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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误入敌重围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6-09-26 07:54:27      字数:12636

  赤岸口八路军伤员隐蔽营地,这几天一直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付出任何代价就解决了战斗,缴获了七支步枪,百余发子弹,更得到了他们急需救命的粮食。另外,还有一些腊肉、罐头、调味品,这下子把耿连长高兴死了。战士们拿着缴来的枪反复端详着,大锅里随着热气散出来的香味,简直把大伙闻醉了。洋马、蛋子和几个战士敲打着饭碗,念着数来宝:“哎,哎,你别急,也别慌,吃完大肉再喝汤,吃饱喝足睡一觉,精足气盛上战场。哎,上战场,打东洋,打得鬼子直叫娘,左挡右扛顶不住,连滚带爬嗷嗷叫,就像老鼠进水缸。哎,就像老鼠进水缸……”秀儿抻长脖子,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锅,金玥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眨都不眨。金玥笑着说:“别急,待会儿熟了先给你盛。”秀儿也不搭腔,依旧直愣愣地发呆。彩珠笑了:“你看她急的,现在就是让她跳墙都没问题。”
  金玥说:“孩子是真饿坏了。咱们也是十多天米没沾过牙了。”
  “是啊,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彩珠感慨地说。
  “开饭啦!”三升打开锅盖,大家不自觉地涌到热气腾腾的蒸汽中。“呵,白花花的大米饭,野蘑菇炖肉。”
  “香啊!”战士们边吃边笑。蛋子夹了块肉,一口就吞在嘴里,烫的他又赶紧吐出来。三升打趣地说:“看呢,蛋子吐出象牙来了。”
  蛋子边嚼边说:“啥象牙,肉。”大伙哄笑起来。
  吃罢饭,大伙聚在山洞里还在念叨着:“哎呀,人间美味呀,吃了这顿饭,就是让俺去找玉皇大帝都没问题啦。”
  耿连长示意大伙静下来。先是表扬了秀儿以寡敌众、诱敌深入的勇敢精神,又对她不听命令擅自行动,险些造成严重后果进行了严肃地批评。秀儿听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连长在夸她,一个劲儿地傻笑。三升说:“秀儿,你那天可是玩得太玄乎。说好听点儿叫蝌蚪跟着鸭子转——找死。差点儿误了大事,你懂吗?”
  秀儿说:“就你行,俺打鬼子还有错啦?”
  洋马说:“打敌人也得听指挥呀。咱是八路军,不是地方老百姓。”
  蛋子说:“你是麻雀生鸡蛋,硬逞能。你看俺,服从命令听指挥。正规军不像你们地方的。”
  洋马说:“嘿,你倒不客气,啥时候你也转成正规军了。你还是寡妇生的孩子,来路不明呢!”
  金玥说:“最重要的是咱们有了粮食。有了粮食,大家才能坚持下来,伤员恢复得就快了。”
  耿连长说:“大家都恢复了战斗力,那可是高山养出的老虎,就可以跟鬼子明着干啦!”
  大伙喊着:“对!咱就用不着藏着躲着啦。在这山洞里简直把人憋死了。”
  洋马说:“咱就不光是今儿个野菜汤,明儿个汤野菜,吃得我眼睛都绿了,弄得我见了活物恨不能上去咬它几口。”
  蛋子说:“看把他饿的跟狼差不多了。”
  洋马说:“狼咋啦,狼急了咬鬼子、汉奸才解恨呢!”
  三升说:“你还别说,咱这山上就有野猪,咱又不能开枪打,眼看这肥家伙在你眼前转悠,晃悠,真急死人啦,真想扑上去把它咬死。”
  秀儿拽了拽金玥的衣角,兴冲冲地说:“姐,俺参加了战斗都立了大功啦。啥时候也该发身军装啦,俺可是队伍上的人啦。”
  金玥摸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讨价还价了。谁答应过你呀?”
  三升说:“呵,吃了一天斋就想上西天,功底太浅了你。”
  蛋子说:“你以为八路军是你想来就来的呀,得符合条件。”
  秀儿说:“啥条件?俺会武术。”
  蛋子说:“甭提了。你那耍把式的花架子功夫还有脸说。好好的一仗,差点儿让你给搅和了。再说,你说说当八路军你能干啥?”
  秀儿说:“就你行。跟俺姐一样当大夫,给人治病。”
  三升说:“就你,你要当了大夫,俺这辈子都不敢有病啦。”
  彩珠说:“那为什么呢?”
