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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凤桂>第二十一章 寻滋事董武再割耳 生重病镯子无医治

第二十一章 寻滋事董武再割耳 生重病镯子无医治

作品名称:凤桂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16-11-17 09:54:40      字数:5469

  众人循声望去,门楼口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时间并没有人认出是谁,孙枝花却第一个喊了起来:“是银儿吗?”
  “是我!娘!”那人应了一声,快步进了院子,他的身后随之跟进来了一大帮士兵,都托着长枪,把董武一众人包围了起来。
  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刘世交的二儿子刘银桂。看银桂的架势,真的是应了凤桂前不久对她娘说的那句话,做了什么大官了。
  要说这个董武也真他奶奶的够倒霉的了,两次到刘家寻衅,都被刘家有本事的人撞见。上次撞见刘青玉的二哥刘汉玉,这次又撞见刘凤桂的二弟刘银桂,看这个的架势比那个还有本事,手下的兄弟三五十个人,都举着长枪,把刘世交诺大的一个院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每个人还那么听他的,这官衔肯定是小不了。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董武也是个二皮脸,见这个架势,刚才的蛮横劲儿早就一扫而光,走到刘银桂的身边笑吟吟地说:“原来是二师弟啊!这些年不见你,看来是做了大官了,可想煞师哥啦!”
  “是吗?看来师哥是没忘了我这个师弟,可你怎么把师徒之情给忘了啊?我爹好歹教了你两年手艺,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却恩将仇报,这是人做的事吗?”银桂厉声呵斥到。
  “师弟必要从何说起啊!我哪里能做这样狼心狗肺的事呢?”董武自嘲地说着。
  “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刚才我明明看见你从我爹的手里夺钢叉,还扬言放火烧了这个家,真不晓得,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如此的胡作非为!”银桂说着,又阴阴地问了一句,“你刚才那一推我看得清楚,把我爹跌得不轻快,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董武一时无语,吞吞吐吐。
  “来呀!拿刀来!”银桂呵斥一声。
  董武闻言吓得打了个激灵。拿刀干什么?难不成又要割我的耳朵?这些人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跟我的耳朵较上劲儿了呢?董武猜的真没错,银桂拿刀还真的想割他的耳朵。董武被割掉那只耳朵的时候,银桂还没出去当兵,他是知道那档子事儿的。虽然董武没告诉他自己的耳朵是怎么丢失的,但银桂察看伤口能看的出来,耳朵绝对是被人割掉的,董武自说是不小心磕掉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磕能磕得那么齐截,整只耳朵都没了?
  银桂手握大刀,朝着董武冷冷一笑:“师哥!把头低下来!”
  董武闻言大吃一惊,难道银桂要的是自己的项上人头?他的脑子里晃动着前几天在扈家官庄东湾沿砍脑袋的那一幕情景,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抖着抖着就抖了一裤筒屎尿。他哆哆嗦嗦地说:“师弟,饶命啊!师弟,我再也不敢了……”
  “奶奶的,我让你低下头来!”银桂突然大喝一声。
  董武双腿吃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瞅瞅凤桂,又看看孙枝花,把对面的一众人挨个打量了一遍,带着哭腔说道:“师娘,师妹!快求求师弟,饶了我这一回儿吧!”
  凤桂走到银桂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襟,低声说:“二弟,且饶了他这一回吧!”
  银桂扭头看着凤桂:“二姐,你甭管,这小子阴毒,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日后还会来找事儿的。”说着,又盯着董武喊道,“快说,要脑袋还是要耳朵。”
  董武琢磨着这次看来是又脱不过去了,咬了咬牙,说了一句:“要脑袋。”
  银桂突然把大刀往他面前一扔:“行!我也不动手,怕你脏了我的手,自己把耳朵割下来!”
  看来,这个刘银桂比那个刘汉玉文雅,起码不亲自动手干那些狠毒的事。
  院子里一片沉寂,只有董武身后的那十几个打手手里举着的火把发出“嚯嚯”的燃烧之声。董武慢慢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大刀,又缓缓地架到自己的左耳之上,他猛地一咬牙关,将刀身往下一压,随着他嘴里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那只仅存的耳朵被削了下来,掉到了地上。董武把刀一扔,双手捂住左脸颊,嘴里嗷嗷地怪叫着……
  “我告诉你董武,先把你的项上人头存着,以后你再找刘氏家族任何人的麻烦,我随时给你割了去,记住了吗?”银桂恨恨地说道。
  “记住了,记住了!谢师弟不杀之恩!”董武连连应喏。
  “以后别叫我师弟,我听着刺耳!滚蛋!”
  “是是是!”董武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向着院门口跑去。刚走了几步,银桂又喊住了他:“站住!”
