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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镇定应万变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6-11-14 10:03:38      字数:14973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王贵乜斜着一只眼说,“行啊老弟,你真有股牛劲儿啊,一宿弄了四、五次,把晶美奈子这朵鲜花揉成烂泥啦。”
  藤野笑着说:“男子汉,需要这样威猛。中国有句老话,叫酒风看人,现在可以叫作雄风见啊。”
  面带窘态的霍海仁说:“我是喝多了,当时都懵了头,没想到会这样。”
  “得了得了,你就别抹了,越抹越黑。干都干了,还是直截了当点儿,可别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啥好事都让你占了,那是不可能的。”王贵阴阳怪气地说。
  藤野说:“这就是霍先生的一贯风格吧,他既要金票又要美女,既要投降皇军,又要服从八路。脚踩两只船,两头都要占。”
  王贵说:“想脚踩两只船?霍先生,你这样的为人皇军可小瞧你了。用句江湖的话说,你也忒不仗义了吧?”
  霍海仁说:“我会报答皇军对我的知遇之恩的。只是……”
  藤野冷下脸来说:“只是什么?只是在本月十四号你要正式加入八路的序列,去当你的五支队司令。实话告诉你,你的部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散兵、流寇,你的驻防、人员、武器装备,一切都在皇军的掌控之中,哪里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要消灭你们,皇军早就动手了。只是念你是个人才,才煞费苦心的挽留你,谁叫我看《三国演义》中毒太深呢!只想叫你悬崖勒马,回心转意。如动干戈,兵戎相交,丢掉一员虎将岂不可惜呀!”
  霍海仁迟疑地说:“我是想……”
  藤野严肃地说:“霍先生,不要再犹豫了,不要再抱什么幻想。现在,皇军没有时间看着你言而无信,摇摆不定了。今天你是定也要定,不定也要定。一边是苦海,一边是天堂。何去何从,主意你自己拿。霍将军请自便吧。”
  霍海仁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来说:“我就跟皇军干了。”
  藤野说:“不后悔?”
  霍海仁说:“绝不反悔。”
  藤野说:“要知道我们并没有强迫你这样啊!”
  霍海仁说:“我霍某人完全是心甘情愿的。请相信我对皇军的一片忠心。”
  藤野说:“好!来,上酒。欢迎霍将军加入皇军的序列。为大东亚共存共荣,东亚圣战,我们又添了一员虎将。可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勤务兵端着酒分发给藤野、直部、王贵等人。碰杯的时候,霍海仁对王贵说:“兄弟无知,日后还请老兄多多指点。”
  王贵说:“唉,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等老弟高升了,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就行了。”
  藤野说:“好,我们要精诚团结,亲同手足,为大东亚共存共荣,干杯!”
  大家一起说:“干杯。”
  藤野点点头说:“现在我们商议一下具体行动计划。”勤务兵送来地图、案卷。藤野展开地图,众人围拢过去。霍海仁殷勤地指点着,说着自己的计划。
  藤野说:“好,很好!以生日宴请的名义邀请八路的将领,符合中国人的传统习惯。这样,我们既接受了部队,又俘虏了八路军的将官,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霍将军文韬武略令人折服。等事成之后,我会直接向大日本帝国华北方面军为你请功的。好好干吧,霍将军前途无量啊。这个计划也充分看到霍将军的一贯风格,就是作战也不忘了女人呢。”众人大笑。
  王贵说:“老弟,让你那位姑娘也一起参加,走也舍不得扔下,这才叫有情有义。真是压面磨豆腐,啥都不耽误啊。”
  霍海仁说:“这一锅烩的,就像八路的萝卜炖粉条,虽说清淡可作料不少。”
  藤野沉思地说:“你们这里的人喜欢吃炖菜,咱们这次就炖它一锅。这次行动就叫做:炖菜行动。”
  众人奉承道:“好。”“绝了。没有红小豆,引不来小白鸽呀!”
  藤野冷静地说:“兵者,诡道也。《孙子兵法》讲的是先谋而后战,多谋而善变,让对方抓不到规律,八路的狡猾也恰恰用了这一点,而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好的,那就分头去准备吧。霍将军,我们把水烧开了,就等你的菜下锅了。一定要周密细致,用心才能烧出好菜。明白?”
  霍海仁说:“感谢太君的指教,我一定把这份觐见礼奉献给太君。”
  藤野说:“好,分头去准备吧。一定要把这锅菜炖熟,炖烂。”
  “是!”众人行礼,纷纷离去。
  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司令部,杨司令员把情报递给黄参谋长说:“从内线提供的情报来看,霍海仁是死心塌地要当汉奸了。为了讨好他的主子,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既要把队伍拉走,又要捞到便宜,真是厚颜无耻,居心险恶。其实,我们早就预料到他会走这一步,虽说他口不离铁马冰河的边塞诗,脑子里早已换成倚红偎翠的枕边词了。像他这种两面三刀、无心无义的人,走出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
  黄参谋长看完情报说:“敌人的行动布置得很严密,你看……”说着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霍海仁请客地点是青云山他的司令部,这里驻守着一个团的兵力,而日军,在抱阳山一带设伏阻拦其他部队和我军。伪军一个中队又在于家寨一带构筑了第二道防线,以防止我们的部队进入辖区。而直部一郎还亲率一个小队帮助霍海仁解决司令部的我军指挥员。藤野的大队则在燕儿岭一带伺机佯动。这个棋子儿的分量太大了!”
