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炀河西边来、3.我家在东街
作品名称:老家烔炀河 作者:天高云淡天 发布时间:2016-09-26 14:48:42 字数:7007
2.炀河西边来
有人说巢湖像个鸟巢,其实巢湖跟中国地图更相似,像个昂头翘尾的雄鸡或大鸟,烔炀河镇就在那个雄鸡翘起的首尾连线上的东端,鸡冠的顶上方。镇南五里河口张村与何潮村之间,是烔炀河的入湖口,现在叫月亮湾,为环巢湖旅游大道的一大景致。景点宣传牌上介绍,烔河发源于镇北桐山,炀河发源于镇西杨子山。
在那个首尾连线的中段偏西,有一片山麓,烔炀河人叫它西黄山,因为它在烔炀河镇的西边。西黄山海拔只有300多米,但环烔非丘即圩也,唯西黄山独显高大,尤其是从烔炀河老街口西望,西黄山巍峨迤逦,令人神往。
再就是张治中将军故居,以及他创建的黄麓师范,就在西黄山南麓的相隐寺边,因而使得西黄山的名气传扬四海。西黄山的主峰是大黄山,羊子山是西黄山麓的北山峰,炀河的发源地就在西黄山北麓的羊子山谷。
羊子山过去是不是叫杨子山呢?应该是,不然杨(炀)河之名无从而来。羊子山东北侧有一个大水库,建于1959年秋,有450多亩面积,叫永丰水库,汇聚了羊子山的大部分水流。就像合肥的董铺水库是南淝河源头一样,现在的永丰水库也成了炀河的源头。水库边上有个村子叫三八滩,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老舅带我来这里的姨妈家走过亲戚,那时候水库大坝刚刚建了新的溢洪道,村里的房子都是新盖的,而且很整齐,现在想来,估计是建溢洪道盖的移民村。近几年合裕路维修,我从滨湖大道回烔炀河经过这里,见到路边的村庄房屋犬牙交错,显然没有科学规划,怎么也看不到当年那个整齐的三八滩村子了。
羊子山和永丰水库在烔炀河镇的正西方,离烔炀河不到10公里。这一带属于江淮丘陵地形,整个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炀河从西黄山麓开始,蜿蜒曲折,一路向东,流往烔炀河镇,滋润着沿途的土地,养育着流域的百姓。炀河在羊子山脚和水库大坝下,百转千回,在一片丘陵中形成了许多圩田,许多村庄就在这些河湾圩田旁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水库大坝为左界,水库埂、新岗,永丰村、郭分队、小邱村,示范场、朝阳庵、北村、朝阳村,九个村落成二三四的阵势,自北向南,分三层分布在炀河的弯湾上,是炀河上游人口最密集的地段。除了大坝以下的主河道外,羊子山东南侧也有许多小溪流,缭绕在这些村庄周围,然后汇入炀河之中。
随着巢湖生态旅游建设的发展,羊子山的无序开采被叫停,裸露的山峦逐步恢复绿色,这一带的景致越来越秀美。永丰水库也被开发成了远近闻名的垂钓胜地,每次路过这里,都能看到络绎不绝的钓鱼车队和人流,那条村村通水泥小道已经不堪重负,看来下一步是一定要拓宽道路了。
炀河在出了朝阳村后,改道南下,穿过二三公里长的圩区,在小方村北一里路的地方,再次拐道向东,一公里后到达螺滩张村。螺滩张村是受惠炀河最大的村子,炀河从村子的西北边开始,贴着村子掉头向南,到村子最南边时,又调头向东,沿着村子绕了大半圈,成了村里的自来水,几乎所有的田地都能实现自流灌溉。炀河螺滩张以上的所有村庄,都有至少一个大大的蓄水池塘,既为防旱也供日常洗用,只有螺滩张村里没有大塘,只在离炀河较远的东北角有口小塘,因为除非炀河干涸,否则村里就不会缺水。
