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造访 第八十二章 夜查
作品名称:特种兵在南京 作者:古槐四少 发布时间:2016-09-11 10:23:58 字数:7989
第八十一章造访
石灰运到城里,按照中岛的命令,袁藩指示苏云洲处理老百姓的尸体,自己回到住所,开始研究新的计划。因为他觉得朝香宫的《金瓶梅》,来得有些蹊跷。他看着手里的《遇仙图》,百思不得其解。胡慧云说:“干嘛呢?皱着眉头。”
袁藩看着娇媚的胡慧云,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胡慧云说:“不就是几本破书吗?这还不容易,到图书馆一查,不就清楚了。”
袁藩高兴地说:“还是你心思周密。”胡慧云说:“那你怎么谢我?”说着,脸就红了。袁藩说:“晚上吧。”说完,穿了便衣,就出门去了。胡慧云坐在床边,怔怔的发着花痴。今天袁藩给了她情报,她发给了局里,戴老板很高兴,说等她回到重庆,要给她记功。胡慧云要求留下来,但是没有得到批准。所以,今天她的心情很不好,她实在不愿意离开袁藩。这可是她第一次恋爱,很认真呢。
袁藩带着荀梅和风雅颂,开车出了门。他们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就像行走在魔鬼的世界。这里没有沿街叫卖的商贩,没有热气腾腾的芙蓉糯米糕,看不到风中转动的纸鸢小飞机,也听不到贩卖车上风铃的摇曳声。天香阁的霓虹灯,早就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往常妓女们挥舞着手绢拉客的情景,也荡然无存;白马寺的大门紧闭着,大概是在等待上帝那双敲门的手;饭店门前泊车的侍应生,也变得无精打采。家家闭户,户户插门。
冬天的寒风主宰了昔日的繁华,首都的辉煌不再。偶尔出现的一两个国人,瑟缩着身子,蹒跚在街边,就像受惊的老鼠,随时绷紧着奔跑的神经。紫金山上的苍鹰,盘旋在街道的空中,醉人的腐尸味道,让他们恋恋不舍,久久不愿离去。即使有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兵,它们也会瞅准时机,对着一具白花花的女人尸体,俯冲下来,啄上一口肥肉,向着巢穴飞去了。它们没有选择啄食女人的乳房,因为乳房上边有日本人的口水,它们的孩子有洁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袁家军的第二旅团,正在苏云州的带领下,清理尸体。他们把尸体从各家各户弄出来,放在巷口,大街上的尸体也搬过去。尸体集中到一起,就用石灰涂抹,借以掩盖尸体的恶臭气味和暂时阻止尸体的继续腐烂。士兵们都带着口罩,穿着厚厚的帆布手套。那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厕所的掏粪工。
人们已经麻木了,同情的神经,经过多次的磨练,已经变得粗糙,敏感不再,也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荀梅止不住的恶心,风雅颂浑身战栗。袁藩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哀。车子驶进国际安全区。他没有惊动拉贝先生和约翰牧师,也没有通知孙长久,开车来到一座别墅前面,停下车。荀梅说:“到了吗?下车呀。”风雅颂说:“你真是胸大无脑,没看到门前的两个黑衣人吗?”
荀梅往外看看,说道:“看来是被监视了。这是谁家呀?”
袁藩说:“给你们一个任务?”
风雅颂说:“什么任务?”
袁藩说:“引开门前的两个人。”
风雅颂说:“没问题。”
荀梅说:“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下了车,合计了两句,就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那两个特务本来无所事事,正在百无聊赖地抽烟,忽然看到两个小瘪三走过来,不由得来了兴致;毕竟闲着也是闲着,逗逗小朋友,还是显得很有爱心的。
一个说:“小李子,来买卖了。”
小李子说:“胖子,别大意。咱们背叛了军统,要小心一点。没看到周中都被锄奸了吗?”
胖子说:“这日本的特高课真不是东西,什么脏活累活危险活,都是我们的。简直拿我们不当人。”
小李子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人。注意,那两个小子过来了。”说着,手不由自主的摸到腰里的枪。
胖子说:“看把你紧张的。两个小孩子而已,怕什么?”说着,走上前去,拦住了荀梅和风雅颂,“你们是干什么的?哎哟……”
小李子掏出枪,问道:“怎么了?”