  杨司令员说:“敌人精心设计所谓的‘炖菜行动’用的是层层包围的老战术。咱们要来个釜底抽薪。既要抽掉它的柴,又要打烂它的锅。”
  黄参谋长说:“这次战斗的关键点是司令部。在霍军司令部,我军的人员武器能否抵住日军的压力,保证各部队围歼日军还是个难题。另外,金玥这姑娘她若去会消除敌人的疑心,她若不去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可毕竟是女同志,还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会不会影响了整个作战计划。”
  杨司令员说:“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要从发展的眼光看,从消灭敌人的目的来看,我看让她去。好钢也要淬淬火嘛!至于战斗经验,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总有第一次嘛!不过听说反‘扫荡’的时候,她们为了给伤员搞粮食,她还带队打过伏击呢。你查查应该是她。年轻人啊,要放开手脚,让他们多经风雨,多见世面,在战斗中成长。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医生是我们紧缺而最需要的人才,千万不能有个闪失。”
  黄参谋长说:“是,我会做具体安排的。”
  杨司令员接着说:“你对情况的分析很准确。关键点就在司令部,可你忘了我们的力量并不弱,很有战斗力哟!”
  黄参谋长领悟地说:“你是说宋雄飞?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杨司令员说:“宋雄飞是我们团结的骨干。这个人原来在东北军当过骑兵营长,九一八事变后撤到关里,部队就散了。他对霍海仁的为人和部队是看不惯的。是霍海仁用轿子把他抬过去的。通过咱们的工作,现在已经是我们秘密发展的党员了。”
  黄参谋长说:“这么着,这个仗就更有把握了。干脆咱们来个铁锅煮王八,让他们丢盔卸甲。”
  杨司令员说:“敌人的武运始终不佳,就会变得狡猾和凶猛,对这一点,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参谋长,马上拟定具体的作战方案,立即上报军区。‘白校’那边你派人去一下,让金玥准备参加战斗。”
  黄参谋长立正答道:“是!”转身对警卫员说:“通知李参谋、王参谋马上到作战室来。”警卫员应答后退出门外。杨司令员望望门外寒冬清冷的夜色,转过身来对黄参谋长说着什么,两个人又回到地图前。
  政委周铁、指导员安怡和金玥在村口的河滩上漫步走着,月光照在河水中泛着粼粼光波。周政委说:“这次任务很艰巨,你面对的是阴险狡诈的敌人,虽然在你身边有咱们的同志,但情况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你又不得不孤军奋战,这就需要你以超常的勇敢去面对敌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住一点,我们每个人都在你身边,你绝不是孤立的。这样你就有勇气,有力量,让眼前的困难变成我们成功的可能,你年纪还小,让你去冒这么大的危险,我们也不放心。司令员说要敢于让她们去经风雨,见世面。这场风雨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风雨,这个世面是你死我活的激烈战斗,是走向胜利的大世面。”
  金玥说:“政委你放心,我会勇敢面对一切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就是暴风雨中那只高傲的海燕。不怕风雨,不畏艰险,迎着风雨,展翅高飞。”
  周政委笑笑说:“到底是年轻人呢。像高尔基描述的海燕一样,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把残酷的战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结合在一起。有点儿意思,是个乐观向上的好姑娘。”
  安怡嘱咐道:“小金啊,和狡猾的敌人斗争,不仅要靠勇敢还要善于用智慧,用你的聪明去对付它。既要消灭敌人,又要保护好自己,这才是咱们的原则。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咱八路军的命金贵着呐,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周政委插话道:“记住,越是危急的情况下,越要保持头脑清醒,不要急躁。”
  金玥使劲点点头说:“是,政委、指导员。”
  周政委说:“组织上完全相信你,有能力、有勇气完成好这次任务。这可是对你一次重大的锻炼和考验呢。”
  金玥说:“请组织放心。对党的忠诚,我可以掏心、掏肺的。”
  周政委说:“这个我知道。小鬼,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金玥想了想说:“没有了。等有了再跟您说。”
  周政委呵呵笑着说:“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完成任务吗?”
  金玥说:“那还能怎么样?”
  安怡说:“这丫头真是常山赵子龙——浑身是胆呢。”
  周政委边递过一支手枪边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给,带上这个。”
  “嘿,手枪。”金玥欣喜地接过枪,摆弄了起来。
  周政委说:“这样打开后机头,就可以放枪了。”
  金玥说:“知道,比我用的驳壳枪可小多了。”说完,她又把枪递给周政委说:“不用了,我会从敌人手里缴的。”
  安怡笑笑说:“你这个小鬼,打狗还得有根棍呢,你赤手空拳到哪去缴枪啊?快,听话,拿着。”
  周政委说:“这可是司令员派人送来的抢,连我都配不上,你先用着。不过,我正好提个要求,等你缴到了枪,再把它还给我好吗?”
  金玥立正说:“是!政委,我一定用你这支枪再缴敌人的一支枪。”
  安怡说:“缴不缴枪不重要,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周政委说:“是啊,你要去缴敌人的枪,有啥好办法吗?”
