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年华/吃饺子

　　第二十五章苦乐年华
　　未是美来好的，未来离我们并不遥远。走过这段路就是未来了，我们总是在这样安慰自己。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心境，打字的手都是颤抖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生活亦是如此！
　　春天真的要来了，虽然寒风还有些刺骨，但是马路两边高耸的雪堆开始慢慢融化了。即使还会下大雪，但雪后太阳的光芒渐渐充满颜色，充满温度。就在文理班的学生都在想这个寒假怎么过的时候。艺术班学习美术的同学却在大会议室里忙着收拾东西，明天早上他们就将都转移到王老师的家里，王老师和同学们说，自己家房子毕竟面积有限，还要用到隔壁邻居家，希望每个同学象征性的交点费用，免得明天邻居有什么想法。
　　王鹏偶尔也会的和大家说自己将度过一个多么愉快的寒假，又不用补课，又可以在完全自己的时间里练习小号，心情甭提多高兴。虽然还没有彻底从被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是心情已经好多了的肖春天还装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每当此时，他会半转过身来，高高调起自己的左眼角，露出大大的眼白，藐视一眼王鹏，嘟囔一句：“贱样！王小虎！”
　　宿舍里实在住不下去，任凭学校出了多么严厉的制度，但是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是主要的。原因一是冰雪逐渐消融，宿舍内的满天星已经变成了高山流水，满墙淌的稀里哗啦。被子潮的已经盖不了了，墙上的水也经常淋湿了床铺。还有就是那个田老师估计是最近失恋了，经常暴打宿舍的学生。方欣、李文伟、王雪松和张立超一起去食堂吃了一顿散伙饭，说好了分开还是好兄弟，张立超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经常不停的咳嗽，面色苍白。大家都劝他注意身体，张立超还是露出了林志颖似的微笑，一个劲儿说没事。
　　方欣和李文伟找了学校东面的一户人家，房东很爽朗，主要是两个人被女房东迎面而来的热情和爽朗打动了，家里特别干净，并且还有一个说话特别可爱的五岁小女孩，让两个人瞬间找到了家的温暖，很快就确定下来，交了定金。并且第二天就搬了过来，终于告别了监狱般的宿舍，两人的心情好多了，一起去学校里大家评价最好的食堂吃了一顿饭，文伟明天早上就回家过寒假了。方欣这天还买了一本《当代歌坛》，这是他最喜欢的杂志，已经半年没有舍得掏钱买了，虽然才7元5角。
　　在大部分同学都扛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的奔向自己家的时候，有一群背着画夹子、拎着工具包的稚嫩学生却走在了相反的道路，他们踩着吱吱的雪声在王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老师的家。虽然客厅内洁白的地砖被大家踩的一塌糊涂，王老师还是很高兴，师娘也是热情的很。王老师首先给大家讲了一下15天的安排和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开始安排大家画画的位置了。王老师把画的还不错的都安排在自己的客厅里了，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老师带着画的中等甚至较差的15人从自家的小栅栏门穿过，来到一户家境一般的家庭，房门边有一个驴篷，拴着一头驴，走在最后面的张红梅使劲的推了一下袁飞：“你看，长得多像你，嘎嘎！”袁飞还没有缓过神来，王二振一阵风似的走过来了，拍了一下袁飞：“张红梅说你像驴！哈哈！”然后妖娆的带着笑声跑到前面去了，袁飞这才缓过来，追着张红梅拳头就扔过去了。接着传出来的是笑声和惨叫声。
　　王老师推开了封满了塑料布的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两个土坯砌起来的大锅台，地面是黄泥压平的，穿过厨房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了，屋里没有什么家具，唯一的家电就是一台12英寸的电视机，对面的土炕上铺满了大牡丹花的地板革，显得格外耀眼。炕上坐着一对盘着腿的75岁左右老夫妻，一见王老师两个人“扑腾”一声就从炕上跳下来，活力十足，脸上都乐开了花，皱纹瞬间堆一起了。“哟，赶快都带进来吧！老头子，你看看，这一群小闺女小伙子多好！”“我老伴年轻时候也挺俊！”老头说的老太太脸都红了，“现在不行了，一个牙都没有了！”大家一下了都笑了，外面的驴也跟着叫了两声。
