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心愿/出发前的两个夜晚

　　第二十七章新春心愿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家庭，但是所有家庭都有同样的期盼。过年了，放放吧，大家都累了，让我们过一个愉快的春节，然后继续加油！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四了，我想，过了这个春节，待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将从大学归来，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那将是多么幸福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梦想。而此时的我，本想过年回家可以忘掉那些功课和画画的重重压力，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天面对的都是父母的唠叨，爸爸今天说哪门功课不行，要利用春节这一个月，复习好文化课。明天又说学艺术没用，也考不上什么好学校，以后还能干点啥。我都快疯了！”这个破旧的日记本已经用三年了，边角都已经磨损，方欣也只有在寒暑假时候才拿出来写一些东西，估计平时都被父母翻腻了。而在家的时候，这本日记本是他最好的朋友！
　　每年在寒假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总会看到初中的同学们来看方欣。这个寒假，大家等了很久，方欣终于回来了！已经开始在中学任教的忠诚、在家务农还是那么帅气的玉良、小学教师雪峰、和方欣一样读高中的洪涛，当然还有叽叽喳喳的朝霞、艳英、丽霞等一大帮好朋友，大家依旧带着明信片，互相说着这半年来的欢乐与哀愁，还是那么友好，说到高兴处还会像初中时候一样笑的前仰后合。
　　寒假和过年对于张红梅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再也不用起早上学，再也不用摸黑回家，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那些学校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留给昨天吧，终于可以不用每天必须去面对。早上10点妈妈会敲门问吃早饭不，中午12点妈妈会敲门问吃午饭不，到了14点还没有起床，估计妈妈的脾气就会爆发了。但是张红梅还是会想杨峥，有的时候看着电视就愣神在那里了，早上躺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看着吊灯很长时间，然后就会偷着去找杨峥，两个人约个小会。
　　李志锋从放假的第一天晚上就被约起，连续三天了，每天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先是小学同学，然后是初中同学，有的时候在同学家连着喝了两天，家都回不去了。但就是开心、就是快乐，平时也没有时间哥几个聚到一起，肆无忌惮的喝酒，说说掏心的话，诉诉学习和生活中的种种不愉快，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喝倒了也开心，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李妈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从明天开始哪里都不要去了，天天在家待着，要是再喝酒就永远不要回家了。
　　袁飞把不想再念下去的想法和爸爸妈妈说了，妈妈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很有耐心地问了一句:“飞飞，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袁飞默默地摇摇头。“飞飞，那我可告诉你，爸爸妈妈都是高学历的人，你一定要坚持读完高中，别给我们丢脸，还有半学期再努力一下，谁都想不到会有什么奇迹诞生，你虽然基础不是很好，但是完全可以凭着后天的努力来弥补现在的不足。”袁飞实在听不进去了，还是爸爸来的果断，刚把自己的想法抛出去，一下子就火了，然后破口大骂：“你敢，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早上五点了，宋晓玲听到闹钟赶快从被窝里起来，看了一眼妹妹和弟弟，他们还睡的正香。爸爸妈妈三点多就起来上山了，家里包的这片山的果树去年秋天减去的树枝还没有扛回来，早都晾干了正好做柴火用。从宋晓玲放假那天起，父母就忙活起来了，她每天要早起趁父母回来之前把早饭做好，然后叫妹妹起床，给弟弟穿好衣服，这样早上的任务就完成了。爸爸说今年山上的收成好，粮食也是大丰收，足够明年晓玲的学费了，就等着晓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王二振因为画画期间的营养严重不良，刚到家就病倒了。马上就过年了，还得在医院打吊瓶，本来就是骨瘦如柴，这下子又瘦了五斤，赶快好起来了，希望这个春节不要在医院中度过，今年家里的旅店服务员回家的早，害的一年的盘点现在也没有弄出来是赔是赚，家里人都在等着这个“大学生”回来帮着盘点一下，看来也指不上了。不过没关系，上午在家帮着干活，下午去打吊瓶，帮家里做点事也是必须的。虽然每天都是晕晕的，但是只要听到郑香娟电话里传来的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心都快被融化了，感冒也好多了！
