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韩乔妍和单左天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但却不像原来那样亲热，相互间说上几句笑话，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墙，彼此像看不见，大家的脸都绷得紧紧的，面色也不好看。
　　韩乔妍的冷脸说来很简单。
　　——她为那天的事至今耿耿于怀！她不喜欢武断，生硬，冷酷，狭隘！
　　——想起在女孩们面前所作的承诺，想起一个个询问的电话，韩乔妍差点流下泪来，此时，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单左天公司的真正目的！原来，一个性情豪爽的女孩居然有说不出的隐衷，而这隐衷是她原本根本没有料到的——有对单左天不近情理的埋怨，也有对单左天的男人作风的欣赏，还有对自己内心深处竟然依恋单左天的恐惧！不过还好，单左天并不是因为韩乔妍是女孩才这样的，他是就事论事。想到这，韩乔妍马上正了正心理和表情。
　　的确，单左天的冷脸不是因为韩乔妍，更不是因为韩乔妍是男是女的问题。相反的，他不得不承认，同时非常肯定韩乔妍的工作成绩，十分看重她的工作能力，根本舍不得她离去，当然，如果韩乔妍不张口为女人，闭口为女人的话，他就更加欣赏她了。但正如林义说的“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单左天今天之所以这样，其实全因为老父亲和冯婉丽！
　　
　　前天一进家门，正遇父亲和林义冷战——他们是谁也不理谁！
　　左问右问才清楚，父亲要把林义赶走，说如果他不走，自己就走。吓得林义直说好话。可老人不理，正好单左天回来，林义急不可耐地提出，他必须马上离开，再不来了。单左天只好同意，并叫他先在家休息两天才到公司上班。
　　林义刚走，父亲就明明白白告诉他：如果不叫冯婉丽来家，他就离开家。单左天是个孝顺儿子，见他不像说气话，便依着他给冯婉丽电话，可对方提示说“已停机”。他只好安抚父亲，保证短时间内找到冯婉丽——父亲这才端起饭碗！
　　昨天早上临走时，见父亲好好的，他便放心到公司。晚上回去，老远就闻到米饭的香味。大厅亮着灯，电饭煲在桌上，竟然七八个碟子做了好多菜，却不见父亲。他暗自高兴：父亲真是，做这么多菜，两个人要吃多久？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屁股坐到桌前叫父亲下楼来吃饭。可左叫右叫没有人答应。他虚了，急忙爬上楼，打开所有的灯，到处找遍了，就是不见父亲的影子。
　　父亲哪里去了？急忙下楼，来到书房，还是没有人。可桌上有一信封，上面写着“单总收”。他疑惑了，这是父亲写的吗？打开一看，信是冯婉丽写的……
　　单总：你好！我是冯婉丽。今天，那个阿姨同我到了你家，和单伯见了面。两个人谈得很高兴。临走时，单伯无论如何要跟我们走，我们只好答应。你放心，阿姨是个很好的女人，一定对单伯很好。桌上的菜全是阿姨做的，你尝尝，看好吃不？冯婉丽即日晚上
　　单左天发狂了，大骂道：“冯婉丽，你真是个人精！我跟你没完，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哗啦——”桌上的菜碟全被推到地上，遍地都是肉、菜、汤……他没吃饭，自然也吃不下去！一晚上，单左天都在给冯婉丽打电话，但总说“已关机”。这下他明白了，冯婉丽是故意关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找到她。找韩乔妍吧，不行，就连韩乔妍给他的电话号码都是无用的。
　　报警吧！想想不妥，父亲是成年人、能力人，而且冯婉丽已经留了信告诉他，告她有何用？叫公司保卫科派人去找，岂不搞得全城沸沸扬扬？还是不告诉任何人吧，父亲出去散散心也好，总是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过几天不就回来了？
　　忽然，单左天激泠一下：糟糕，听冯婉丽说过，那个女人是个单身，他们这一见面，凭父亲的心情，岂不马上住到一起？
　　他对父亲担忧起来，对冯婉丽更是恨之入骨。
　　
　　折腾一夜的他，今天脸色格外难看，无论对谁，都像对仇人一样，吓得职员们一个个都夹着尾巴，不敢声张。韩乔妍又怎么能知道他的内心呢？突然，单左天将电话狠狠摔到桌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嘴里骂道：“真正不是个东西！”。韩乔妍一惊，下意识地看一眼，才感到面前这个男人今天果真憋着一肚子气，正要火山爆发！哼，要是自己再不说话，岂不是白白受人欺负？
　　“单总，大家都是文明人，请你不要骂人……”韩乔妍一改以往说话的风格，很温和。