　　大家根据老师的安排都支起了画板，王老师很快都摆好了静物，大家拿出铅笔就开始了画画。“老头子，你就说我结婚时候我们家陪送的咸菜缸没用，你看五十多年过后用上了吧，这么多孩子都画它，得回我没摔了！”“不行，我明天把我用了五十多年的尿盆也拿出来？”老太太使劲推了一下老头子。趴在老头耳边嘟嘟着:“这些孩子听说都是学艺术的，咱们说话也得注意点，那叫夜壶！”“你可别拿出来啊，要是孩子们各应，还上哪一天挣50块钱啊！”满屋都是同学们唰唰的铅笔声，早已把老夫妻的悄悄话淹没了。
　　学校一放寒假，学校的食堂和附近的餐馆都停止营业了，艺术班的学生除了家住在宾县，或者住在亲戚朋友家的之外，剩下租房子的同学最痛苦的就是没有地方解决吃饭的问题，中午很简单的买点吃的，晚上很多同学去县里的饭店去吃，有的同学感觉自己能抗就抗过去吧！
　　方欣晚上回到自己新租的房子，刚进屋，女房东就半微笑的走进来:“既然你来到我们家住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几条规矩我得和你说清楚。第一就是用水必须节省，洗脸漱口不许长流水，第二就是不得带任何外人来咱们家，第三就是我的睡眠质量不好，晚上九点必须睡觉，晚上要轻手轻脚，平时也不要到我们家这屋来，第四就是我们家的任何东西你不得用，我们就招两个学生，你们自己用的东西自己买去！”女房东还想说点什么，女儿不停的叫妈妈回去吃饭就转身走了。
　　方欣低着头没有说话，回到自己房间里，实在是太饿了。打开上次妈妈带来的袋子，里面还有两个国光小苹果，还好，今天晚上可以熬过去了。透过薄薄的窗帘，房东一家香喷喷的饭菜气味不停的飘进来，一家人说着笑着，因为一个鸡腿推来推去，最后一口一口的送进小朋友的嘴里。方欣嚼着酸涩的苹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老师家的门前是一片很开阔的空地，大家画累了就会出来站在门口透透气，清冷的空气中飘着淡淡过节的味道，回家在度日如年中慢慢期待着。老夫妻的房间里一直反复的放着王志文的新歌《宝贝》，老头和老太太盘着腿坐在炕上已经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吃饺子
　　那种在冷清中的快乐，总是在过往中看不到一丝的喜悦。开怀大笑后，心中就会默念再去笑一次，就像每次都在期待。但往事如昨，我还是忘不掉。
　　王二振看到这些天晚上没有地方吃饭的同学饿的眼睛直冒金星，于是和几个同学商量去找一下大家经常去吃饭的食堂，大家每个人拿一些钱，然后让老板和老板娘给做一顿晚饭。
　　因为大家给出的价格令食堂老板相当满意。就在当天晚上，约好的6点钟，大家都来到了校外这所小食堂，尽管几天没生火还是很冷的，但是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米饭、满满两大盆的地三鲜和熘肝尖端上来的时候，大家的眼睛都像着了火一样，张红梅吃了四碗，还在回想自己是不是没吃饱，宋晓玲不管别人怎么样就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吃，每一口都舍不得咽下去，郑香娟一着急把两块滚烫的茄子吞了进去，烫的在地上来回的转圈圈，方欣没敢吃太多，害怕撑大自己的胃。
　　食堂老板特别热情，看到大家吃的狼吞虎咽的，更是同情这帮学艺术的学生。老板把电视打开，给大家放起了录像，第一部是由施瓦辛格演的《终结者2》，大家基本都是忙着吃饭看录像的热情也没有那么高，后来老板放了第二部，这个录像没有名字，男生们慢慢的开始感兴趣，围了过来。女生们吃完陆续的开始离开食堂。张翠红本来想带走点，留着明天中午吃，可是两个装饭的桶和两个装菜的盆吃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画室里天天不停的播放着《家有仙妻》，老夫妻两个看的很投入，老头老太太甚至都学会了片头曲《失恋阵线联盟》，坐在炕上不停的和大家摇手，老太太也会经常叫大家一起看，姜阳和孙淑娟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都忘记了自己在画画，其他那些同学偶尔就会走到电视前围观。是啊，多久没有看电视了，自己都不记得了，这要是在自己家该多好。
　　“方欣，今天晚上我们去找你啊，段化玲家包饺子呢！”田丹乐呵呵的走过来。
　　“别，我的那个房东不让别人去我新租的房子！”
　　“那就晚上一起去吧，别回宿舍了！宋晓玲、张翠红都去，走吧，要不你们也没有地方去吃饭。”
　　“走吧，我也去，一起去吃饺子去！”王二振露着两个小虎牙，好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突然站在了田丹的前面。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跟聊斋一样，是不是被驴踢过来的!”
