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河里的鱼越来越少
作品名称:住在三里河 作者:夕村 发布时间:2016-09-16 17:23:03 字数:6104
第九章:河里的鱼越来越少
九三年初夏过后,是插秧的季节。
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是水,一股股山泉流进各家田里,村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整个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是插秧的人。秀芹宰杀了一只大公鸡,招待前来插秧的人。
人们吱溜吱溜吃着鸡肉,都说秀芹有本事,一个女人家样样都能干。秀芹笑开了花,她把鸡肉舀给所有在她家吃饭的人。老酒也在吃饭的行列,他跟秀芹耙田。老酒大口的吃着,嚼着,不一会儿,在他的鞋子旁,堆了一堆鸡骨头。在旁的一个女人打趣道:“老酒,你咋这样能吃。”老酒笑笑,调侃道:“好几天没开荤,肠子都生锈,屙出的屎,连狗都不闻一下。”女人们笑骂开来,她们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脏话,不然吃不下饭。”老酒说:“吃不下,才好呢,我全包了。”“嘿嘿!”秀芹笑起来,她毫不犹豫,大大的舀起一勺鸡肉倒在老酒的饭碗里。老酒抬起酒碗,吱溜一声,猛喝了一口,很是舒畅快意,才几分钟的时间,老酒便把鸡肉全部吃光。
从秀芹家出来,老酒跌跌撞撞。白天的疲劳,一扫而光,老酒高一脚底一脚在三里河的大路上走着。有几次,老酒想吐,他硬是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回到家,媳妇大妹问:“咋吃得这样醉?”“不要啰哩吧嗦,赶快给我倒杯水来吃,”老酒酒气熏熏地说,大妹抬了盆水帮他洗脚。洗好脚,大妹搀扶着老酒上楼。这时,老酒酒劲上来,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没能忍住,跑到院子里吐。老酒所吐出的污秽,被他家的狗津津有味的吃着,老酒在一旁看着,骂了一句:“小心醉死你,狗东西,便宜你了。”
六月,小秧苗开始发绿。整个三里河的田野,到处绿油油的,就像一匹巨大的绸缎。从稻田到河里,一些水鸟来回穿梭着。下午的田野,青蛙呱呱地叫着,直到深夜,它们的叫声稠密的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田野里,水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清新宜人,吸入一口,让人心旷神怡。
秀芹在田里拔着稗草,整个傍晚,她在想,朵梅好久都没回家了。想着想着,秀芹就在田里大声骂朵梅:“这个没良心的短命鬼,老子白挨她养这么大,草都没来帮我拔一颗,还能指望她整那样。”秀芹的田里长满了杂草,她不识字,错过施药除草的最佳时节。秀芹不断的骂着,不停的拔着田里的杂草。她的骂声在田野里回荡,好比一株疯长的杂草。
八月,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洋溢着收获的喜悦。这是一个被太阳晒熟的季节,一个被镰刀割掉的季节。这个季节,在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弥漫着阵阵稻谷的香味,金黄色的田野,又一次向农人们撩开宽阔而饱满的胸膛。
村里人开始忙碌起来。秀芹一个人在稻田里砉砉的割着稻谷。割了好一会儿,秀芹才直起身子,朝谷田里看了看,她喜悦地自语起来:“咋会这样好的谷子,吃不完,吃不完。”
秀芹又俯下身,大把大把的把稻谷抓拢,一镰刀一镰刀地割着,在她身后,是捆好的谷把垛子。秀芹在割着稻谷,心里在思忖着该请几个工来帮忙打谷子,该置办点什么样的伙食来招待帮忙打谷子的人。秀芹先在心里嘀咕着,随后就自语起来:“挨那只骚公鸡杀掉,烂公鸡,专会啄人,腌干的猪脚还有两只,够了,够了,咋吃得完。”
