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五章

　　二十四
　　
　　“老大，你的电话”，方舟喊道。“什么人，时间卡的这么准，自己前脚刚刚走进寝室，电话后脚就到了。”，李松澜在心里想。“喂，你好。”他对着电话说道。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诧异不已。“……这…那好吧。”李松澜支支吾吾地，仿佛像拒绝什么，却终究没有拒绝。他心里想着事情，连电话没挂好都没有发现。方舟诧异地看着他道：“老大，电话没挂好呢。”“哦”，他回过神，重新将电话挂好后，又陷入了沉思。
　　天已经短了很多，才刚刚晚饭过后就已经全黑了。冷浸浸的空气，游荡在夜晚的每一个角落。他套上了一件旧的风衣，不知怎么地现在他好像娇气了很多，对寒冷的耐受力格外的低。
　　今晚他没有带书，空手走在路上，呼吸着清冽的空气，看看这路边的草木，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和亲近感扑面而来，是的，这是他生活的校园，学习的校园，是他多少年奋斗，历经年坎坷后走进的心灵的栖息地，他深深地爱着这里，象一株干枯的苗，不断地在这里汲取生命的养分，让自己变得高大，变得成熟。
　　在学校的这几年，他的心从未有如此的满足过，感谢生命，感谢那些生命中风霜的砥砺。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的顿时充满了一股豪情。这几年，时间总是感觉不够用，总是有那么多的事纠缠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剩下不多的大学时光里，他要进行最后的冲刺了，目标在远方——那就是岑教授给他建议的方向！为此，他要更加的刻苦才行，他要把时间留给自己！这是也他今天答应赴班长之约的原因所在，他知道班长今晚要说的内容，他不是傻子，生活的历练，让他对事物有着敏锐的觉察力加之传言早已风起，他如何能不知道？其实岁月的流经和忽如其来的打击，让班长学会了内敛锋芒，让她变得理性和成熟，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很欣赏她，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还挺了解她，但的确从没有想过去爱她。正因此，有些话还是明说了好，一味的拖延只会拖出更多的后遗症。他也知道班长别看年纪不大，却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跟她你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在西门口，班长已经站在了那里，远远地看见他冲他挥挥手，他也挥手回应。跨过西门外车水马龙的车道，再往前走一截，就是一个热闹的夜市，排挡和烧烤摊让这有些寒意的夜晚变得异常的喧闹，斛光交错、饮酒猜拳顿时将人拉进了深深的世俗中。这些年在孤独中过了那么久，忽然置身于此，不禁让他有些恍惚。他们随便要了些肉串、时蔬之类，就捡了个稍微清净点的烧烤摊坐了下来。
　　班长侧脸看着烧烤小哥熟练地翻转着他们点的肉串，风中飘来一阵烧烤的油烟味，班长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然后捋了捋贴在脸上的一缕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班长知道他在看她，脸上似乎有着一层红晕，露出一丝娇羞的表情来，灯光是柔柔的昏黄色，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他突然被妩媚的神情所触动。他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人——在他心中，那是深藏着的苦痛……
　　王玲是有名馋嘴丫头。“王子也好，欧巴也罢都不入姐的法眼，姐的真爱叫美食。”这就是王玲常常挂在嘴边的宣言。被食堂的伙食搞得胃口大倒，肠子都刮素了的她，今晚准备来顿烧烤大餐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大快朵颐！当一大堆东西摆在她面前时，眼睛都放出了绿光，一顿风卷残云，直呼过瘾。吃的心满意足的她正在中场休息的档口，一抬头正好看见了李松澜和班长就坐在不远处的座上。“李松澜这小子，还真是看不出的闷骚啊，平时寡言少语地，行动起来毫不含糊。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唤啊！这班长可也是心机满满啊，原来以为大家传的喜欢李松澜只是传言，好家伙，原来人家一直都在做地下工作，瞧他俩那有说有笑的样子，呦，这班长看李松澜的眼神，这也太露骨了吧？这俩人这不是恋爱，这是干嘛！”她在心里不停地嘀咕，忽然觉得一股怒火打心头而起，把一把竹签子稀里哗啦地给摔到了地上，散落的竹签有好几根还蹦在了邻桌的脚上，那人回头怒目而视，王玲赶忙一脸堆笑地表示歉意。“毛病！”两字从那人嘴里大声蹦出来。等那人回过头，王玲对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我为什么生气？人家谈他的恋爱管我什么事情？我这样情绪失控，我这是…，是的，我这是心疼呀，心疼可怜的横烟，她要是知道了人家早已经心有所属了，哎呦，真是不敢想，她怎么能受得了，我这局外人想想心里就觉得痛的紧，就象毛巾拧的似得，她还不得难受的过去了。这……咋办是好，要不要告诉她呢？还是……瞒着她？李松澜啊李松澜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横烟多么优秀啊，你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觉呢？横烟啊横烟，你怎么就那么内敛呢，瞧瞧人家班长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晚了吧！”王玲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班长他们，一边在心里不停地想着。李松澜无意中眼光向她这边看过来，吓得她赶紧低下头，看到李松澜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不禁松了口气。四周看看，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个暗黑的死角，除非他们凑过来，不然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所以她又要了些肉串，决定把这场戏看下去。
