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漏 （四）

　　空瓶子记录
　　空瓶子，通常说是用来专门装液体的。可以装美酒琼浆、香甜饮料；亦可以装硫酸毒药，藏污纳垢。那就要看瓶子的主人用来做什么了。
　　今天下午我应车城《东风论坛》几位很熟悉、很热心的美眉盛情邀请，与我九岁的孙子植松来到六堰广场后边的“空瓶子”酒吧——《东风论坛》在这里举行2009年十大知名网友颁奖文艺联欢会。光临这里的当然都是改革开放后诞生的新的强势群体——不分男女无论老幼、不分官职大小身份尊卑、不分贫穷富有不讲究任何身价和地位一律平等一视同仁的网友们。
　　首先我觉得这酒吧的名字取得很有创意。酒吧名字好就好在没有那些“金金”、“鑫鑫”、“贝贝”等明显带铜臭的字眼；好就好在能给人许多联想——这只空瓶子究竟装的是些什么？我想，它可以让红男绿女热恋情侣来这里啜饮葡萄汁儿柠檬水儿谈情说爱，可以让老朋新友来这里唠嗑这瓜子儿花生畅叙友情，可以让生意场上的对手吹着啤酒抿着干红谈判砍价；当然大款大腕们来这里玩派头，开口就是成千上万元一瓶的洋酒，或者是国是家事信口雌黄左邻右舍三长两短、同事同僚是是非非，谁偷情谁养汉谁泡妞谁有二奶谁个官人被“双规”了等等一起在酒后喷薄着信口开河……
　　空瓶子酒吧地处闹市最中心位置，我想它平时空的时候应该不多。往常平时究竟装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毕竟是花甲岁数的人了，更重要的是一生无职无权更无大钱，毕竟没有谁稀罕没有谁相求以作宴请吧请泡脚请桑拿汗蒸发廊请平台高台亮相请开业致辞剪彩风光请，所以也就无缘前往类似空瓶子酒吧这样的场合潇洒的。偏是我自从2004年夏天学会上网以来，乐道于把我写的那些闹咋子文章朝网上贴，并且乐此不疲，尚无退休之意。所以也就承蒙东风论坛不弃，承蒙青年男女网友不嫌，也就有了个来空瓶子酒吧观光的机缘。既然我今天来到了空瓶子酒吧，耳闻目睹，我保证今天的约会与聚会绝对是文明的、健康的、高雅的。
　　午后一点半，我和松松就来到了空瓶子酒吧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有热心网友在做力所能及的慈善活动。他们有的在二十、三十，五十、百元的为某深山农村的贫困学龄儿童捐款；有的骑着自行车或者是摩托、更多的是步行带来了大包裹的衣裤、鞋袜和图书、文具，让那些还生活在饥寒线上的学龄儿童能过上一个温暖的冬天，安然度过目前农历节气的大寒！当然也有网友负责用笔记下捐款捐献衣物和图书文具的慈善网友的名姓。
　　面对着那些热心网友的捐献举动，我很愧疚今天因为老伴过生日家中来客、为陪客而耽误了整理一些家里用不上了的大人和小孩的衣物带到这里来；遗憾上交老伴家里公用钱后还自留的零花钱，却为了家里穿戴将就出门讲究，换上了讲究一些的棉袄却把自留钱忘在了在家将就的棉袄兜里。想装大方慷慨都不行，文钱憋死英雄汉啊。
　　正在汗颜之际，幸亏在酒吧大门上负责签到的最热心最激情网友“红豆”一声亲热的“三宽老师”的招呼，把我请到了酒吧门里，让酒吧里朦胧掩盖了我的羞涩。
　　两点整，来自市区各个角落的网友摩肩接踵鱼贯而入。不一会儿，酒吧就盛满了欢声笑语，高兴和喜悦在弥漫着蔓延开去，向广场荡漾。我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却叫不出马甲和姓名的网友和完全陌生面孔的网友；尤其是见到了许久没有谋面、既熟悉其马甲和真实姓名的网友：带病为多家论坛文学版块当版主的师洁，热心组织论坛活动的并且多次作为节目主持人、文章写得好朗诵更怡人的小雅；才貌双全的本次获奖十大知名网友之一的秀丽晨曦；多次为网友活动不辞辛劳跑前忙后张罗的红豆本相思；为网友活动不知道贴补了自己多少胶卷的摄影师弄影……
