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群奋脱贫旮旯村 电力送暖亮工程

　　旮旯屯村与第三十工程局共结连理这件事情，在当地引起了强烈反响，也在相关的几个企业单位，掀起了巨波狂澜。首先是电力部门。当该他们听到十三工程局在帮助旮旯屯村凿通昆龙隧道的引水工程当中，不仅在财力和物力上给予大力支持；而且，还巧妙地利用引水落差时产生的动力优势，决定帮助旮旯屯村在引水的高位落差的地方，安装起连级水轮发电的绿色无能耗发电工程，使当地供电公司的全体干部职工全都匪夷所思，震动很大。不仅一笔抹去了旮旯屯村在计划经济时期所拖欠的所有陈年旧账，而且，还决定对旮旯屯村实施免费架设和安装水轮发电机后面的一切输电线路，以及村民屋内照明用电所需要一切费用的“彩虹工程”。
　　俗话说“人要富，大家助”这话真是不假。原生态饮料厂生意兴旺以后，尽管是现在的植物园和饮料厂、还有昆龙岭的引水工程，都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可是，为了鼓励大家在参与村集体经济建设当中的劳动积极性，百成仔与整个村委研究决定：还是兑现当时入股时他对大家所说的“一旦合作社有了收入，饮料厂产生效益以后，都要按比例把股金分红及时发放到广大股民手中”的承诺。可是，当发放股金的通知用大喇叭广播了七八遍以后，现金出纳员在村委办公室里，坐等了半个晌午的时间，却就是不见有一位股民到村委办公室来领自己应得的股红。出纳员急的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请示百成仔，询问解决问题的办法。百成仔寻思了一会，便打电话找来婷婷和秀秀两人，叫她们分头下去，亲自上门去找股民们过来把股红领回去。可是，当秀秀和婷婷她们俩人下去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单枪匹马地回来告诉成仔：“大家就好像提前商量过似的，全都异口同声的强调：集体现在发展还急需用钱，就把股红放在合作社里，留着用于扩大发展再生产。”
　　百成仔刚要叫秀秀去找几位股董过来研究解决的办法，韩实仔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供电所给咱们运送水泥电线杆子的卡车，因为咱们这里的道路太窄，被陷进路边的松土里，出不来了。”
　　百成仔一听，也顾不上研究股金分红的事情，撒腿就往陷进卡车的东凹夼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吩咐在场的韩实仔和张秀秀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把全村的所有男人都召集到东凹夼去，咱们就是肩扛人推，也要帮着把陷进松土里拉电线杆子的卡车弄出来。”
　　百成仔来到村东凹夼，那辆拉水泥电线杆子卡车陷车的地方，司机正在卡车旁边立着犯愁呢。百成仔过来以后的不长时间，韩实仔就领着一大帮子群众，一路小跑地快步赶来。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村里的中年妇女。这些人群刚一来到陷车现场，不用等着吩咐就七手八脚的围在被陷卡车的后头两边。大家喊着统一的号子，肩扛手推。可是，司机把车发动挂上档位以后，只见车轱辘旋转，发动机再怎么轰鸣，抬车的人再怎么用力，就是光见车轮转动，就是不见车身挪地方。这时，司机跳下驾驶室，弯腰看了看车底盘下面以后，自言自语的嘀咕：“这泥土都触到车盘底梁了，没有吊车过来，门指望没有了……”
　　司机的低估声音虽然很小，可还是被推车的韩实仔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韩实仔扯了一下百成仔的后衣襟说道：“能叔不是找了一台挖掘机，在火龙岭上挖平塘吗？”
　　百成仔听了还不知啥意思的偏过头，小声问韩实仔说：“嗯，咋的啦，你还要找老抓干啥用处？”
　　韩实仔朝着司机努了努嘴说：“你没听见司机师傅刚才说的，非得吊车来抬不行吗？”
　　百成仔抬头朝司机看了一眼，立刻打电话找邹能说道：“能叔，马上教挖平塘的挖掘机到东凹夼来一趟，给咱们村送电线杆子的卡车在这儿陷进路边松泥去了……”
　　打完电话以后，百成仔教大家停下手，休息一会说道：“司机师傅，人的力量再大也顶不上机械。稍等一会吧，叫在这里挖平塘的老抓过来，用挖掘机往外抬吧。”
　　司机一听有老抓过来，立刻一颗悬心落了地，说道：“哎呀可好啦，成书记。你咋不早说有劳抓在呀。这穷山僻壤的，可急煞我了……”
　　刚说到这里，司机好像很后悔似的。马上又改口说道：“这里离施工建设的地方很远，上哪去找能够抬车的机械。”