“那样够了?”双琴拿着镰刀,从秀芹家田埂上走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割谷子。
“嘿嘿!”秀芹开怀笑起来。
“我说我家过几天请工打谷子,家里还有两只腌干的猪脚,到时候,再杀一只老公鸡,背时公鸡,会啄人,”秀芹说。
“你家咋呢个吃呢好,我家没养鸡,过年杀的猪,早就吃完。到时候请工做活,只能到街上买点新鲜肉,”双琴说。
“你家人多,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一年杀个猪,咋吃得完。”
“还是你一个人好过,我们一大家子人,一年才杀一头猪,你一个人过,一年就要杀一头猪。”
“嘿嘿!到时候,你家两口子来帮我打打谷子,我杀大公鸡给你们吃。”
“好,那天打谷子,你只要告诉一声。”
秀芹和双琴,两个女人,一个显摆,一个承欢,脸上荡着不同的笑容。
此刻,在三里河河里,村里的一些女人在忙着漂洗装过化肥的编织袋。她们要把口袋洗好,等着谷子打下,用它们来装粮食。河水清清的,暖暖的,正好淹过她们的小腿。一条条白色的编织袋被她们晾晒在河两岸,仿佛一条条满载而归的小船,一起涌入村庄。
秀芹打谷子那天,帮秀芹打谷子的有春林家两口子,文书,老酒和杨家二嫂。
秀芹提着菜刀,大步走向柴房,柴房里的柴垛上蹲着几只鸡。鸡群里,一只大红公鸡精神抖擞的站在柴垛上。“背时公鸡,给敢啄人呢,今天就挨你杀吃掉,”秀芹自语着,朝鸡群走去。见秀芹进柴房,柴房里的鸡,鸡声惶惶,东张西望,伸着脖子,扬着头,准备突围。秀芹扑向那只大红公鸡。大红公鸡腾空跃起,秀芹扑了个空。大红公鸡落到地上,惊惶着,扑腾着翅膀,东躲西藏。其它鸡惊惶着,咯咯地叫。柴房里,鸡声惶惶,嘈杂一片。秀芹再次扑向大红公鸡。公鸡一个急转身,秀芹又一次扑空。“烂肠瘟!”秀芹骂了一句,丢下手中的菜刀,她从柴垛上抽出一根干柴,朝大红公鸡一柴棒打下去。大红公鸡惨叫一声,就像一团流动的火苗,落到院子里,蹬了两下脚,便一命呜呼,其它鸡被吓得惊慌四散。
“嘿嘿!跑!……,给敢跑呢,再跑个给我瞧瞧。”
秀芹提起大红公鸡,手起刀落,一股殷红的鸡血喷洒出来。
由于一个人的谷子,老酒他们还没到下午就把秀芹的谷子打完。打完谷子后,老酒他们坐到谷草垛上休息,谈论着自己家那天打谷子,要请几个人打谷子。最后,他们确定了老酒家的谷子先打,杨家二嫂家的第二天打,春林家的第三天打。
一切谈论就绪后,老酒说:“睡在这种草垛上,比睡在床上还舒服。”
老酒说着,便在稻草垛上晃动着屁股,整个稻草垛随着老酒屁股有节凑的晃动着。
“春林,你和双琴给有在稻草垛上睡过?”老酒坏笑,眼里流光闪现。
春林不啃声,脸有笑意。倒是双琴大声打诨道:“骚老酒,回去挨你媳妇大妹叫来,今晚上你家两口子就在这草垛上睡睡试试。”
“睡就睡,两口子在哪儿不是睡,你不信晚上来瞧,我睡给你看。”
双琴嗔怪道:“呸!不要脸,你家两口子睡觉关我什么事。”
“呵呵!”老酒荡声笑起来。
“不要脸,滚过去,”双琴大声嚷道。
“吃饭啰,你们几个,”秀芹走到田地头,大声叫起来。
“鸡给有煮熟啰?”老酒大声问道。
“熟啰,熟啰,连猪脚都熟啰,多香呢!”秀芹高兴地说。
“今晚要少喝点酒,上次酒吃醉,差点把我家的狗醉死,烂狗,醉了两天,”老酒高兴地说着,屁股一弹,跳下稻草垛,他弹了弹身上的稻草,脸上闪现着欢快的笑意。
这一晚,老酒一改往常,他不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像一个绅士一样,细细的品着眼前的美食。老酒若有所思,时而微笑,时而像个刚唱完一首悲催歌曲,紧接着又要让他唱一首欢快情歌的人。
在大家快要离席的时候,老酒看了杨家二嫂一眼。老酒的眼神像是要把杨家二嫂掏空一样,吃下一样。
在九月初秋的一天傍晚,在三里河的河岸上,有几十人抬着鱼网,提着网兜,拿着装鱼的家什,三五成群,沿着三里河河道往下游走去,他们要去河里捞鱼——丰达磷肥厂污水泄漏,把三里河河里的鱼全部闹死。
三里河的田野里,庄稼已收割完毕。田野里,几头牛和几匹马在田埂上悠闲的吃着草。一些山雀在田野里起起落落,十几只白鹭穿插其间,各得其所。
