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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于夫人被追杀星夜潜逃 钱三爷遭毒打丢钱失(

作品名称:老北风滚过黑土地      作者:星流成河      发布时间:2016-10-23 16:39:34      字数:6349

  原来马春田攻占怀德城,这全胜大队出不少力,可全胜大队都是投降的土匪,这伙土匪一进城就打开监狱,到里面找同伙,对犯人说:凡是牵连匪案的,一律赦免!原来那些被抓进来的胡子,一下子都跑了出来,这牤子也在其中。牤子一跑出大狱,就乐够呛,再一看原来的狱友,有的参加了民团,有的当了警察,他连想都没想,就找狱友说合,也报名参加了警察,一穿上这身警服,牤子心花怒放,对自己说,做梦也没想到我还当了警察。
  没过几天,李雅忱就来到警察大队,布置任务说,大家好好干,一个是维护城内治安;一个是抓反日分子;还有,听说赵泽民一家也没走,找一找藏在哪嘎哒,得抓住,死活都要。等大会开完,牤子回去一寻思,心想,这可是个好差事,咋能把这三口人抓住呢?就到处问,也跑到原来的县政府去打听,有人就说,赵县长是咱本县人,听说老家在小家子。牤子一听,如获至宝,就找了一个同伙,二人骑着马,当天跑到了小家子,结果,没费劲就诈了程河一笔钱。过了几天,李雅忱也探听到赵泽民的老家在小家子,急忙派一队警察跑去,这队警察把赵家搜了一个底朝天,结果空手而归,李雅忱也死了心。
  再说东北军旅长王永清,驻扎在风沙城子,帮助日本人抓住了赵泽民和汲义方,心里暗暗高兴,一是有日本人贺电表彰,二是又收编了一百七十人。这王永清可不是一般人,早些年他在梨树县一带为匪,报号“天下好”,手下有七八百人,也算一个大绺子。有一年,一股蒙古马队进犯梨树县,在郭家店一带大肆抢劫财物和妇女,气焰十分嚣张。王永清听说后,气得怒火中烧,一蹦八丈高,说,敢在我地盘上横行霸道?还有没有王法?就率领大队追杀这股蒙匪,直杀的这股蒙匪人仰马翻落荒而逃。王永清也不知咋想的,把缴获的财物和妇女全数带回郭家店,都交还给事主。这事让当地老百姓交口称赞,说“天下好”那可是一伙好胡子,仗义!后来,东北王张作霖派手下大将张景惠来梨树一带剿匪,经当地有名望的财主说合,这张景惠就收编了王永清,任命他为营长,王永清感恩戴德,拜张景惠为义父。后来张景惠被张作霖任命为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王永清被提升为骑兵团长,后来发生了郭松龄倒戈反奉事件,王永清在这事件中又立了大功,他亲自带兵抓住了郭松龄,因此被提升为少将旅长。
  后来一九二六年,这王永清又脱离了东北军,重新拉杆子当了土匪,在张家口一带大肆劫掠,抢了很多寺庙里的金佛。现在,王永清的义父张景惠投靠了日本人,帮助日本人抢占东北,又提携王永清,把他安排在张海鹏部下,任少将旅长。
  这王永清占据风沙城子,手下大约有三千人,经费由边境保安司令张海鹏提供。刚过完年,军需官就跑来报告,说旅长,也不知咋整的,这司令部都两个月没给钱了,接下去咱咋活呀?王永清说,你唬哇?打电报要啊!军需官答道,打了十几回,都不管用。旁边的副官接过来说,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咱这司令的军需处长李余久卷钱蹽了,兜里揣了好几十万呐!咱司令现在是穷人,哪有钱给你?王永清一听,脑袋嗡一下就大了,心想,这司令可真草包,跟他还有好?眼下自己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马喂的,这咋整。可王永清也是历事无数的人,啥难事没见过?没过几天就有了主意,找来军需官问,咋样,还能对付几天?军需官答道,也就十天、八天的了。王永清说,你得给我想办法,当兵的得吃饱饭!军需官说,我有啥法?把我吃了吧!王永清骂他,完犊子玩艺,跟我这么多年,也没长进,咱们是干啥的?附近有的是大户,钱一捣腾不就有了!军需官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不过这事得旅长做主,要不我哪敢呢?王永清说,你干吧,没事,咱怕谁?
