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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 险

作品名称:太行堤下有人家      作者:落花人独立      发布时间:2016-11-04 00:09:09      字数:5507

  4遇险
  一九四五年春夏之交,全国抗日战争已进入决定性胜利的阶段,而穷途末路的日本鬼子此时却像疯狗一样,在中原大地上进行着垂死的挣扎。中共山东抗日根据地在罗荣桓将军的指挥下,发起了对日寇的最后决战。
  一伙在巨野战败的日本鬼子,一路南逃,到曹城境内。这伙人中有一个叫北川康夫的少佐,是日军驻巨野的首领。北川康夫是半个中国通。他知道在曹城境内有个太行堤,翻过大堤就到了河南的地界。在河南兰封,还有一支日军驻守,若能会合,还能再苟延残喘几日,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将一个人护送到那儿。所以他带领两个鬼子护着那个人,拼死突围了出去。突围中,北川康夫还受了枪伤。当他们来到鬼坑时,天色已黄昏。
  这一日也巧,崔豹兄弟二人去了十八里营镇卖野味。这两年,战火纷乱,出外营生的客商越来越少,再加上自己制定的规矩,兄弟俩一年也宰不了几个“肥羊”,不能坐吃山空,于是又拾起了剋鱼捉鳖打野雁的旧手艺。时值春末,正是大雁北归,雁群每年都要逗留鬼坑这人烟稀少的沼泽地。兄弟俩捉了几只雁,留了一只解馋,剩下的到十八里营的野味馆里换些零用钱。以往都是崔虎一个人去的,这次,崔豹头发长了,正好天气转热,该剃头了。兄弟二人便一同去了十八里营。两伙人恰巧擦肩错过,只不过翻过大堤后,两人走的大路,北川康夫一伙走的是野地小道。
  北川康夫几个趁着暮色,在鬼坑里一步一滑、连滚带爬行进了七八里,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四下里却没有可歇脚之处,眼前的沼泽地还是看起来茫茫无际,看不到尽头。北川康夫心里不仅暗暗叫苦,又加上胳膊上的枪伤发作,一时间,神情沮丧,感到寸步难行。北川康夫仰天长叹,我拼死冲出了八路的包围,难不成要死在这茫茫沼泽之中。北川康夫是半个中国通,也知道中国人称呼他们为“鬼子”。但他不知当地人管这一片茫茫沼泽地叫鬼坑。倘若知道,笃信迷信的他宁肯多绕几十里路,也不会在这里经过。
  几个人疲惫而机械的拉着双腿,行走在泥泞的小道上。约莫又过了一二里,夜色中,竟出现一座房屋的轮廓。几个人定睛看了看了,就是一座房屋。打前站的一个鬼子,兴奋的哇哇乱叫起来。几个人绝望的眼神中又恢复了生机,浑身又有了前进的力气。这个房屋就是二郎庙。
  当他们几个走到离二郎庙还有五十米远的时候,北川康夫打了个手势,两个鬼子一左一右端起枪从两边包抄过去。北川康夫则护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得往前一步一步挪动。两个鬼子慢慢挨到庙墙两则,突然听到庙里有扑扑腾腾的声音,大吃一惊,两人几乎同时向庙内啪啪开了几枪。只听“嘎”的一声,许久再无声响。
  两个鬼子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互相打了个手势,一齐冲了出来,二人一脚踢开破烂的庙门,嘴里喊着:“八格牙路,死了死了地。”庙里空无一人,地上有一只双脚被绑,被乱枪打死的大雁。刚才扑腾的声音就是它展翅的声音。庙东间上是锅碗瓢勺,柴面油盐都有。西间却是挨地铺的草窝子,上面扔着两个油气八花的铺盖。这分明是个人家啊!一个鬼子兴奋地哇哇叫着,向庙后跑去。
  听见鬼子的喊叫声,北川康夫两人从一个坑洼里爬出来。一开始,听见枪响,北川康夫大吃一惊,以为中了埋伏,吓得他赶紧领着那人躲了起来。
  几个人来到庙中站定。北川康夫细心查看了庙内情况,又走到灶前用手扒了扒锅底灰,说道:“这里人至少昨天晚上还在这住,不知今天怎么会没人了?”