三里河的整个河面上,不时有鱼浮出水面,一些死去的小鱼像枯萎的树叶撒落在河面上。当有人捞到大鱼时,惊呼声、炫耀声,响片整个河野。老酒带着喜妹,喜妹手里提着一条编织袋,编织袋里有几条鱼,小的已死去,大的还活着。大鱼在编织袋里不停地翻滚跳跃,喜妹紧紧的捏着袋口,小心提着。老酒抬着一根长竹竿,他将网兜拴在竹竿上,一见有鱼浮出水面,一网兜下去,几乎不会捞空。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杨家二嫂。杨家二嫂带着儿子杨家银,拿着一个网兜,她只捞到几条小鱼。杨家二嫂的网兜只能捞到河岸边的鱼。和大伙比起来,村里的文书算得上捞到鱼最多的一个,他捞到半编织袋鱼。文书一副得意的样子,他不停地向前来捞鱼的人大声夸耀道:“如果厂里放的污水再大点,再多放点,我今天捞到的鱼还会更多呢。”
一条三公斤多重的大鲤鱼浮出了水面,鱼的嘴在一张一弛着,像是很痛苦的样子,白色的鱼肚皮浮在水面上。老酒瞅准,一捞兜下去,鱼在捞兜里翻滚了两下,离开了河面。看到此情景,杨家银跑进河岸边的竹林里,找来一根竹竿。杨家二嫂把网兜拴在竹竿上,不一会儿,她就捞到两条大鱼。
夜幕降临,到河里捞鱼的人陆续回来。三里河恢复了平静,带着鱼腥味的晚风穿过整个村庄。这一晚,村庄里的炊烟升起的时候,要比往日推后了许多,村里人都在等着吃鱼。这一晚,村庄里的灯光比往日多开了几盏,也迟关了几盏。
文书提着一条三公斤左右重的鲤鱼来到春林家,朝杨老汉说:“大爹!你家没去河里捞鱼,我送一条过来,喏!还活着,新鲜。”杨老汉接过鱼,问:“厂里又放污水啦?”“才放了一点,小,如果今天污水再大点,河里的鱼还会更多呢。”文书很是得意地说。
“哎!……”
杨老汉无奈的长叹一声,苦笑一下。他朝双琴怀里的孩子看了看,粉嘟嘟的小脸,正咿咿呀呀,朝他笑,杨老汉看着,会心的笑。
文书走后,杨老汉又长叹一声,苦涩的骂道:“天杀的!放不完的污水。”
三里河的河水在静静的淌着,一些死去的鱼儿漂浮在河面上,闪闪点点流向远方,宛若浩瀚的星空中那条最亮眼的银河。
祖新来到田野里,他顺着河道走出几百米远,然后坐在河岸边上。他默默的看着河流,夜风拂过他凌乱的头发和消瘦的脸颊。
“哎!我挨他娘日的,天杀的,淌了几百年的河,现在满河的死鱼。”
祖新张张嘴,还想再骂点什么,但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骂的话来。祖新静静的坐着,许久才离开河岸。在离开河岸时,他四下看了看,确定田野里无人,然后走进一块菜地,悄悄的拔了一颗白菜,走回了家。祖新不种田地,很少的时候,他会到别人家地里偷菜。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家二嫂坐在劣质的沙发上打盹。在她身旁是儿子杨家银,杨家银在专心写作业。捞鱼回来,杨家二嫂煮了一条大鱼和儿子两人吃,杨家银在细细的吃着,他怕鱼刺戳着喉咙。杨家银说:“要是我爸爸在,我们今天捞到的鱼不会比文书家的少。以前爸爸带着我到处去拿鱼,每回都不会空手回来。”杨家二嫂听着,心里阵阵的痛。
还在活着的鱼,杨家二嫂把它们养在院子的一个水盆里。第二天早上,杨家二嫂家的鱼全部死了,水盆外,几条死去的鱼是从水盆里跳出去的。
老酒抬着气枪在村里溜达,他想打几只鸟,和着从河里捞来鱼,他想请人到家里来吃酒。早上十一点后,老酒从田野里回来,他手里拎着二十多只鸟。他边走边拔鸟毛,鸟毛一路翻飞。遇有人夸他枪法好,老酒笑笑说:“还有好几只找不到,晚上来家里吃酒。”
晚上,老酒家厨房里,十多些人围着一张大木桌。他们大口的吃着鱼,大口的喝着酒;他们美美的吃着,嚼着,把鱼刺从嘴里抠出来,吐在地上。他们夸鱼好吃,夸老酒的枪法好。酒酣耳热时,他们开始讲酒话。
“要是污水再大点,我捞到的鱼还会更多。”文书愉悦地说,有意显摆自己捞到的鱼多。
“我看见丰达磷肥厂的污水坝满了。”春林说。
“县上规定两年给他们厂排污一回,并且他们厂的污水要先经过他们厂污水坝沉淀处理后才能放,不能直接放到河里,咋又放了,”春林的父亲杨老汉有些气愤地说。
话匣子一旦打开,所有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
“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以前我们小时候,鱼才叫多。”
“往后,牛马牲口不能再拉到河里饮水了。”