　　一听说老抓要来，再不用人工来推抬陷进泥土里的卡车了。几位年轻一点的男人因为有事，就要往村里走去。只剩下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年人还留在那里，他们不是没有事情要做，他们是想留在这里，看看还兴许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人工来帮忙搭手的。更主要的是想留下来看看，挖掘机抬卡车是咋样的威力。
　　挖掘机那天来旮旯屯村的时候，是用一辆平板卡车驮着来的。现在从火龙岭上下来，靠它自己跑着过来。由于挖掘机的行驶，是靠铺链轨带传动前进的，再加上旮旯屯村道路不好，所以从火龙岭上下来，就跑的速度很慢。当挖掘机来到东凹夼陷车现场，那大象般的长鼻子抓斗，在卡车陷进泥土的一边，把车底盘轻轻往上一提。挂上档位的卡车一个抖动，就驶上了中间的硬道。跑上硬道路面以后，司机跳下卡车。手里拿着香烟来到刚跳下挖掘机的田师傅面前说道：“谢谢你，师傅。真是太感谢您了。得多少钱？”
　　开挖掘机的田师傅跳下车来，接过卡车司机递过来的香烟说道：“今天这事，要说讲钱，那就见外了。咱们都是在来帮旮旯屯村。这如果是搁在县城，专门找我拖车的话，这一抓子少了二百块钱，根本没有人干的……”
　　这边，两位司机在谈论帮助旮旯屯村的事情。村里，供电所的几位工作人员正在规划电线进户的线路和进屋以后的布局。这时，从抬车现场回来的人群当中，走在大家最前面的是村里的老光棍孙田富。由于孙田富的行走时迈的是碎步，虽然走起路来有点屁颠，但是脚步却迈得很快。所以就把回来的人群，撂在后面落下的很远。当孙田富走到村西头便民商店门口的时候，看到这里聊天的人多，就自觉不自觉地哼唱起计划经济时期、放影队下乡放映的京剧《海港》当中郭洪亮探亲时唱的那段：“大吊车，真厉害，成吨的钢铁，轻轻的一抓就起来……”
　　名响一时唱腔。在道路的南边，几位身穿供电单位墨绿色工作服正在扯拉电线的电工当中，有几位干活的年轻小伙子，听了孙田富的唱腔，互相对看着笑了笑。其中有一位还用只有同伙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嘻……这老头，乐的还真有点意思……”
　　突然，干活当中的一位个子比较矮的小伙子，把木梯子往一栋低矮的小草房后檐上一搭，腔调诧异地说道：“哎呀，你们看，这家住户的破房子，比两边矮了不到2米不说，而且，还是用草坯梭挤垒成的。这不筋钉，能拉的过去电线吗？”
　　在他旁边，高房子后沿梯子上干活的一位青年电工说道：“凑合着钉吧。反正这个村，马上就要进行旧村改造了，使用的时间不会太长，将就点也不算糊了人。这回的‘彩虹工程’你落下了哪一户，人家知道了也是不会允许的……”
　　矮个子青年把木梯子往后拖了拖，招呼旁边正在干活的同伴说道：“你过来给我用脚踩一会梯子的后脚吧，这梯子坡的太大了。要是我上去干活，一使劲把梯子踩推出去，磕一下那可不是小事……”
　　旁边的青年过来，用一只脚蹬在梯子的后腿说道：“真笨，你就不能使劲把梯子竖的陡直一点吗？”
　　“你没看到这是一栋小破草房吗？梯子竖直的陡起来，把房檐上的苫草促撒拉。房主人出来嫌乎吵架，你不弄个脸当乡长才怪呢。”
　　梯子上的青年说着，挥起手里的铁锤就往土坯房子后檐墙上，钉着平拉进屋电线的铁橛子。可是，他第一个铁橛子还没钉好，这家房子的主人就像要抢金元宝似的，扭着肥腰圆臀绕了一个大弯，从这趟房子东头，屁颠屁颠的朝这边跑来。而且，她刚转过东头那家房屋的山头，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着喊道：“哎，哎，哎——停，停，快停下来！”
　　田寡妇气喘吁吁的，颠着来到自家房子的后面，朝着正在钉电线橛子的电工，一只大手指着掉泥巴的土墙嚷嚷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都不看见这噼里啪啦的掉泥巴吗？就这样的土墙，也能经得住像你们这样拎着铁锤‘砰砰咔咔’的钉橛子吗？告诉你们吧，这可是我嫁到旮旯屯村田家以后，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家当了。这要是被你们因钉电线橛子，给钉撒吧啦。我在……”
　　这时，正在西面小卖部门口哼唱跑调海港选段的孙田富，听到田寡妇的吵吵声，立马脚不停蹄地颠着跑过来说道：“人家这是在帮助咱们村办好事情，咱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你还在这儿嘁嘁喳喳的嚷嚷阻挠……”
　　田寡妇听了，转过脸朝着他嘴角一瞥说道：“不是钉你家的房子，你是不用担心。这要是给顶撒扒拉，谁给我修？在修好之前，我上哪儿去住……”