　　“真讨厌，六舅母又来了，妈，我赶快躲起来，你就说我没在家！”张翠红自从回来第二天，六舅母就过来了，因为她已经等了很久，之前也总和翠红妈妈提起来，邻村有个叫凤龙的，在二中上学，学习成绩也挺好，正好翠红学习成绩也不错，这要是两个人走到一起，都考上大学，以后再一成家，多好啊，即使一个考不上的，也能带上另外一个进大城市，岂不是美事。翠红妈妈赶紧开门去迎六舅母，六舅母进屋一个劲的左顾右盼。
　　这时，翠红妹妹翠丹从房间里霸气的走出来：“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我姐的婚事你未必操心的太早了，给我出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连拉带拽的就把六舅母推出去了。
　　1994年就要过去了！这一年，我们本想做一名和其他文理生没有什么区别的普通学生，每天早出晚归，为了我们的梦想不懈努力，不言放弃。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让我们的小宇宙不停的爆发，面对一切的不公平我们勇敢的站在了最前面，倍感责任重大。在一个四面漏风的教室里，我们这些艺术生的心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温暖着彼此，任凭再大的暴风雪。
　　窗外炮竹声不停，五颜六色的天空映照着白色的大地，家家门口都贴上了红色的春联和福字，千家万户都围坐在团圆饭前，看着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大家笑着，闹着，团圆着！1995年又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春天。
　　
　　第二十八章出发前的两个夜晚
　　紧张和彷徨，未来和现在，此次此刻在碰撞出最激烈的火花。相互给未来一些祝愿吧，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未来如何！
　　第一个夜晚。
　　“方欣：我这个春节过的很痛苦，家里面几次大哥二哥和爸妈开家庭会议，就是讨论我是否还念下去的事情，虽然还有半年时间，我很想坚持，但是我的成绩不争气。大哥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念下去了，二哥鼓励我一定要拿到毕业证，父母也不说话，大哥和二哥甚至快打起来了，最终爸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这样我的学习时代就到此结束了...帮我把行李收拾一下，改天我去拿，自己多注意身体，记得要多和肖春天、王雪松、张立超联系，大家毕竟一个宿舍这么久了，是永远的好朋友！很遗憾的是我不能和你继续在一个宿舍了，你看看是再找一个人合住，还是搬回去……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怎么样，别忘了你的老同学，你好好学习吧，继续实现我没有完成的梦想，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方欣拿着下午李文伟同村的同学捎来的这封信，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方欣最后一个初中的同班同学，现在也退学了。一个月的寒假过去了，方欣一直等着李文伟过来呢，第三天了，还是没有过来，今天终于等来了这封信。
　　前天方欣刚从家过来就遇到了男房东和女房东吵架，两个人大打出手，家里的小朋友哭的更是可怜巴巴，男房东气的离家出走了。女房东这几天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的样子，头发也不梳，脸也不洗，没事就和方欣找个茬缓解一下内心的不悦。
　　怎么办，还继续在这住下去吗。走吧，后天就去哈尔滨了，但是这一大堆东西怎么办，可是这个房东实在是受不了了！方欣还在这犹豫的时候，女房东“啪--”的一声又把门推开了，直接把一个天蓝色的塑料盆扔进来，方欣被吓了一跳，刚要说话，盆子就从水泥地上直接弹了过来，直接砸到了方欣的脸上。
　　“方欣，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们家的规矩，我是不是告诉你自己买洗脸洗脚盆，那你自己买盆了为什么要用我们家的洗脸盆洗脚！臭烘烘的味道一定是你干的！”
　　“我没有用过啊！”方欣捂着脸有点不知所云。
　　“不要狡辩，没意义，洗脸盆我不要了，明天给我买个新的来！”女房东话音刚落，就直接转身把门摔上了。
　　方欣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夜晚终于过去了！