  金玥头一歪说:“那你就等着瞧吧。”
  周政委笑着说:“这丫头,口气还真不小啊。好,我等着。”
  安怡说:“别逗她了,她那机灵劲儿上来,打几针都压不住。”
  “大姐,你真是……”金玥扑到安怡怀里,大家都笑了。
  安怡抚摸着金玥的头发说:“好闺女,一定要小心啊。听话,大姐等着你平平安安的回来。”金玥点点头,偎在大姐怀了甜甜地笑了。
  “十路军”司令部大院内。宋雄飞指挥着人们忙碌地布置着大厅,有人挂起灯笼,有人抬着酒,担着肉,送菜的人穿梭来往。宋雄飞把王进虎叫到一边,悄声问:“情况怎么样?”
  王金虎说:“放心吧,都布置好了。”
  这时,霍海仁从侧房走出来,看看人们都在忙活,叫过宋雄飞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司令。一共安排了六桌,取六六大顺的意思。菜呢,是这样安排的,您看……”
  霍海仁不耐烦地说:“得得得,我就不细听了,你安排我放心。不过,兄弟我这要跟日本人干了,你这脑子转过弯来了没有?怎么样,没问题吧?”
  宋雄飞叹了口气说:“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管他这个那个呢!我宋雄飞跟定司令了,就是司令的人。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反正司令有了好处也不会忘了弟兄。再说,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
  霍海仁说:“兄弟够意思,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霍某绝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有我的就有你的。好好干吧,你还是我的军师参谋长。”
  宋雄飞说:“谢谢司令栽培。”
  霍海仁又说:“一定要把部队带好,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把有闹事迹象的人先关起来,别让他们给我惹是生非。”
  “是,司令。”宋雄飞答道。
  李蛮子从院外跑进来招呼道:“司令。”
  霍海仁问:“怎么样,情况有什么异常吗?”
  李蛮子说:“没有。我把请柬送出去,他们都挺高兴。听说分区的高副参谋长还要来呢。”
  霍海仁说:“好啊,官来的越大,咱们越露脸呢。哎,你问了一下金姑娘来不来?她要是不来,这不白忙活了吗?”
  李蛮子说:“这事儿俺能忘吗?他们说派人去商量了,还没定下来呢。司令,为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至于花这么多心思吗?咱们往后还不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好样的女人多了去了,干嘛非要她不可,你这……”
  霍海仁说:“你懂个屁,女人跟女人都一样吗?你也是见过场面的,方圆几十里,就是保定府也没有啊。咱们见过那些不是咸菜、萝卜,就是倭瓜。一个个的不是贪财就是小心眼,有一个能要的吗?你呀,也不懂什么是高贵,什么是典雅。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唉,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宋雄飞说:“司令,既然这个女人那么重要,兄弟再去跑一趟,拉也给你拉来。”
  李蛮子也趁机说:“是啊,司令是放不下,兄弟给你办了,劫道绑票的咱还不是耗子进粮仓,稳吃的事儿。”
  霍海仁笑着说:“看看,还是兄弟的情谊重啊,去就不必去了。如若不来,定是他们心有疑虑,共产党和你交手的时候,总是先把女人放走,那咱们可不得不防啊!和八路军打交道,什么时候也得多几个心眼啊。”
  “报告!”勤务兵跑过来报告:“鬼子……”
  霍海仁瞪眼:“什么,什么?这日本人也是你叫的吗?以后要叫皇军、太君,再这么瞎叫,老子枪毙了你。有什么情况?”
  勤务兵说:“日本皇太君带着队伍往咱们这边来了。兄弟们想拦住他们,他们硬是往里闯,关连长让我向你报告情况。要是他们再往里闯,开不开枪?”
  霍海仁急了,骂道:“都他娘乱套了。勤务兵,通知警卫排跟我去迎接皇军。快!”
  “是!”勤务兵跑开了。一阵阵集合的哨声响起来,接着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蜿蜒的山路,水溪边的小路上。一队队轻装的八路军正在跑步开进,长长的行列中,耿连长挥动着手臂鼓励战士们加快速度。耿连长帮一个战士扛机枪,战士不让。耿连长问:“咋样,子弹带足了吗?”
  战士说:“带足了,够小鬼子喝一壶的。”说着快步跨进队列,精神抖擞的向前跑去。
  
  这次任务真让我感到了紧张,不停地心跳,觉得手脚发凉,手心总是湿漉漉的。为缓解我的紧张情绪,高副参谋长谈笑风生,不时跟我开着玩笑。我今天面对的主要是个熟人,昨天还是友军,是共同抗日的朋友;今日却成了敌人,一个投降了日本鬼子的无耻汉奸。我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金玥你是英雄,是英雄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高副参谋长、金玥、赵参谋及几个警卫战士渐渐走近“十路军”司令部,远远望见霍海仁带着宋、李两位副官和几名军官在院门外面迎候着。见到高副参谋长等人过来,霍海仁兴冲冲的奔过来喊着:“哎呀,参谋长来了。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呢!”