“再这样放污水,就找到厂里闹。”
“对,找厂里闹。”
喜妹在乖巧的嚼着鸟肉,大人们的谈话,丝毫没有影响她吃鸟肉的兴致。春林见她喜欢吃,抬起盘子,扒了些鸟肉在喜妹的碗里,喜妹友善的看了他一眼。
直到第三天,三里河的河里,整个河面上没有鱼再漂浮起来,整个河面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污水味其间还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河道两岸没有人再去捞鱼,在一处河道转弯的地方,一条死鱼漂浮在河面上打着旋儿。鱼的眼睛一只朝向天空,另一只朝向水里,这条鱼死在自己的河里。
见村里人都到河里捞鱼,秀芹不屑一顾,她没去河里捞鱼。朵梅和李酒钱回到三里河看秀芹,给秀芹带来两条大鲤鱼。李酒钱承包了他们村里的鱼塘,要来看秀芹时,朵梅让他捉了两条鲤鱼来。
两条大鲤鱼放到秀芹家的大盆里,噼噼啪啪的翻滚。秀芹高兴的喊叫起来:“咋这样好,活蹦乱跳呢,就像刚从坝里拿起来。太好啦!那些从河里捞起来的死鱼,咋能吃,我才耐烦去捞呢。”
听到秀芹不停的夸鱼好,李酒钱乐滋滋的,抱着娃娃的朵梅也在一旁乐了。
李酒钱得意地说:“以后不愁吃鱼,我养着一大塘鱼,等今年过年,我要全部捞起来卖,我这塘鱼,至少也要卖好几千块钱,明年我再好好的养一坝鱼出来。”
秀芹听着,脸上笑着,李酒钱的话像蜜一样的甜进她心里。
秀芹一家其乐融融地把鱼杀了,吃了。
吃过晚饭,李酒钱和朵梅走了。秀芹背起竹背篓,她要到菜地里拿猪草。村头,她遇见祖新从古井抬水回来。秀芹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她亲热地叫了一声祖新大哥。祖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秀芹。秀芹又亲热地问道:“大哥!你去井里抬水?”
“嗯!”
祖新停下脚步,用脚轻轻踩踏着路面。
“你咋不去河里捞鱼?”秀芹故意问。
“嗯!”
祖新嗯了一句,继续抬着水往回走。
秀芹连问了祖新两句话,祖新连答了两个嗯。
“河里的鱼是污水闹死的,咋能吃,村里那家不到河里捞鱼,被污水闹死的鱼,送我都不要。”
“嗯!”
祖新又嗯了一声。
秀芹得意的说着,脸上一脸的鄙夷,谈话间,她和祖新拉开了一顿距离。在整个谈话的始末,祖新再没从鼻腔里多呼出一个字来。不管秀芹怎么说,他只答应秀芹一句嗯。
天完全黑定的时候,秀芹背着一竹背篓猪草回来。到家后,秀芹在火塘里烧起一堆火,随后,她就用菜刀把猪草慢慢的剁碎。
“给有在家,”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在呢!”秀芹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她走出厨房,迎着院子大门看。
话音才落,杨家二嫂便站在秀芹跟前。
“背时人,我还以为是谁,吓我一跳,我才刚刚整猪食回来,”秀芹笑着说。
“我来跟你买几个鸡蛋,”杨家二嫂说笑着,坐在秀芹家的火塘旁。
“等我把猪食菜切好,”秀芹说。
杨家二嫂,在火塘旁烤着火,眼睛四处打量着秀芹的厨房。秀芹在地板上用菜刀切着从地里拿回的菜叶。秀芹家的火塘旁,几块鱼骨头呈现在杨家二嫂眼前。杨家二嫂看着地上的鱼骨头问:“你也到河里拿鱼?”
“我耐烦去拿呢,那种鱼我才不吃呢,我有这么馋呢,去河里捞那种鱼来吃。我姑娘今天回来,拿来两大条鲤鱼,多好呢。”
秀芹只顾自己夸夸而谈,也许她压根不知道杨家二嫂到河里捞过鱼,也或许她根本体会不到,自己的话在无形中伤害了杨家二嫂。杨家二嫂的脸在火烧火燎的难受。
初冬的三里河,麦子和油菜刚刚种下。村里的男人忙着进山砍柴,准备来年的柴火。三里河办事处规定,只给十天的砍柴时间。
每天早上,男人们结队进山,四五十匹驮骡在主人们的驱赶下,浩浩荡荡的走上山道,晨曦的阳光穿过他们,斑斑驳驳,蔚为壮观。秀芹没有马,她只能把柴一捆一捆的背回家。她背一个冬天的柴,烧到来年的五六月份柴就烧没。祖新一年烧不了多少柴,他随便在山脚捡点干柴就够他烧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