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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奎章道士、李氏妇

作品名称:耳食录译著      作者:立仁      发布时间:2016-10-29 22:01:43      字数:3515

  104.青青
  【原文】
  昔有相士,僦居京师虎坊桥,术颇验。往来士大夫家,往往礼为上客。车马辐辏,殆无虚日。
  一日,有乘白骡造其庐以求相者,衣冠都雅,从者数人。相士相之曰:“君神姿爽异,气色方新,必贵人也。”其人唯唯。
  复命相其从者,则或言当得财,当得寿,当有小疾厄,小伤损,不一其词。从者亦唯唯。其人复问曰:“吾寿几何?”相士又周视,久之,谓当得八十九岁,位至卿贰。其人曰:“恐不能也。”相士曰:“吾寄迹京华四十馀年,阅人多矣,所决穷通寿夭,鲜有不验,何独爽于君?”于是历数其生平应验之多,侈陈其交游声势之盛,意气扬扬,词色轩舞。其人曰:“先生神鉴,仆所素倾。仆有友人,尤为仰慕,惜今不能来。屈尊趾同过,可乎?”相士欣然命驾,连骑而行。
  至宣武门内,一宅颇幽曲。既通刺,便有一人便衣出迎,各道相见之意。相士先以言聒之,知其好谀,乃虚词称美。其人大喜,出酒肴款之。席间因言有舍亲,居市西门外,愿同往一相。相士诺之。乃以后辐车载相士,而自策马与乘骡者从。
  既至,日已昏黄。灯烛辉煌,出于华屋之内。有老人灯下相见,须发如银,神韵孤迥。相土捧手迎谓曰:“何得此千岁鹤也?”老人大笑。坐谈有顷,相士请郎君相见。老人频顣曰:“老夫衰迈,尚寡嗣息。小妾方有娠,愿先生相之,辨其男女。”遂引入内室,一少妇含羞而出。相士既相,揖老人曰:“夫人久当产麟。当由尊相某处未佳,故应少晚。今细观贵宠,必是弄璋之喜。”老人颜色顿悦。
  忽闻屏后有人吱吱而笑,意似哂其妄者。老人呼之曰:“青青儿,汝可出,令先生相尔好否。”一妇人迟回而出,年三十许,颜色颇丽,双颊羞红,笑容犹未尽敛也。相士复揖老人曰:“此位娘子,目下亦有玉燕投怀之兆。”言甫毕,妇人大怒而唾,就屏后索梃逐之。老人亦神色顿异,急挽相士出,谓之曰:“此是老夫寡女,性最贞烈,先生奈何失言?”同来二人亦谓:“先生信口而谈,此事全无影响,诬青娘甚矣!”相士大惭,赤颈汗面,无言可答。老人又曰:“虽然,劳先生远行,岂可空返?当奉薄谢。”即入内取金钱赠之,二人亦各有所与,相士皆辞而后受。共议留宿书斋,忽闻青青率数婢持梃而出,大骂曰:“贼奴犹敢逗留受赏耶?须令吃吾棒!”相士奔逃,女追之半里,及城乃返。
  时城门已合,坐以待旦。天明,视金钱,皆纸耳。往迹所居,杳非人境。知逢鬼物,怖骇而归。事闻于街衢,后遂无问津者。
  
  译:
  昔年有位相士,租住在京师虎坊桥,其相术颇为灵验。经常往来于士大夫家,时常被当作贵客受到礼遇。门庭车马齐聚,从无虚日。
  一天,有位乘白骡的人造访其家以求看相,来人衣冠楚楚,数人跟从。相士看过他的相说:“君神姿爽异,气色正新,必是位贵人。”那人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答。
  又让他为随从之人看相,则或说当得财,或说当得寿,或说当有小疾厄、小伤损,其说词不一。随从也是唯唯诺诺地应付着。那人又问道:“我的寿数该是多少?”相士又仔细端详一番,过了半天,说是应当在八十九岁,官至正卿侍郎。那人说:“恐怕不可能。”相士说:“我跻身京华四十余年,见的人多了去了,所决下的穷通寿夭,罕见不灵验的,怎会独独在您身上不灵验了呢?”于是历数自己生平看相如何应验之多,侈谈自己交游如何声势之广,意气扬扬,眉飞色舞。那人说:“先生鉴察如神,我素来就有耳闻。我有位朋友,更为仰慕您的相术,可惜现在不能来。望屈尊一起去一趟,可以吗?”相士很高兴地让人备马,与来人并骑而行。
  来到宣武门内一处幽静的宅院。经门子通报,便有一人着便装出迎,各自说明相见之意。相士先用言语不停地与便装人絮聒,发现他爱听好话,便极力用虚词赞美。那人大喜,拿出酒肴款待。席间说起他有位亲戚,住在市西门外,想请相士同去相一面。相士答应了。于是用车子载着相士,而便装人自己策马与乘骡子的人一起跟在后面。
  既到目的地,日已昏黄。辉煌的灯烛,从华美的房子里映射出来。一位老人在灯下与众人相见,老人须发如银,神韵孤高绝俗。相土拱手迎着老人说道:“哪来这千岁鹤呀?”老人大笑。坐谈了一会儿,相士请公子出来相见。老人皱着眉头说:“老夫衰迈,现在还没有儿子。小妾刚刚有了身孕,请先生相一相,看看是男是女。”于是将相士带进里屋,一位少妇羞答答地从卧室走出来。相士相过后,对老人一揖说:“尊夫人日后一定会喜添麟子的。但由于您的面相某处不是很好,所以应该会稍微晚一点。现在细看贵宠(译者注:指老人的小妾),必定是个男孩。”老人顿时一脸喜悦。
  忽然听见屏风后面有人吱吱发笑,那意思像是讥笑相士胡说八道。老人喊她说:“青青儿,你出来,也让先生看看你的相面好不好。”一妇人有些迟疑地走出来,大约三十来岁,长相很美,双颊泛着羞红,笑容还未完全收敛。相士又对老人一揖,说:“这位娘子,目下也有了身孕。”话刚落音,妇人大怒唾骂,从屏风后抄起大棍就追打相士。老人也神色突变,急忙拉着相士跑出来,对他说:“这是老夫在家守寡的女儿,生性最为贞烈,先生何以失言?”一同来的二人(乘白骡者、着便装者)也埋怨说:“先生信口就来,怀孕这事儿一点根据都没有,这下对青娘的诬害太重了!”相士大大地尴尬,面红耳赤,冷汗直流,无言可答。老人又曰:“尽管如此,还是有劳先生远行,岂能空手而归?理当薄谢。”就从内屋取出些金钱相赠,同来的那二人也各有表示,相士都一一先辞后受。正在商量在书房留宿的事儿,忽听得青青率领数位婢女各持大棒冲了出来,大骂道:“贼奴还敢逗留受赏吗?必让你吃我大棒!”相士转身就逃,女子追出半里,直到城下才返回。
  此时城门已关,只好坐以待旦。天明后,检视金钱,原来都是纸片。回头寻找那处居所,竟然不是人住的地方。相士心知碰上了鬼物,带着无限惊恐回去了。此事被满城人知道后,再也没有来找相士的人。
  