　　一晃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远处的两人始终不紧不慢地交谈着，李松澜也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这倒是让她有些费解。现在似乎两人都有些沉默，班长看着李松澜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好像有些幽怨的样子。怎么低下头，象是要哭的样子？“难道，两人闹矛盾了，也不太像啊，真是的，不知道演的哪一出。”王玲正在这边揣摩着。忽然看见班长和李松澜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李松澜说了些什么，班长神色有些黯然，却还是面带微笑。“要走了吗，这是？”王玲心想。“咦?”她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叹。原来班长竟然伸出手，李松澜也伸出了手，两人竟然相互握了握手，不知班长说了些什么，李松澜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道别后先走了。班长却并没有挪脚，望着李松澜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她又重新坐了下来，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终于慢慢地将食物吃完后，也离开了。
　　当把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李松澜感到一阵惬意和轻松。回校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能处理好和孙岑瑶的关系，同时也能让自己从中解脱出来。自从上次去看话剧的路上，李松澜终于感知到了孙岑瑶对他的那份情感。这一次，他真的有些后知后觉了，也许是一直当她作妹妹，才会如此迟钝。他真的不太会拒绝人，这是来自生命天成的善良。但是，既然已经明了于心，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的依纵了。总要想个法子才行，最关键的所在，是不能伤害孙岑瑶。爱与不爱有时候都是一种伤害，他在心里沉吟着。伤害——真的能没有伤害吗？如何又能做到呢？他在心里问自己。伤害最深的人，他知道——他不敢再想，那也是他心里最深的疼痛，他不敢碰！！
　　
　　
　　二十五
　　
　　书呆子方舟，最近交上了桃花运。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李松澜的师妹孙岑瑶。当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这对组合时，他们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恋爱了，至于俩人是怎么好上的，有人说是李松澜介绍的。但所有问过李松澜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我不知道。”所有人的诧异顿时碎了一地。一天晚上，胖子揶揄方舟道：“老方，兄弟佩服你的勇气，你是真正的猛男，母老虎你都敢上，不怕有去无回。”方舟面对揶揄一脸的无所谓，扶了扶眼镜道：“你不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年轻人你不懂”。“靠！少跟哥装大尾巴狼，夸你胖你就喘上了还！小看人是不是？赶明让你看看，哥玩的是啥高难度！”胖子不服气地大声嚷嚷道。方舟呵呵一笑，也不反驳，提着装零食的方便袋就往外走。“咦，你太无视哥了！”胖子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方舟叫道。“看话剧去了，高雅生活，俗人你不懂！”方舟回头笑着和胖子挤挤眼道。“切!好好伺候你的女皇去吧！”，胖子故意露出一脸的不屑来。“这方舟还真是，这不才几天啊，这说话的方式，表情怎么都和孙岑瑶象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哪还像是原来说法都说不利索的方舟？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望着方舟消失的方向，胖子陷入了沉思。
　　夜沉沉的，心凄凄的，悠悠的，是为这寂寞的夜吗，是为这凄凉的秋吗？亦或是远离的身影和那份无法企及的爱吗？海棠小径掩映在夜的深处，此刻只有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带着失落的心，沉在这黑暗里。两行清泪无言而下，诉说中心中的无限凄苦。“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并不在意。”“你知道吗，我爱你，在每一个季节和晨昏，我一直在等你。等到海棠满枝的春天里，牵我的手在这里！可是风雨如晦，朝思暮想，别人走近了你，而我却成为了你生命的过客！”如果爱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那我的相思和付出又会有什么意义？
　　庄生晓梦，望帝春心，一场梦，一场深邃的梦，一场刻骨铭心的梦而已。该是醒来的时候了，只是醒来时，却已是遍体鳞伤。难道生命中必有此经历，才算爱过吗？此情可待，已不可待了！生命中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放弃追逐你所爱的人，看着他远离。爱只在现在，过去的只在记忆中。
　　这海棠小径啊，留下了我多少的向往、多少彷徨，多少期待，多少惆怅，今夜我来痛快的哭一场。哭我的无助，哭我的心伤，哭我的无望，哭我快乐过也忧伤过的过往！今夜泪水肆意地流淌，我要用泪水来诀别，诀别我徜徉过的小径，诀别我心中最深处的你，因为今夜我的心已在此埋葬了！
　　往事如水，趟过心灵的流年。柳横烟，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任泪水流淌，胸口的衣襟上已经一片冰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有透骨的悲凉。如同葬花的林黛玉一样。花谢花飞，红消香断！香丘在何处？归宿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