  三升说:“怕她没把俺聋子耳朵治好,给俺嘴治哑巴喽。”
  蛋子起哄道:“还不把人治的满街乱跑,没病给治出病来了。”
  金玥说:“去去去,看你们几个臭小子,跟个小孩吵什么呢?要讲道理嘛。”
  蛋子说:“道理她得听得懂啊。不信,金大夫你出个题目考考她。”
  秀儿说:“考就考,有啥可怕的?俺也上过识字班,问俺啥都知道。”
  三升说:“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也忒大了。金大夫,你出题吧,看她能翻过门槛去!”
  金玥想了一下说:“好,我问你,声和光的速度哪个快?”
  秀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太简单了,当然是声音比光快,你看隔着一堵墙就能听到驴叫唤,可不一定看不见驴的影儿。”大伙都被逗笑了。
  蛋子说:“那肯定是在宰驴,驴都吓窜啦。”
  三升说:“你可真行,大腿上把脉,瞎蒙吧你,脑袋让驴踢着了,不知道丢人多少钱一斤。”
  秀儿说:“去你的,你脑袋才让驴踢着了呢。”
  彩珠说:“来,再考你一道题,一斤棉花重还是一斤铁重啊?”
  秀儿笑了:“这还用问吗?傻子都知道,当然是铁重了。”
  蛋子说:“傻丫头,一边儿重呗。不走脑子,真笨!”
  秀儿争辩道:“铁比棉花重,棉花比铁轻,你傻的不透气儿了。再来,再来。”秀儿挽起袖子。
  三升说:“呵,撸胳膊挽袖子的,真要甩开膀子大吃一场啊。”
  秀儿说:“就你行。快点儿,姐,你再出一道。”
  金玥思索了一下说:“问你,两碗粥加上三碗粥等于多少?”
  秀儿不假思索地说:“半盆!”大家一阵哄笑,蛋子把喝进嘴里的水都笑喷出来。
  彩珠说:“秀儿,你要参加八路军的愿望是好的,可我们是学校,要学很多知识。所以,你要有学习的基础。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金玥说:“收不收你我们也做不了主。我们现在是在执行任务,等任务结束了,我会向领导说的。”
  秀儿说:“说话算数,不许骗俺。”
  金玥说:“算是小葱啊还是豆腐皮儿呀。”秀儿一撅嘴:“你又逗俺,还当姐姐呢。”
  蛋子说:“对了,连长,俺的事你也得解决解决了。”
  耿连长从人群外边挤过来问:“你有啥事?”
  蛋子说:“发军装当八路呗。”
  耿连长说:“行。等咱们主力打回来,你跟着走不就得了。”
  蛋子高兴地跳起来:“这么说俺也成真八路了。俺是正规军啦!”说着冲秀儿得意地说:“俺是正规军了,气死你。”秀儿抓起石块儿向他扔过去,蛋子边躲边做着鬼脸:“正规军,哈,气死活人不偿命啊。”
  耿连长一招手,洋马和战士们凑过来。耿连长说:“敌人吃了亏,肯定是要来报复的。洋马,要加强警戒,派出流动哨去,千万不能让敌人发现咱们一点踪迹。”“是!”洋马行礼后,马上去布置了。
  金玥对彩珠说:“伤员也该换药了,咱们去准备吧。”彩珠点点头。秀儿说:“俺也去,俺也去。”
  金玥说:“好,甩不掉的小尾巴。”三个人说着去收拾药品了。耿连长看着战士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喜在心里,咧着嘴笑了。
  我们摆脱了暂时的困境,伤员们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随着大家身体的恢复,战士们求战的欲望越来越高,总想着打出去。可当时的敌情很复杂,敌人派出的探子在四处搜寻我们,还有些来路不明的人也在找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隐蔽。耿连长说:“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不久,三升他们又侦察到敌人送给养的消息。耿连长决定再打一回伏击,准备一些过冬的粮食。
  寨西据点日伪军指挥部内,直部小队长、伪军大队长王贵及三个中队长默默站立在案前听日军藤野中队长的训话。藤野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军人,老道油滑,不像其他日本军官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发火。他慢悠悠地讲着:“清剿八路军的西村联队已经深入到八路的腹地,粮草开始告急了。可是在前几天,运粮队在于家寨一代遭到八路的袭击。这股八路很有可能是被皇军打散的部分残余,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查明他们的下落,这就给我们的行动带来危险。前线需要粮食,你们说该怎么办?”
  直部小队长说:“我的,先头沿路清剿,大队随后。不信这股八路再敢出来。”
  藤野说:“直部君,你应该了解我们现在已不是和国民政府正规军作战了。八路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队,他们聚在一起是正规作战,分散开就成了土八路。完全没了章法,像是一群土匪,打黑枪,摸岗哨,劫给养,狡猾得很呢!”