  高副参谋长等人跳下马,霍海仁握住他手的说:“参谋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高副参谋长说:“霍司令客气了。今天能参加霍司令的生日宴会,不胜荣幸啊。”
  霍海仁和他们一一握手,轮到金玥时他两眼放着光悄声说:“金姑娘,可把你盼来啦。太好了,简直太好啦。”说完招呼大家道:“有请高参谋长。”高参谋长谦让道:“霍司令,请。”两个人并肩走进大院,众人随后簇拥而入。
  青云山附近的一个山坡上,藤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十路军”司令部所在山村的情况。停了一会儿,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日伪军军官们发出命令:“开始行动!”一队队鬼子、伪军开始向“十路军”司令部方向运动。
  “十路军”司令部宴会大厅里坐满了人。有八路军的,“十路军”的,还有一些乡绅、商人。李蛮子喊了一嗓子:“大家静一静。”众人停止了喧闹。霍海仁从主席位上站起来,提高嗓门说道:“各位乡亲,各位首长,各位同仁,今天鄙人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鄙人多年来承蒙各位乡亲的养育之恩,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今儿个的生日还算不上寿,就是请大伙来叙叙旧,唠唠闲话,大伙凑在一起热闹热闹。非常荣幸的请到了八路军的首长参加鄙人的家宴。来,大家敞开了喝,喝他个痛快!来,干呐!”众人迎合着端起碗来喝着。
  霍海仁举起酒杯向坐在他身边的高参谋长说:“参谋长,今儿个有您的光临,鄙人感激不尽,日后还请参谋长多多照应。来,海仁敬参谋长一杯。”
  高副参谋长端起酒杯说:“霍司令见外了。今天我代表八路军一分区给你来祝贺生日,也是为你饯行啊。”
  霍海仁吃了一惊问:“此话怎讲?”
  高副参谋长说:“霍司令忘了吗?明天是你们五支队进山整训的日子。不是为你送行吗?”
  霍海仁回过神来说:“噢,对对对,差点忘了,是我们五支队进山的日子。哎呀,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好,干杯!”两个人干了酒,落了座。
  霍海仁说:“参谋长是否知道我们整训的内容啊?不妨透露一二,鄙人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参谋长说:“整训的内容主要分为两块:一是学习边区政府的有关法令,八路军的纪律,共产党的政策方针;另一块是军事技能,进行刺杀、射击、投弹、爆破等科目的训练。明天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霍海仁说:“好!蒙参谋长赐教,霍某一定达到要求。这共产党就是花花多,干起事来就像棉絮絮被子,一套一套的。来,再干一杯!”参谋长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来和他碰了一杯。
  霍海仁抹抹嘴说:“好,痛快!”说着把酒杯伸向金玥说,“金姑娘,咱们也干一杯怎么样?”
  金玥愣了一下说:“我不会喝酒。对不起了。”
  霍海仁说:“鄙人劝你还是喝了吧。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金玥说:“我不会喝酒,谢谢你的好意啦。你就别劝了。”
  霍海仁笑笑说:“这杯酒可不一般,正好也沾沾喜气儿。喝吧,我敬你。”说着把酒杯伸到金玥眼前。金玥正为难,听到高副参谋长说:“霍司令,一个女孩子家不喝酒算了,何必难为她呢?”
  赵参谋也说:“要喝咱俩先喝,你说怎么喝吧?”
  霍海仁笑起来:“哈哈,你们都护着她。好,待会儿再说吧。”这时,李蛮子凑过来说:“司令,弟兄们都等着敬酒呢,快过去吧。”霍海仁随他到另一桌去,立刻是一片喧闹声。高副参谋长低声对金玥说:“不要怕,他不敢怎么的。”又对大家说:“不理他,咱们分头去喝,把霍海仁参加八路军的消息传得越广越好,也表明咱们的态度。”大家纷纷站起来,到各桌去敬酒。不一会儿,霍海仁又转回来,似醉非醉的举着酒杯对金玥说:“这么着,金姑娘,我这司令的面子都不给,咱俩谁跟谁呀?要不我喝三个你喝一个,反正今天你不喝是说不过去的。”
  高副参谋长说:“霍司令,你这是什么话,不喝酒不喝,何必强人所难呢?”
  霍海仁冷笑了一声:“参谋长,让你见怪了。鄙人是受气受够了,今儿个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高副参谋长笑道:“怎么,尾巴夹不住了,想露出来?”霍海仁脸一沉说:“没工夫跟你废话。”说着把酒杯“啪”地摔在地上。“谁都不许动!”随着喊声,李蛮子、宋雄飞都掏出枪来对准高副参谋长等人,从门外闯进来的士兵端着枪,把他们团团围住。霍海仁说:“参谋长,今儿个委屈你了,你是我送给皇军最好的礼物啦!金姑娘你过来,在这谁也不敢碰你的。因为今儿个,咱俩终于走到一块儿了。”
  金玥骂道:“汉奸!想不到你竟这样无耻!”
  霍海仁说:“好听,你骂的真好听。来呀,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话音刚落,一条绳子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霍海仁用力挣扎着说不出话来。等捆好他,定睛一看,李蛮子和几个亲信也都被绑了起来。
  高副参谋长握着宋雄飞的手说:“雄飞,干得漂亮。都准备好了吗?”
  宋雄飞说:“准备好了。马上准备疏散人员,阻击鬼子。”
  高副参谋长说:“好,立即行动。把机枪架上房去,准备战斗!”