  没等银桂继续说话,董武转身返了回来,嘴里连连应着:“懂,懂……”说着,走到刚才跪着的那块儿地方,将地上的那只断耳捡了起来,返身又往院门口跑去,他身后的那帮子打手亦“稀里呼隆”地跟着他出了院子,狼狈逃窜。
  这个董武被割耳朵割出经验来了,刚才银桂的一声喝止,他就晓得他想让自己把耳朵捡走,跟刘汉玉的行为如出一撤。其实这个也是正常的事,谁愿意在家里留这么个血淋淋的耳朵。
  刘银桂这次回家只是路过,他也想不到会偶遇并化解了这么一场不期而遇的危机。当他听说大哥刘金桂已经被扈信和高典之砍了脑袋的事之后,禁不住怒火中烧,从腰里拔出了短枪,领着兄弟们就要去报仇。却被刘世交劝住了:“银桂,你知道那个扈信是什么来头?他是益都县县长裴九斤眼里的大红人,整个县城的国民武装可以说都由他控制着,那可是不低于千数人的大队伍,你就这么三五十人去了还不是白白搭上性命?”银桂听了爹的一通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又咽不下这口恶气,气得一锤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银桂在家里坐了一阵子,便与家人辞行,凤桂去送他,姐弟二人顺着巷子向西而去。凤桂拉着他一只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二弟,姐姐虽然不晓得你在外面做什么,但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你要处处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
  “嗯,我知道,姐姐,你就放心吧!”银桂回道。
  “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高官,切记别做违背良心的事,凡事别做绝了,给自己留条退路。”凤桂又嘱咐着。
  “嗯!姐姐的话,兄弟牢记在心!”银桂使劲点了点头,眼里噙着泪花。
  (刘凤桂对刘银桂说的这番话他是牢记在心的,对他以后的仕途之路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刘银桂后来官做国民党27军团的团长,职任南京市口子镇镇长,八年抗战时期也是积极抗日,杀寇无数;解放后他卸甲归田回到了口埠村,于1998年春无疾而终,享年90岁,他也是众兄弟姊妹之中寿命最长的一个。)
  这个世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时间总不会停歇,它带着人们的苦难,带着人们的企盼,一步步地向前奔跑着。1936年,对于鲁中一带的老百姓们来说,又是一个苦难年,那年不再闹旱灾,却闹起了涝灾,老天爷瞪圆了它那双罪恶的眼睛,似乎故意跟穷苦百姓们作对。从四月份开始,天空就长阴不晴,断断续续地下起了雨,一直下到十月收获时节,哪里能有什么收获呢?冢子岭的那片开荒地一片汪洋,远远望去就像是水波浩淼的大海,早知道老天爷作这样的怪,他们可以种水稻啊!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雨季维持了半年的时间呢?
  人们又吃不上饭了,谁也没有闲钱再去买什么木制家具,刘世交的生意又冷清了下来。屋漏偏遭连阴雨,几天前,刘世交家里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场大火灾,这次烧的比上一次还厉害,不但仓储房里的物件烧毁一空,连北屋也烧毁了两间。刘铁桂一口咬定是那个董武放的火,因为他曾看见他白天围着宅子打着戏,到了夜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大火;如此阴雨绵绵的天气,万物都湿透了,若不是有人泼了煤油故意纵火,是决计燃烧不起来的。刘世交觉得铁桂说的有道理,但是毕竟只是猜测,又没抓住人家的手腕子,也不好怎么着。
  刘世交觉得很困苦,到了今天,他不但一无所有,甚至连安榻的住所都没有了,他们一大家子人不得不挤在还没被烧毁的那间西偏房里住,他也不得不再次解散了徒弟们,让他们各谋生路去了。
  刘青玉跟着刘世交学了不到一年的木匠手艺就失业了,刘世交本来打算着这个月底给他发两块大洋的工费,却被这突来的一场意外之火烧得没了希望。见岳丈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青玉又怎么好意思讨厌那两块大洋呢?可这两块大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它,就可以给二丫头镯儿去治病了。
  将近三岁的镯儿患了麻疹病,最近病情似乎是加重了,咳嗽得很厉害,而且,咳痰中还带着血丝;吉福大药房的孙大夫说,要尽快地带着孩子去县城看病,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可去县城得花钱啊!没钱去干啥?那天,青玉和凤桂商量着,明天一早就去跟爹娘说起这事儿,先拿了钱去县城给镯子看病。两口子到了刘世交家的时候,发现他的家里一片火焦,老两口也卧炕不起,如此,还怎么好意思张嘴?