  伪军大队长王贵说:“太君,咱们是不是这样,像《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一样,来一出‘火烧赤壁’,把装粮食的麻袋全装上稻草,等他们一靠近就放火。这时,我们诈败的部队再打回来,迅速把他们消灭掉,而真正的运粮大队趁机通过,把粮草安全送往前线。你看……”
  “好,很好!王桑,你很聪明啊。和土八路作战要讲究虚虚实实,兵不厌诈。他们会这样,我们更会。《三国演义》这部书你们都要读,要从中学计谋,学会用中国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谁还有什么新方法?统统讲出来。”
  伪军一个中队长说:“据侦察报告,有一股八路在于家寨一带活动并且和‘十路军’频繁接触,大有联手的迹象。他们还派人四处寻找那支劫粮的部队,敌人的企图还没有查清。”
  藤野点燃一支香烟,思索了一下:“他们的真正企图都是为了粮食。这些失散的八路没有给养,那个什么‘十路军’其实就是土匪部队,靠的就是用下流手段,抢劫,绑票。现在大家都需要粮食啊,都在打起粮食的主意来。而我们是在明处,八路是在暗处,他们盯着粮食,伺机扑上来。还有那股打伏击的土八路,要趁他们互不交往,各有所图,独立作战的时机,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把这一带的八路彻底肃清。统统消灭掉!”说着把烟蒂一扔,正色道:“现在我命令……”
  全体军官“啪”地立正静候。藤野说:“皇协军一个中队,把粮食换成稻草,用三挂大车统统装好,选些精干的人隐蔽在车上,配上机枪。其余的人随队跟进。待八路冲过来,趁其没有戒备,给予狠狠打击。随后,可以后撤。明白?”“是。”王贵答道。
  “直部君。”直部三郎立正听令,“你率部悄悄地,到于家寨附近隐蔽起来,等战斗打响后迅速占领通往山区的道路,堵住土八路的退路。”
  “嗨!”直部答道。
  藤野接着说:“我亲帅大队紧随运粮队之后相隔一华里伺机而动,再通知岳村的部队,先期到于家寨附近隐蔽待命,把八路统统放进来,四面合围来他个一网打尽。”
  全体军官一起喊道:“是!”
  天色已蒙蒙发亮,武工队队长李老铁带着文工队赶到一个村落。队伍在村边的枣林停了下来,大家在黑夜里跑了一宿,浑身又是汗又是尘土,个个累得喘着粗气,无力地坐在地上。黑子放下箱子,肩膀的衣服都要磨开了花,猴子和另一个战士放下箱子,对着天空喘息着说:“这一宿跑的,整个身子都散架架子了。”池队长见老铁蹲在坟包后观察着村里的动静,便走过去问:“怎么着,老铁,咱们下步咋行动?”老铁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队员说:“我先进村摸摸情况,如果没敌情,咱们就在这歇歇,等下站的同志。”池队长说:“好,再走人都拖垮了。”老铁说:“你们先在这等着,告诉大家别放松警惕,有情况咱得马上转移。”说完和一个队员队员猫着腰向村子里摸过去。池队长对大家说:“大家千万别躺着,都坐起来,准备随时转移。”队员们都咬着牙直起腰来望着进村的路口。
  不一会儿,老铁带着一个村干部走过来,招呼大家:“都起来吧,村里没有敌情,咱们进村歇歇,吃点东西。”大家呼呼啦啦地站起来,打起精神往村里走。池队长对黑子说:“去,清点一下人数,进村好好睡觉。”黑子看着从眼前走过的战士,数着人数。仙鹤走过来说:“白煜、金瑛和鸽子没见着。可能是走散了。”池队长听到后忙问:“你们没在一块吗?”仙鹤说:“昨晚跑进第一个村子时是在一起,后来我以为她们跑到前面去了。再说,咱们这么不停地跑,天又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村子。”池队长抓下头上的帽子焦急地说:“怎么人跑丢了还不知道呢。唉,这可咋办?”老铁见他们还在后边站着,就走过来招呼道:“老池,快进村吧。”池队长哭丧着脸说:“丢了三个兵。”老铁问:“啥时候丢的,在啥地方?”池队长说:“可能是先跑进第一个村子的时候。”老铁吃了一惊:“哎呀,那可是敌人的治安区,她们要留在那,可就危险了。哎,饼子!”说着叫住一个队员:“你去把二愣、金虎他们叫来,马上去执行任务。”饼子跑开了。池队长说:“老铁,人是我丢的,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吧。”黑子说:“队长,还是我去吧!”“我去!”“我去!”队员们纷纷要求加入寻人的行列。老铁看着这一群疲惫不堪的战士说:“大家都不要争了,在平原作战要分散目标,人不能太多。老池,我看是不是这样?让饼子和这位同志……”他一指黑子,“带上两个队员,换上老乡的衣服,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找。重点是刚离开封锁线的村子。要仔细检查,一定要把人给我带回来!”饼子和黑子说了声:“是!”老铁说:“马上去准备,立即出发!”