　　第二天，方欣早上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眉上有一条长长的红印。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黑龙江的春天还在冬季的尾巴里游来游去，阴冷无比。
　　在上学的路上，方欣遇到了王雪松，曾经一个宿舍的兄弟，好久不见了，但是两人似乎没有一点的陌生感，王雪松看到方欣脸上受的伤，执意要求搬到他的宿舍里去，方欣暂时答应了！
　　来到艺术班，同学们一眼就看到了方欣右眼眉处长长的红印，大家纷纷围了过来，关心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方欣不得不说出了原因，李志锋和王鹏当时就火了。
　　“方欣，你赶快去找住的地方，看看行李放在哪里，我去给你们报仇去！”
　　“这样不好吧！”
　　“别太老实了，还想让人怎么欺负你！快告诉我你的宿舍在哪里！”王鹏的脸一直是红的。
　　上完早自习，李志锋和王鹏顾不得吃早饭，直接来到了方欣的房东家。
　　“你们，你们找谁！我们家可是不欢迎陌生人的！”女房东被一大早就闯进来的这两个高个子男生吓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们找你，就是告诉你，方欣不在这里住了，你也别太欺人太甚了！”
　　女房东有点说不出话来。
　　王鹏和李志锋来到方欣住的小屋，一眼看到了墙边立着的天蓝色塑料棚。“志峰，看看有没有热水！”“干嘛？”“快看看！”“有的！”“来，倒水，洗脚！”“你没有搞错吧！”“你要是不洗，就赶快收拾东西，咱们带着行李走！”“好的！”王鹏马上洗起脚来，看到李志锋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自己擦了擦脚，穿好鞋子。
　　王鹏端着洗脚水，走到房东家厨房，掀开锅盖，哗--的一声把洗脚水倒进了大锅里。李志锋都看愣了，女房东像疯子一样从房间里走出来，正要向王鹏扑去。
　　“这就是你的下场，罪有应得！志峰，带上行李走！”王鹏一把推开了女房东，和李志锋摔门而去，后面是咆哮的怒骂声和小女儿的哭声。
　　第二个夜晚。
　　李志锋和吴琳琳双双骑着自行车，从中学的放学人流中挤出来，穿过段化玲家的大下坡路，走一段静寂的宽阔大马路就是羊肠小路了，两个人都从自行车上下来，慢慢的走了起来，马上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虽然吴琳琳有所准备，但是心里面还是一直不是很舒服。
　　“你这次去哈尔滨学画画要什么时候回来啊！”吴琳琳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问李志锋了。
　　“呵呵，我不是都说了吗，只要联考考完我马上就回来，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吧！放心吧，没事的!不过，等我去了哈尔滨，你一个人晚上放学一定要找个伴，否则不安全！”
　　“没事的，我爸说了，等你去哈尔滨我就转学，这也是之前就计划好了的，毕竟二中要比咱们这升学率高点！”
　　“你到那边都没有什么朋友，路也不近，晚上怎么走啊！”
　　“没事，我这么大的人了，别人能给我怎么样！放心吧！”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唯独只有黑夜。
　　春节过后，班级的炉子也不烧了。王二振还是习惯于手中拿着炉钩子和大家讲话，于是在撤炉筒子的时候，他特意把炉钩子留了起来挂在了墙上，偶尔还是要拿起来点点大家。但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作为班级的班长虽然王老师已经都给大部分同学安排好了，但是王二振心里还是很忐忑，此去万一自己的画画水平提不上来，考不出好成绩，那文化课再好也没有用了。其实这也是大家都担心的事情，于是王二振有点壮士出征的感觉。
　　中午，他扭着来到方欣跟前。
　　“小乐啊！”自己说完就笑出声了，这不是招聘中方欣的角色名称吗！
　　“邀请你，咱们去合一张影呗！大家要分开了，估计到哈尔滨也不常见，留个纪念！”王二振笑眯眯地看着方欣，两个圆圆的小脸蛋有点微红。
　　方欣爽快的答应他了。
　　后来这张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被很多女生多次冲洗，留下了珍贵的记忆。
　　虽然明天还有一天的课。
　　但是晚自习之后，郑艳梅拉着宋晓玲、张翠红已经久久不愿意回宿舍了。虽然和大家接触的时候很短，但是一直是红红的郑艳梅还是舍不得这些即将离开的同学，这个很有温度的教室，当然还有自己的担心，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学音乐的，但是没有任何的音乐基础，学习成绩也一般，此次她对于即将开始的学习之路紧张的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因为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虽然宋晓玲和张翠红一直在劝她，但是她就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