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谁是赢家

　　天翔影业的第三部电影正在拍摄中，女二号的戏份因为怀孕待产延迟推后。
　　杨家即将迎来这一代的第二个孩子，他（她）的出生牵动着上下两辈人的心和命运。
　　尽管国家有政策，但要想获知胎儿性别还是有办法的。二叔家一直没有露出口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说，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如果这一胎是男孩，两家至亲的人就会面临巨大利益和血缘亲情的抉择。
　　堂弟媳妇白丽莎的肚子决定着一场“玄武门之变”。
　　临盆的日子到了。杨母一早去了医院，杨天舟在公司里等消息。
　　终于，电话响了。杨天舟接了起来，“是女孩。”杨母平静地告诉他。
　　杨天舟舒了口气，“替我带好。”
　　“你别放松警惕，只是暂时的。”杨母告诫他：“人家可是铁了心一直生下去，直到生出儿子来，你呢？同样是媳妇，你看看人家丽莎，再看看你家那位。你再不想点办法对策，我们只能愿赌服输、拱手相让了。”
　　“放心，不会的。”杨天舟说话时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杨母并不乐观：“但愿吧。”
　　“二叔家事先知道吗？”
　　“看样子应该不知道吧，他家也想赌一把。”
　　停顿数秒后，杨母嘱咐道：“你替我去一趟**医院，你德叔家的爱姑娘在那里住院，我这里抽不开身。还有就是去你舅舅家看看，他家的小伟正张罗着结婚呢。”
　　“好的。”
　　杨天舟对秘书助理交代了工作后，给方倩打了个电话。她这几天请假在医院护理照顾。
　　问清具体地址后，起身前往。
　　到达所在楼层时，杨天舟傻眼了，妇产科！老妈电话里的确说是方爱住院了，方倩也说是，小小年纪怎么和“妇产”扯上了关系。
　　杨天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方爱住的是高等病房单人间，价格不菲。德婶不管不顾，苦了德叔了。
　　敲门进入，一家四口都在。方爱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德叔夫妻俩阴沉着脸，方倩低头站在角落里。
　　“她有今天都是你害的。”德叔数落起德婶来。
　　德婶立刻反唇相讥：“什么叫我害的，我怎么害她了？自己的孩子心疼、护着还来不及，我会害她？”
　　“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出了这种丑事，以后还怎么嫁人？我的老脸都让她丢尽了。”
　　德叔的一番话说得方爱的脸更白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这个？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长大了一样成家找对象。要说错，也是你们男人造的孽。”德婶满不在乎地说完后变了脸色：“你还知道要脸啊，你的老脸早就丢光丢尽了。小爱丢你的脸，是你先让小爱丢了脸。”
　　德叔这次没有忍气吞声，他反驳道：“对，我是丢脸了。我做了丑事，你脸上有光？别老是拿这件事压我。二十年了，你就没反思、检讨过自己？我为什么会出轨，你就没有责任、没有过错吗？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
　　“好哇，你个老不死的，你还真是不要脸！”德婶登时炸毛了：“你还真是没羞没臊，像你这种骚贱人咋还有脸活在世上，怪不得你成了瘸子，活该！”
　　夫妻俩吵了起来。
　　方倩为什么住院，还用问吗？
　　“姓方的，你前脚出门让车轧死，后脚我就拿去喂狗！”
　　方倩再也听不下去了：“妈，你说什么呢？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他呢？”
　　德婶的怒火立刻转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个小贱种、骚贱货。我不是你妈，你和你妈一个德性！躺在病床上的咋不是你呢，你最好死在外面，丢人现眼，让所有人都知道贱货生下来的也是贱货！”
　　她已经疯了，歇斯底里、口无遮拦、语无伦次了。
　　方倩和德叔的脸顿时白了，杨天舟知道，积压了二十年的火山终于要爆发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贱种，什么叫‘和你妈一个德性’？”德叔终于不再做沉默的羔羊，他要奋起反击了。
　　德婶大笑：“方友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的事，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我和那贱货一起生产，我生下的双胞胎有一个死了，你就用那贱货的孩子偷换了进了家门，养在我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人前背后装出一副可怜巴巴、遭罪受气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天底下最虚伪、最恶毒、最恶心的人渣禽兽，你去死吧、去死！”
　　方倩和方爱同时将惊诧、询问的目光对准了德叔。
　　德叔有所领悟：“我说你这二十年来想尽办法、疯狂地折磨、报复我，原来如此。有人和我说，你欺负、虐待倩倩，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德叔说完，换上了一副异常庄重而严肃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不隐瞒了。为了倩倩，今天我就把真相说出来，原本我想把它带到坟墓里面，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了。”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德叔一字一句地道出了真相：“当年，小梅的确怀孕了，可孩子流产了，她后来失踪了，不知去向，也算是对我们的惩罚和报应。你认为倩倩不是你的孩子，其实，你错了，她才是你的孩子，而小爱——是爱萍的孩子。”
　　“你胡说，不可能！”意想不到的“真相”袭来，德婶完全震懵了。
　　爱萍，德婶的妹妹，德叔的妻妹，方倩和方爱的小姨。
　　德叔面无表情：“她是爱萍的孩子。当年，她被你家赶出家门时已经怀孕了。走投无路的她生下孩子后找到了我，你恰好生产，其中的一个女儿死掉了。我就把小爱当做我们的孩子放到身边抚养。小爱长得像你，因为你是她的亲姨妈。”
　　德婶已到了失控的边缘，“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反复念叨着。
　　“不信，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二十年来，你为什么只字不提！”德婶恼怒地质问。
　　“你一直埋怨、痛恨她，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孩子呢？况且，爱萍后来又组织了家庭，我可能说出这段过往吗？我隐瞒了二十年，瞒不下去了，是你逼我说出来的。”德叔狠盯住德婶：“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我和小梅欠你的，二十年都还清了。如今，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你听好了，我要和你——离婚！”