  桃树沟,八路军某部三营驻地。两个行色匆匆的便衣侦察员来到营部所住的四合院。门口的哨兵招呼道:“二排长,回来了。”
  二排长田旺生问:“营长在吗?”
  哨兵答道:“快去吧,正等着你们呢。”两个人径直走向正房。
  三营长赵大星正趴在桌子上看地图,听见报告的声音忙直起身来,迎着俩人招呼道:“辛苦啦!”说着倒了两杯水,端到俩人面前问:“情况怎么样?”
  二排长放下水杯说:“还是没找到。我们沿着于家寨附近的山山岭岭,沟沟坎坎整个梳了个遍,一个人影儿也没发现。”
  赵大星深思了一下说:“我向上级问过了,上级说没有部队留在那儿。可这就邪了门儿了,在咱们防区竟让他们占了便宜,真是大闺女的心思,让咱估摸不透哇。”
  二排长说:“从我们的内线得到消息,寨西的敌人正在征集大车,准备往山里运粮食,肯定是前线的敌人吃紧了。敌人这次运粮,那支部队会不会再冒出来呢?”
  赵大星说:“还真没准儿,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冒出来,咱打咱的,咱们也缺粮啊。不能瞧着他们吃肉咱们总喝汤。你说是吧?”
  二排长说:“那是,好处不能都让他们占了。这粮食是叫驴子拉磨,它跑不出这个圈去。该轮到咱们上手了。”
  赵大星说:“到时候就看你们的啦。拿不回粮食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排长一拍胸脯,说:“咱啥时候丢过人,你说上次让鬼子摸了哨,咱一个人独当一面,愣把小鬼子给堵住了。要是……”
  赵大星说:“行了,又吹上了,去把你们连长叫来。”
  二排长说:“不是要开饭了吗?俺们也出去好几天了,尽喝西北风了。憋了好几天了,想蹭顿饭吃还撵俺走,不够意思。”
  赵大星说:“就你牢骚多,你以为在我这就能吃到好东西?你真是臭虫咬胖子,还想沾点油水。走你的吧。”
  二排长看见窗台上还有个酒瓶子,便一把抓起来说:“这个给俺了。”说完撒腿就跑。
  赵大星追了两步说:“嗐,傻小子,那是煤油。你慢慢喝吧。”赵大星哈哈笑着,一连长和二连长走进来,笑着问:“呵,这么热闹,让这小子抢着绣球啦?”
  赵大星说:“抢个屁,抢了半瓶煤油当酒喝去了。简直穷疯了。”
  三个人回到屋里。赵大星说:“鬼子又要运粮了,这回轮到咱们,这回轮到咱们动手了。这个伏击怎么打,你俩说说看。”
  一连长说:“咋打?还不是老办法,堵两头,打中间,当面锣对面鼓的,咱们明打明敲。”
  二连长说:“一个吃肉,一个打援。鸡窝里抓小鸡,稳拿呀!”
  赵大星笑道:“看来你们都长本事了,给个师长你都敢当啦,不谦虚。”
  二连长说:“打仗锻炼人嘛。整天价跟鬼子捉迷藏,练也练出来了。”
  一连长说:“我总有一种预感,感觉这次伏击不那么好打。”
  二连长说:“上次鬼子遭到了伏击肯定加强了戒备。可到嘴边的肥肉哪能让它溜过去呢!”
  赵大星说:“你从哪儿感觉到的呢?”
  一连长说:“鬼子整天跟咱们作战,吃了亏,能不长记性吗?都是军人,谁不挖空心思想吃掉对方。你看最近小鬼子长进不小,什么声东击西,轻装奔袭甚至乔装打扮不都用上了?”