　　颁奖晚会在酒吧主人李老板一曲激越劲霸的摇滚歌曲声中正式开始，然后是《东风论坛》所有版块的版主登台亮相，网友们的巴掌声雷鸣——是为着感谢他（她）们毫无报酬任劳任怨而为网友们付出的辛勤劳动。接下来，是十大知名网友登台亮相，终于在极度虚幻的论坛奖励中这次获得了一只真实的玻璃奖杯。然后（这里用“然后”一词，很合适我不知道现代男女主持和明星们以及社会上的女孩们讲话一句一然后哪里来的那么多“然后”）是网友们交替上演节目。
　　我是个不愿刻意走人前，却也不愿意落人后的主，为网友们带上了我亲自书写的一幅字画：牛年牛气冲牛斗，虎岁虎风增虎威；靓妹帅哥文思涌，我不登陆舍阿谁？！落款自然是三宽居士撰书（标点是写本文所加）同时，我和我的孙子陈植松为大家合奏了二胡曲《喜洋洋》，倒也博得了网友们真真假假的捧场，一屋巴掌声呼呼啦啦，一堆照相机快门亮亮沙沙。让我很是激动起来。
　　节目最出彩的是酒吧免费奉献的两个节目：一个先出场的是一个胖妹穿着显露的表演钢管上的舞蹈，一根不锈钢钢管直立而起，固定在舞台上空的一角，胖妹随着火爆的碟子曲在钢管上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和人体各式造型，令你目不暇接。这时候，网友们全是在欣赏胖妹的胆略、勇气、技能、才艺，我想很少会有人欣赏胖妹的露的——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致。再一个节目是一位真格长得小巧玲珑的碧玉般的女孩表演在垂吊的红绫上的舞蹈。她，头系两屡白绒垂穗，身着如蝉翼般的短装，眉毛若鲜嫩柳叶染天然黛色，脸颊是淡淡的杏黄辉映出浅浅桃红，小口真是樱桃沁润——那百般可人模样不由得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一笑百媚生的小丫鬟们：海棠？芍药?晴雯？袭人？！都像，但都不是。《红楼梦》里的小丫鬟们年纪轻轻，在大观园中为了男主子的欢心，都早早学会了打情骂俏，争风吃醋呢。空瓶子酒吧里这位小女孩，身手不凡，技艺高超，在一根红绫上表演出了如燕飞，如凤翔，若黄鹂敏行，似小猿便捷的人体艺术造型。一忽儿腾空而起，一忽儿单背臂缠绕，一忽儿独脚倒悬，险象迭生，但有惊无虞，闪跳腾挪，每一险招都被小姑娘自己化解——你只可以见到美，不可以思想淫，连那蝉翼般的透，也是美不胜收了！
　　联想到身若弥勒佛般的自己，空长一个花甲岁数，竟然无有一技一能可以展示于人前，自得于大庭广众，潇洒于众目睽睽之下矣。悲夫载！只能用拙笔以记之。我想，人生之初，也如一只空瓶子，看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时代给你的瓶子里灌输什么，还得看自己的世界观德行操守和修养接收什么，抵制什么。欣喜人间绝大多数人的瓶子装的是真善美，然后，我也多用了不适合的然后——也有的瓶子装的全是假丑恶！
　　感谢《东风论坛》，感谢《东风论坛》的网友，给了我这次与青年朋友相会的机会，和一段崭新形式的艺术享受。记录到此，庚寅新年再会……
　　【写于2010年1月25日夜晚】
　　
　　清明畅游龙泉寺
　　古老的清明节，于2008年被国家法定为中国民间传统节日，并且放假一天——连带双休日，合成为期三天的一个小长假。这么一来，中国人的清明节就不会有像端午节那样被外国人抢注成他们的节日之担忧了。
　　古诗有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此诗打头一句，是先辈人对千百年的农时节令气候状况的经验性总结，真的那农时节令气候很守信用。鄂西北边陲山区一到清明时节，总是有雨纷纷的应时应节气候出现，好像老天爷要代踏青祭祖的人们挥洒辛酸泪，加重对故去的亲人们的怀念与追忆的悲情气氛。
　　好在如今的人比古人开化、聪明，更会享受生活的每一天。清明时节虽然还在对逝去的亲人烧化些冥币，看那旷野山风把“纸钱翻飞白蝴蝶”，到底很少有人“泪眼化作红杜鹃”的；更多的则是把清明节当作缓冲上班劳作疲乏和消闲游历山水风光的佳期。当作对小孩轻松一下紧张的学习大脑的承诺兑现的日子。