  一个鬼子说:“会不会看见我们,吓跑了。”
  北川康夫道:“也有可能,但看这庙里生活用品齐全,看来是有人常住,能在这沼泽地中居住的人,看来也非常人,我们还是小心行事。我看这沼泽地地形险要,泥潭遍布,不知还有多长,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过夜,黎明出发,晚上你们俩轮流站岗,发现有人靠近,一律咔擦!”北川康夫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个日本鬼子,立即齐刷刷站定,一块“嘿”了一声。
  一个鬼子去庙外放风,另个一个鬼子把那只雁放血拔毛、开膛破肚,煮在锅里。北川康夫坐在火堆旁,检查自己的伤口,被他保护的那个日本鬼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物,给他轻轻包扎。开饭的时候,一个鬼子还在二郎神像后发现两瓶烧酒,几个人兴奋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时间,几个鬼子大吃二喝,仿佛又回到以前作威作福的时候。也是,这一段时间,如丧家之犬般仓皇出逃,昼伏夜出,过着担惊受怕,餐风饮露的日子,今日里,猛然过上了饮酒吃肉的日子,怎不开心,一个鬼子略有醉意,竟轻轻哼起了家乡的小调。北川康夫这半个中国通却不知道,这中国人在对待临死的人,都会提供酒肉,让其吃喝一顿,让后送他上路……
  再说崔豹兄弟二人,到十八里营后,崔虎去野味馆出售大雁,崔豹找了个剃头铺理发。那时节,有剃头手艺的人还少,崔豹等了半天,才轮着自己。等拾掇好头脸,都日上三竿了。
  崔豹左等右等不见崔虎回来找他,就去野味馆找崔虎。进了饭馆,却见崔虎和老板李二摆上茶海,正在唠嗑。原来,崔虎是这里的常客,与店老板李二混的很熟。李二知这兄弟二位不是一般平头百姓,也有结交之意。当下让伙计炒了几个菜,烫了壶好酒,要设宴款待二位。崔豹原本想办完事赶紧回去,看这阵势,要是硬走,怕是要伤了和气。而且看崔虎之意,想要在这里豪饮一番。只好落座,三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李二尽地主之谊,殷勤相劝,不多时,二人都有了几分酒意。
  吃饱喝足,扯完闲淡,已是午后。崔虎却是拉着崔豹不让走,非要带他去个地方乐呵乐呵。崔豹知道,崔虎带他去的地方,是个娼窝窑子。崔豹知道,崔虎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对于崔虎,崔豹始终心存愧疚之意,这些年带他在那蛮荒之地,过着杀人越货,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生活,都二十多了,至今未给他娶妻生子。崔豹也给崔虎提过此事,崔虎却说,哪有弟弟先比哥哥成家的道理,你一日不娶老婆,就别操我的心。所以,崔豹对崔虎花钱吃喝玩乐之事,从不阻拦过问,唯一有一条,不准赌博,崔豹甚至威胁崔虎,倘若让他发现崔虎参与赌博,回来就回把他手掌剁掉。
  崔虎带着崔豹来到十八里营一个名叫“乐七仙”的暗娼窝子。意思是八仙里的七仙到这里来也是高高兴兴,还有一仙是何仙姑,是个女的,自然不会来的。
  崔虎到里面果然大受窑姐的欢迎,崔虎安排老鸨给崔豹找个好姑娘。崔虎给老鸨介绍道:“这是我大哥,今天第一次来捧你的生意,你可得尽心着点。”
  老鸨满面春风的说:“那是自然,不管哪位客官来了,保管他舒舒服服,乐乐呵呵。一定给伺候好了!”说着,就喊窑姐过来上茶。
  崔虎趴在老鸨耳朵眼上,小声戏谑说道:“我大哥还是个雏,老鸨要记得包红包哦。”
  这边,崔豹却听得分明,老脸一红,一脚踢在崔虎屁股上,骂道:“赶紧滚鸡巴蛋,再胡咧咧,我扇死你!”
