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乱葬岗 横七竖八尸遍野 救女友 三番五次表爱心

　　第七章 乱葬岗横七竖八尸遍野　救女友三番五次表爱心
　　傍晚时分，忽然天空乌云密布、风起云涌，一个个巨雷响起，整个大地地动山摇，一道道闪电，将漆黑幕布一样的天空撕裂成七大块八小块，倾盆大雨接踵而至。那呼啸的狂风一阵紧似一阵，一阵大过一阵，将屋顶上的瓦片吹刮得象冬天的雪花般在空中漫天飞舞，屋前屋后的断枝折杆声，就象过年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过不停，顷刻间横七竖八倾倒在地面上的大小树木摆满一地。
　　憨娃刚吃过些许的晚饭，偶尔从邻居李婶那里听到有关林婵娟参加完父亲林孝堂的丧礼后，在回家路上所发生的事，气得他暴跳如雷，跺着脚叽哩哇啦大骂唐民这个狗杂种、王八羔子不是人，也不管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顶着暴风骤雨，急匆匆地朝着乱葬岗跑去。
　　几十分钟后，憨娃终于来到乱葬岗，他心急如焚对着死一般寂静的黑夜，歇斯底里大声呼喊林婵娟的名字，漆黑的夜空回答是万籁俱静。境界荒凉、阴森恐怖的乱葬岗，成群结队的大小老鼠，目空一切、胆大妄为在憨娃的身前脚后遛来遛去。为了尽快找到林小姐，他无可奈何地蹲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摆满尸体的乱葬岗上到处乱摸。一摸是绺女人的头发，壮着胆鼓起勇气小心摸过去，是一裸露在外并且已经塌陷的棺材。他倒舒了一口冷气，走过去几步又是一模，是一裸露的尸体，从尸体的长短大小来看，估计是一成年男性，并且抛弃在外的曝尸，那高度腐烂的肉体就象豆腐脑一样，一碰就破，随后一股浓厚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尔后手臂上爬满了恶心的尸蛆，憨叔壮着胆，故作镇静将手臂往空中抖了抖，尸蛆才被甩去。又小移过去几尺，憨叔的手指摸到一圆圆还没有腐烂的脸和一对脚手，肚子上大小窟窿比比皆是，就连肝肺心肠也没有了，估计它们早成了禽兽们的美餐。从尸体的体型来看，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如此一模一移、一移一模，一反一复进行了一个多钟，憨娃才在乱葬岗东南方的荆棘草丛中，终于找到了全身赤裸、全无气息且象冰一样凉的林婵娟。这千刀万剐、禽畜不如的日本鬼子，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唐民，差点将林婵娟送进阎罗殿的鬼门关，再加上傍晚这场毫无人性的狂风暴雨将她身上仅有的一点热气吹刮得一干二净，如果憨娃待到明天来找的话，等待他的便只有收尸的份了。憨娃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片刻歇憩，背起林婵娟快速地向家跑去。他早已把刚才乱葬岗恐怖恶心的一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唯一想的便是怎样两脚生风、快马加鞭尽快将林婵娟背回家，让其好好的活下来与自己百年相守。
　　回到家后，憨娃烧了几盆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全无生命迹象的林婵娟擦拭洗澡，然后抱着一丝未挂的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也洗了澡光着身子上了床。被子下憨娃嘴对嘴、胸对胸，紧紧地与林婵娟搂抱在一起，用自己全身的热量去温暖她那冰冷的身体。不时对着她的嘴，猛吹几口热气。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六天的中午时分林婵娟的身体才缓慢地热了起来，呼吸也就逐渐顺畅自然。当林婵娟看到心爱的男人把自己从死神中夺了回来，心里非常高兴，姣好的脸上宛若三四月的太阳——春光明媚、满面春光。但一想到几天前那不堪回首的悲惨一幕时，好看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哗哗地流下泪水。
　　林婵娟醒过来的第四天下午，天空还飘着细细的雨丝，不大不小的风嗖嗖地刮着。憨娃为林婵娟特意在厨房熬了碗绿豆粥，当粥端进她的房间时一看，啊，床上空荡荡的，这人跑到哪里去了呢？十几分钟前还进房看过呢。厕所没人，屋里屋外也没人。此时憨娃的心里就似热锅上的蚂蚁——既烦又躁。又如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她到哪里去，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吗？憨娃在屋内屋外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见林婵娟的踪影。不好不好，林婵娟一定去河里寻短见了，憨娃眼前忽然呈现一个不好的画面，于是他马上将粥碗放在书桌上，来不及关门迅速拔腿朝着村外的小河拼命地跑去。
　　憨娃三步并做二步走，一口气跑到小河边，只见林婵娟已来到小河中央，波涛翻滚的河水已彻底淹没她的身体，河面上漂浮着几绺乱发，随着时间的递进愈来愈少，直至全无。憨娃见此情景，他一边歇斯地底地大声哭喊，一边朝着湍急的河中央狂奔而去：“不要，林小姐。林小姐，不要呀！”
