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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石桥街>第二十九章 恨海劳燕之三

第二十九章 恨海劳燕之三

作品名称:石桥街      作者:未杲唐麒      发布时间:2016-10-28 19:50:50      字数:6213

  这双明亮的眼睛虽然不曾尾随李阳而去,不过看清了是人高马大的李阳便已经足够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唐佩琦,他心头的怨毒塞得更满:“丢脸的事做得如此的肆无忌惮,难怪连珏珏都会说妈妈变态了!”
  唐佩琦推着自行车突然出现在面前,饶是胡丽君一贯气度大方却也暗自吃了一惊。李阳离开后她这才注意到女儿珏珏的房门有异,莫不是这丫头昨天夜里又回来了?推开房门进去一看,床上显然有人睡过,再一检查,女儿珏珏留在家里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有贼进家?不像,肯定是这丫头昨天夜里回来的,一大早又不辞而别。要不是这丫头发觉了点甚的,她是不会这么的没规矩的,看来是出豁子了!
  胡丽君正自心头一阵慌乱时,儿子琦琦又反常地进了门,且不说李阳刚刚出去难保街上他二人不曾撞见,单就儿子脸上气色不善,见了妈妈叫也不叫,就晓得事情败露了,难免心有惶恐!头一回的降尊纾贵大做小道:“琦琦今天怎的这么早?玲玲和小东西怎的不一道回来呢?还不曾吃早饭吧?我给你买点心去。”
  “都这辰光了,再不起床还不把头都睡扁了呀?”琦琦话中有话。他停稳自行车,把大门关好道,“到后边去吧,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说。”
  胡丽君自然听得出儿子话中带刺。摊牌就摊牌,小畜生你还吃得了我呀?这牌早摊晚摊总之免不了一摊,只是这一摊可惜有点太早了。不过算你小畜生还有点见识,在这大门口三声高两声低的要不了半天,石桥街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还不全都晓得了?胡丽君随着儿子进了后进,外间清洗用品和浴桶乱糟糟横七竖八,房间里床上衾枕床单也是凌乱不堪,胡丽君还未曾来得及整理,未免有点尴尬。唐佩琦一时里满腔气恼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胡丽君来得爽气:“有甚的事你快点说!”
  “妈妈,你最近和爹爹到底怎的了?”琦琦总算鼓起了勇气。
  “有甚的怎的了?”儿子毕竟还在读书,胡丽君觉得有些事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最好,“他有他的事,哪用得着你来管这许多?真是的!”
  “爹爹有爹爹的事,是用不着我来管。不过李阳昨天夜里住在这个房间里早上才走,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他。这又到底怎的一回事?我能不能问一问?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你的事,我们做子女的不用管,不过,你总得对爹爹有个交代呀!”
  “向他交代?哼!我为甚的要向他交代?他唐平之有甚的资格要我向他交代?”胡丽君稀里哗啦打开梳妆台的暗抽屉,取出一张什么纸来朝儿子面前一亮道,“你看看这个,也该让你们晓得了。我用得着用不着向他唐平之交代甚的!”一时里,胡丽君敢作敢当鄙夷悲情的豪气盖过了唐平之负心而带来的怨气。她可不能在气概上输给了那个薄幸的唐平之,更不能让儿子了解唐平之喜新厌旧抛弃她胡丽君、她胡丽君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弃妇的真相,傲气十足道:“我早把他休了……”
  唐佩琦拿过那张纸一看,纸张陈旧是有些年代了,再看内容,黑字红章,是父母的离婚证明确凿无疑,不过日期却是二十年前。这就有得商榷了:“这……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能说明得了甚的问题?”