  崔虎呼啸一声,大声笑着跑去找他的老相好去了。
  这边,老鸨子满面桃花的靠了上来,说道:“大爷,要不我亲自伺候你吧,不要钱,还给你包红包。”
  崔豹面色一红,干咳了一声,说道:“不用了,谢谢!我主要是陪我兄弟乐呵的,给我找一间房,我休息一下,你放心,该给的钱,我一分不少你的!”
  “哟!”老鸨子笑道:“大爷这是看不上我啊?还是看不上我这儿的姑娘啊?还是家伙事不中用啊?”说着,老鸨子就拿手朝崔豹裆下摸去。
  崔豹赶紧往旁边一闪,嘴上说道:“老板不要胡来,小心我枪走了火,伤了你。”崔豹说的是实话,防身的王八盒子就别在腰窝里。
  老鸨却听成了调戏之语,又扑了过来,嗔道:“哟嗬,吓我啊,老娘我十六岁就开始干这个,什么样的枪没见过,你还能伤得了我,来来来,掏出你的枪,让我看看,能不能伤得了我。”
  见老鸨子一个劲要他掏枪见识见识,崔豹无奈,只得把王八盒子从腰窝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老鸨见崔豹真掏出一把枪来,愣了一下,知道碰上硬点子了。不过老鸨看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并未惊慌失措。轻笑一声说道:“大哥原来是吃道上饭的,倒是奴家我言语唐突,招待不周了,还望见谅。”说着,喊来一个伙计,吩咐准备一间上房。
  崔豹也未当真,收了家伙,跟伙计走了。
  上午喝了点酒,也正是春末夏初爱犯困的时节,崔豹躺在香喷喷的床上,比他们在破庙里如同狗窝的床铺强太多了,不一会儿,崔豹鼾声大起。
  一觉醒来,崔豹只觉得下边憋的慌,跑到院子里,问了伙计茅房位置,进去痛痛快快撒了一泡尿,出来茅房,崔豹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抬头看看,已是日头偏西。心想,也不知崔虎在那个房里风流快活,得找人喊他起来,该回去了。忽然感到有点口渴,想起床头,临睡前,桌子上伙计给泡的茶,又重新回到房里。崔豹端起早已凉透,却依然不减清香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才发现走错房间了。刚要起身离去,忽听得隔壁有微弱人声传来……崔豹本无听墙根的怪癖,但是身在道上多年,出门在外的警觉还是有的……
  只听一个女声说道:“韩队长,那厮来到这里,却不找乐,一个人躲在房里,半天没出来。是不是很可疑?”
  “唔……是很可疑,”那个被称为韩队长人说道:“一个大老爷们跑到这里,自个躺在床上搂着枕头睡大觉,他妈的有毛病啊他!”
  “不像……”还是刚才那女的说道:“看着五大三粗挺威武的,哦,对了,我听伙计说,那个人还带着枪呢。”
  “什么?有枪?”只听那个韩队长说道:“来到这里不找乐,还他妈有枪?难不成是共党的探子?”
  那个女的说道:“共党的探子?不会吧?他们来这里探什么?”
  那个韩队长说道:“眼下形势紧张,日本人马上要完蛋了。共党也想趁机渗进来,扩大地盘。上峰说了,只要发现可疑人物,先抓起来再说。不行,我去喊俩弟兄,你先拖住他。”
  只听那女的娇嗔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怎么拖得了他?”
  只听那韩队长淫笑道:“拖不住他,你就脱衣服,把你伺候我的功夫拿出来,保管那小子乖乖就范。说不定,我的人还没到,你就把他拿下马了。”
  那女子笑骂道:“讨厌!我替你冒着生命危险办差,你韩大队长有什么好处吗?”