　　俗话有“春雨不挡路”之说，亦有“清明要明”的农谚，天气恰像要应证俗话与农谚，几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去年清明节那天一早真的就放晴，“明”了起来。我们一家老中幼五口人驱车就近去游览市郊区花果镇街后山的龙泉寺。沿途不见人断魂，满目皆是人精神；更不需牧童指酒家，路旁酒家立如林。花果街头左拐五百米，眼前就矗立起龙泉寺山门的高大与雄伟。2元钱一张——恐是如今全世界风光景点最便宜的门票钱交付，双脚便迈进了满目雨后青山的苍翠与山野的清新。
　　山门咫尺远近诺大的游园场边，青山脚下，溪流出口是拔地突兀而起欲纵欲飞的一条人工雕塑巨龙，巨龙口中，白练喷涌，落入金鱼池中；七龄孙－松松极目仰视巨龙喷水，脱口而出在幼儿园时哇哇而诵的李白《望庐山瀑布》诗句：“飞流之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水廉撒下的水珠没有落九天，迸入金鱼池中，撩拨得金鱼闹喧喧。
　　巨龙身后溪流沟畔有几个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的健身玩耍小项目，一是木板悬吊粗麻绳的两幅秋千，儿子与媳妇各去坐上一副荡悠起来，试图唤回儿时的感觉与乐趣，可谓儿子媳妇打秋千，欲学双燕飞上天。不料个头很高的儿子一足落地，哧溜上雨后湿地，顿时脚下一滑，呵呵，跌了个仰面朝天。奈何都老大不小了，不是再玩耍秋千的年龄，跌了一跤，便兴味索然。
　　于是，就去双杠悬吊的一溜硕大木质陀螺－陀螺平面朝上，尖锥朝下，可以称为浪木的一种吧，现在我们就怂恿松松当主角。松松从那悬吊的仰面陀螺上行走，摆摆荡荡的，倒也悠然自得。几个来回走过，便又去玩新项目－——是粗麻绳就山势盘结了一张网索，此项目的名目就叫“上下求索”。很明显是来自古人的诗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付给管理人员五元现金，松松便很“二球”的－—兴致勃勃的求索起来。脚踩索，手攀索，小屁股朝天抖嗦嗦，到底在我们鼓掌的加油声中慢慢修而未远，不再求索下了索。山门后，寺院前，就这几样土玩意儿。就直奔主题——观看龙泉寺了。
　　雄伟壮观的龙泉寺坐落在龙泉洼，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确有静虚空灵的感觉。然而那天并不静虚与空灵，而是嘈杂纷纷。僧人在做法事，法号声声朗，木鱼梆梆敲，两三百号老幼妇孺拥挤在正殿里，跟随着长老的洪亮诵经声，对着殿壁上张贴的，写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名姓的黄金色箔纸张牌位呜哇哇和鸣。祈祷着他们已经亡故的亲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安好，有钱消费，日子小康。
　　我想，在清明节期间，用这样一种方式祭奠亡故的亲人很不错，少了去远远近近坟地的车马劳顿之苦，少了为烧化纸钱引起森林火灾的担忧。熟料老妻被那如哀号般的诵经声真正感染了，居然也加入到了那“哀号”的群体中去了。她在这样的场合中，无疑也是想念起她逝去的双亲——尤其是她和我的英年早逝的长子，双手合十呜啊呜啊起来。老妻自从我们的长子早逝，心灵有巨大的哀伤，神经受不了意外的刺激。亏是我的警惕性高，不能再让她呜啊下去，唆使孙子生拉硬扯把他奶奶给拽出了大殿，儿子媳妇和我簇拥着她，尽量说着开心的话题，坐进我们自己开的车，原路返回城区。说，明年再来，明年再来……
　　【初稿于2008年清明时节，修改于2010年清明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