  胡丽君从儿子手中取回离婚证明,折好了当个宝贝攥在手心里道:“陈年旧事就不是事?这离婚证明又不是购货卡,哪有过期的?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你和珏珏两个小东西,我会得辛辛苦苦地熬到今天?反正现在你们的翅膀也硬了,毛羽也干了,我前世里欠下你老唐家的债也算还清了,就不能过几年我自己的日子?”胡丽君这倒确实不算全是场面话,当年若不是为了儿子和女儿,也许早就与郑广喜喜结连理了。
  “妈妈辛苦这许多年,我们都晓得,我和珏珏会得好好孝敬你的!”琦琦自然晓得父母为他们兄妹付出了几多辛劳,所以掏心的话一点不带水分。但是,这场家庭危机可不是单凭几句漂亮话就能摆平得了!唐佩琦语气一转道:“你和爹爹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我也快毕业了,分配在石桥中学基本上是肯定的!假如你和李……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该怎样子在石桥街上做人?妈妈呀妈妈,你都做了奶奶了,可不要让子孙说不响嘴哟!只要你从今以后不再和姓李的来往,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如果他姓李的缠住你不放,我就去公安局、县政府闹他个天翻地覆!我可不是吓他……”唐佩琦两眼充血满面通红,蹒跚学步后便不曾投入过妈妈怀抱的他紧紧搂着妈妈话语哽咽道,“妈妈呀!你要是还把我当做儿子,就不要把儿子逼上绝路啊!”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回到前进,打开大门推起自行车就出门去了。
  唐佩琦心里乱乱的不过大脑还算灵清,父亲那里他得去一趟。他穿过人流拥挤处,跨上自行车就直奔县城。
  “骑车子骑吃力了吧?”唐平之见儿子脸上气色不算太好,不由得一阵心疼,“快坐下来歇歇,我手头还有一点事,等一歇我同你吃饭去!”
  唐佩琦心里酸酸的,眼睛里有点湿润。虽然妈妈和李阳的事爹爹未必晓得,可是爹爹说是大年初一来单位值班,如此看来显然是句场面话,实际上还不晓得甚的辰光让妈妈给赶出来的!妈妈本是率性之人,冲动起来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想而知,爹爹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却还要在儿女面前,压住内心的煎熬装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尽他做父亲的慈爱之心。唐佩琦真情激荡强忍住热泪道:“你们都快知天命之年了,眼睛一眨就满花甲。工作和子女固然重要,可是最最重要的还是你和妈妈的健康和感情,疏忽了这两样,到时候纵然我们做子女的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能够孝敬给你们,你们可千万千万要多多的爱惜,多多的珍重啊!”
  儿子一席有情有理的话说得唐平之心里甜、酸、苦、辣、麻五味杂陈。怪只怪自己容不得仇,放不下恨,一步踏错步步被动,落得个有亲难得近,有家不能归的下场。唐平之愧悔交加偏又面对儿子说不出口,只是他哪里晓得萧墙之内烈火早已烧着了“玉树后庭花”,这一回劳燕分飞,只怕是恨海茫茫无绝期……
  唐平之黯然无语,领着儿子找了家饭店,其实父子俩都没有什么胃口。琦琦味同嚼蜡,草草地填了填肚皮便丢下筷子朝父亲道:“妈妈占惯了上风,只怪你一直都让着她,让她养成了这样子的个性,你也是有责任的。所以她要是有甚的过火的地方,你也只好吃点亏,你要多抽点工夫回去陪陪妈妈,少年夫妻老来伴,就要常常相陪相伴!这冷漠冷漠,夫妻之间感情一旦冷了,那就等于陌路人了。”
  唐平之对于儿子的话听入耳中酸在心头,直到琦琦告别,这才关照了几句“注意身体,安心学习”等老生常谈。又硬是塞给了儿子几张十元大钞,说是给小孙女的压岁钱。父子俩就此别过。
  这县城里,唐平之父子心情沉重口难言。而石桥街上,胡丽君目送着愁愁楚楚恼恼恨恨的儿子出了大门后,一个人木呆呆地站着老半天都不曾挪动脚步。往日里旺盛的精、气、神、力好似一下子被抽空了,长叹一声:“唉!我前世里作了甚的孽,罚我这样子活受罪!”胡丽君从来都是特立独行不畏流言,可是偏偏儿子毕业分配就在石桥中学。唐平之自作自受用不着考虑他的名声感受,儿子的面子和处境却不能不顾!真个要是让儿子在学生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保不住他会跑到县政府、公安局说几句甚的……这一个是她身上掉的肉,一个是她心头的肉中肉,如此一害两个,胡丽君心乱如麻欲哭无泪!为甚的女人的追求有这许多的无奈和捆绑?地位、年龄、父母、子女、亲戚、朋友还有许许多多不相干的讲究、不相干的人……舌头如巨石,双眼似剑锋,杀人不见血,冤魂也呼痛!胡丽君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此前的洒脱灵透一无影踪。思前想后,只有牺牲了自己的快乐,才摆得平许多远虑近忧!胡丽君强打精神将昨夜的残局收拾了,又去食品站请了几天病假……
  胡丽君杜门谢客冷冷清清孤孤寂寂自我煎熬了一个多星期,算算儿子琦琦已经去了学校,他那一天走后再也不曾回来,看来母子之间隔阂似已大得难以弥合了!和李阳约会的日子也到了,这件事即使海枯石烂也不会忘怀。晚饭过后便早早地清洗打扮了,坐在灯下只是胡思乱想,浑身一阵热一阵冷,心里又是苦又是酸……她已经下定狠心,千缕情丝付之东流水,万般恩爱封于北冰洋。只觉得心如死水了无生趣,若不是顾虑儿子女儿今后的处境,还不如远离这个苦苦恼恼的尘世来得干脆清爽。正自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后门有人敲响,不用问是李阳来了!