　　“是啊，你看我像哪个鬼！”王二振特意摆了个兰花指的造型。
　　“日本鬼子！”田丹毫不犹豫。
　　大家都乐了，此时《家有仙妻》第23集又开始了。“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这次炕上的老头唱的声音特别大，老太太急忙掐了一把老头子！大家也跟着一起唱。姜阳靠着范莹梅看的特别欢乐。“地方太小，累死我了，别看了，一会王老师过来了！”小小的木板凳累的范莹梅腰酸腿疼。
　　“哎，你说这个女主角怎么这么漂亮，我要是有她一点点就行了！”
　　“你比她漂亮！”
　　“真的吗，你在逗我吧！”然后是姜阳铜铃般的笑声。
　　“我以后要是能找到像孙兴这么帅的老公，为他死我也值了！”隔着姜阳不远的孙淑娟直呆呆的看着电视。
　　又是一天结束了！大家迎着夕阳的余光在《家有仙妻》的片头曲中离开了老夫妻家，段化玲带着这几个没有地方吃饭的王二振、宋晓玲、张翠红、方欣，还邀请了田丹一起来到了自己家。“哈哈，你们没事就上我们家吃来呗，不用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段妈妈那爽朗的笑声让刚刚进来的同学感觉不到一点距离感。“今天晚上咱们包饺子啊，给你好好改改伙食！咱们吃酸菜肥肉馅的啊！”
　　“太好了！我最爱吃肥肉了，最好都是肥肉的！”王二振兴奋的都快要蹦起来了。
　　“你吃肥肉吗?”方欣小声问田丹。
　　“别说了，我想吐！”再看看宋晓玲和张翠红，两个人都是直呆呆的表情，张翠红用手捂住了胸口。
　　“来，孩子们，快去洗手，咱们包饺子！”段妈妈风风火火的忙活着。
　　王二振包的饺子都把酸菜清出去了，满满的都是肥肉，自己默念着一定要吃到，并且每个饺子似乎都许下愿望一样，轻轻的放在盖帘上，田丹都是从盆里面挑出王二振清出来的酸菜放在自己的饺子皮上，也在默念着自己包的自己一定要吃到。宋晓玲、张翠红看着这满盆的肥肉默默的包着，也不说一句话。“没事，没事，这酸菜和肉放在一起不拿人，可好吃了，肉也不腻了！”段化玲一个劲的给大家做工作。饺子刚刚包完，宋晓玲和张翠红说自己太晚了不敢回家，就走了，因为她们实在想象不到这些饺子如何下口。
　　“饺子好了，饺子好了！”段妈妈端出两大盘飘着酸菜肥肉香的饺子笑呵呵的从厨房走了出来。王二振急忙接过饺子，趁着没人注意，捡起一个马上扔自己嘴里了。“哈哈，就是我包的那个，真香啊，都是肥肉！”大家一起哈哈笑起来，方欣看了一眼田丹，田丹看了一眼饺子，默默低下头。
　　段妈妈一个劲的给田丹夹饺子。“吃吧，孩子，味道还不错，要是酸菜再多点就更好吃了！”田丹就是一点点在那抿着小口吃着，也不说话。王二振吃的最香，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还不停的招呼着田丹和方欣，方欣吃了三个，实在是吃不进去了。
　　“你们慢慢吃吧，我现在有一种想死的感觉！”然后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