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犀利哥的老祖宗犀利爷爷

　　十四、犀利哥的老祖宗犀利爷爷　　
　　汉朝初期，政府的统治思想，是黄老的“无为”学说。上层政治斗争激烈，却很少折腾小老百姓。就是说，官员能不管的就别管，尽量不作为，特别是不要为管事而管事，不要为创收、政绩、面子工程而作为。这种思想很柔性，放得开，便有了前所未有的人性解放，便让人有了无限种选择的自由。于是，那个时代，就成了一个激动人心，同时也是匪夷所思的时代，什么事都发生了，五光十色，绚丽多彩。　　
　　汉初三杰中的张良，在为人做事上，把“无为”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说他是汉初的精神领袖。　　
　　司马迁在《史记》里说，张良大英雄一个，他以为是个“魁梧奇伟”的人，等见了有人给张良画的肖像，却发现原来“状貌如妇人好女”，就是说像个美女。既说张良像美女，一定瘦弱。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来说，灵魂和肉体，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肉体庞大，灵魂便遭受挤压，变得微小，反之亦然。张良的瘦弱，正是源之于灵魂的强大，血肉都化为脑力了。　　
　　无为，是辨证的说法，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小不为而大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张良的有所不为，即不像韩信那样要为一国之王，不像萧何那样要为中央高级干部，他又有所为，而且是大为，就是要推翻暴虐的秦王朝统治，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他也“对社会不满”，但没有制造校园惨案，没有将不满发泄在弱小的孩子身上，而是改造他所不满的大社会，所以相比之下，他是伟丈夫。　　
　　萧何、张良、韩信，在灭秦兴汉的过程中，功劳最大。三人在刘邦的人才库里，文化层次最高，证明知识，的的确确有力量。　　
　　刘邦虽然看重知识学问，却讨厌徒有其表的砖家、叫兽。他做汉王时，常一身短打。那些戴着高山冠，穿着宽袍大袖，冠冕堂皇的文化人来见他时，他常把人家的高山冠摘下来，倒放在地上，往壳子里撒尿。萧何、张良、韩信却并不在乎自己的文化人表象，而在乎内涵，酷爱读书。书一读得多，文化人的气质就自然散发出来了，无论穿戴什么都是那回事。刘邦面对三人，没法不感受到他们真正文化人的气质，总是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那时候，字是写在竹片子上的。像现在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得用一马车的竹片子来写。写出来费好多功夫，流传也很费事。买一部书，得用马车往回拉。拉回去，一间房子也放不下几部书。而且那时没有书店卖书。想想，一个书店存一千部书，就该需要多大的店面呀。所以只有富贵人家，家里才有一些藏书。书少，一般人很难读到。萧何、韩信，都是自学成才的。韩信穷困潦倒的时候，在淮阴水边，一面钓鱼，一面还在看书，可谓孜孜不倦。萧何则在刘邦率军打到咸阳，别的官员都争着抢金帛财物的时候，他却收了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了起来。张良算是很侥幸，祖父、父亲都当过韩国的丞相，出身贵族，条件优越，家里有藏书供他读。有条件读书，不爱读也白搭。项羽就有条件读书，却一看见书便头大。张良则讲求博学广闻，私学与官学都上过。关于他的好学，还流传下来一个故事，可以和韩信的那个“一饭之恩终死生”故事相媲美。　　
　　故事说的是，有一天，下邳城里的小桥上，冷不丁冒出一个老爷爷来，麻衣混搭，又破又脏又臭，分明是网上曾广为流传的那个犀利哥的老祖宗犀利爷爷。要是没教养的孩子，准向他扔石子。其实犀利爷爷是个高人，老顽童一般，坐在桥护栏上，晃荡着两腿，观察着过往行人。一个花样美男，闲云野鹤一般，从容步来。不是别人，正是张良。2010年湖南卫视的快男选秀，“伪娘”当道。要是张良参加，一定领袖群芳，雷倒众生，爆红天下，省的他“学海无涯苦作舟”了。　　
　　犀利爷爷的法眼，审视着张良，觉他容貌虽像女子一般刺激男子的视觉，却是大丈夫的气度，便等他来到自己跟前，故意把鞋晃荡得掉到了桥下，说：“这孩子，下去给老汉把鞋取来！”　　
　　“没事生事，神经病！”　　
　　张良在心里说，真想揍犀利爷爷一顿，只是看着他白胡子白眉毛的，才强忍住了恼火，下桥取来那臭不可闻的破鞋。犀利爷爷竟得寸进尺，道：“给老汉穿上！”　　