我两个舅舅都住在螺滩张,过去因为贫穷,大舅虽然上个世纪50年代考上著名的无为中学并初中毕业,当过小学老师,困难时期被下放回乡,在大队当过几年会计,但也人到中年才娶妻生子。老舅则因为错过了年轻时光,直到现在还孑然一身;大舅母是小学老师,不仅知书达理,而且精明贤慧,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他们结婚没几年,就在村子西头的炀河岸边盖起了几间大瓦房,坐北朝南,宽敞明亮。表弟表妹们也都很有出息,小表弟子承父业,当上了老师,现在已经是小学校长了。
大舅虽年已耄耋,却常年坚持锻炼养生,身板非常硬朗,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经常参加各种民间太极拳活动,得过不少奖项。前段时间还专门给我打电话,对我的大肚腩很不满,要求我一定要加强锻炼,把身体搞好,我听了真是汗颜。
炀河离开螺滩张,就基本上没再改变方向,一直东流。临近镇边时,从土桥高村和倪家后头村(现在叫倪阳村,据说这个村子没有一户倪姓人家,村名成因成为一个迷,至今无人知晓。不过我揣测,既然叫倪家后头村,那说明不是这个村子人姓倪,而是村子前面有个倪姓村庄或者镇边有户倪姓人家,这样似乎能够解释得通)南静静流过,汇入南北走向的西河(电灌站从巢湖引水的人工河),在镇南西河桥下与烔河融合,形成三四公里长的烔炀河,最后注入巢湖。
目前能看到的公开的文献资料上,都说炀河是在镇南西河桥下与烔河相会,不过我最近经常在老街上转悠,对这个结论产生了疑问。记得以前南头挑竹棚旁边有条河从西边流入烔河,从南街到竹棚要经过一座石桥。石桥很有特色,是用十来根三四十公分宽、三四米长的青石板搭成的桥面,河道只有四五米宽,石桥比河道还要窄一点,但河床很深,感觉河岸离水面有好几米高,下面的水流总是潺潺有声,站在石桥上,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向西百十米的老街南口,也有一座同样的石桥,连接老街和南头小街,桥头是做被絮的弹花厂,桥东南是烔炀河的老戏园子。这条河道东从烔河起,西隔烔忠(烔炀河至忠庙)路并由地下涵洞与炀河入西河口相通,总长不超过三百米。
据此我推测,炀河从西边而来,径直从老街南头外侧穿过,在南街尽头的南头挑与竹棚之间,汇入烔河。烔河炀河交汇形成的河滩上,人群临水而聚居,烔炀河老街应运而生,似乎更紧凑,更具有合理性。事实上,镇南西河桥至镇北电灌站河段,是1958年夏,曾希圣视察烔炀河旱情时决策建立电灌站,区里动员群众日以继夜18天,才开挖成的人工河,目的是从巢湖引水,通过电灌站提水,灌溉镇北高地的田畴和供应人畜用水。这条人工河在西河桥以下,与烔炀河重合,省工省时,符合逻辑。
再者,引水河在镇区西侧,取名西河也是顺理成章,而且可以完全解释西河桥的桥名之迷。因为炀河以前根本就不从西河桥下流过,西河桥与西河同生共存,所以西河桥当然不能叫做炀河桥而只能叫做西河桥。最近我到已经废弃的西河桥去看了几次,通过高倍相机意外发现,中间桥墩的分水头上有一个不大的石雕,图案是两只振翅欲飞的大鸟,不知是天鹅还是野鸭,亦或是其他什么禽类,更不知是什么寓意。或许,通过对这个石雕的研究,也许能多少了解一些西河桥的历史。
当然,由于开挖了西河,炀河先入西河再入烔河就成为了捷径。所以,西河以东至竹棚入烔河口这段河道就渐渐废弃,现在只有那两座石桥桥面还依稀可辨,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当年炀水入烔流的故事。
3.我家在东街
烔炀河老街是丁字型布局,上面一横是南街中街和北街,下面一竖就是东街了。当然,要是严格地看,老街更像希腊字母π,上面一横的最左边是南头小街,然后往右依次是中街和北街,左手一撇是南街,右手一竖是东街。