　　广阔无疆的大地回答的却只有滔滔东逝的流水，憨娃发疯似的在漩涡连连的河水里横冲直闯、上蹿下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暗涌横生、水流湍急的水底找到了早已昏迷而去的林婵娟。
　　上岸后，憨娃将林婵娟放在一个将近九十度角的绝壁上，头朝下，一刻不停地由上往下揉压腹部。煎熬的半个钟头终于过去了，林婵娟在吐出几大碗河水后，逐渐恢复意识，蒙眬的眼睛紧盯憨娃，蜡白乌紫的嘴唇轻言细语道：“你三番五次将我从阴曹地府拉了回来，何必呢？就让我在那边陪我老爹老妈，多好呀。”
　　“林小姐，你去陪你老爹老娘，一家团圆好快乐，可我咋办？让我孤单一个人活在世上，你真狠心。”
　　“憨娃，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那么多日本鬼子强奸，没脸见人，迟早我都会去死的，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林小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要老说什么死啊死啊的。如果你实在不愿在这伤心欲绝的家乡生活，那么我带你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咱俩长相厮守一百年，不，一万年。你看行么？”
　　“你带我去哪里？”
　　“去我老家湘西。只是那里山高路远、土地贫瘠，生活是十分艰苦的，我怕小姐你受不了。”
　　“生活苦点累点对于我来说是没有关系，只是我现在是冬日里随便丢失在路旁岸边的一支残花败柳，是双遭人唾弃的破鞋，我真的佩不上你。憨娃，世上的女孩千千万万，比我好的女孩何止一两个，你去找他们好了。”
　　“谁说的，你是美丽高贵的富家小姐，而我是穷苦出身的放牛娃，你配我绝对是有剩有余。不仅如此，你永远是我的心肝尖、宝贝蛋，我每天将你含在嘴里怕化了——千般呵护；握在手心怕碎了——百倍小心。嘿嘿。”
　　“我最恨的就是那王八蛋唐民，我巴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仅不念夫妻情分，而且唆使日本鬼子将我拳打脚踢，并且亲手扒光我的衣服，将我拱手送给那五雷轰顶的几个日本鬼子强奸。此气不出誓不为人。”
　　“是，我的女王陛下，小臣我谨遵圣意。这气要出，它自有出气的地，也有帮咱们出气的人，大王您就放心好了。这烦恼恶心的事就像眼前小河偶然的一股污泥浊水，流过后剩下的不全是一河清澈澈、亮晶晶滔滔东去的河水么？请您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来来，小臣我再把大王您的身子暖和暖和。”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邻居王婶说昨晚有人将唐民杀了，小溪边的林婵娟听后拉了拉憨娃的手会心地笑了，憨娃看了看喜笑颜开的林小姐一眼，也抿着嘴满意地笑了。小溪中几只顽皮的鳅鱼记录了两人灿烂笑容的一幕。
　　
第八章　小鬼子无恶不作怵目惊心　立大志保家卫国投身抗日
　　十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风和日丽。林婵娟处理完房屋田地，跟着憨娃离开悲痛欲绝的故乡，朝着遥远未知的湘西老家走去。
　　几个月来憨娃和林婵娟，两人不知翻过了多少高山峻岭，也越过了多少江河湖泊。既饱尝酷暑烈日的曝晒，又屡遭严寒冰雪的洗礼。现在时令是天寒地冻的隆冬季节，远山近岭全是冰天雪地，大地上早已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虽然两人一路上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的赶路，身体上十分的辛苦与疲劳，但两人恩爱似胶、情深似海。身体上的一点点劳累与精神上天大的愉悦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今天他们俩来到本是个山清水秀、风光旖旎，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但由于连年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屡遭日本鬼子的侵略与践踏，而变成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之地。村前的一条坎坎坷坷、狭窄的土路两边，被战火烧焦的树木随处可见。一条小河蜿蜒曲折、清澈亮丽绕村而过。河上的一座小桥，也被无情的日本鬼子炸断了，桥东西两岸的父老乡亲虽然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地，终年以水为界两相遥望。走进村内，空无一人，映入眼帘全是屋破瓦碎、颓垣断壁，一片凄戚荒凉之景。一座座被战火烧焦的房屋随处可见，地面上一坨坨来不及干沽的血块到处都是。乌压压、黑漆漆的苍蝇，循着空气中一股股浓郁的腥臭味，从四面八方像轰炸机似的嗡嗡嗡飞来，顿时大半个天空被遮盖得漆黑如墨。这些都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犯下滔天罪行的有力证据。屋内由于长期没有主人饲养的几只鸡鸭，早已被饿得骨瘦如柴，现正成为鹰隼与豺狼争吃的美味大餐，而大打出手，你死我活。屋外草丛边、树林下，到处都是的腐烂腥臭尸体，乌鸦与蝼蚁同吃。
