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熹微孙女来

　　凌晨五点来钟，儿子从医院打来电话，告知儿媳准备进产房。我和老伴赶紧收拾停当，赶到医院，准备在产房门口第一时间，看孙子或者孙女来到人世间的第一眼。
　　儿子是前天一月二十九号安排儿媳住院的，一来是预产期已经过了两天，二来因为气象预报合肥还要下大雪到暴雪，怕到时候从家里到医院不方便。果然儿媳从当天晚上开始阵痛，折腾了一夜时间，期间还进了一次产房，后来医生说为时尚早，又让回到床位等候。儿子儿媳在医院一夜没睡，却不想过早打扰我们，一直到早上才给我们打电话，然后又安排他表哥去接她岳母，等我们都到了医院，天已大亮，大家共同把儿媳妇再次送进产房。老伴跟我说，昨天跟儿子说好，让他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一有动静就通知我们；可儿子很有孝心，知道惜顾长辈，没有早早就找我们，看来儿子真是长大成人了。
　　儿媳是六点整进的产房，我们老俩口和亲家母、儿子一直在产房外面等待，其间医生还让儿子到里面陪护儿媳两个小时。我们不断地问医生护士是什么情况，得到的答复总是早着呢别着急慢慢等，我们就只好慢慢等了。老伴一直坐在那里，我到医院附近的杏花公园转悠了一圈，还跑回家把老伴早上熬的沁州黄小米稀饭拿了来，准备给儿媳产后喝了安神。亲家母在产房门前不停地走来走去，应该是更加惦记在产房里面的女儿吧。亲家母为了照顾怀孕的女儿，提前一个月就把工作辞了，住到孩子们那里专门照顾他们，亲家公单位在大学城，而且经常上夜班，这个时候他除了自己照顾自己，还经常到市场上买来海鲜和鸡鱼肉蛋，给女儿补充营养。儿媳怀孕期间，小俩口中午都来老伴这里补营养，我那时候上班早出晚归，老伴虽然快乐但也确实忙碌。现在亲家上前，我们老俩口就比较轻松，平时问问情况，偶尔过去看看，一切都非常遂顺。
　　十一点半的时候，里面传来信息，说是儿媳上台子了，大家都满心期待着，老伴还和儿子打着趣，这个孩子是个吃货，赶着饭点来，我们以后就叫他（她）饭点或者饭饭、点点吧。其实孩子名字我早就按辈分起好了，本来我们家辈序到了儿子这里就用完了，我又根据已知辈序续定了十五个，即“孟德永华丰锦玉，熹才长菁富诗书；源起周镐兴河涧，厚继仁承有君来”。儿子是玉字辈，那孙子辈就是熹，男孩就叫凌熹烔，女孩就叫凌熹微。可儿媳不干，说是跟周围人名有同音。最后儿子儿媳提出，不管男孩女孩，干脆就叫凌熹，我们也都觉得很好，熹字既是辈序又是名字，天亮明亮的含义男孩女孩也都适用，不错！而且，用点点做孩子的小名也是蛮好玩的啦。
　　午时刚过，医生打开门，笑盈盈地宣布，母子平安！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快来看看吧。儿子激动地冲着产房里面大喊一声，老婆好棒，好好休息！我们蜂拥上前，只见小车的襁褓里，露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人头，头发乌黑发亮，两只大大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小脑袋随着眼神左右摇晃，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一大帮人，小嘴巴不停地蠕动着，小脸庞上还时不时地露出微笑的表情。医生告诉我们，孩子是十一点五十六分出生的，身长五十公分，体重三千二百七十克，黄金重量，足月顺产，初乳充盈，各项指标都是满分。真是太神奇了，这个刚刚降临人间的小生灵，眼睛竟然如此生动，肤色竟然如此白皙，表情竟然如此丰富，简直不可思议。这个拽着小马尾巴，正午时分来到尘世的小马驹，将会有着怎样的精灵人生呢？
　　下午二点，儿媳被推进病房，她神采奕奕，眉飞色舞，跟儿子开心地交谈着。这孩子是幼儿舞蹈老师，业绩不错，奖项也很多，有很强的事业心，本不想早要孩子，为了顺应长辈的心愿，才很快经受了十月怀胎之累。当然她也很有福分，有这么多人关心照顾，而且她很顺利，用儿子的话说，她从怀孕到生产，一切都如教科书上的规范一样，每个环节都经历了，每个环节都很顺利。