　　“上我……”话刚说出口才两个字，孙田富忽然发觉自己把话说露嘴了，马上又改口说道，“我给你修……我会给你修……修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孙田富本来想急着表现自己，可越是因为发急，就越是变得结巴说话慢了起来。这时，田寡妇使劲白了孙田富一眼说道：“你给我修？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么显着用你来给我修？再说啦，你能给我修的和原来一模一样吗？”
　　田寡妇一连串的责问，使孙田富尴尬得够呛。于是，他沉默息声地朝人群后面退去。到了人群的外围，他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纸包的糖块，塞给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小男孩，并附在他的耳旁嘀咕吩咐着……
　　田寡妇本来是想，把对钉线橛子青年人的火气转个弯撒到孙田富身上，可转过头一看，孙田富成了缩头乌龟，不知道啥时候早溜得没了踪影。于是就火气更大地转过身来，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嚷嚷着就要上前去拖那位钉橛子青年干活的木梯子。看她这个架势，那位手里扯着电线在等着拉线的青年电工，弯腰附在一位身穿牛仔服、并被田寡妇的凶煞气焰惊吓得目瞪口呆的小男孩耳语，并朝着远处另一帮干活的地方呶了呶嘴。小男孩听完，看了田寡妇一眼，惊恐地退出人群，朝着远方跑去。
　　这时，一位体格健壮的青年电工，正在一栋民房的东头，指挥正在房山头扯拉电线的电工，往订好的线橛子上面架设电线。那位身穿牛仔服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扯了扯男壮年电工的衣角说道：“叔叔，叔叔。那边干活的叔叔，要你过去一趟。田姑太要打架呢……”
　　壮年电工低头看了看扯衣襟的男孩，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就走到他指挥架线的那栋房子的后面，朝西边钉线橛子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掏手机，先给百成仔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急忙朝吵架的地方赶过去……
　　百成仔接到电工班长打过来的电话，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的，越忙越给添乱……”
　　开挖掘机的田师傅，听着百成仔接完电话以后的语气。知道哪里有事，需要当家人到场解决。于是就急忙问道：“是咋的啦，成书记？是谁那么不知道好歹，净干些添饥刮肠的糊涂事情……”
　　百成仔刚要说田寡妇吵架的事情，那位被孙田富鼓动过来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两块孙田富塞给他还没舍得吃的糖果，跑着过来。人没到声先来的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成叔叔，成叔叔。孙大教我过来喊你过去，田老太不让按点灯呢……”
　　小男孩的话刚说完，百成仔还没来得及说话和做出决定，开挖掘机的田师傅就抢先替着他决定说道：“成书记，你放心地过去忙吧。这里我会把它填好压实的。”
　　听到开挖掘机的田师傅这样一说，百成仔心里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顾虑的呢。于是就说：“拜托你啦，田师傅。”
　　说完，骑上摩托车就要离开。可他的右腿刚迈上了摩托，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
　　百成仔只得暂不去发动摩托，掏出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他还是揭开翻盖，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电话里立刻传过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喂，您好……请问你是旮旯屯村的百成仔书记吗？”。
　　“我是成仔，请问您是……”
　　“我是公路局的，我姓姜……”
　　“哦，姜局长您好，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么回事，有一位开挖掘机的田师傅，不是在你们村开挖平塘吗？你马上通知他，要他把从镇政府通往你们村的那条道路加宽压实修好。公路局已做出决定马上把道路硬化的村村通工程，送到你们旮旯屯村里去……”