　　此时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一场既大又密冰雹似的雪粒铺天盖地而来。随后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接踵而至。顿时地面上结了层既厚又滑似玻璃状硬邦邦的冰。晶莹剔透的冰层，牢牢地裹附在嫩枝细杆上，轻则低头驼背，重则枝离破碎。这就是南方山区典型的冰冻天气。在这种鬼天气中，温度极其低下，人们普遍感觉到特别的寒冷，即使你穿上棉衣棉裤，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但还是象被谁扒光衣服似的，一阵阵冷风肆无忌惮地横扫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将身上仅有的点滴温度，吹刮得一干二净。结果是浑身瑟瑟发抖，嘴唇乌黑发紫，牙齿咯咯打架。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远近山峦密林中传来阵阵野兽怒吼般的松涛声。
　　憨娃和林婵娟两人又行进了半个钟头的路程，忽然正前方不上百米的小山上，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两人驻足抬头望去，只见不远的山头上人头攒动、彩旗烈烈。浓浓呛人的硝烟弥漫四周，炽热耀眼的火光照亮半边天。一阵阵猛烈的大炮轰过去，冰雪四溅、尸横遍野。一排排仇恨的子弹射过去，穿胸破肚、弹无虚发。战斗经历了数个激烈的较量后，敌我双方仍处于胶结状态。为了打破僵局，忽然在八路军的战壕内有三人跃出，巨人般站在阵地前，他们无俱敌人的枪林弹雨，置生死于度外。一位看上去年龄才十八九岁的八路军旗手，只见他双手高举着战旗的旗杆左右摆动，鲜红的旗帜在空中迎风飘扬。在那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里格外引人注目。一位看上去才十五六岁小孩似的军号手，只见他双手紧握军号，嘴里猛吹着嘹亮高亢、响彻云霄的进军号角。另一个便是一位长满络腮胡子、戴着半边眼镜，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个八路军指挥官，只见他挽起袖子，高举手枪，对着日本鬼子的阵地，发出震撼人心、震天动地的“同志们，向着日本侵略者冲啊，冲啊！”的口号，顷刻间一个个八路军战士纷纷跃出战壕，挥舞着刀枪潮水般涌向敌人的阵地。一个个勇猛无比、舍生忘死的八路军战士与日本鬼子展开近身肉搏战。八路军手中一把把大刀在空中挥洒自如、寒光四射，咣咣的碰撞声撕心裂肺，杀得日本鬼子血肉横飞、尸首分离，杀得日本鬼子缴枪投降、跪地求饶。
　　林婵娟亲自目睹了这支队伍抗击日寇，英勇顽强和坚定的决心，是一支真正抗日并且有能力将侵略者赶出中国领土的队伍。她想起国仇家恨，于是和憨娃一商量，两人决定一起参加这支抗日的队伍。等抗战胜利后两人再回到憨娃老家一起生活。并且将自己处理家产中的全部钱财捐献给八路军，作为抗战的费用。随后林婵娟被安排做了名白衣天使——护士，而憨娃不但有了大名叫王涛，同时成为八路军特务连的一名战士。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工夫憨娃和林婵娟参军已有一年多了。现在他们所在的581独立团奉命镇守在湖南湘西一个本不起眼、地图上一粒芝麻大小的山区小城H市，具体镇守的地方是该市往西二十多华里的青城山上。山峰下的一条公路不仅是H市出城往西的唯一通道，也是整个华中地区、华东地区，乃至华北地区进入中国大西南云、贵、川、藏的唯一一条够等级公路，并且该条公路直通越南、泰国、老挝、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公路的左边是一条长年累月水流湍急、波涛翻滚，由南向北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河的对面是一片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山高树密、人迹罕至。公路的右边是绵亘千里、挺拔高耸又陡峭绝壁的一个个山峰。这青城山为各山的最高峰，且又恰好紧靠公路。站在青城山的峰顶上俯瞰四周：山峦、路面、水域尽收眼底。控制青城山，就卡住了日本鬼子企图进军中国大西南的咽喉，并且凭着天险，以一挡十，易守难攻。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
　　憨娃王涛与林婵娟所在的581独立团奉命驻守在青城山已有半年之久。时间是盛夏的三伏天。这半年多来，日本鬼子的影子也没见一个，整天伴随不是鸟语花香、无边无际的原始大森林，就是那日出日落、清心寡欲的太阳，还有那闻风丧胆、谈虎色变的蚊子与毒蛇。在这潮湿的密林丛里，古树参天、枝繁叶茂，滋生的蚊子不仅数量庞大，而且个头特大，毒性也相当了得。尤其是阴雨连绵的傍晚时分，黑压压一大片指头般粗的蚊子在空中盘旋，遮天蔽日，嗡嗡起舞。如果你一不小心被蚊子咬上一口，轻即疼痒难耐，重即红肿发炎，甚至溃烂生脓，没有十天半月你休想痊愈。还有那恐怖万分、奇毒无比的五步蛇，它们整天隐蔵在青青的草丛下、潺潺的溪水旁、黄黄的落叶中，总之在这绵延数千里的原始森林中，无处没有它的身影，无处没有它的存在。如果有人一旦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不但浑身发热，而且伤口血流不止。倘若不及时进行救治，几步之内，几分钟之间，轻即倒地昏迷，重即呜呼哀哉去见马克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