  凤桂在外屋的炉灶旁熬着一口小砂锅,新麦儿蹲在她的旁侧,双手托着脸蛋默默地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炖着一些野生草药。这些草药并不是从中药房里抓来的,这样的年景,就连草药的价格也是高得离谱,他们买不起。凤桂打听了一个偏方,生梨疙瘩、白糖、干麦蒿加在一起熬出来的汁液能利咳化痰,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就想着试一试。
  刘青玉坐在里屋的炕头上,看着才一岁多一点儿的镯儿咳嗽不止,他觉得心里很疼,却又无计可施,眼睛里滚落了泪花。他抬起袖口擦泪的当隙,看到了橱柜顶上的那个小木盒。
  那是凤桂成亲的时候带过来的盒子,也是她唯一的嫁妆。新婚的那天夜里,她随手抓了一把,就从里面拿出了二十多个大洋,里面是不是还有大洋呢?青玉琢磨着,欠了欠身子,偷偷瞄了瞄外屋的凤桂。凤桂正和大丫专注地往小炉灶里填着细柴,似乎并没发现他的举动。刘青玉悄悄站起了身子,他走到那座大柜子跟前,抱起了柜顶上的那个小木盒,感觉沉甸甸的,他又轻轻摇了摇,里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凭着他的感觉,他觉得那里面盛了不低于五六十个大洋。
  外屋有动静,或是凤桂已经熬好了药,正端着打算进内屋。刘青玉慌忙放下了那个木盒,迅速坐在了镯子的身边。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动那个木盒子,平常他根本就没有动它的想法,他牢记着新婚之夜凤桂给自己订的“约法三章”:一不准赌博,二不准动木盒,三不准靠近那个董武。他似乎已经触犯了两条章法了,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失了儿子,死了老爹,家里一下子就塌了天。唯独这个木盒子他没随便动,可刘青玉想不通,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凤桂为何还舍不得拿出里面的钱给丫头看病呢?
  凤桂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洋瓷碗,里面盛了小半碗金黄色的梨汁白糖水。
  “快,扶起她来,我给她喝一点儿!”凤桂轻声说道。
  “喝这个管用吗?”青玉语气突然有了些干硬。
  “管不管用都得喝,不喝这个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语气带着无奈。
  “咱家又不是没有钱,非得让孩子遭这个罪!”他的话弦外有音。
  凤桂听出了他的话的意思,莫名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听着像是吃了枪药,咱家哪里来的钱?”
  刘青玉没搭话,眼角却瞟了一眼柜顶的位置。凤桂一直盯着他,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柜顶,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变得很凝重,沉沉地说道:“把孩子扶起来,我给她喂药!”
  刘青玉扶起了镯子,凤桂用汤匙舀着药汤给孩子喝了一口,镯子却咳嗽得更厉害了。
  “我早说过,你这样的杂乱方子是不行的,可别再瞎弄,糟蹋孩子了!”刘青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糟蹋孩子了?”刘凤桂气也不打一处来,猛地把药碗往炕头上一墩,大声回了句。
  “我看你就是不想着孩子好,给她喝什么梨汁汤,麻疹病喝梨汁能喝好吗?简直是潮巴(傻)大了!”刘青玉越说越气,抬手一拨拉,把那个盛了梨汁的大碗拨拉到了地上,“啪啦”一声摔得粉碎。
  “刘青玉,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凤桂带着哭腔上前撕扯他,刘青玉随手又一拨楞,凤桂便“噗通”一声墩坐在地上。凤桂委屈极了,“呜呜”地哭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新麦也“哇哇”地哭喊,炕上的镯子也“嗷嗷”地哭叫,一时间,屋里哭闹声响成一片,嘈杂不已。刘青玉心烦意乱,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他之所以发邪火,他是想不通,凤桂为什么藏着那些大洋不给孩子看病。
  “这是怎么了?像是开了山仗!”屋里的人正哭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凤桂止住了哭声,回头朝着外屋望去,见姐姐丹桂来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不到一周岁的娃子,后面跟着他的丈夫杨丰智,杨丰智的手里领着一个七八岁的丫头,怀里也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娃。
  新麦儿先从屋里走了出来,採着丹桂的衣襟,哭红着一对小眼睛,委屈地叫了一声:“大姨!”
  “哎!小宝贝,你爹娘这是怎么了?”丹桂摩挲着她的脑袋问了一句。刘青玉从屋里出来了,朝着丹桂尴尬地笑笑:“大姐来了!”
  丹桂瞅着还在地上坐着抹着眼泪轻轻抽泣的凤桂说:“闲得你们难受吗?怎么还吵上架了?有什么困难大家一块儿想办法嘛!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
  “大姐!镯子的病不能再靠了……”凤桂嗫嚅着抽搐着说了一句。
  丹桂走到炕头跟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镯子的额头,轻轻喊了一声:“镯子!”镯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凤桂已经站起了身子,凑到镯子的脸上,轻声说道:“镯儿,这是你的大姨,快叫大姨……”
  “大梨……”镯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又不断地咳嗽起来。
  丹桂的眼圈儿突然红了,喃喃地说道:“多好的孩子。”她又抬头瞅着凤桂:“妹子,孩子都病的这么严重了,怎么还不抓紧给她治疗?”
  凤桂低着头,苦笑了一下,没说一句话。
  丹桂似乎看明白了她的难处,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儿大洋拍在了凤桂的手上:“妹妹!我这里还有点儿钱,先给孩子看病!”
  “我不要,我不要,我听娘说了,你们家这么一大群孩子,日子过得也不宽裕!”凤桂极力推搡着。
  “我家再不济,你姐夫还有个蒸包子的手艺,饿不死人的。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再不治疗就来不及了,你快收下吧!明天就带着孩子去县城大医院去看看。”丹桂此言情真意切。
  凤桂的眼睛湿润了,又轻轻地抽泣起来:“谢谢姐姐了!”
  “妹妹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了解你,跟咱爹一样的倔脾气,若不是有人主动帮你,打死你也不会主动开口的。”丹桂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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