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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作品名称:赵小天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6-09-25 18:34:02      字数:3233

  高个大汉为了得到那条软包中华,便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去构思更加丰富、更有趣味的故事情节。那涨得通红的脸,甭提有多滑稽可笑了。
  赵小天看在眼里,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可当瞥见赵青山,笑容顿敛。赵小天现在最怕的已经不是钱老板的心狠手辣,而是赵青山的冷面冷眼,尤其是那双冷眼,让人胆寒。
  高个大汉想来想去,终于开口。而他讲的东西大多与程勇相同,赵小天也都清楚,便不以为然,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就是多了高个大汉这么一个证据而已。诚然,这其中还有一层差异,那就是这个大汉跟之前程勇说的那个证人又有所不同。高个大汉跟钱老板走得更近,从而跟刑小莲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便相对多了些,了解的情况也相对细致了些。况且这家伙最最擅长的就是讲下流淫秽的荤段子,以致赵小天听起来不仅细致入微,还会觉得羞臊恶心。得亏赵小天已经品尝过了爱情的滋润和晦涩,如若不然,他早就受不了了。那么一来,自诩玩了许多高档次美女的富二代的身份恐怕就要被揭穿了,即便高个大汉再傻,相信也能瞧出来。
  “行了行了,这回讲得不错。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烟去。”赵小天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离开。
  “对嘛,这样才对嘛,愿赌服输,大老爷们就得这样。”高个大汉喜滋滋地说,忽然之间,感觉哪里不对劲,忙追上赵小天,并嚷道,“你等会儿,你小子别跑!”说话间,已经来到赵小天面前。
  赵小天很奇怪,便问:“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高个大汉嘟嘟囔囔地说。
  “什么不对?怎么,烟不要了?”
  “不对,不对,烟……我要。”
  “既然要烟,那就让我去呀。这地方又没有超市,我来的时候看到了,离这儿不算远的那一趟平房,其中有一家是个小超市,但愿它那儿卖中华,最好还得保真。”
  “不对,不对。”
  “你究竟怎么了?让开,我好给你买烟去!你到底要不要烟了?”
  “要啊。”
  “要就让我去呀。”
  “可……可我不是怕你跑了嘛。”高个大汉到底是个实在人,敢情惦记的是这个事儿。
  赵小天不仅哑然失笑:“我的妈呀,一条烟至于嘛,还我跑?妈的,别说一条烟了,就是一栋别墅,本少爷也不在乎呀。把心放肚子里,本少爷有钱,有的是钱。”
  “不行,等九点换班的,换了班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跑不了啦。”高个大汉执意说。
  赵小天无可奈何,只好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不到就九点了。便说:“行,我答应你就是啦。哎哟,多大个事儿呀。”
  就在这时,工地里发出了巨响,不止一声,而是接连好几声,有的还是混合的,赵小天晓得这是机械部队开工了。
  “喂,我说,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出来?”赵小天趁机打听。
  “一会儿就应该出来了吧。”高个大汉说。
  “他开的什么车?”
  “丰田霸道,最新款的。”
  赵小天心中愤懑难平,心说:“这帮罪大恶极的人渣,一边到处圈钱,一边草菅人命,还一边开着豪车招摇潇洒,这还真是颇具中国特色呢。”
  这虽是笑话,但却是苦涩的笑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笑。之所以有很多人认为这类谈话好笑,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曾体验过如孟令军老人一般的惨痛经历。
  就在赵小天偶有所慨之际,这辆从高个大汉口中得知的丰田霸道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便快速窜了出来,然后立即停在离门口并不远的地方。这时,坐在驾驶位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通过车窗嚷道:“青山,走,陪我办点儿事。”
  赵青山领命,却不言语一声,甚至连个招呼都不跟那个人打一下,只管径直向丰田霸道走去。
  而与赵小天对立的高个大汉则奴颜婢膝地、贱巴巴地主动向丰田霸道的驾驶人打敬礼,并恭恭敬敬地说:“钱老板,您好。”
  “我一点儿也不好,我还有事呢,别来烦我!”钱老板冷冷地说,显得很不高兴。
  高个大汉讨个没趣,但他又不敢跟钱老板发火,无奈之下唯有独自闷闷不乐。