  “是!”宋雄飞匆匆跑出屋去。高副参谋长说:“金玥,你和赵参谋看住俘虏。其他的人跟我上房,迎击鬼子!”话音未落,外边“叭叭”两声枪响。霍海仁叫着:“看见了吧?日本人,皇军打过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了。”
  赵参谋命令一个战士把他的嘴堵上,战士随手抓了一块破布三下两下把霍海仁的嘴给堵上了。赵参谋对李蛮子说:“你们要是喊叫,跟他一个待遇。”李蛮子和几个亲信连连点头说:“不叫,俺们不敢叫。”轰隆隆的爆炸声,把房子震得直摇晃,房顶上的浮土“唰唰”掉下来。屋里的人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哒哒哒”的机枪声、“叭叭叭”的步枪声、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随即一缕缕硝烟钻进屋里来。龟缩在墙角的霍海仁紧闭双眼,李蛮子呆呆的盯着屋顶,赵参谋镇定地坐在太师椅上。金玥出汗的手紧紧握着枪……
  直部带着他的队伍,按照预定的时间向“十路军”司令部运动。刚一进村就被哨兵发现,“叭叭”就是两枪。直部下令部队向司令部大院冲击,因为知道里面有内应。所以,部队连腰都没弯,眼看快到院门口了,“呼呼”扔出了一排手榴弹来,有一颗正砸在直部肩上,疼得他手一抖,指挥刀落在地上。直部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军人,他顾不得疼痛就地一滚,手榴弹爆炸了,幸亏只是擦伤了他的头皮。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直部急了,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声:“八嘎。”想带队再来一次冲锋。捷克式轻机枪、步枪像风一样,迎头打过来。直部只好脚底抹油,撒腿就往回跑。队伍退出村子,直部一看损失了十几个人,剩下的大部分还带了伤,心里直犯嘀咕:霍海仁不是解决了屋里的八路了吗?就是没解决那几个八路,哪儿来的这么强大的火力?又一想,反正把他们围住了,想跑是不可能的,等外围的部队开过来再行动也不迟。他骂霍海仁是个混蛋,让部队暂时休整,积蓄力量准备再次突击司令部大院。
  驻扎在村子里的“十路军”部队,正在营房待命,听到枪声纷纷抄起枪来。霍海仁安插在部队的亲信营长崔占坡见状喊道:“兄弟们不要慌,霍司令命令咱们在营房待命,外边发生什么事咱都不要管。”
  一连长韩彦刚是共产党的秘密党员,早已接到上级通知。在“十路军”发展了很多进步青年作为骨干,见此情景大步走上前去问道:“崔营长,咱们在这里待命,干等日本鬼子缴咱们的械吗?”
  崔占坡一瞪眼:“胡说。霍司令早就宣布咱们是投八路的,明天就要进山整训了,有日本人什么事儿?”
  韩彦刚说:“兄弟们,不要听崔的胡说。霍海仁早就投降了日本人,当了卖国贼,当了汉奸了。现在,他们和日本人联起手来,要消灭司令部大院里的八路军首长,缴咱们的枪。兄弟们,咱们都是中国人,能眼看着小鬼子屠杀自己的亲人吗?”
  崔占坡一瞪眼骂道:“反了你了,把他给我捆起来,交给皇军领赏去。”众人一听他的话,一片哗然,纷纷骂道:“给日本人当狗,老子不干了!拼吧,总比在这等死强。”几个士兵冲过来要捆韩彦刚。韩彦刚喊着:“大伙都听见了吧,说不愿意当汉奸背叛祖宗就站出来。”韩彦刚手下的几个士兵骨干冲过来,双方持枪对峙起来。崔占坡刚拔出枪来,韩彦刚眼疾手快“叭”的一枪,打在他手臂上。双方一通对射,韩彦刚踢了两脚倒地毙命的崔占坡向大家喊道:“弟兄们,日本鬼子正在围攻司令部大院的八路军首长,不愿当汉奸的,像个爷们儿的跟我冲出去。把小鬼子彻底打垮!”士兵们喊着:“打呀,冲啊!”韩彦刚带着队伍冲出营房,冲上街道。
  司令部大院的房顶上,高副参谋长向宋雄飞交代着:“鬼子很快就会反扑过来。告诉战士们,要注意节省弹药,一定坚持到下午六点钟。
  宋雄飞笑答:“是。一定坚持到下午六点钟。”说着转身跑到阵地前和战士们交代着。哨兵突然喊道:“鬼子又上来了!”高副参谋长拔出手枪命令道:“准备战斗!”鬼子们弓着腰,一步步逼进来。战士们纷纷拧开手榴弹的后盖拉出拉火环。“投弹!”随着宋雄飞的口令,一排手榴弹投向日军,轰轰隆隆的炸响了。鬼子这次学聪明了,见手榴弹飞来迅速卧倒在地,等爆炸后硝烟未散,凶猛地冲过来。刹那间,枪声又响成一片,几个鬼子竟冲到院门口和沙包后面的战士拼起刺刀来。高副参谋长说:“雄飞,你在这指挥,我过去看看。”
  宋雄飞喊道:“参谋长,还是我去,你不能离开指挥位置。”说着,不容高副参谋长在再什么,带着几个战士冲过去。鬼子真是急了眼,疯狂的冲过来。高副参谋长听到机枪不响了,一看机枪手已经牺牲了,他奋力操起机枪,向冲过来的鬼子猛烈扫射着,几个鬼子随着枪响应声倒下。宋雄飞手执大刀,朝冲上来的鬼子砍去,双方激烈的肉搏在大院门口展开。刀枪的碰撞声,人的嘶喊声,伴着硝烟在刀光血影中闪动。突然,鬼子后方大乱起来,一阵阵喊杀声由远而近。韩彦刚带着部队在鬼子后边打响了。高副参谋长说:“马上出击!合击这群鬼子。”
  宋雄飞吼了一声:“兄弟们,冲啊!别让鬼子跑了啊!”战士们跃出阵地冲向鬼子。直部一看,前后遭到夹击,战局已无法挽回,找了个空隙撒腿溜了。鬼子彻底溃败了。
  就在战斗激烈进行的当口,霍海仁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着金玥“呜呜呀呀”地叫着。外面的枪炮声淹没了耳膜,金玥什么也听不清楚。她走上前去,只见霍海仁面色憋得通红,便一把把堵在霍海仁口中的破布拽出来。霍海仁大口喘着气,半晌才说出话来:“谢谢!快憋死我了。”
  赵参谋说:“少废话,老实点。”
  霍海仁说:“是,是。”停了片刻他又对金玥说,“金姑娘,借一步说话好吗?”
