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真的冷了，可是有你的冬天，我已不再惧怕严寒。但我担心你会受不了。想起你孤独的身影行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我的心中就有一种痛，无论怎样也抹不掉。真的好想去陪你，时时刻刻都陪在你的身边，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在你孤独寂寞的时候，永远有我的心在陪着你，请不要伤心哭泣——”
　　
　　——选自霞的博客。
　　
　　零点的钟声已过，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他刚刚下线，尽管两个人刚刚还在网络上情意缠绵，可是思念却犹如一团巨大的棉絮，将她愈来愈深地包裹起来。她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于是拿出日记本，趴在被窝里用心地写下了一段文字，就仿佛在林的耳边绵绵私语：
　　“夜已经很深了。或许你早已睡熟了吧，可我不想睡。总觉得在沉睡中浪费掉那许多的时间实在是可惜。可是自己又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刚刚出去了一次。外面满天的星斗，好像是无数个精灵窥探这个世界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他们到底能看到些什么呢？是这个世界到处存在的虚假，还是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的真实，在唤起他们的好奇心？这些个顽皮的孩子呵！”
　　“真实确实存在着。就像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像有一根线将两颗心拴在了一起，不管他们离的多远，都能够感觉到相互的跳动。只是感觉——或许源于某次紧紧地拥抱。没有任何东西比那拥抱更甜美，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它更值得回味。为了它，我们都甘愿沉沦，都甘愿一点点消耗掉属于我们并不多的时间。”
　　“我是爱你的。真的爱你！在无数个白天，面对忙忙碌碌的人群，面对琐碎的家务，面对毫无生机的大自然，面对人们永无休止的争吵……却什么也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我觉得自己离他们是那么遥远，仿佛存在于一个遥远的世纪。我关注的只是那偷偷悬挂的月牙儿——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关注她的时候，她总是那么个小牙牙，毫不惧怕太阳的光辉，理所当然地占据着属于她的那片领地。尽管她知道人们不会注意到她，可是她依然羞涩的放射出她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光彩，就像在履行一项光荣的使命。就像你！我是那么的爱她，就和爱你一样！”
　　“此刻的天空很深远，就像你空洞而又忧郁的眼睛。第一次见到你照片的时候，我就为这忧郁而心痛。仿佛我们早已经结识了，在千百个世纪以前，我就开始在这眼神中迷失了自己。仿佛在某个世纪的时候，我也应允过你，我要给你找回快乐！于是，我就真的在努力了。为了你，我不在乎失去了什么；为了你，我愿意抛开许多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此我也曾感觉茫然，可是当我得知你是快乐的，我就没有丝毫的后悔，而且也和你一样感觉快乐，觉得生命原本如此，因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上，在我们都不适应的环境中，我们就是为了彼此而存在着。”
　　“幸福是我们刚刚产生不久的感觉。在生命长河漫长的三十年中，幸福竟与我们无缘。她像那高傲的人一样，总是将目光凌驾于我们的头顶之上，却从不肯垂下眼睑看一下我们。不过我们习惯了这种冷落，便也习惯了与厄运抗争——身体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都无法将我们内心的意志磨灭。于是我们的心才得以在这时候以相同的意志而结合，我们以自己的美来弥补对方的不足，于是我们变得那么完美，于是我们感觉无比幸福！这才是两颗心最完美的结合，竟分不出你和我。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颗心，无论我们离得多么远，我的一半心在你那儿，你的喜怒直接影响着我！’于是我哪儿敢不快乐，不幸福？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如此，我们是那么的融洽，那么的心意相通。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像我们这么完美。我们都一起感谢上苍，感谢生命！”
　　“第一次的相见你还是忧郁的，可是第二次那笑容从来没有离开你的脸上。你是真的感觉到幸福了，就像我的感觉一样。我们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因为再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的心分开了。”
　　
　　她相信他此刻也一定辗转难眠；她也相信，她所说的这些话，他一定感知到了，因为他们是一颗心。
　　
　　
　　“我不敢说朝朝暮暮，但我敢说心心相印；我不敢说地老天荒，但我敢说今生今世。你，我是不会也不能忘怀的，因为你是我的。”
　　“我最亲爱的霞，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等到开花的时节，我要带你去看千亩地的大桃园，我知道它在哪儿，那是你梦中的桃园。我还要带你去登长城，去看泰山日出，还要带你去生活最困难的地方看看。我会带你走遍千山万水，旅途是我们的家。”
　　
　　——摘自林的空间
　　
　　虽然两个人爱得这样深，这样深，可是结婚却是不可能的事，甚至他们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字眼。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一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他们又都是那么的善良，绝对不会为了两个人能够生活在一起，而让对方经受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林说过，或许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以后，等他们都完成了自己的责任，世俗也不会再约束他们，他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可是，那是多么渺茫的事啊。
　　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行驶着。雾气笼罩着原野，世界一片混沌。枝条上还未落尽的枯叶在风中摇摆，或许在幻想着自己还能长出生命的绿色？
　　多么滑稽的攀附和依赖！懦弱！无能！在晚秋时节，你本该唱着生命的挽歌，完成那次英勇的坠落。死就死的豪迈壮观，何须畏缩！
　　青春都难以把握，晚年是怎样的笑谈啊！林，可能吗？等到彼此都苍老如枯木的时候，还会有那样的激情和吸引力？
　　一切都会逝去的，连同他们的誓言。她是如此的痛楚，可是，她绝不会在他工作或学习的时候，打电话去扰乱了他的心神。她知道他在外生活的多不容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出了多远，也不知道见过一些什么人，更不知道自己到过哪里。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
　　林，我想你，你知道吗？
　　我想你，你知道吗？……
　　
　　随着一阵刺耳的车声，一个司机拐过一个急弯后，探出头来：“干什么？找死啊你！”
　　车走远了，她摔倒在马路上。
　　好大一会儿，她爬起来，发现右手的手套有一大片被染红了，她摘下来，却发现手背上蹭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正慢慢地往外浸润。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心痛得无以复加。
　　将车子停在路旁，她用左手托着右手，一个人靠在树干上怔怔地发呆——
　　
　　林，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你会想念我吗？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痛？
　　今天才发现，血，是多么的好看啊！一滴一滴，好似朵朵莲花在严寒中竞相绽放。
　　伤口的血，汩汩地流，静静地流，为那泪光中的笑靥，绽放出七彩光芒。
　　血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团结！似凝聚的爱，久久不去。那么鲜亮，温和，落地便化成了一朵最美丽的花儿。这朵思念凝聚的花儿，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是因为冬天没有疼痛，还是神经已麻木，血带来的只有愉悦，映在未曾冻结的面庞上。
　　它鲜得可爱，鲜得耀眼夺目，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吻它。
　　嘘！莫出声。血液在绽放。柔静的血液，踩着舒缓的旋律，正在绽放！
　　不要慌。液体注定要流淌，请不要制止它如花的绽放。因为思念，用泪流出的是苦涩，用血流出的是欢畅！
　　陪我微笑吧！在我因流血而欢喜的时候，不要让我穿过千里迷雾，看见你眼中的泪光。
　　我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安详！就让血永远这么鲜亮，伤口永远不要愈合，更不要残忍地让我失去这份美丽的遐想。
　　我的宝贝，我的心脏，我的最爱！陪着我吧，陪我进入没有烦恼的梦乡。
　　血液，我是多么的爱你，就请为我永远保持这份鲜亮。
　　这郁结的思念呵，终于以血的方式在流淌，在绽放，让人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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