　　老伴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俩人一起外出时，人家都说她们是母女俩。病房里另一个产妇是二胎，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已经六岁了，这次是个女孩，非常圆满，一家人喜笑颜开。现在医院里生二胎的很多，因为两个孩子确实比一个孩子好养，而且二个孩子一起成长，会避免许多独生子女的流弊，更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但她是手术产，躺在床上非常痛苦，时常有医生进来处理伤口，而我儿媳妇几乎就像正常人一样，显然要比她幸运得多。
　　29年前的12月2日凌晨3点，儿子在合肥的安医附院顺利出生，我是即刻搭乘早班火车赶回老家报信的；现在通讯发达了，我第一时间用手机给家里报了喜。老家的耄耋父母、舅父母和亲友们，得到凌熹微出生的消息，也都满心欢喜。我把孙女的图片发到朋友圈，收到了许许多多的真诚祝福，我也在这里真心地谢谢大家！看来，我们老俩口今后的生活，也要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发生许多的改变。
　　转眼之间，时间过去了一个月。甲午马年太霸道，弄了个双春加闰月，过了384天。所以虽然现在还是在乙未羊年正月十五里，但外面已经是春暖花开桃红柳绿了。
　　三月一号中午，老朋友相约在宝岛聚会，因为在家门口附近，我就走了过去。路过博物馆时，看到广告牌上有几个展览宣传，刚好时间还早，就进到里面看展览了。先看了张学群书法展，因为他在司法厅工作时我们比较熟悉，以前对他的书法也有所了解。不过这次看了还是很有触动，其作品的功力已经不是当年可以同日而语，看来他当书协主席也不完全是行政职务高的缘故。
　　右边展厅是羊年新春特展，展出的都是与羊有关、喻意吉祥如意的馆藏工艺品。大而化之地走了一圈，看到一幅生肖时辰与标准时间的对照表，上面列出午马生肖时辰对应标准时间是11时－13时，忽然想到我孙女出生于今年１月30日11时56分，农历甲午年丁丑月午时，恰巧生逢其时，心下便有些莫名的喜悦；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孙女的满月之日，心情顿时大好起来。中午酒席上，别人不知道原因，我暗自高兴，主动喝了几杯，下午还到黑池坝边上唱了几曲，以庆贺自己的儿孙绕膝。
　　这一个月真是非常忙碌。多亏儿子儿媳早早就预定了月嫂，月嫂很专业，人也很好，儿媳妇和孙女被她料理得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虽然这个月只有二十八天却付了家政公司五六千元费用，期间月嫂还因为亲戚结婚和回家过年先后请了一周的假，但无论是近期效果还是长远影响，花点钱请月嫂都是非常值得的。
　　除了月嫂的活计，其他事项也非常多。月嫂给儿媳定的月子伙食是三餐三点，即早中晚三餐，每餐之间和晚餐三小时后各加一顿点餐。食材除了新鲜优质营养以外，还必须每顿不重样。月嫂只负责制作，采购是我们的任务。另外，产妇和婴儿以外人员的伙食也由我们负责。这些要求其实还是蛮高的，做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刚开始缺乏计划管理，我们老俩口也买，亲家俩口子也买，儿子有时候也买，结果就乱了套，不是重复就是多余，最后就是浪费。或者就是儿子顿顿死撑，弄得年纪轻轻就大腹便便。后来统一了认识，由儿子根据月嫂的要求，提出一周菜单和采购计划，我们各方一律照单采买，不得自行选购。秩序果然好转，后来进一步明确分工，采购由我们老俩口专门负责，厨房形势从此就一片大好了。
