电话：“哥，我给伯母从国外捎了些土特产，正好钟贞要去你那里，托她带给你。”
　　“知道了，那个——我刚才看新闻了。”
　　“公司一开始就没有按照偶像派的路线打造她，她和贺聪的情侣形象深入人心，公开后正和粉丝的意，人气不降反升。如今早不是偶像结婚就自杀的年代了，粉丝和偶像就像是一家人，一起见证、分享。”
　　电话刚挂断，传来了敲门声。雷子喝多了，杨天舟只得亲自去开门。
　　果然是她。一进门，便带来了一束光彩，偌大的居室似乎跟着明亮起来。他的眼光和直觉不会错，她只要稍加修饰打扮，便可光艳动天下。褪去了曾经的朴素简约，现在的她蜕变为了真正的女神，看似平易近人、谦逊和善，实则高冷、遥不可及。
　　“没有‘尾巴’跟着吧？”杨天舟问。
　　“放心吧，来的时候甩掉了。”钟贞说着，双手递上：“这是杨总托我带给你的。陆晓敏家有喜事，请柬给你。还有，公司的报表正好拿给你，交给董事长。”
　　杨天舟一一收下后，“我刚看了新闻，你和贺聪的事……”
　　“真的。”她大方承认：“我没必要炒作、博眼球、蹭关注度。”
　　他好心提醒：“娱乐圈的感情最不稳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算是没有贺聪，还有王聪、李聪、张聪，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吗？”
　　这一回答，倒是完全出乎杨天舟的意料。他突然想到了，难道是因为……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的瞬间，杨天舟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睁大了疑惑的双眼。
　　“因为当初我拒绝了你是吗？‘没有姓杨的，还有姓王的、姓李的、姓张的’，对不对？如果现在，我答应你呢？”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看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你喝多了。”说着，她抽出手臂，离开了。
　　雷子灌下满满一大杯，“舟子，我准备和明燕结婚。”
　　又是一记惊天雷，今天遇见的人对待重大事件都是这么出乎意料吗？
　　“怎么突然想和她结婚了？”
　　“她替我挡了一刀，我还她一个人情。”
　　“你爱她吗？”
　　“她爱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