  “报告!”一位便衣侦察员进来递上一张叠的很小的纸条说:“这是通过岳村据点的内线传出来的情报。”
  赵大星打开纸条,仔细看了看:“岳村的敌人也出动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一是接应送粮的鬼子,二是包抄我们的后路。”之后又看了看地图叫道:“通讯员!”通讯员跑着进来。
  赵大星命令道:“通知三连长马上到营部来。”“是!”通讯员跑出屋去。
  赵大星说:“扫荡的鬼子得不到给养,肯定要催后方的鬼子送过去。敌人加强了戒备,更说明山里的鬼子已经急了。不管他,坚决打!不让一粒粮食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一连长说:“对。咱们紧紧地卡住鬼子的脖子,迫使山里的鬼子早点撤回去,就是饿也把他们饿回去。”
  赵大星说:“那就看你这只手卡的死不死啦。”
  一连长说:“放心吧,营长。咱们的战士们啥时候孬过,越硬的骨头咱啃着才越有滋味哩。”
  赵大星说:“好啊!那咱们就来个大年初一吃饺子,就等着下锅啦。”
  清晨,一缕霞光洒在战士们的脸上。望着经过几天补养、个个精神饱满的战士们,耿连长激昂地问道:“同志们吃饱了吗?”“吃饱了!”战士们齐声答道。
  耿连长右手拄着拐杖,挥舞着左手说:“好!吃饱了打起仗来才有劲儿。经过上次战斗,伤员同志们恢复得很快,战斗力大大增加了。上次是去十一个人,这次就是十六个了。可惜,我这条腿不争气,老太太跑着买豆腐,赶不上趟了。”大伙哄笑着。耿连长接着讲:“这次敌人又要运粮了。他们运,咱们接。冬天快到了,没有粮食我们就无法坚持,就无法生存,更无法去消灭敌人。为了大家能天天吃的饱饱的,养得壮壮的,恢复得快快的,早日返回部队,我们要坚决打好这一仗!大家有没有信心?”“有!”战士们齐声喊着。
  “好!这次战斗还是由刘九元和金玥同志负责指挥。李担子和韩彩珠负责接应,突击组还是隋云鹏和范三升。”
  蛋子嘀咕道:“干啥老让俺做接应?”
  有人制止道:“不许说话。”
  耿连长说:“记住,动作要快,打完了撤得也要快。注意消灭痕迹,可不能留了尾巴。好了,出发吧!”队伍编成纵队,向着沟口走去。秀儿刚要追,被耿连长一把抓住:“还想溜号,没那么容易。你的任务是照顾伤员,照顾的不好就别想参军了。听话,鬼丫头!”
  秀儿撅着嘴,瞪了耿连长一眼:“哼!就你行。”没好气儿地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队伍远去的背影。
  敌人运粮的队伍出发了。池枸修用绷带吊着一只胳膊,背着枪晃晃悠悠地走在队伍前面,小个子凑到他身边讨好地递上一支香烟,结结巴巴地问:“班长,咋这回还让咱们去呀?再说你还挂着彩呢,也该轮换轮换啦。”
  池枸修叹了口气说:“咱们那是叫花子丢了拐杖,尽受他娘的狗的气。这倒霉差事又让咱摊上了。”
  小个子说:“那你跟队长说说,不能光叫能干的人光干,不能干的人光不干,凭啥呀?”
  池枸修说:“要不咱倒霉呢。这次是抓阄,队长让俺先抓,俺瞅了半天,抓了个大个的。结果打开一看,他娘的是‘去’。别人还他娘的都没抓呢。队长说,就知道你小子财迷,特意准备了个大的。俺他娘啥时候贪过财?俺倒想贪,轮的上咱吗?”
  小个子说:“班长,咱不跟他们置气。等打完了仗,咱找太君说理去,凭啥呀……哎,班长,咱们这回还会碰见八路吗?出来的时候,俺看皇军跟在咱们后面,出来保卫咱们啦,咱就是碰上八路,也不用怕啦。”
  池枸修一咧嘴:“你知道个鬼呀,你知道钓鱼吗?咱今儿个就是鱼饵,专门去勾引八路的。”
  小个子苦着脸说:“啊呀,咋这么不公啊,这不是鲤鱼跳到案板上,自个儿寻死吗?”
  “混蛋!穷他娘的喊什么?叫丧呢。”排长张财从大车里探出脑袋骂着。
  小个子不吱声了。忽然,拉了池枸修一把:“班长,这就是上次咱们挨八路打那块儿吧?”
  池枸修摘下枪惊惶地四下张望着。突然“叭”地一声枪响撂倒了一个伪军,其余的伪军吓得全都趴在地下。“叭,叭,叭”枪声四起,打得伪军们只管低着头射击,也不管打中没打中目标。随着一阵喊声,只见十几个八路军从石头后面、杂草丛中冲出来。小个子伪军叫了一声“娘啊”撒腿就跑。
  洋马在打响第一枪后,战士们就向敌人开了火。排枪过后,接着就是冲锋。这是伏击战的原则,一切都是快速解决。金玥在冲锋途中发现每挂大车的粮袋垛的很高。心想马车要是真拉这么多粮食,那得多重啊!不可能马车能拉这么多。想到这,金玥喊道:“大家注意,隐蔽前进!”
