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瘗玉埋香凄苦泪（2）

　　父女两人很快到了家门口，当年敲门借水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人去房空，留在这个院子里的换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走进大门，进到堂屋，几案上自己当年喝茶的器具一尘不染摆在那里，坐榻上还是原来那个绣花铺垫儿，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动，和走之前没有两样。
　　“玉姬，你姐姐金姬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母亲说姐姐是脚踏三星而来，绝不是一般的凡命，如果不是被狼叼了去就是被上天收走了。”
　　“玉姬，父亲不在你要好好孝顺母亲，你母亲一定很辛苦。”
　　“我知道，我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玉姬，这是父亲托人从身毒国给你带来的纱丽还有给你母亲的首饰，你的生日马上就到了，这是父亲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去换上让父亲看看如何。”
　　“唯。”玉姬高兴地去卧房换纱丽去了。
　　媚儿匆匆忙忙进了门，在堂屋门口看见了久别的玉面，泪水像泉涌一般倾泻而下，“夫君。”她疾步冲进了房门。
　　许暗尘看着眼前的媚儿，虽容颜未改却神情悲切，面色暗淡，相聚旧地却恍如隔世，两人默默无语拥在了一起，抱头痛哭。
　　玉姬扯着水绿色长长的珍珠滚边绣花纱丽在身上不停地缠绕着，不知道这纱丽长巾怎样绕的合理，凭着在集市里见过的身毒国女人的样貌觉得好像差不多少，颠着脚尖儿来到堂屋，眼前出现的是父亲母亲相拥哭泣的场面，玉姬鼻子一酸跑上前去搂住父亲母亲也跟着大哭起来。
　　“父亲，王宫离我家并不遥远，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和母亲，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玉姬啜泣着说。
　　许暗尘的心情糟糕到极点，此时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自己的懦弱不知道哪一天会让天真无邪的孩儿知晓，颜面何存。
　　“玉姬，父亲答应你以后会常来看你。”
　　“真的吗？”玉姬抬起满脸泪痕的脸。
　　“真的。”许暗尘坚定地说道。
　　门外的商无缺看着这一家三口悲喜交加的场面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更加坚定了他要杀安归的决心，安归不死，师弟一家就团聚不了，他默默走进西厢房媚儿的工作间，计划着这次的刺杀行动，不能牵连汉商协会，如果失败会给楼兰无辜的汉人带来灾难，只能一个人动手。
　　许暗尘擦干玉姬脸上的泪水，“玉姬，一个人去院子里玩儿吧，我跟母亲说会儿话。”
　　“唯。”玉姬拽着纱丽跑了出去。
　　许暗尘看着媚儿日渐消瘦的脸，“媚儿，不要等为夫了，法图娜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她不会放我回来。”
　　“夫君，你在宫里过得可好？长公主有没有虐待你，她一定剥夺了你的自由，否则这些年你也没有回来一趟。”
　　“媚儿，为夫过得很好，长公主除了不允许我回家以外，别的都还过得去。不过今后我要跟她抗争，我要常来看你们母女和师兄。”
　　“夫君，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你斗不过他们，想看玉姬就去汉中饭庄，师兄会给你把玉姬叫去，不要来家里，法图娜会迁怒于你。有两次你和法图娜骑马经过我衣馆门前，玉姬也在，我都挡住不让她见到你，我怕孩子多想。”
　　“真是难为你了。媚儿，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你嫁给他吧，带着玉姬一起生活，这样我就会安心了，法图娜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已经认师兄为兄长，他永远是我的兄长，我不会再接受别的男人。”
　　“媚儿，如果法图娜一辈子不放我回来，岂不是耽误了你的青春。”
　　“媚儿无怨无悔。”
　　两个人再次拥抱在一起，泪水相交，啜泣声不断，恨这楼兰安归的天下，谁怜大汉国飘零在外饱受欺辱的子民。
　　热法热得带着阿法芙回到宫里，阿法芙穿上驸马爷送她的水绿色纱丽去见长公主法图娜，“姑母，你还认得我吗？”
　　“哎呦，我的小公主，我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哪来的？”
　　“驸马爷送的。”
　　“驸马爷也带我的份了吗？”
　　“不知道，他拿着包裹去见她女儿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去见女儿？”
　　“我也见了，她女儿好漂亮，我们还相约去城外骑马玩儿哪。”
　　法图娜的脸立刻变了颜色，扯着脖子叫喊：“热法热得。”
　　热法热得立刻跑了过来，“公主殿下，我们在这。”
　　“驸马爷去哪里了？”
　　热法热得吓得脸煞白，知道犯了公主的忌讳，“驸马爷半路遇到了他女儿，让我们两个先回来，我们也拦不住他。”
　　“拦不住就快点跑回来告诉我呀，回来这么久都不说一声，非逼着我毒哑了你们两个是吗？”