  这军需官回去就开始安排。军需处下有一个骑兵连,大约一百来人,这军需官跑来找骑兵连长,问:“刘连长,手下有没有本地人?”刘连长说:“有哇,你看这小子!”就推过来一个骑兵,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笑嘻嘻的大脸盘,鬼头鬼脑的样子。连长说:“这小子叫二旺,我的勤务兵,满身都是心眼,本地人。”这军需官就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啥大财主?”二旺说有哇,咋能没有,咱这是好地方!军需官又问,那你挑最有钱的念叨几个。这二旺就掐手指头数:“要说有钱,那顶数野花岭的钱三爷,本镇的天德泉烧锅也算,开粮栈的刘疯子,往北十里地有一个年五垧,这人怪,每年都买五垧地,再往北就是有名的小王爷……”军需官打断他的话问:“这钱三爷有多远?家里有没有团丁?”二旺答道:“往南三十多里,有团丁,大户都有团丁,没有那咋活?”军需官说:“刘连长,把哥几个都叫过来,咱核计核计。”
  刘连长就叫过来几个人,有一个连副,还有三个排长,军需官还有一个副手,大家进了军需处都坐好,军需官就说:“你们说说这啥事,张海鹏这瘪犊子玩艺……也不知咋整的,他不给咱钱花了,……旅长又叫咱想办法,我想好了,就这个啥钱三爷!你们说中不?”刘连长说:“中是中,我看不能穿军装!”军需官说:“不能!可不能穿军装!……我看这么的吧,就后天上午,也不用多去人,刘连长你带五十个弟兄,……最好别打起来,一死人就麻烦。”说完会就散了。
  第二天,刘连长就挑选了五十个人,说今天准备一天,把军装换下来,明天二旺领路,带你们到一个大户人家去串门。二旺也没听明白,就问别人这是干啥,一个骑兵笑着告诉他:“咱们没钱花了,得当一回胡子!”二旺一听,就吓了一哆嗦,心里直打自己嘴巴,寻思这可能要去钱三爷家,心里这个后悔呀,怪自己咋这么多嘴,可也没办法。二旺心眼多,想回家报信但不直说,跟连长说,明天我不去带路了,我就两套军装,衣服都没带。连长骂他,怕啦?就这熊样还当兵?我知道你家近,回家拿去,晚上不回来明天我毙了你!二旺就骑马回了家。
  二旺姓张,家住在城边上,他爹叫张大财,从前在钱三爷家当车老板,后来买了几垧地,就离开了钱家。可他买的这几垧地碱性大,也不打粱,好年头还凑合,旱涝都不行。有一年雨水大,这地就涝了,一家老小没饭吃,可官府照样催缴捐税,这一带的农民都这样,大家就不干了,一伙人捣毁了捐税分所,把税捐警察也揍了,这老张头也在其中。可过了一些日子,县知事带来一些警察,到处抓人,就把二旺爹也抓去了,一条绳捆了十几个人,牵着往怀德街走。这伙人路过野花岭,就打尖饮马,满村人都过来看热闹,钱三爷一看,这不是张老板吗?就过来和押解的警察说合,这押解的警察头是赵国峰,他和钱三爷不错,就放了老张头。这老张头常和家里人说,钱三爷仗义,也是咱的救命恩人。
  二旺心急火燎地跑到家,就对他爹说,可不得了,有一伙胡子,要去抢钱三爷家,你得快去报信!说完,拎一身旧衣服就跑了。
  老张头一听二旺说这话,哪里还敢耽误,牵过来一匹马,备上鞍子,跳上马就走。老张头骑的马是匹老马,走的慢,不到三十里地,他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野花岭,到了钱家大院,老团丁都认识他,队长老包也跟他打招呼说,张老板子,咋好几年都没来了?一听说他找大爷有急事,也不阻拦,他就把马拴在前院,自己来到后屋,碰巧今天钱大爷在家,一见老张头,就迎出门外喊:“今天这是那阵风,把这老爷子刮来啦?可好几年没见着了!”老张头心里着急,也不客套,呼哧带喘地说:“东家,可坏菜了,听说有一伙胡子,要来砸响窑,我来给你报个信,你可别马虎!”这大爷一听有点吃惊,眉毛挤成一堆,在地上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地说:“不能吧?这几个绺子都有上项(进贡),哪家礼数不周?”就问老张头:“哪个绺子?”老张头说不知道,老大又问听谁说的?老张头说:“我家二旺说的,他年前当了骑兵,现在随大营驻在风沙城子,不会是假话。”老大说既然得了信,我得麻溜准备,刚过完年就来胡子,这可咋整。说完就出去了,老张头也不耽误,骑马往回赶。