  伤刚好的战士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们在山洞里早就憋坏了,只管一股劲儿地往上冲。突然,大车上的粮袋被推开,机枪探出头来“哒哒哒”一阵扫射,冲在前面的几个战士应声倒下。洋马一看就急了,手一扬,手榴弹扔进车厢里,“轰”地一声,机枪顿时哑了火。“冲!”很快,大伙冲到大车旁,按程序拉出辕子里的马,准备把粮食驮上。三升则带着战士肃清残敌,伪军们正沿着公路往回跑着。
  蛋子赶上来,瞄准一个穿大衣的伪军拼命地追过去。跑着跑着,竟和伪军们跑在一块儿了。穿大衣的是伪军连长,一边跑一边问:“咋样,八路追过来没有?”
  “狗汉奸,你先把大衣脱了,饶你不死!”蛋子大声叫道。
  伪军连长侧身一看,一把大刀正指向自己,吓得他急忙把大衣一扔喊着:“妈的,土八路,要东西不要命啊!”听他这么一喊,蛋子可火了,恨不得冲过去宰了这个混蛋。可他还是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大衣。这时,一阵排枪打过来,蛋子顿时觉得腿上麻酥酥的,抬头一看,大群日伪军正向他冲过来。他扭着身子,大喊一声:“刘排长,都别过来,鬼子有埋伏!”
  又是一阵枪响过后,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朦胧中他睁开眼睛,眼前大群的日伪军正从他身边跑过去。他吃力地从腰间拔出手榴弹喊着:“同志们,别过来!”拉响了手榴弹。“轰”地一声,倒下来几个日伪军。
  洋马他们正要往马背上装粮食,金玥说:“不对,这口袋里装的不是粮食。情况不对,马上撤!”
  洋马说:“怕什么?把马牵走,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说着带着战士们拉着骡马开始往山上撤。山上的机枪扫了下来,打在他们身边“噗噗”直响。金玥焦急地说:“坏了,咱们被鬼子包围了。”
  洋马说:“只有拼了,突出条路再说。”他边走边射击,战士们也很勇猛,愣是把山口的一个山头攻了下来。等他们喘息的时候,四面八方的日伪军把他们已经团团围住了。
  金玥说:“刘排长,咱们要集中力量,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分散突围。”
  洋马说:“不行,队伍散了就没力量了。这样,你带大伙转移,我和三升掩护你们。”
  金玥说:“还是我来掩护!”
  洋马吼着:“都啥时候了?再争我枪毙你。你马上带人撤,快!”
  云鹏冲在前头,迎面敌人的火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机枪扫射的石屑横飞,溅起的小碎石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此时,“呼”、“呼”的迫击炮出膛的呼啸声在头顶鸣叫着。云鹏喊着:“卧倒,隐蔽!”“轰——轰”一阵炮弹的爆炸声,土石被掀起老高,把整个阵地笼罩在硝烟中。洋马急了,停不得,也冲不出去,他喊着:“趁敌人炮火没停止,快往外冲!”
  云鹏刚跃起身来,就被重重的击倒。彩珠赶紧过去为他包扎伤口,也被击中倒下。金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受了枪伤的彩珠喊着:“彩珠,坚持!组长,一定要坚持住啊!”忙乱地拿起急救包,哭着为她止血,包扎。
  洋马喊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咱们跟小鬼子拼了!”
  三升喊着:“为兄弟们报仇。拼了!”随着呐喊声挺起刺刀大喊着冲向敌人。金玥把彩珠包扎好,挽着她直起身,提着枪也冲了上去。战士们个个红着眼睛,拼命地喊着跳出阵地。一时间,日伪军被这群“亡命徒”惊呆了。也就在此时,“嘀嘀嗒嗒”的冲锋号响了。从敌军外围,大批的八路军向敌人迅猛地冲杀过来……顷刻间,正面合围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揍得四散奔逃。洋马喊着:“咱们的人来了,冲啊!”战士们呐喊着冲出阵地向敌人扑去。
  两支队伍在山坡上汇合了。一连长李光顺看到洋马就喊起来:“哎,洋马!”
  “是你呀,李连长。”两个人抱在一起。
  李光顺问:“咋在这碰见你了,你不是在师部医院养伤呢吗?”