  105.奎章道士
  【原文】
  乡人之始死者,其家必召道士竖符。有奎章道士以术鸣于乡,凡建醮设法,道士无不与者。
  一日,于人家竖符归,夜已初更,星光昏黑。迤逦行田野中,西风嗖嗖扑面。忽有一物迎至,面阔一尺,长仅数寸,色黝黑,似笑似哭,两耳大如葵扇。与道士交臂过,两肩相触,冷气射人入肌骨。道士立而凝视,物亦屹立相向。道士初不甚辩,久之乃审见其状,始知非人;惊怖失措,亟以米囊掷之,物亦欻灭。
  
  译:
  乡下人刚刚去世的,其家人必召道士竖符念咒。有位奎章道士因符术高明在乡里很出名,乡民凡是建醮设法,总会请奎章道士。
  有一天,道士在人家做完道场回家,夜已初更,星光昏暗。行走在曲折连绵的田间小路上,寒冷的西风嗖嗖扑面。忽然有一物迎面而至,那东西脸宽一尺,长仅数寸,颜色黝黑,似笑似哭,两耳大如蒲扇。与道士交臂而过时,肩膀相碰,冷气射人,深入肌骨。道士站住细看,那物也相向站立。因天黑道士开始还看不大清楚,等看清其形貌后,才知道不是人。惊惶失措,紧忙将扛着的米袋扔了过去,那东西也迅速消失了。
  
  106.李氏妇
  【原文】
  余客郡城时,谈席间,闻客述一事甚怪:
  有张姓娶李姓妇,道稍远,亲迎之日,中途而新妇不见。香车绣箔,女家封键依然也。于是张疑李氏未尝以女来,而媒者及舆夫固见其以女来也。李闻之,亦疑张杀其女,故责我不以女至,而媒者及舆夫诚未见其女至也。两不能释,以闻于宰。宰不能决,于是遂疑媒者及舆夫,或利其奁,或淫其色,中道共图之。而媒者则两家之亲旧,乡里之所谓端人也。而舆夫则未尝逃一人,妆奁则未尝亡一物也。以闻于守,守不能讞。以闻于诸司两台,诸司两台皆不能决。
  延滞三年,遂成疑狱。两姓之民,咸愿息焉。忽空中掷下一人,正新妇也,枯槁死矣。其事遂白。
  噫!此何怪欤?
  
  译:
  我客居郡城时,闲谈之间,听客人讲述一件事非常奇怪:
  有一姓张的娶李家的姑娘,两家相距有点远,亲迎之日,新娘在中途消失了。而香轿绣箔上,由女方家封闭上锁的情形并没有丝毫变动。于是张家怀疑李家不曾将女儿嫁过来,而媒人及轿夫明明看见女方送女儿上了轿。李家得到消息后,怀疑是张家杀了其女儿,故意诡称李家没送姑娘来,而媒人和轿夫真的没看见新娘到达张家。两方都无法解释,将此事诉到了郡里。郡宰也无法决断,于是就怀疑媒人和轿夫,或因贪图女方的嫁妆,或因贪恋新娘的美色,半路上共同作案。而媒人是两家的亲旧,又是乡里的所谓“端人(正直的人)”。而轿夫则未曾有一人逃跑,嫁妆则未曾缺少一件。郡宰将此事报告郡守,郡守也无法定案。又上报给各主管部司及承宣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他们都不能决断。
  此案延滞了三年,成了悬案。张李两族之人已筋疲力尽,都不愿意将官司持续下去。这时却突然从空中掉下一个人,正是那位新娘,早已成了干尸。这事终于大白。
  吔!这是什么怪物所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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