东街不长,西起中闸口中街老居委会,东到东闸口花家酱坊豆腐房,不过百米左右。老居委会大门正对东街,有好几进深,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门前有栓马桩,历史上肯定是个大户人家。我上小学的时候,这里既是居委会,又是大杂院,有个同位的大眼睛女同学叫李进,她姐姐李平也是同学,她们家就住在最后一进,我们偶而去她们家玩,就要穿过几重天井院才能到达。
李进的父母都是烔炀河的领导干部,文革时批斗挨打吃了不少苦,后来全家迁往巢城,我们就很少谋面;只听说李进上了卫校进了卫生局,以后又转行当了银行的小头目。姐姐李平供职于建设部门。有一次在巢湖同学聚会,李平李进闻讯赶来参加,最后李进还抢着把账给结了,让我们一帮男同学好不尴尬。
一进东街口,左右分别是中街两家店面房子的山墙,有两层楼高,东街口的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南面的山墙上,镶嵌着一块高三四尺宽一尺多的古石碑,是一开始就立在这里后来被砌进墙里,还是从别处移来用作墙基的,已经不得而知。不过这个石碑现在可是烔炀河一等一的珍贵文物,因为它是清朝同治七年八月初一日,也就是1866年,巢县知县陈炳勒石烔炀镇的正堂陈示,上列禁约四条,禁止宰杀耕牛,禁止写、点、演淫秽倒七戏,禁止开场聚赌和开设烟馆,禁止籍尸闹丧,还有具体处罚措施。真要感谢这家人家,若不是当年他家把这块石碑砌进墙里,哪里能有现在的这个见证老镇历史的无价之宝呢?
东街的街面不宽,阔不过五六米,最窄的当铺东马头墙处只有二三米。路面青一色都是青石板条铺就,中间略高,两边渐低,地下有阴沟,家家户户也都有阴沟通到街面的主阴沟,排水系统十分隐蔽,但排水非常通畅,下再大的雨,街面上也不会积水。路正中是一条青石车道,从东街口一直铺到桥东村小街尽头。过去老街物资的进出,除了人工肩挑手提外,最主要的运输工具就是人力推车,由于小推车的独轮长年累月的辗压,路中间的青石车道上,被麿出了一道深深的辙沟。不过我更相信是先有人工开凿的浅浅的车辙印,然后再有被车轮辗压摩擦成光滑的深深的车辙槽。
文革期间,排水系统年久失修,淤泥和杂物堵塞了阴沟,一到雨天就水漫金山,后来街面经历了几次大修,损坏的青石越来越多,更换的成本也越来越高,于是镇上干脆将路面全部换成了块石与混凝土板路面,排水系统也变成了明沟加盖板,以方便随时清理维修。于是,东街青石满街、车辙光亮的景致,从此消失。
石碑往东,以前有不少店铺,大都是二层阁楼,依次有李德师家剃头铺,王三爷家油条店,杨义平家面点店(据说以前开过四五六羊肉馆),周在轩家缝纫铺子和高铜匠的五金修理铺。东街口北面第一家是周开发家的水锅炉子,两间单层小门脸,水都是从东闸口老井里挑来的,周边百十户人家都在他家打开水,生意非常好。隔壁是黄家石灰行,这是东街口最好的房子,一路两厢,二进二院,两层阁楼,相当排场。不过合作化以后这房子就只住家不开店了。
黄家老屋和李家当铺之间,有一片单层小瓦房,前后二进八间,中间有一个天井院子,这就是凌家老屋。听老人讲,这个房子是我太祖父的三兄弟家的,原来开的是窑货店,专门卖些坛坛罐罐,虽然夹在两边楼房中间显得很低矮,但四间门面朝街,生意也相当不错。可惜当年三太祖父母没有子嗣,他们去世后,就由当时宗族长辈北街的凌大帅做主,将老屋平均分配给了我奶奶(我爷爷凌华祝1941年病逝,奶奶带着我12岁的父亲生活,伯父凌丰祥早年南下徽州打工一直未回)和我的一位堂祖母(有一个嫡孙凌锦志)。我家两间靠西头,跟黄家共山;东头凌锦志家两间跟当铺共山。