　　百成仔一听，连个谢字都忘记了道出。只对开挖掘机的田师傅说了句：“公路局要硬化这条路面，这加宽压实的活，就交给你了，田师傅……”
　　百成仔说完，迈上摩托车就跑了。后面，田师傅说的：“您忙您的去吧，成书记。这事，你就不用再挂念了。”
　　他也不知道，也根本没有听没听见……
　　百成仔在旮旯屯这条村道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摩托车骑的这样飞快。不过，尽管他骑得很快，却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摩托车，还像以前那样颠簸一样。当他来到泼辣大脚田寡妇的矮房子后面，那位指挥拉线的电工班长，正在劝田寡妇说道：“大娘，我们来这里干活，完全是执行上级的命令。还不是因为你们村的成书记，克己奉公的无畏精神和无私奉献的忘我做法，感动了我们的所长。所里不但贴上了电杆、电线……就连工人来这里干活，我们连工资都不要，完全是尽义务。要不，你问问……”
　　话刚说道这儿，他看到百成仔骑着摩托车正从远处朝这边跑来。就接上前句说道：“嗳，你们的成仔书记过来了。有意见，你跟成书记去提吧。别妨碍我们施工干活……”
　　百成仔的摩托车行驶到田寡妇房后，嘎然而止。人未下车，笑脸先迎。他跳下摩托车，拔下车钥匙，看了一眼刚钉上一个线橛子的小矮房。微笑着说道：“是你呀，田婶。你怎么大精细人，还这么能干打浆糊的糊涂事情？”
　　“不是的呀，成仔……”田寡妇一听村长这样说她，好像觉得自己很委屈似地说道，“你说说，成仔书记。我一个孤老婆子，天一落黑就睡觉。连火油灯都舍不得点，还拉那电线干啥？再说啦，看我这房子……”
　　百成仔一听，马上就明白了田寡妇不让钉电线橛子是因为什么。于是，就很和谐地笑着说道：“田婶，办电是咱们村发展经济的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您说，就因为你这家住户不让拉线，两边的房子就不能相互连接。这样，就耽误了全村正常按电的进程。我知道，婶这人最开朗。你凭良心说一说，您老人家这样做，真的合适，能说得过去吗？这这样做于自己的心里能平衡、相忍吗？”
　　“不是的，成仔。你看我这破房子，这如果是钉奤、钉撒扒拉，我一个孤老婆子，啥也不行，叫我咋办，上哪儿去住呀？”
　　百成仔听田寡妇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哈哈……田婶。瞧瞧，叫你把这事说的凶野霸道地。钉个电线橛子，还不到半尺长。它就能把你的房子给钉奤、钉撒扒拉？再说啦，能源充足以后。村集体经济和人们的生活水平都会提高很快。等到咱村富了以后，咱们还要进行旧村改造，建高楼，盖公寓。像您、田富叔这样没有儿女的老年人，将来都要住进老年公寓里去，像住宾馆一样，有专门的服务员伺候。在那里能颐养天年，欢乐无限呢。”
　　田寡妇听到百成仔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情激荡兴奋起来。态度也马上缓和许多，来了180度的转弯说道：“成仔，看着你爹的面子，看着你的好。要钉电线橛子，我就认了这事。你们钉吧，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头里，成仔，我也不指望住什么老年公寓，我也不是在耍刁放赖。反正如果是因为这回钉电线橛子，把我的房子顶撒扒拉。我可要到你们家里去住……”
　　田寡妇的话，正在语不歇音的，还要接着往下再白乎。突然，村委大院的那台用干电池带动的高音喇叭又响了起来：“成仔村长在哪里，听到广播，请马上到村委办公室来一趟。十三工程局支援的水泥发电机已经到货，请您马上组织人员……”
　　百成仔听到广播，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干活钉电线橛子的电工。又低头对田寡妇说道：“田婶，别再闹了。你应该支持，在这里指挥他们干活才对。田婶，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活，你替我在这里指挥，忙活着点。别再闹，不让钉电线橛子了啊……”
　　田寡妇听了以后，还真的把刚才百成仔说的那句“在这里指挥帮忙给忙活着”的话当真了。等百成仔骑着摩托车走了以后，她还真的一本正经地指挥起来说道：“大家干活都挺起精神，注意安全。把电线拉的既有水平，又好质量。”
　　说着，她抬头看看大家。大家都在埋头干活，谁也没有做声搭理她。就又接着问道，“喝水不？大家要是喝水，我给你们回家烧去……”
　　见大家还是没有做声，田寡妇还真地扭身回到自己的家里，烧水去了……
　　事情究竟发展如何，请看第二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