  金玥严肃地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霍海仁苦着脸说:“金姑娘,我真是后悔呀!我是上了鬼子的当了,误入贼网。当初,我已经和军区首长谈好了,接受改编,进山整训,我真是高兴之极呀。可谁想到我的老婆嫉妒咱俩的关系,暗中和日本人串通好了,他大舅就是寨西据点的伪军大队长王贵,他们邀我一起坐坐。我想都是乡里乡亲的交往交往也没什么,谁知道他们在酒里下了药,趁我迷糊强迫按着我,在投诚书上画了押,等我醒来又用刺刀逼着我执行鬼子的计划。我开始坚决不从,他们就用刺刀扎我……唉,走到今天这步,真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啊。”
  “一派胡言!”金玥厉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撒谎。明明是你投靠了日本鬼子,你怕八路军艰苦,怕失去你独霸一方作威作福的神气,怕丢掉你苦心经营的安乐窝。说什么鬼子用刺刀威逼你,你也是堂堂的七尺汉子,软骨头!真丢人。出卖同志,背叛民众,无耻的汉奸。”
  霍海仁说:“我对你可是一片诚心呢!为了不让你吃苦受罪,临走,我忘不了,不能把你丢在这。要走不是早走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你呀。”
  “呸!”金玥说,“你是拿我来向你的日本主子请赏的。还一片诚心,你心里只有你自己,留着这些话骗鬼去吧。”
  霍海仁哀求地说:“念你我都是进步学生,看在是抗日战友的旧情上,我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金玥冷笑了一下说:“你不是在做梦吧,真是痴心妄想。你的下场就是接受人民的审判!”
  一个战士跑进来报告:“鬼子已经被击溃了,参谋长正在指挥部队打扫战场,集结队伍准备向外围的鬼子发动反击,配合佯攻的部队两面夹击敌人。队伍马上要开拔了,参谋长担心敌人用火炮报复,让你们马上转移。”
  赵参谋说:“请转告参谋长,我们马上转移。”
  战士跑出屋,就听到炮弹的呼啸声。“咣”的一声,一颗炮弹在院外炸响。随着爆炸声,房屋震颤着。赵参谋对金玥和另一个战士说:“押着他们,快走!”“咣”,又一颗炮弹落在院子里。
  霍海仁吓得扑倒在地,随着翻飞起来的衣服,金玥发现在他腰间露出的半截枪柄。她一个箭步跃过去,搜出他的手枪。霍海仁苦笑着:“拿去吧,本来是要送给你的。”
  金玥说:“哼!当初你送我,是友军的礼物;现在我拿到它,是缴获敌人的战利品。一样吗?”