  李阳进得门来照例自有一番亲热。胡丽君却没有了以前的接应,只是任由他折腾去。李阳拥着胡丽君进了房间,体贴道:“你先上床歇着,我去洗个澡,马上就来。”
  一别近旬,这些天李阳养精蓄锐,等的就是今天此刻,却不料胡丽君一声长叹道:“李阳,你先不要忙,听我说,我们就这样子靠着,等一会儿你……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我……”李阳浑身热流遭此一盆冷水泼来,不觉蒙了,他不解地将胡丽君仔细打量,这才发觉她竟然不见了昔日的光彩,已显憔悴的容颜时隐时现的是一抹又一抹的戚然,原本英气四射的凤目也变得迷茫暗淡……李阳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丽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病、病了……”胡丽君最讨厌的就是说假话,虽然费了不少脑筋才编了这么个谎,却还是说不顺溜。
  “病了?什么病?有没有去医院?医生怎么说的?”李阳急了。
  “看了,妇科病,你们男人不懂的……”真个是“樱桃好吃树难栽,假话好说头难开”。胡丽君的假话一开了头,往下编起来自然就轻快多了。
  “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大一点的医院?”
  “暂时还不需要太紧张了,不过医生再三关照,这是慢性病,从今以后夫妻生活是不可以了。所以我才要你等一会儿早点回去。”胡丽君编的假话绕了一大圈,为的就是要割断这不下狠心便割不断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的,只是直割得自己一阵阵的揪心疼!
  “怎么会得这样?怎么会得这样!”李阳虽然不太懂妇科病,不过多少也晓得一点妇科病的病灶所在。“莫不是自己……”李阳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不由得自责道,“是不是我太那个伤了你?都怪我!都怪我……我今天不走了,明天一早送你去人民医院找个水平高一点的医生帮你看看!”
  “用不着,用不着的!看你这呆乎乎的样子,怎的怪得到你的头上?”胡丽君见李阳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一阵酸楚一阵欣慰,这样多情多义的汉子真不枉我爱他这一场!就算为他去死了又有何妨!胡丽君硬是挤出一点笑来道,“我都说了这是慢性病,不要说是去县人民医院了,就是去上海、南京也急不转来的!只有慢慢调理,看病情的发展再讲了。”
  两个人相依相偎相亲相抚,情浓处胡丽君几回情不自禁差一点把真情说了出来。只是明白事关两个家庭的安定和前途,今夜若是贪图一夕之欢放纵了自己,后果只怕不堪设想。胡丽君强压感情劝得李阳答应返回县城,又再三关照他暂时不要再来,自己身体痊愈了自会和他联系。
  送别了李阳,胡丽君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跟着李阳去了,留下来的只不过一个空空的躯壳。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连数日茶不思粥不香。
  这天夜里,胡丽君依然孤寂寂凄凉凉卧寒衾,她摩挲着自己还算滑腻的肌肤臆想着若是李阳那双厚实且略带野蛮的手在搓揉着自己,那该是多么的……突然,她的左手在右乳上停了下来,心里一个咯噔,手指触摸处明显有个硬块。做女人的岂有不知这个地方有此状况的厉害?胡丽君胡思乱想得彻夜未眠。天都大亮了总算迷离了片刻便起了床,草草梳洗打扮后又勉强吃了点早饭锁了门往医院去了。原以为此时相熟的人都各有各事不会有人打岔,没料着在街上还是与周伯同“狭路相逢”。那周伯同又是个热乎人,胡丽君想避也避不开他,便干脆以攻为守,捉住他调侃几句,免得被他看出点甚的来。
  周伯同没有烦扰不清,胡丽君自然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到了医院,找了个认识的妇科医生检查,初步诊断乳房的硬块是肿瘤,是否属于良性需手术过后才得知分晓。那医生劝她最起码去县人民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随后开了几种药让她回去先吃起来再讲,并建议道:“胡会计,你这个看来得动个手术,切除肿瘤是免不了了。而且晚动手术不如早动手术,千万不能拖啊!”