解放后,我伯父从江南回来,住了二间房子(前面一间门面,中间天井隔一半,加盖屋顶作为卧室)。我家人多,住了前后三间带天井,我就在这个老屋里生活了整整19年。我堂兄凌锦志的房子开始是租给人家做生意,后来由于在这家赊账太多无法偿还,就把房子典卖给了这家人家。以后几经转手,也不知道这个房子现在的主人到底是谁了。镇上为了保护老街原貌,一直不让自行修葺,凌家老房子年久失修,早就铁将军把门,空在那里。最近听说烔炀河老街即将启动修旧如旧改造工程,我们殷切盼望凌家老屋和烔炀河老街,能早日焕发青春,重现兴盛景象。
东街最雄伟的房子,也是烔炀河最雄伟的建筑,就是李鸿章当铺。站在东街口,远远地就能望到跟凌家老屋共联的高大山墙,粉壁黛瓦,飞檐翘角,是典型的徽州风格的封火马头墙。整个建筑伸到街中间,占了半边街,东街路面到了当铺马头墙这里,就变窄了,要向南拐一些才能通过,足见其有多么霸道。从当铺与凌家老屋联结的状态来看,显然是老屋在前当铺在后,因为当铺的墙体远远高于老屋,且向西突出如骑在老屋顶上,而老屋的人字屋面就像插在当铺高墙中一样。
烔炀河的典当行古已有之,但我家隔壁的当铺是建于清朝光绪年间的。那时朝廷大臣李鸿章权势显赫,其家族便四处开设当铺,现存遗迹较完整的就有合肥红星路177号外经贸委大院内、柘皋镇老街、运槽老街和烔炀河东街四处,尤以烔炀河当铺为最。当时李家人(据说是李鸿章的侄子)在东街收买了成片的旧房,然后拆除重建,盖成偌大的当铺。至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李家当铺也随之倒闭。
民国后期,镇上以赵家为首的几家富户合伙集资,把当铺重新开办起来,直到抗战开始才停业。听老人讲,抗战期间,日本鬼子把当铺用作秘密监狱,还在当铺里挖了硝浆水池子,专门用来残害被关押的抗日军民和爱国人士,传说有一百多人死于这里。解放后当铺物产被充公成为区公所,以后又几经他用,直至闲置倒塌。当然,也有可能是先有当铺,后有周边的房屋,那就又当别论了。况且,过了马头墙的窄口子,路面立马就豁然开朗起来,诺大的场地上居然还有树影婆娑。
当铺正面有二三十米长,二层主楼在中间,是一路四厢至少五进;两边是裙房,各一路二厢,进数多少不详。裙房虽然只有一层,但比普通平房要高很多,尤其是两边的马头墙跟主楼差不多高。左右裙房和主楼各有一道大门,高高的青石台阶,宽宽的青石门拱,青铜包裹的厚重的大门上,布满了突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青铜泡钉,(铜包皮和铜泡钉在文革中都被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撬得面目全非),在当年孩童的眼中,那是无比的高大威武。夏天炎热的时候,我经常跑到当铺大门的台阶上睡觉,躺在宽大的青石板上,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清冽与蕴凉,在天马行空的梦境中神游翱翔。
我记事的时候,当铺的房子是空置的,有一个方姓还是许姓老奶奶住在西裙房里看管,平时根本不让我们进去,只有在她高兴的时候,才允许我们到西裙房里面一二两进的大堂屋和之间的天井院里玩一小会儿;至于后面的几进和两边的厢房是什么样子,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文革”期间,主楼一路的几进房子被开辟成长长宽宽的大厅,还搭了个大台子,里面经常演出样板戏,开各种各样的大会。
有一次省革委会主任军代表李德生来这里开会,散会的时候跟大家一起从大门往外挤,还跟我周围的人握手打招呼。等我好容易挤到他跟前想仔细看看时,被一个大个子解放军一把就给拨拉开了。李德生以后担任过中共中央副主席,是我这辈子近距离见过的最大的官。后来当铺被县里战备下放的纺织厂长期占用,以后又被用作印刷厂、幼儿园,再后来老街人逐渐搬走,当铺也和老街其他老房子一样,慢慢老化破落,现在仅存西边裙房和当中主楼的框架,东边的裙房连一片瓦砾也难找寻了。