　　德叔掷地有声地说完后，决绝地转身，大踏步离开。
　　德婶踉跄地扶住阳台。半晌，抬起呆滞、失神的眼睛对准了方倩，头一次露出了温和慈爱的光芒：“倩倩，我的孩子……”
　　“不要叫我，你不是我妈，我是个小贱种、骚贱货，贱货生下来的小贱货。”方倩平静地说完，转身也离开了。
　　杨天舟悄悄退了出来，回到车里，半天才缓过神来。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呢，于是，拨打了舅舅的电话。
　　哪知刚一接通，舅妈火急火燎地：“还结婚呢，快出人命了！”
　　刚刚被惊吓到的杨天舟心脏再度跳动加剧：“怎么了？”
　　“小伟这个不争气的哟——”提到儿子，舅妈一言难尽，“你快过来看看吧，我怕一会儿闹出人命。”
　　杨天舟赶到了小伟准备用来结婚的新房，满面愁容的舅舅给他开的门。卧室里气氛紧张，除了舅舅、舅妈，小伟和彤彤，还有——小伟的前女友姗姗。
　　从婚床的凌乱程度来看，不难想象刚刚发生的事情。
　　“赵小伟，你个混蛋，我杀了你！”小伟的未婚妻彤彤双眼通红，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和小伟拼命，被舅妈拦住。地上，斜躺着一把水果刀。
　　小伟木然地站着，一言不发。
　　彤彤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舅舅摇头叹息，舅妈手足无措。
　　“你倒是说句话啊！”杨天舟没好气地对着小伟。
　　“我错了。”小伟不痛不痒地小声说了三个字。
　　“你错了。”彤彤止住哭声，咬牙切齿：“就这么三个字，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小伟也来气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收不回去了，你爱怎样怎样？”
　　彤彤抓起地上的水果刀还想上前，被拦住。
　　“赵小伟，你对得起我吗？我们可是要结婚了呀？你做了这种丑事，一点惭愧内疚都没有吗？你还是人吗，知道廉耻害臊吗？你去死、去死吧！”
　　儿子被骂，当妈的自然不能让：“我们家小伟是对不起你，可这两个人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的男人犯错，做女人的就没责任吗？”
　　老妈这么一说，小伟硬气起来了：“对，我不是人，我是渣男、禽兽，是天底下最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人，随你怎么骂好了。我错了，错在不该认识你，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一直过着没自由、没尊严的日子。大把大把的钱给你花，每月入不敷出，加班熬夜不说，还得处处看你的脸色。每天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吃喝玩乐、描眉打鬓，下楼买袋盐都要邀上半天功。动不动就发脾气，一身的富贵肉、公主病。就因为忘了你的生日，大冬天的在外面关了我一宿。哥们来家里做客，甩脸子走人了，弄得我下不来台。有一回喝醉酒回家，你踹了我一宿，第二天愣是没起来床，翘班了……”
　　“儿子，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把你冻坏吧？”舅妈赶紧将小伟上下检查了一遍后，怒视彤彤。
　　“这些我也都忍了。”小伟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结婚了，按你的要求准备了婚房、买了车，你非要在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房子是我父母买的，我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就因为这，你迟迟不去登记结婚，三天两头的闹，你爱的是我还是房子？我烦了、累了，这婚，我不结了。”
　　“孩子，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同意了吧？”舅妈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
　　彤彤哭了：“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做错了，可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告诉你了：我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我，你也答应了呀，我没瞒你。我不会做家务、不会体贴照顾人，也没什么错啊？女孩子不就应该被宠着、捧着、惯着吗，电视剧、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呀。至于房产证写我的名字也很正常啊，谁家女儿出嫁不是这样啊？”
　　“对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无福消受，你还是另谋高就吧。”舅妈替儿子做主。
　　“想甩我，没那么容易，你要陪我青春损失费！”彤彤立马变脸。
　　“好啊，你出个价，我看你值不值？”舅妈嘲讽道。
　　“我走了。”角落里的姗姗说话了。
　　“你站住！”彤彤喊住她：“你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
　　姗姗冷漠地回应：“这样的场景，你不觉得眼熟吗？当初你不也是一样吗？其实，你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勾引了他。事实证明，年轻漂亮会撒娇也不是屡试不爽的。”
　　姗姗也算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
　　“你以为报复了我，你就赢了？”彤彤不甘心的问。
　　已经走到门口姗姗没有回头，反问道：“输赢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说完，开门走了。
　　婚房内陷入寂静。
　　“危险警报”解除，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杨天舟忽然一下子觉得很累，强打起精神回到母亲那里“复命”。
　　杨母听完，也是十分的诧异、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姐姐杨天舲走了进来。
　　“你？”杨母疑惑地盯着她的行李箱，她不是和姓程的住在了一起吗？
　　“我回来住。”她含糊答道。
　　“到底怎么回事？”杨母加重了语气问她。
　　“他怕被公司的人看见了，影响不好。”杨天舲小声解释说。
　　“有时间多去看看甜甜吧。”杨母叮嘱她。
　　“嗯。”杨天舲敷衍地点点头，回房去了。
　　“妈，今晚我在这儿睡。”杨天舟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