　　现在写文章，讲究恶搞，山寨，臆造，混搭。本人也在这里，混搭一下现在的人和事吧！某年某月，某地产董事长在某城市参加地产会议的时候，遭遇了“鞋袭”，因为他经常发表看不起穷人的言论。给人家扔鞋，一点也不文明，我先反对。但我打拼多年，也买不起房，只能宿办合一，某董事长鄙视底层人，未必比扔鞋者文明，我就觉他的话刺心，在撕裂社会。中国的改革开放，目的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大家共同富裕。按照某董事长的思想，改革开放，只是他们那一部分先富起来者的好事，穷者只能永远穷下去。如果那样，改革开放，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一些先贫后富者，之所以看不起穷人，是因为当年的穷苦生活，将他的心磨硬了。这些人大概是这么想的：我能够由贫而富，你们为什么不行呢？说明你们就是不行！不行你们就活该受贫遭穷！　　
　　回望汉朝，哪个人物有司马迁身上的光环耀眼？司马迁因为没钱赎罪，只好忍辱含耻受了宫刑。汉朝不知有多少富人，一个个灰飞烟灭了，司马迁却光耀千古，能说他不行吗？以贫富来论人的不行与行，不但可笑，而且可鄙。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内地基尼系数已大大超出警戒线。社会必须对日益加剧的贫富分化说“不”，因为中国的经济总量虽排在世界前列，但按人均收入来说，还是穷国。拉美国家的实践已证明，当人均收入还没有达到西方国家那么高的时候，贫富悬殊太大，势必会引发社会动荡。　　
　　先贫后富者尚且优越高傲、忘了自己是老几，富家子弟一般来说更优越高傲、飞扬跋扈了。张良却不一般，因为精神不贫乏，他反而对那些处于最底层的人很同情，认为每个人的起点不同，机遇不同，分工不同，才在拥有财富数量上有所差别。正因有如此观点，他干脆跪着给犀利爷爷穿上了鞋。犀利爷爷拿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大笑着离去。那张良，眉如远山，目似朗星，人若玉树临风。以他的眼力，也看出这老人不同凡俗，目送着犀利爷爷。不想犀利爷爷已走出了老远，却又转回来，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这孩子，还可教，有前途。过上五日，天快亮的时候，在这里跟老汉见。老汉要送你个好东西。”　　
　　一个穷老汉，有什么可送人的？张良觉好笑，道：“你能给我什么？金银珠宝，想你也没有。要有，你这么可怜，就留给自己吧。我不感兴趣。”　　
　　“当然是你感兴趣的。”　　
　　“我对美女感兴趣。不过，我不要人送的美女，而要缘分注定该我的。”　　
　　“臭小子，就会想入非非。”　　
　　“爷爷别卖关子了，到底要送我什么呀？”　　
　　“好书。”　　
　　张良忙道：“爷爷放心，我一定准时来。爷爷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什么都知道。我平生最爱的，正是书。”　　
　　“如今这世道，是世俗消解理想。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那种飙车撞人、炫富笑贫的大款子弟，而是个书痴，是个有理想的孩子，关心社会正义、百姓疾苦、民族前途。”　　
　　“爷爷过奖了，我没有爷爷想得那么好。”　　
　　张良求知的热情狂热，过了五日，准时赶到。没想到犀利爷爷已先在那里了，怒道：“小年轻跟老人相约，竟然后到，算什么东西？再过五日，早早来会。”说完拂袖而去。张良怪不好意思的，又过了五日，鸡一叫，他就赶到。没想到犀利爷爷又先在那里了，依然大怒，道：“还来到了我后面，说得过去吗？什么也别说，再过五日，早早来。”　　
　　张良只有一声叹息。又过了五日，张良等不得夜过半，就到了那里。一会儿，犀利爷爷抱着一卷帛书来了。前面说过，字写在竹片子上，即谓竹简。而写在白丝绸上的，则谓帛书。那时没有棉花，穿衣要大量用丝绸，原料紧缺，所以字一般是不在丝绸上写的。能在丝绸上写，那内容一定特别有价值。张良看着帛书，如看美女，眼睛贼亮。犀利爷爷则满面春风，笑道：“想着你今天必来到我前面，果真是个好孩子，没辜负我的心。”　　
　　说着递过帛书。张良恭敬地跪下，接住帛书，自然感恩不尽。为求一卷书，张良如此费神，要是他能生活在现代，拿着一个小小的电子阅读器，就会有成千上万卷书读，不乐死才怪哩。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质变之前必须有慢慢积累的量变，一卷书，是成就不了张良的，必须博览群书，才能成为一个有深厚文化修养的人。这个小故事，只是说明，张良的汉初三杰之一称誉，不是凭空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