  霍海仁说:“不一样,不一样。不过……”
  金玥说:“别啰嗦,快走!”话音刚落,两发炮弹落在房顶和后墙边。“轰”地一声巨响,硝烟弥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炸塌的房梁落下来,正压在金玥的左肩上。屋里的人大都被震晕了。金玥吃力地睁开双眼,只见霍海仁在李蛮子的搀扶下,奔向炸开的墙洞。金玥想搬开房梁,没有搬动,她艰难地举起枪,朝霍海仁“叭叭”就是两枪,霍海仁趔趄着,李蛮子转过身来拿起残破的椅子砸向金玥,金玥抬手就是一枪,李蛮子顿时就像发了疯驴子,呀呀叫着跑了。赵参谋爬起身来,扶住金玥。金玥吃力地说了一声:“快追……”便倒在了赵参谋的怀里。
  
  一间农舍的仓房里,凌乱地摆放着演出道具。金瑛拿着小本子正在登记数目,不时掀动着道具,乐器偶尔发出叮咣的声响。白煜从虚掩的门缝探进头来:“哟,我们的大小姐又当红管家了。适应性够强的嘛!”“呸!”金瑛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愿意干呀,我是为了躲那位‘穷追’傻呆呆的目光,图个清静算了。”白煜走进屋坐在破土炕沿上说:“瑛子,你就听姐一句劝,凡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何必赌气干你不喜欢的事儿呢?”金瑛愤愤地说:“忍让,这是忍让的事儿吗?整天不是跟着就是盯着,不是送两个烂梨就是一把瓜子,当我这过家家呢。动不动还组织上谈话,这样下去非把人逼疯了不可。”白煜说:“人家不是关心你吗?为这咱们队里还有女孩子吃你的醋呢!瑛子,池队长这个人其实不坏,就是什么事太直接了点,胡同里赶驴,不知道从哪下手,他是非作战部队出来的,难免有点不通情理。”
  “作战部队?”金瑛把小本子一放:“人家丁大队长还是黄埔出身呢,要素质有素质,要勇敢有勇敢,行、走、坐、立、站腰板倍直,一准儿的军人风度,说起话来幽默、机智、风趣,这才像个男人嘛,不像他娘娘们们儿的,还跟我撇着说什么京腔。这不孔夫子面前卖文章,不长眼吗?”说着学道,“仙鹤(号),把马扎子提溜过来,咱们交交(叫叫)心(醒)。听着心里像塞了棉花似的,想吐都吐不出来。”俩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时,池海峰推门进来问:“啥事让你们乐成这样?”俩人忍住笑,金瑛推了白煜一把,白煜正色地说:“没什么,队长,有事儿吗?”池海峰一时语塞,吞吐地说:“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缓了口气对金瑛说,“怎么样,这的工作对你合适吗?咱们是文工队,每个人虽说都应该是多面手,但也要合理分工,你本身就具备艺术才华、有表演的天赋,却偏偏要求来干剧务,我考虑过了,既然你有能力,就多干点,演员要当剧务也得干。”金瑛冷冷地说:“你考虑也没用,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这点能力就能干这点事儿,别的我也干不了,你还把机会留给别人去锻炼吧。”池海峰对白煜说:“小白同志,你们是一起来的,又是入党积极分子,要多帮助金瑛学会服从命令,尊重领导……”不等池海峰说完,金瑛“啪”的把一把二胡推到地上,池海峰弯腰捡起二胡放在桌子上说:“同志,这是我们的武器,你没有资格摔坏它,更不能把它当成出气筒。”金瑛没理他,池海峰觉得没趣,说:“好了,文工队是宣传抗日救国的阵地,是发挥你们聪明才智的战场。希望你们多注意学习,改造思想,不要掉队,不要……”他见金瑛不耐烦的翻腾着演出服装,便转过身来说:“好,好,你们忙吧。我到别处去转转。”欲走又回身对白煜说:“小白同志,可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哟。”说完走出屋去。俩人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禁不住哧哧地笑了。白煜说:“哎吆妈呀,你说要追一个人得多辛苦,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成天低声下气的讨好人家还没人买账,简直累死了。看来人到了不能自拔的时候简直就是没头的苍蝇。没人帮他一把还真不好办。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自拔的,除了爱情,还有别人地里的萝卜。”“真理。”两个人咯咯笑起来。金瑛说:“哎,你今天到这是不是他派你来当说客的,要是这样儿,我可不理你,不跟你玩了。”白煜说:“我至于吗?关心你一下也不对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金瑛“呸”了一口说:“就当驴肝肺怎么着,你大你就欺负人呢!”白煜假装生气地说:“谁欺负你了?”她见金瑛掏出镜子捋了捋头发,说:“臭美样儿,跟小妖精似的。”金瑛放下镜子扑过来抱住她,捶打着说:“谁是小妖精,看你再胡说!”白煜乐着说:“臭丫头,就是你,你就是。”俩人嬉闹在一起。
  
  寨西据点,城墙,壕沟,铁丝网密布。八路军某部在城墙外围严阵以待。随着指挥员“开始”的命令一下,机枪吐出火舌,舔向敌人的阵地。爆破手抱着炸药包,迂回到城门地堡前,放好炸药包拉燃导火索,就地一滚。只听“轰”的一声,地堡被炸得断壁残垣。指挥员举起驳壳枪,喊着:“冲啊!”战士们端着枪,抬着云梯冲向城墙……冲锋号、喊杀声,震荡原野。
  山坡的一片洼地,散坐着溃败下来的日伪军。藤野望着据点的方向放下望远镜,王贵和受了伤的直部站在他的身旁。藤野说:“八路的主力在攻打寨西,我们留下的兵力不多,很危险。命令各部马上回城。”
  王贵说:“那眼前的八路怎么办?”
  藤野说:“不要理他。赶快回城!”
  “是!”队伍开始集合了。王贵又问,“那霍海仁的队伍还没到,咱们总得接应一下吧?”