  谁知在人民医院的进一步检查竟和石桥医院的检查结论完全相同。胡丽君只觉得身体里流淌的已经不是热血,而是北冰洋里的冰水,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丰硕坚挺冰雕玉镶般的乳房,竟要让个不知根底的人去动刀动针摧残作践而且能否“刀到病除”从此太平,竟还没有一点保证!岂不是拿着“和氏璧”去赌“黄烧饼”么?胡丽君的洁癖和追求尽善尽美的个性怎么可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去赌那一刀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固有一死,即便去死,也要死得干干净净洒脱而有尊严!
  胡丽君头一回感到另外一个世界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可是令她觉得奇怪的是,竟然平静得不带一丝的痛苦和伤感。反倒还将近来的种种苦恼和酸楚全都抛开了,突然间又旷达了起来。
  她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地回到了家里,先是香汤沐浴,又烧煮了自己最喜欢的黑豇豆寒宅粥和香炒黄萝卜干等小菜饱餐了一顿。将锅碗收拾干净后便回到房间里梳妆打扮了一番,取出纸和笔给儿子女儿各写了一封信,意思是:“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与其被病魔折磨苟延残喘,还不如潇潇洒洒早登极乐世界!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自己这样干干净净洒脱而去虽属无奈却无痛苦且不失尊严,还不会给儿子女儿造成任何困扰。所以大家不要悲苦流泪……后事一切从简,千万不要扰了长眠中自己的清静……”接着又展开一张收藏了多年的“薛涛笺”,要给最割舍不下的李阳留下几句话。可是千言万语却偏偏无从下笔,泪如泉涌处已是打湿了精美的“薛涛笺”。干脆丢开手中笔,取了剪子剪下头上一绺青丝和手上一段指甲,与那泪湿了的“薛涛笺”一同装进信封。正欲出门邮寄,却想起了自己和小郑的儿子,眼睛一眨那孩子差不多也二十岁了,若能见上一面,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却又觉得自己都已经这样了,何苦还去打扰他怡然幸福的生活呢?长叹了一口气便出门去了。
  胡丽君将寄给儿子和女儿的挂号信分别寄出后,正打算将给李阳的信也挂号寄出时,却猛然想起:“这封信万万不可以让李阳过早收到,否则以他敢作敢当不循礼教的性格且又和自己情深似海,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动静来。”想了想,便去找着了侄女胡亚男,关照道:“我最近记性不好……这信一个礼拜过后才可以寄出去,千万不能马虎了。”胡亚男虽然觉得古怪,却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这竟会是姑妈的遗嘱。事后几乎悔青了肠子,却已无力回天。胡丽君交待完最后一件事,便去药店买了安眠药,又顺路在百货店里买了两瓶花露水,回到家中先往床上、墙上、门窗上洒了个遍,自己又重新香汤沐浴洗漱打扮一番,将所有的花露水打开瓶盖放置于墙角,最后将医院的诊断病历及存折现金还有一点首饰摆在梳妆台上,并写明什么给琦琦,哪些给珏珏……这才穿戴整齐后把安眠药吃了,在床上静静躺下……
  胡丽君就这样去了,走得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坦然!石桥街人虽也很是议论了一些日子,不过也只仅仅分成“这样子的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宁愿不要性命也不肯让医生动手术,胆子也太小了”。和“一个人要是连死都不怕,还有甚的可怕的?还有甚的人比她胆量更大?她只是把自己的形象和尊严看重得有点走火入魔而已”这两种不同的说法,应该说并没有多少负面的评价。
  不过唐平之和他的儿子琦琦、女儿珏珏全都心中有数,这悲剧并非这么简单。他们的悲苦和歉疚都是刻骨铭心的,且各自有痛说不出口!
  还有就是李阳,当他得到消息后,老唐家已将胡丽君的后事处理完了,并各自擦干泪水为生存和前途奋斗去了。李阳独自一人来到胡丽君的坟头上,跪倒在地泪如泉涌。一边烧香化纸钱,一边用近年来努力自学积聚起来的一点文墨,来之前在家就拼凑好了的祷告道:“丽君吾妻,这一炷香,不敢奢望还魂力,但愿妻魂随我归!可恨劳燕两分飞,我在人世妻在天;奈何桥上多留意,携手来生续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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