  这天晚上,天一擦黑,骑兵连刘连长就集合大家开始准备,差不多到了二更天,一声号令,这伙人就出发了。二旺跑在前头,心里打鼓,也不知钱三爷准备啥样,今天得死多少人,钱三爷家团丁可不好惹,自己得多个心眼。跑了一个时辰,马跑得满身大汗,今天也没有月亮,四周漆黑一团,大车的轮子把雪碾成冰,反射一点弱光,只能低头看着这两条车辙往前跑。接近野花岭,村子里的狗听见动静,开始叫,一个狗叫,所有的狗都跟着叫。骑兵们进了村子,也不管狗叫,从南面接近钱家大院。钱家大院南墙外,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道,往东一直通到怀德街,离这条大道往南一百米左右,是几处土坯房,住几户小户人家,刘连长把人布置在这几户人家后面的柴禾垛上,让二旺和一个小兵在远处看马。这几户人家,受到警告,知道来了胡子,只好把狗叫到屋里去,关上门躺在炕上听枪声。钱家大院早就听见了动静,只等人走近再打,刘连长先礼后兵,派一个嗓门大的士兵喊话,说你们钱家大院听着,趁早把钱拿出来,要是等我们打进去,后悔就晚了!对方也回话,说你们过来吧,过来就给你们!刘连长一听,不耐烦了,趁天黑,对方看不清,吵吵着发起了一次攻击,直冲到离南墙五十米远的地方,大家趴在雪地上放了几排枪,又跑回原处。钱家大院的团丁也趴在墙上放了几排枪,团丁们虽然枪法好,可看不清对方在哪嘎哒,只好瞎打。然后刘连长再让人喊话,喊完话,刘连长又让大家往前爬,鸟悄儿的爬了四、五十米,又放几排枪,然后再撤回来,就这样折腾了好几次。每次都离南墙五、六十米,不敢再靠近,因为墙上有抬炮,抬炮打铁砂子,一炮能轰倒一片。直到过了三更天,又让人喊话说,今个就打到这,等我们回去抬炮,晚上再回来,非砸下你这个窑子不可!
  人马从原路返回,二旺心里暗暗高兴,自己琢磨,咋样?钱家大院不好打吧!还没等大队跑出多远,刘连长就发下命令,队伍离开大道沿一个地头向东跑,跑出十里地左右,又改为向南跑,一口气跑上一条大道,这是野花岭通往怀德街的大道。在大道边上一处低洼的大坑里,早就有几个便装打扮的骑兵,逮住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钱家派去怀德街送信的团丁,搜出了一封信,大意是我们这遭到胡子攻击,今天晚上可能还会再来,请速派警察和民团前来支援,等等。
  刘连长命令拦截大道上往野花岭方向去的人,让大家休息,吃雪啃干粮,准备下半晌去野花岭。
  住在野花岭的钱三爷,是方圆二十里内有钱的大户,钱三爷今年七十多了,在家不管事,家里由老大钱万勇当家。这老大小名叫胖子,外人都称他钱大爷,今年三十二岁。钱大爷继承了他爹的朋友圈,交结广泛,三教九流都是朋友,连胡子都不来打他。
  昨天晚上,钱大爷领着团丁一直坚守到天亮,见胡子撤去,慌忙派人去县城求援。民团队长老包说,求援还不如去风沙城子,那儿嘎哒近,还有东北军的大队。钱大爷说,你没听动静,胡子是从北边来的,又往北去了,往北派人不保准,再说,咋能找军队?咱搭不起那个人情!老包说,可现在县里的警察和民团都不认识,也不知能来不能来。胡子一走,团丁赶紧吃饭歇着,留几个站在炮台上放哨。
  太阳刚偏西,炮楼上的团丁就喊,援兵来了,好像有五、六十人!这骑兵跑得快,钱大爷刚穿好衣服,来到前院爬上墙往下一看,就见门前站着一队人,前面四个是警察,后面衣服不整,看样子是团丁,个个骑着马背着枪,领头的一个警察举着一封信说:“谁是当家的?先开门让我们进去。”钱大爷马上吩咐开门,上来两个团丁,抬走顶门杠,打开大门,这些人呼啦一下涌进来,领头的把信还给钱大爷说:“一听说有胡子,李雅忱团长立刻就把我们派来了,可不能多待呀,顶多两天!”又问民团谁管?钱大爷就把老包推过来,介绍说这是包队长。这人命令说,先集合民团。老包把自己的三十来人都叫来,站成一排。这人看着看着,突然大喊一声:“缴枪!”老包的民团身后早就站好了人,冷不丁就被缴了械,连老包和钱大爷也被下了枪,这些人吓得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咋回事,再看看周围,早有人关上了大门,围墙上、炮楼里也站好了人,枪口都对着他们。钱大爷也纳闷,问:“兄弟,这是为啥?”这个人说:“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钱大爷问:“说好啥?”这人说:“我们说要钱,你们说过来就给——给钱吧!”钱大爷一听,立刻就瘪茄子了,知道上了当。老包和团丁们也垂头丧气的,站着不敢动。