　　根据混乱之后的分工，我们老俩口负责采购和午餐，亲家负责协助儿子媳妇照料孩子。这是他们考虑我们年纪大些，身体不好，对我们的照顾。我们每天早上去菜市场，买好当天需要的食材，然后开车去儿子家，老伴就择菜洗菜，准备制作午餐；我就上上网写写字，偶而看看孙女打打杂；中午吃过饭后，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开车回家休息。孩子满月后，本来准备留月嫂再干一个月，但月嫂的客户早已排满，只得让她离开。这样亲家的任务陡然艰巨起来，我们就不时地要顶上轮值。也许是悠闲惯了，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快节奏和高强度，老伴和我先后犯了腰椎病，不得不歇工几天，在家卧床养病。待身体适应后，我们就又上了岗。
　　亲家他们承担的任务要比我们重得多。亲家母在孙女出生前就已辞职，基本住在儿子家里，专心服侍女儿外孙女。儿媳奶水很足，但孩子因故不能直接吮吸，儿媳必须每天数次将奶水挤出来，再用奶瓶喂给孩子吃，不仅平添了太多的麻烦，而且人很疲惫，夜里也睡不好觉。儿子是家里的主力军，不仅要协调各方，而且夜里主要靠他照看孩子，同时他还要参加监区值班，确实是够辛苦的。亲家母每天夜里要跟儿子轮流照看孩子，给孩子喂奶和换尿不湿。亲家公在大学城那边上班，路途远，而且有夜班，本来就很辛苦，但逢到儿子到单位值夜班时，亲家公就要调好班来儿子家上夜班，不然亲家母一个人根本搞不了。亲家俩口子其实跟我老伴年龄也差不多，都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虽然他们身体素质比我们好些，但也毕竟五十出头的岁数，这不最近几天亲家母就累倒了，我们就坚持顶白天全天，夜里就只能让儿子儿媳两人自己干了。
　　月嫂走后，家里还是忙乱了一阵子，当然很快就恢复正常。这两天儿媳发烧，儿子带她到医院一看，被批营养过分，要求均衡饮食，要求不准再用奶瓶喂孩子，要求狠下心来，一定要让孩子自己吮吸母乳，而且要求最好喂养到一周岁以后。明确了方向，儿媳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小俩口从医院回来后，就开始按医嘱执行起来。当然，也有反复，但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过程，我们也只有鼓励他们坚持坚持再坚持，挺过去就是胜利。
　　无论大人怎么折腾和如何辛苦，孩子是在茁壮成长的。孙女出生后，医生把她推出产房给我们看，她那个精神灵动的样子让人顿生欢喜。月子里生长也很正常，体重已从开始的七斤左右增加到九斤左右，相貌越长越好看，神态越来越生动，跟她的爸爸妈妈小时候比起来，算是非常好带的孩子了。满月那天，奶奶用小推车把她推到楼下户外，让她第一次直接接触了自然的阳光和空气，感觉孩子又长大了不少。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这个孩子已经有了许多表情和动作，也许是下意识的，但我们宁愿相信她是有能动感知。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会专注地凝望着你，嘴巴不时地做着一些小动作，呈现出各种不同的表情；你抱着她的时候，她会显得很宁静，很享受，小手不时地伸向空中，好像是要摸摸爸爸妈妈的脸，仿佛是要揪揪爷爷奶奶的白发。她还会不时地对着你咿咿呀呀，要你跟她互动，拉呱说话。
　　孙女满月了，她还会一天天长大。到她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们已经是耄耋之年。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乃至整个人类，都是这样不断繁衍和进化，都是这样不断进步和发展的。为了见证这样的时刻，我们要好好活着！
　　孙女凌熹微来啦，爷爷很开心，祖爷爷也很开心！这是我们家的传承，也是烔炀河的传承。58年前我在烔炀河出生，39年前我从烔炀河出来，现在虽然我自己祖孙三代都在合肥，但我年迈的父母还在烔炀河。
　　烔炀河的故事其实永远讲不完，因为我们的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