  赵小天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钱老板,也不主动向前,而是高声向高个大汉说:“我说,刑小莲和她丈夫就这么死了,身为相好的,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连个全尸都没给人留下。哎呀,我看你小子要倒大霉喽,刑小莲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亏你们以前还在一个床上睡过。唉,我都替刑小莲感到不值。”赵小天叼着烟说,还不忘冷言冷语地数落着高个大汉。
  这话乍听起来是在向高个大汉讲,其实赵小天却想让钱老板听到,并看看钱老板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高个大汉猛听此言,吓得是大汗淋漓,他晓得这是忌语,钱老板曾在事后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对任何人讲,否则要他狗命。
  高个大汉怔怔然说不出话来。而那边不远处的赵青山刚欲上车,却被钱老板叫住了:“等等。”随即冲赵小天说,“你小子是谁,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语气很尖锐,态度则非常温和。
  赵小天这才仔细观察了一番探出头来同样在注视自己的钱老板,大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从他的脸上能看出来曾历经过风霜的磨砺,但却掩不住曾几何时的帅气;特别是那双被金丝眼镜稍微遮挡的明亮的眼睛,更显炯炯有神。若非听了关于孟成龙夫妇的故事,赵小天实在想不出,就是这么一个乍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团和善的人,做起事来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无论打架斗殴、抑或草菅人命,一贯面色如常。
  “小子,我问你话呢?”钱老板再一次随和地问。
  赵小天瞧着他不时露出来的,微微上扬的,鄙视一切的嘴角,可以认定这家伙果真不是善类,可谓阴险残忍至极。赵小天虽非面相先生,但是这种无意间的,自然的神态,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装出来的。于是淡淡地说:“我本来也不知道,是他告诉我的。”说着,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不到三米的高个大汉。
  一时间,高个大汉恐惧不已,没瘫倒在地就不错了。适才自以为非常了不起的嘴皮子登时没了声音,只是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钱老板冷漠恶毒地看着高个大汉,疾言厉色地说:“你他妈干的好事!”
  高个大汉慌慌张张、颤颤巍巍地说:“钱……钱老板,您听我跟您说,他……他今天来是想跟您谈生意的,可我没让他进去,就跟他聊了会儿天。”
  钱老板狠狠地盯着高个大汉:“聊了会儿天,就把刑小莲的事聊出去了?看我今天不废了你。”
  高个大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央求说:“您……求您放过我,他真的是来找您谈生意的。”
  “放屁!找我谈生意的会瞧得起你,跟你聊天?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是,是,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我错了。”高个大汉左右开弓,一连打了自己十好几个大嘴巴。
  “错了?既然知道错了,还不抓住他!这小子知道的事太多了。”
  钱老板的话像是圣旨,高个大汉闻言,立即起身,向赵小天扑去。
  赵小天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钱老板竟然敢命人明目张胆抓人。身材消瘦的赵小天自知不是高个大汉的对手,眼下只有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在高个大汉还未起身的时候,赵小天就已经撒开了腿跑远了。
  高个大汉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里面就一个字——追。他可不想因为赵小天这个小混蛋、小王八蛋惹得钱老板大发雷霆之怒。钱老板惩罚手下的手段和办法可太多了,且无一不残忍恶毒。他是亲眼见识过的,他也曾作为打手体验过惩罚别人,让别人发出凄惨恐怖之嚎叫的快感,那是折磨人时才会陡然萌生的近乎变态的快感,所以他才不想让人折磨。至于抓到赵小天是否能够将功补过,钱老板还会不会折磨自己,他不知道,他也没工夫想这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行——逮住赵小天,听候钱老板发落。
  因为在市郊,建筑工地周围几乎没有像样的马路,更没有住宅或是繁华热闹的街市,除了簌簌的草木,就是尚未开垦的尘土飞扬的荒地,以及十几爿老旧的平房。
  这些平房之中,靠里面的,相对更为偏僻的都成了租赁房,也算是为了工地里的员工稍微解决了一下如孟成龙夫妇那样的燃眉之急。而有的则更甚,干脆干起了小型的足疗房或按摩店,找几个徐娘半老的娘们为建筑工地里打工的老爷们松松骨。说是松松骨,其实呢,只有去了的人才知道里面究竟都干些什么。
  至于把头的,挨着道边的几家,不是干起了小饭店,就是干起了小超市,还有的干起了果蔬超市或快递小店。这么一来,跟上面的服务行业一样,可以靠着建筑工地的打工者们偶尔的享受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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