  洋马说:“咳,说起来话长了。”两个人谈着,洋马把原委讲给李连长听,李光顺打了洋马一拳。
  “好小子,原来上次的伏击时你小子干的!真有你的。赵营长派人四处打探也没找着你们的踪影。占了便宜就跑,真不够意思,弄得我回去还挨了顿骂。”正说着,一排长跑过来急促地说:“连长,鬼子又上来了。”李连长往山下一看,大批的日伪军正从四面包围过来,他马上下令:“所有人往单翅岭撤,一排跟我掩护!”众人在一排的掩护下撤向单翅岭。金玥和三升驾着彩珠,艰难地往山上爬。很快,汗水就浸湿了衣服。小高地上,枪声阵阵,李连长率领一排的阻击战打响了。子弹“嗖嗖”地不时从身边擦过,打到地上溅起一朵朵土花。金玥咬紧牙关搀着彩珠一个劲儿地往上爬,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
  彩珠吃力地说:“放下我吧,不要拖累大家了。”
  金玥说:“不许瞎说,我们是姐妹,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呢?你没事,坚持一下,就会好的。好妹妹听话,坚持!组长,胜利,兴利!”汗水和泪水在金玥脸上不住地流下来。
  快到山顶时,山顶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扛着担架从山那边爬上来,看到他们就招手。高喊着:“不要再爬了,等俺们下来接你们!”来的人都是强壮有力的汉子,他们是于家寨的老百姓。彩珠被扶上担架,大家很快爬上山顶。
  老乡们抬着担架正要下山,洋马伸手挡住了:“停一下,看看情况再说。”他让大家先到山后坐下来休息。大家刚坐稳,几十发炮弹就都在山顶炸开了。
  金玥说:“刘排长,多亏你啦,再晚一步咱们就让敌人包饺子啦。”
  洋马说:“小意思。鬼子一撅屁股,咱就知道他没好屁。”炮击停了。洋马说:“金玥、三升,你们和老乡们马上撤下山去,在东沟边的一片果树林等我们。”
  金玥说:“不行,我不能离开。如果有人负了伤怎么办?伤员需要我。”
  洋马红着眼喊道:“少废话,这是命令!三升,执行命令。金大夫、韩大夫要是掉一根汗毛,老子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踢。快,其他人跟我上!”说罢,带着其他战士向山顶冲去。
  金玥说:“没想到刘排长这么凶。野蛮。”
  三升说:“这个时候谁也没讲究了,满脑子就是一个字‘打’。可开打以前必须要把负伤的战友和女同志撤下去。这是咱们的规矩。”
  “‘规矩’什么时候定的?”金玥问道。
  “咳,别问了,抓紧时间快撤!”金玥他们还在撤退的途中,山顶上的枪炮轰鸣,“轰、轰”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山体都在抖动。
  妇人放下柴草从小凳上直起腰来,冲着屋内喊道:“他爹,饭得了,叫闺女们吃饭吧!”富贵从屋里撩开门帘说:“俺这就去叫她们。”白煜、金瑛、鸽子和二妞围坐在炕桌旁,妇人把盛得满满的玉米粥的碗端给她们,又放上一小碟腌萝卜,一笸箩贴饼子。白煜吹了吹发烫的粥说:“好香啊。大爷、大娘,真给你们添麻烦了。”富贵说:“庄户人家也没啥好吃的,麻烦个啥。”二妞摆弄着手中的香皂说:“娘,这香胰子可香了,你闻闻。”妇人说:“二妞,可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二妞撇撇嘴说:“哼,姐姐给的,还能不要。娘,俺跟她们去当兵吧,省得在家整天提心吊胆的。”富贵说:“说的也是,咱们这不是拉丁,就是催粮的。二狗子们天天围着村子转悠,有个什么刘班长还托人来提亲,真没个安生的日子过。”说着对白煜说:“这位长官,要是能把俺们二妞带走,也去了俺们一块心病,她在家总让人心里不踏实。”妇人说:“他爹,当兵打仗死了不是更后悔,闺女家找个可靠的人家能过日子就行了,当啥兵啊。”二妞不服气地说:“俺才不嫁人呢,姐姐们都是从北平大城市参加队伍的,特别是金瑛姐姐,跟俺还是同岁呢。人家能当,俺为啥不能当?”白煜说:“二妞,你年龄太小,再过几年我们来接你,现在别让大娘操心费神的啊。”二妞说:“反正俺就跟你们走定了,谁叫你们到俺家来的?”白煜笑着说:“呵,真不讲理,我们到你家就得带你走,我们要是去了猪圈也得把猪撵出来了。”