　　“奴才错了，下次不敢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热法热得跪地磕头。
　　法图娜顺手抄起马鞭抽向热法热得，两个人被抽得满地打滚，哀嚎着求饶。听着热法热得凄惨的叫声越来越瘆得慌法图娜停下了手，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叫着，“还不跟我走？”
　　热法热得听见长公主殿下喊她们两个，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出了门。
　　来到媚儿的家门口，院门敞着，法图娜怒火在胸，丝毫没拿我楼兰国长公主当回事啊，私会也就罢了，怎么也得掩人耳目，把大门给我关好，别给我长公主留下笑柄。法图娜一步跨进院门，玉姬正在院子里玩儿耍，看到玉姬身上穿着和小公主阿法芙一模一样的纱丽，法图娜猜到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份，她怒从心头起，直奔堂屋而去。
　　玉姬跑了过来拦住法图娜去路，“夫人，您找谁？”
　　法图娜没有说话用马鞭使劲捅向玉姬的胸口，玉姬被捅个趔趄，“夫人你干吗？这可是我家。”玉姬气愤地喊道。
　　“这楼兰国都是我家的，我让你有家你就有家，我让你没家你就没有家。”法图娜叫了起来。
　　商无缺从西厢房冲了出来将玉姬挡在身后，“长公主殿下，她只是个孩子，请你别跟她动气。”
　　“哪来的野丫头？”法图娜不依不饶。
　　“这是驸马爷的孩儿，长公主殿下，你若虐待驸马爷的孩儿惹驸马爷不高兴，你的生活会不会无端受到影响？”
　　“嘿，你这个汉人还真敢说话，我喜欢驸马爷不假，可我不喜欢有人拿驸马爷来威胁我。”
　　“没有人敢威胁你，因为你是楼兰国的长公主。”
　　“哼。”法图娜正想进屋，许暗尘走出堂屋。
　　“公主，我们回吧，不要在这里闹。”
　　“柔郎，我已经进了这个院子，怎么也要跟媚儿见上一面。”
　　“公主，一介民妇不值得让你这个公主大驾来见，回吧。”许暗尘挡在法图娜面前，希望她快点离开这里，不想让让玉姬知道太多。
　　“你躲开。”法图娜悍劲上来一把推开许暗尘，大步跨进堂屋。“媚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托长公主的福，我很好。”
　　“当然你很好，驸马爷都被你勾到家里了还能不好？别忘了你可是收了休书的弃妇，驸马爷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长公主殿下，驸马爷到这里只是来看望他的孩儿，没有半点别的原因。”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以后驸马爷的女儿可以随时进宫看望他的父亲，我要让全楼兰国的子民都知道我长公主殿下的肚量，不要再指望驸马爷到这里来。”
　　“谢谢长公主殿下。”媚儿知道最好不去惹这个悍妇，免得夫君的日子不好过。
　　法图娜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看见几案上的首饰，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璀璨的光芒，这异国的珠宝媚儿怎么会有？一定是柔郎买给她的，柔郎还从来没送过自己什么礼物，他身上的一切都是长公主我赏赐给他的，拿我的钱买礼物送这民妇，法图娜怒火满腔，一把将几案上的首饰扫在地上，顺势上去用脚碾了几下，怒气匆匆离开了媚儿家。
　　玉姬虽然年纪小，可眼下的情形看得真切，她似乎明白了一切，拳头攥得紧紧的，眉毛快拧到了一起。
　　商无缺第二天上午来到汉中饭店跟刘老板辞职，说是自己要单独经营一份事业并退出楼兰汉商协会，拿出事先写好的退会声明竹简交给刘老板，希望刘老板见谅。
　　刘翰沉默片刻诚恳地注视着商无缺，“无缺，你来我这里有十一年了，你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你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而离开大家，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
　　“老板，您不用多想，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想看看我独立经营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商无缺向刘翰抱拳道。
　　“那也不必退出汉商协会。”刘翰继续追问。
　　“老板，我就是想锻炼一下没有人协助的个人能力。”
　　“那不如这样，我来投资你经营你看如何？你看好哪方面的买卖了？”
　　“那不还是在您的庇护下？老板，您的好意无缺心领，您不如放手让我自己背水一战，是成是败无缺认头，楼兰是个锻炼人的好场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你在我这里干了这么久，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简单地走掉，这两天我们开个欢送会，最起码我要送你个大红包你才能离开。”
　　“老板，您的心意我接受了，这几天我忙点事，过后您再为我张罗这些可以吗？”
　　刘翰看着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年轻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