前一阵子烔炀河镇要成立乡贤文学社和书画社,文化站何华站长电话邀我回去看看。文学书画二社就设在当铺的西裙房里,我们进到当铺主楼里面,看到正在重修的老当铺已经初具规模,估计年内就能完工,心下十分欣喜。
当铺西裙房街的正对面,是凌家另一支的老屋,老屋前面是一片空地,栽有四棵树,外侧两颗悬铃木树,又叫法国梧桐,极其粗壮高大,比当铺的主楼还要高,树冠如一张巨大的伞,突出在四周的房顶上,许多鸟儿在上面做窝,我小时候经常爬到树上面,掏鸟蛋抓小鸟。每到春夏季,法梧的悬铃花絮弥漫在空中,既惹人心烦,又让人心醉;秋天来了,法梧的叶子铺满街面,金黄金黄的,风乍起,金黄色的落叶在地上翻卷打滚,煞是好看。法梧内侧,有两棵青桐,细细的树干结实如铁,笔直笔直,颜色青中泛绿,枝桠和叶片则是绿色中透出青光,虽然光照常年被法梧遮挡,但仍然枝繁叶茂,生命力十分顽强。这四棵树,恐怕是烔炀河店铺鳞次栉比的老街上,难得一见的自然景色,是闹中取静的一处世外桃园。不知道这几棵大树是什么时候被砍伐的,反正现在那里已经盖上了房子,连一片树叶也看不到了。
当铺主楼的对面,是两层楼房的祖家老屋,以前是开酒楼的老字号,叫乐陶轩,跟当铺主楼正对面,虽然没有当铺高,但也很有气势,估计当年在烔炀河名气很大。听说解放以前,张治中回黄麓省亲,曾经在乐陶轩摆了好几桌,设宴招待亲朋好友,可见乐陶轩的档次及其在方圆各地的影响。乐陶轩解放后一直是供销合作社的烟酒仓库,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坏,后来又顺利归还给了祖家,所以现在保存的还算完好。隔壁的孔家老屋命运就大不同,公私合营后被用作农具厂,到处是篾匠铺、电锯房、翻砂间,房屋结构变动较大,到物归原主时,已经面目全非,现在基本上是一片废墟了。
跟孔家毗连的是杨氏老屋。杨家是祖传中医,尤其擅长妇科,兴盛时四邻八乡来看病的挤破了头。这里后来虽然住了许多人家,但大都是杨家后人,因而房子也还基本保持着原型。
东街还有一个标志性的设施,就是叶家老屋和赵家老屋之间,当街矗立的老井,也是烔炀十景“古井汲水”之一。四四方方的井台把古井围在中间,井台占据了街道的一大半,北边跟叶家大门相连,南面跟赵家大门之间,只能通过一辆手推车。这口井年代久远,水源充足,水质良好,深受远近百姓拥趸,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有四面八方的人来井台上打水、洗涮,热闹劲一直要到天黑看不见才算完。
我从十来岁刚开始负重的时候,就来这里挑水,河水混浊或者河沿人多时,就在井里打水在井台边淘米洗菜。老井的井口上有个半米多高的青石井坛,圆圆的坛口内沿上,被打水用的井绳磨出了一道道深沟,看上去很是狰狞,也不知道啃断过多少粗细不一的井绳。这口井非常深,总有一二十米,平常井水很浅,遇到旱情特别严重的时候,打水就很吃力,但在我记忆中却从来没有枯竭过,哪怕井绳再长,也能打出水来。我在打水挑水中从少年变成青年,这口古井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代人的成长。后来老井的位置变成了房子,那口饱经沧桑的老井,也不知是被圈进了房子里,还是已经被填平埋葬。
我的老家就在这条区区百米的东街上,经历了烔炀河老街的兴盛和衰落,也赶上了新的太平盛世,将要见证烔炀河老街的复苏与振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