  接着,这些人把团丁押进屋里,又派人关上后门,派人看好长工,就带着钱大爷来到后屋,把钱家一家子人都撵出来站在后屋院里。钱家人口不多,总共有钱三爷和二房刘氏,钱万勇媳妇领两个孩子,钱家老二钱万海和新娶的媳妇。这警察就把钱三爷拉出来,揪着他的袄领子问:“麻溜的说,钱藏哪嘎哒了?”钱三爷虽然七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可豪气不减当年,也不害怕,站得溜直问:“你们是哪个绺子的?”这警察也不搭话。钱三爷斜眼看他说:“别装熊,无论啥事只冲我来!”那个警察冷笑,喊过几个人,当场扒光了钱三爷的大褂和上衣,让钱三爷光膀子站在寒风里,过来一个人,抡起马鞭噼哩啪啦就抽了几马鞭,就见钱三爷上身,立刻就鼓出几道血印子,疼得钱三爷直发抖。刘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哎呀!可别打了……我们给钱!”立刻跑回屋里,拎出一个钱口袋,扔给那个警察。钱三爷气得眼珠子鼓多大,骂道:“他妈完蛋玩艺,别给钱!让他们把我打死,看看我是不是好汉!”那警察踢了一脚钱袋子,冷笑说:“这也叫钱?”还是那个人,过来又是一顿马鞭,疼得钱三爷吱哇乱叫,大家再看,上半身没有好地方了,前后都血糊糊的,血滴子往下淌成流,钱大爷不敢往下看,呲牙咧嘴大叫:“别打了!别打了!……给钱!给钱!”就领着这个警察跑进屋,掀开里屋的一个柜,拎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哭丧着脸说:“都给你们啦,这下没有了,放了我爹吧!”回到院子里,这警察笑着说:“老爷子,没你事了!”就让家人给穿衣服,接着又挨个打量其余的人,看着看着,就盯住钱三爷六岁的孙子,笑嘻嘻地说:“要不那啥,再试试这个兔崽子?”应声过来几个人,把这个孩子揪了出去。钱家下一辈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小子,被一家人当成宝贝,钱三爷气得青筋暴跳往上冲说:“我是当家的,你们冲我来!咋还能欺负小孩?”可是被人拦住。钱三爷也大叫着冲过来,喊道:“给钱!我们给钱!……给钱还不中?”这警察一听,就转过身来说:“老爷子,给钱就中,这钱在哪?”三爷气呼呼的问:“放人不?”这警察答:“放人!我们只要钱,不要命!”这院子前面是几棵果树,三爷来到两颗杏树中间,用脚一跺说:“就这,底下一口缸,你挖走吧,放了我们一家老小。”这警察看了三爷一眼,就说:“你看看,痛快一点多好,你们都回屋去吧!”
  接着,就找来几个长工,用大镐往下刨,地冻得干巴硬,一气刨了一个多时辰,刨进去二尺多深,才见到一个扣在缸上的瓦盆,这瓦盆已经稀碎,捡出瓦盆碎片,底下是一口大缸,手伸进去一掏,抓出一把大洋。把大缸里的大洋都掏出来,分装在几个口袋里,驮在马鞍子前,这些人出了大门往东,一路打马跑走了。
  过了一会儿,队长老包来后屋找钱大爷,就听屋里女人哭成一片,钱大爷没哭,出来问啥事,老包问这民团咋整,是散还是留?好枪都给拿走了,只剩几条破枪。钱大爷说留,又盯着老包问,你看这是哪个绺子?咋一点也不熟?老包说,我看不像绺子,胡子一破窑,个个眼睛发红,翻箱倒柜地找,这伙人规矩。钱大爷说,要不是绺子,那我没法,只能认了!
  刘连长把钱带回风沙城子,清点完毕,一共五千多大洋,交给了军需官,这军需官乐得,一蹦八丈高,说你可真尿性,这些钱,够咱们花半年,弟兄们都有赏!二旺拿了二元赏钱,回家给了他爹,也没敢说钱家大院被抢这件事,过了几个月,张海鹏的黑龙江战事告急,调走了王永清的这个旅,在去黑龙江的路上,二旺溜了号,马和枪都带了回来,发誓这辈子不当大兵了。
  钱三爷虽然犟性,从来不服软,可也七十多岁了,这一冻,一打,一气,半个多月起不来炕,吃了几副药也不见效,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钱大爷一看不行,就说,套一挂大车把我姐接回来吧,钱三爷不干,说你姐那啥体格?可别去接。又过一些日子,三爷就咽气了,临死前就问一句话:“这是哪个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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