  大家都笑了。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敲锣声和叫喊声:“大伙听好了,昨天有股八路跑到咱们村了,藏在谁家马上交出来,皇军有赏!要是给搜出来全家砍头哇!”听到喊声,大家都站起来。妇人吓得哆嗦着靠在墙上,富贵也是一脸沉重。金瑛问白煜:“怎么办?敌人进村了。”鸽子说:“咱不能连累了乡亲们。”白煜摸摸腰间的手榴弹说:“不用怕,大不了和鬼子拼了。”二妞说:“姐,他们人多,不能硬拼。娘,快拿几身衣裳给她们换上。”妇人急忙进屋去找衣服。富贵说:“要是有人来就说是走亲戚的,叫俺大舅。”妇人在屋里喊道:“二妞,快叫她们进屋来换衣裳。”二妞应了一声带着她们进了里屋。富贵抬头看到白煜她们的背包,慌忙抱起来,满屋踅摸着藏起来的地方,最后他把灶里的火扑打灭了,把背包放进去,又不放心地在灶口放上柴草。这时门外传来“啪啪”地敲门声,他支应着答道:“来啦,来啦!”拍拍手上的草灰,向门外走去。
  金玥、三升和老乡们抬着彩珠和伤员们在果树林子里坐下休息,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四周的枪声还在稀稀拉拉地响着,三升把水壶递给金玥,金玥给彩珠喂了几口水,对三升说:“真没想到敌人计划的真么周密,动作这么大,一层层地包围,好像非吃掉咱们不可。”
  三升说:“怕啥,当年穆桂英就凭一身的胆略大破天门阵呢!这层层的包围战术是鬼子惯用的,咋着不了咱们。放心,有俺在,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金玥说:“还是咱们大意了,没想到敌人这样狡猾。”三升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金大夫,你抓紧时间歇会儿吧,晚上我们肯定要跳出去。”
  金玥说:“我睡不着,山上的刘排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三升说:“咳,俺们首长说过,不会休息,就不会战斗。”
  金玥说:“呵,进步挺快,我执行就是了。”
  山顶阵地上,洋马带着战士们修整着工事。阵地外“当当”响起一阵枪声,李连长跟头骨碌地滚进阵地,洋马和战士们马上把他扶起来。李连长气喘吁吁地说:“娘的,趁鬼子集结的空当悄悄往回撤,快到山顶被鬼子发现了,这么远的距离打得还真不含糊。”
  洋马说:“咱们有神枪手,鬼子也一样。哎,就回来你们几个?”
  李连长说:“咳,今儿个真是碰上硬茬子了,人都打光了,只剩这几个人了。”说着,大家一起远望着那座无名高地,想牺牲的战友默哀。硝烟渐渐远去,夜幕悄然临近。
  李连长对洋马说:“要趁鬼子立足未稳,赶快突围出去。时间拖久了,鬼子形成合围,那可就麻烦了。”
  洋马说:“是啊,照眼下的形势看,只有突围转移了,咱可不能干赔本的买卖。哎,和营长他们联系上了吗?”
  李连长说:“派出去的通讯员到现在还没消息,我看八成是出问题了。不管他,先跳出去再说。我计划由一排……”
  山脚下河床大道上,一队队日伪军正在布置警戒线。藤野和直部、王贵等人来到一块岩石旁,向山顶眺望着。王贵说:“这次行动,给了八路致命的打击,看来剩下的人也是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了。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们消灭。”
  藤野看着抬着伤病走过的伪军冷冷地说:“八路大大地狡猾,剩下的才是最有能力的,你知道任何动物厮杀到最后,最凶猛的往往会留下来。这些人更不好对付,千万不可轻视他们。”
  直部说:“八路惯于夜战,他们会不会在晚上袭击咱们,或是突围呢?”
  藤野说:“直部君,你说的很对。八路就像老鼠一样,白天统统睡觉。一到晚上,他们就四处活动,上蹿下跳,搞得你疲惫不堪。现在我们也要学他们,像老鼠一样,统统不要睡觉,各部要点上篝火,留下少数人围在火堆旁边,大部分人员埋伏起来,准备迎击他们。看他们往哪里跑!”
  王贵讨好地说:“太君神机妙算,八路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您的手心。”
  藤野笑笑说:“去搞些吃的,把罐头打开分给士兵们。今晚的战斗全靠他们的干活。”
  王贵说:“太君真是爱兵如子啊,这样的士兵能不尽忠效力吗?”
  藤野笑着一挥手:“分头去准备吧。还要派出小部队去袭击他们,搞得他们疲惫不堪,用他们的战法对付他们。用中国的话说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看谁厉害。哈哈……”不一会儿,沿着山路,一堆堆篝火点了起来。从山上望去,像是棋盘上的粒粒棋子,设下了一个相持不下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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