  只听那韩队长说道:“我的小心肝,只要你帮我把这趟差办好,将来老子升了官发了财,我就把你娶回家去当二房。”
  只听那女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说话不算话,甭再想碰姑奶奶一指头。”
  只听那韩队长说道:“放心吧,小宝贝,一言为定!”接着又传来啪的一声响,像是手掌打在屁股上的声音。
  果然,那女的娇骂道:“死鬼!还不赶紧的!”接着就听见开门出门的脚步声……
  崔豹听完,头上冒了一层冷汗。他不及多想,赶紧抽身出去,叫上崔虎走人。刚到门口,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个浓妆艳抹的窑姐一边钻进他的怀里,一边浪声淫腔的叫道:“我的小亲亲,快来疼疼小奴家吧,我都想死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扳着崔豹的脸往她那一对又圆又大的奶子上摁。
  崔豹活了二十多年,哪见过这阵势,惊慌失措、手忙脚乱间,竟被她连推带抱,推倒在里间床上,一双鼓腾腾的大奶压在崔豹脸上,大屁股正坐在崔豹腰间。
  崔豹骂道:“你娘的,你不是想死我,你是想我死啊,要不是老子今个无意中偷听见你们的话,今个还真着了你这娘们的道。”说着,崔豹反过一只手抓住那女的头发,猛的往外一拽,那女的疼的尖叫一声,起开了身子。张嘴就想喊人,崔豹哪能让她再开口,揪住头发顺势一送,那女的脑袋咣唧一下就撞在床头柱上,一声不吭就直接晕了过去。
  崔豹整理一下衣衫,几步跳到院子里,高声叫道:“崔虎,快出来,起风了!”喊了几声,不见崔虎露面,反而被几个正在兴头上的嫖客,探出身子骂了几句。崔豹听见大门口传来紧急杂乱的脚步声,知道那个韩队长已经带人来到。情急之下,朝着大门口方向,“啪”就是一枪。大门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想是来人都吓的隐蔽起来了。刺耳的枪声也惊觉了崔虎,他赶紧提着裤子扒开窗户一看,却是哥哥崔豹提枪站在院子里,满脸焦虑,知道出了事,赤着脚就窜了出来。
  崔豹看崔虎出来了,赶紧叫道:“崔虎,起风了,赶紧走!”崔虎不及多问,赶紧跟着崔豹向后院跑去,大门口传来抓共匪的呼叫声,子弹也呼啸着从耳边擦过。
  韩队长见二人往后院跑去,一边领着几个人追过来,一边命另外几个人,绕道堵截。
  二人纵身跳过院墙,外面却是一个三岔胡同,一边通往大街,另两边不知通往哪里,二人正踌躇之间,大街上传来枪声与喝骂声,二人毫不犹豫选择一个胡同口,钻了进去。跑了进去,二人才知道,原来是个死胡同。不由得暗暗叫苦,听得后面追兵已近,二人正准备返身杀出一条血路来。只听左侧的院墙上,有人轻轻喊道:“过这边来。”二人一看,正是野味馆的老板李二。二人绝处逢生,不及细想,分别退了几步,猛地往前一窜,扒住墙头,李二一手拉一个,兄弟二人几乎同时翻过墙来。这里正是野味馆的后院,是他们平常种菜的地方。
  二人身形刚消失在墙头,那边便传来扑扑踏踏的脚步声跟呼喝声。李二带着二人,猫着腰,蹑手蹑脚穿过院子里的菜畦,来到屋子里的一个菜窖。李二打开菜窖口,领着二人跳了下去。李二点起菜窖里的蜡烛,里面是一堆一堆的青菜,李二推开一堆大白菜,赫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李二说道:“二位穿过这个地道,出口在十八里营南边一片芦苇荡里,到了那边,你们就安全了。你们这一段时间暂时不要来十八里营了,过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把你们需要的东西送去。快走吧。”
  二人钻进洞里,崔豹转过来脸道:“大恩不言谢,兄弟哪条道上的,日后若有用的着崔豹兄弟的地方,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二笑了笑说道:“我是共匪那条道上的。崔豹兄弟,你的事我听说过,我相信,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说罢,挥了挥手。
  崔豹深深看了李二一眼,一抱拳,转身而去。
  等他们走了,李二又把白菜重新摆好,出了菜窖。不错,李二正是中共鲁西南地委驻十八里营的地下党负责人,本命叫李凤武。野味馆老板也是一个便与联络的对外身份。这个密道原是抗日所挖的地道,也是地下党的逃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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