  藤野冷笑地跨上马说:“霍的,是不是真心还不能确定。你还真指望他能把队伍带出来吗?不要理他,他对我们已经不重要了。”说着打马就走,王贵急忙爬上马背跟了上去。
  山脚的转弯处,鬼子、伪军的人马急匆匆地赶过来。两侧山坡上埋伏着八路军,耿连长趴在机枪阵地边上,一边观察一边说着:“再近点,再近点。”猛然一声大吼:“打!”顿时,一阵阵枪声,尖啸刺耳,一排排地雷,轰响雷鸣,一阵阵杀声,动人心魄。藤野在爆炸声中跌下马来,直部、王贵跳下马来,前去搀扶,一梭子子弹打得浮土飞溅,“噗噗”直响。直部中弹,仰面倒下,藤野叫着:“直部君,直部。”
  王贵架着他的手臂说:“太君,咱别管那么多了。快,快快地走。”
  耿连长振臂挥起大刀喊道:“同志们,冲啊!”战士们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如同下山的猛虎扑向敌人。鬼子小队长川岛指挥着机枪负隅顽抗,打倒几名冲在前面的战士,耿连长手一扬,手榴弹正好扔在机枪射手头上,“轰”的一声,钢盔随着硝烟飞上了天。战士们勇猛地冲向敌群。霎时,一场激烈的肉搏战拉开了序幕。耿连长挥舞着大刀左劈右砍,生龙活虎的战士们挺枪突刺……
  几个回合下来,敌人就溃散了,顺着山路发疯似地奔跑,八路军的神枪手不慌不忙的移动着标尺,放到一个个逃窜的敌人。过了山口,道路开始平缓,藤野勒住马,看着溃败的队伍仰天长叹:“八路的,不消灭,我的死不瞑目。早晚要雪此耻辱,和八路决一死战!”
  王贵哭丧着脸说:“直部、川岛,还有张财,都以身取义了。”
  藤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炖菜行动,哼!菜没有吃得下去,反被烫了嘴,我们差点被炖掉。八路狡猾狡猾的。”
  丁啸虎和参谋长、阎大宝正围着地图商议行动计划,勤务兵进来递给丁啸虎一封信,原来是上峰对他们的种种质疑和指责。一是进入共区部队难免被赤化,二是守土抗战是力争与敌决战,不可保存实力“游而不击”,并命令他率部队立即回到战区,寻机予敌以重创,扬国军之威风,振民众之气概。丁啸虎看完信递给参谋长,叹了口气:“到目前为止,冈村宁次多次对华北连续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冀中几乎全部被打成了游击区。部队要休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只好先到人家这来,暂避一时,学习别人之长补自己之短怎么成了被赤化?咱们在这立足不断出击,并非是保存实力,畏缩不前。这些整天呆在后方的官僚就知道指责这个,批评那个,有本事你到这里来打几天,恐怕还没明白过来就成了俘虏了。悲哀,党国的悲哀。”
  丁啸虎拍了一下桌子,接着说:“按照驻苏、鲁、冀游击干训班的要求,运用声东击西、避虚就实、出奇制胜之战术,扰乱、破坏、牵制、消耗敌人之实力才是我们的作战原则,要我们打硬仗、大仗,分明是嫌我们和八路来往密切寻找借口。”参谋长放下信说:“看来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按上峰的命令,我们要主动出击,创造更大的战果,以鼓舞国军之士气。你说的也对,我军在敌后孤军奋战,几乎得不到保障、补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决战,不知是冒险,不如说是去送死。可上峰的命令又要执行,丁长官,我意咱们也学学八路的做法,选择一个不搭界的地方,把部队带过去,和民众打成一片,也就是说脱下军装和农民一样,同生产共生活,抓住机会打个伏击,袭个仓库,既富足了自己,又受百姓拥护。这样何乐而不为呢,你看怎么样?”丁啸虎笑笑说:“我说,你这套不就是共产党的游击战术吗?你小子被赤化的挺快呀。”参谋长说:“这叫适者生存,咱们本来就是游击队,可那些官僚们根本不懂游击战术,催着咱们去决战,把咱当成野战军来使唤,真叫人哭笑不得。”丁啸虎说:“看来你早就胸中有数了,能不能具体谈谈?”参谋长说:“好吧,只是初步设想,很多想法也不很成熟。我想是不是这样……”几个人围拢了过来,趴在地图上分析着,研究着,议论着。
  
  各战场的八路军正在打扫战场,一堆堆步枪,一箱箱子弹,一门门迫击炮,各种军需物资堆了一片。周政委、安怡、彩珠等迎着行进的部队走来。高副参谋长、赵参谋和抬着担架的警卫班战士,会合在一起。周政委迎上前去和高副参谋长热烈的握着手,安怡、彩珠奔向半坐在担架上的金玥,大家欢呼着把一个用干花编成的花环套在金玥脖子上。金玥左手臂打着绷带,用右手和大家握着手,拥抱着,周政委走过来关切的问:“伤的怎么样了,要紧吗?”金玥从腰里掏出一支手枪对周政委说:“政委,我缴到枪了。你看。”
  周政委接过来看着,连声说:“好,好,哈,正牌的勃朗宁。不错,好闺女。”
  高副参谋长过来说:“小鬼,咱也要分手了,你表现得很勇敢,很顽强。我回去就向军区为你请功。注意身体,早日把伤养好。”
  金玥激动地说:“谢谢首长,我没看住……”
  高副参谋长说:“别说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你应对得挺好!”
  彩珠说:“我们那叫应激反应。”
  高副参谋长说:“哎哟,这是你们的专业术语吧?我可听不懂。”
  周政委说:“她们都是聪明的孩子,那股机灵劲儿,没压住就会冒出来,有时候真让你措手不及呀。”大家都笑起来,唱起了《在太行山上》……
  
  经过这次战斗,我仿佛长大了很多,对一个人的人生观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我懂得了,任何一件事件的成功,都包含着方方面面的配合。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只要你和大家形成一个拳头,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所以,每个人都没有骄傲的理由。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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