　　单左天像没有听见，抓起桌上的折扇走了，把韩乔妍闹个大红脸！蹬蹬蹬！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走到韩乔妍身边，敲敲桌子，满脸焦急质问：“小韩，冯婉丽的电话怎么打不通？是不是你拿错了？你找找看……”
　　“怎么啦？”看他好生着急，韩乔妍疑惑双眼，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你快呀！现在什么事业都不如我的父亲重要！”单左天两眼要突出来了。
　　韩乔妍不问，心里“砰砰”直跳，她迅速地翻看登记的电话号码。翻到了：“呶，不就是这个吗？”，
　　单左天仔细一看，这不和先前给的一样吗？
　　他更着急了：“不是，打不通，我打了不知多少回了……”
　　“那我也没有了。单总，你找她做什么？”韩乔妍警惕起来，她面无表情地问。
　　单左天张张口，却没有回答。好久好久，他看看门边没有人，才小声说：“昨天晚上她把我父亲带走了……”
　　“啊？她一个年轻女孩，带走你父亲作啥？你气糊涂了吧？”韩乔妍忘记了原有的不快，笑起来，“她就是要找男朋友，也不会找你父亲这样的老头吧？”
　　单左天急忙将一个指头放在嘴边，不要她说下去，仍然很小声说：“胡说！谁说她找我父亲作男朋友啊？我是说，她给我父亲找了个女人，两个人在我家见了面，随后就把我父亲带走了……”
　　“哦……真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韩乔妍这才明白，原来冯婉丽还在继续她们三个人的约定：想尽办法教训单左天！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不和自己讲一下？难道她有另外的想法不成？
　　疑惑中，韩乔妍后悔了，她埋怨自己差点忘记了自己来公司的目的，还一本正经地为人家公司着想，生气，真是！好了，再不管他公司的事了！她有点郁闷，但没有表现出来：“单总，我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不过，我相信她不是个乱来的女孩，即使……”
　　“我真恨死她了，自从她来到我家，我家就没有一天安生过！以前我父亲可满足现状了，现在可好，离不了她不说，还想找个女人！”单左天两手撑在韩乔妍桌上，虽然声音不大，但仍然忿忿不平。
　　韩乔妍心里七上八下的：“单总，你何必呢？她给你父亲找个女人并非是坏事。说不定，冯婉丽……真看上了你……”
　　“胡说！我本不想对你说，知道你的话多，这不——”单左天声音大起来。忽然，他一下打住，不转眼地看着韩乔妍的右耳，然后转向左边。
　　韩乔妍正不知何故，单左天又仔细看她的左耳，吃惊极了：“小韩，你怎么两只耳朵上都有耳环眼？这不是女孩才有的吗？你……”
　　韩乔妍这才知道单左天发现了她的女性特征。但她不惊也不慌，反而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当年我妈怕我养不大，特意请人给我穿的……”
　　单左天不信：“当年，当年是什么时候？”
　　韩乔妍捏捏耳朵，有点脸红：“当年就是当年，不就是两个环眼吗，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难不成我是个女的？”
　　单左天见韩乔妍十分镇定，便点点头，沉吟道：“哦哦哦……”
　　韩乔妍知道不能就“耳环眼”的事继续说下去，那样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满轻松地说：“单总，我看，你父亲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单左天摇摇头，皱着眉说：“不多想？要是我父亲和那女的做出事来……到时该怎么办？我这个老父亲呀，真是越老越小孩了。”
　　韩乔妍笑笑说：“听人说，人老就怕孤单，也许他老人家就想找个说话做伴的人……我看，你就放心吧。”
　　单左天想想也是，便点头说：“现在，我就是想也没有办法……”
　　韩乔妍赞同道：“是啊，你父亲也不容易，你还是别多想了。”
　　单左天若有所思地说：“不多想，不多想。不过我父子俩多年相依为命，一下分开，真还不习惯……小韩，你给家里打个电话，今天不回家去了，晚上你到我家去，和我做个伴，也好讲讲话，免得我心烦睡不着……”
　　啊？韩乔妍浑身一震：这，这还得了？要是真被他发现了，就糟透了！她赶快说：“单总……我今天有事，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见她态度十分诚恳，单左天只好惋惜地说：“好吧……”
　　韩乔妍提醒单左天说：“单总，你都希望你人跟你作伴，我想，你父亲就更不用说了。是吧？”
　　单左天看了韩乔妍一眼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