胖子说:“他偷我的钱包?”小李子一怔,忽然笑着说:“快追呀。要不,你那相好的一查岗,有你受的了。”
胖子说:“一起追,一人一个。里边有一个女的,大美人,归你。”
小李子说:“说话算话?”
胖子说:“我要钱,你要人。追!”
两人朝着荀梅和风雅颂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袁藩走下车,提着一只口袋,来到门前,按响门铃后,就静静地等待。
这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尖尖的屋顶,流畅的墙壁,装饰着石膏做成的紫荆花图案。假山绿树环绕的主楼,别有一番诗情画意。这一切,都显示了主人高雅的身份。
一会,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仆过来开了门。
“先生,您找谁?”女仆说。
袁藩说:“您好。我来拜访欧阳教授,您能通报一声吗?”
女仆四下看看,然后说道:“进来吧。”
袁藩很感激眼前的女仆,毕竟作为一个中国人,长时间站在大街上,是很危险的。除非你是汉奸,那就例外了。
来到客厅,女仆进去通报。袁藩把口袋放到客厅,耐心的等着。一会,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出来。从他手里拿着烟斗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是在英国留学或者生活过。他的绅士风度,还是很正宗的。
“先生,您好。我是欧阳夏,请问您是哪位?”欧阳教授招呼道。
“我叫袁藩。”袁藩说。
欧阳听了名字,就是一怔:“袁市长?这倒是很意外。”
女仆进来倒茶,欧阳说:“张妈,你下先去吧。茶也别冲了,这没你的事了。”张妈点头说道:“是。”
张妈出去后,欧阳教授也不招呼袁藩坐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大概是希望他自己识趣的告辞。
袁藩说:“战争一开始,大家就到东南大学去了。只有教授您,还坚守着这里。可是,您的坚守似乎出了漏洞。”
欧阳教授说:“咱们国家的大坝都溃堤了,我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有个窟窿,算得了什么?”
袁藩说:“国家的漏洞,肉食者谋之。您的窟窿,我们一起补。”说着,递给教授一本书。
欧阳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遇险图》?看来袁公子喜欢博弈之道。要不咱们手谈一局?”
袁藩说:“乐意奉陪。”
于是,教授来到茶几前,掀开丝绒帘,露出一副精美的围棋棋具。“这是东坡先生使用过的,每一枚棋子都是青田出的。棋盘是紫檀做的,棋盅是南宋钧窑的绿釉莲花缠枝八角口瓷罐。整副棋具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的集大成。我们有幸使用,实在是感谢祖先的聪明才智。”
袁藩不敢接话,因为教授的话里,有太多的情绪,嘲讽、暗示、愤怒、骄傲、无奈、抗争,这是一个文化人的良知所决定的爱国热情,这种积淀,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千百年的传承与发展。民族的魂,回荡在南京的上空,闪耀着无穷无尽的光华。
袁藩坐下来,示意请教授先手。教授也不推辞,就在棋盘边角下了一子。袁藩执白,在另一个边角下了一子。两人自专心下棋,却各自为战,很少交集。只是在最后的几手,才短兵相接。最后收官的时候,半斤八两,谁也没占到便宜,算是和局。教授说:“你的棋有过高人指点,是北方派系的。”
袁藩说:“对围棋,我也是好久没有心情下了。”
欧阳教授说:“你的书是哪来的?”
袁藩说:“偶然的机会,在一个日本商人家里看到的。”
欧阳说:“这本书我前年看到过,是在国立图书管里。现在,那里是禁区,我是没办法进去借阅了。”
袁藩说:“教授,国立图书馆里有多少藏书?”
欧阳说道:“具体我也没统计过,大概有三亿册吧。那是咱们国家四大藏书地之一,其中很多孤本,是无价之宝。比如,元代的《道藏》,那是全真教尹志平主持编刻的,对道教的研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元代还有《大元圣政国朝典章》,是元朝法令的总汇。鲁明善的《农桑衣食》,《马克波罗游记》,郭守敬的《授时历》。明代谈迁的《国榷》,《努尔哈赤御册》。更早一点的《建安才子诗抄》,秦朝的《文字统一令》。唐朝的《三杰录》,等等,等等。真是罪过呀。”
袁藩说:“教授,现在学校里还有多少学生?”
教授说:“还有我的一个实验室,吴教授的一个小组。曲校长已经被弄走了,大概是去了日本了吧。”
袁藩说:“现在的教授还有在南京的吗?”
欧阳说:“本来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你的围棋风格平和中正,深得儒家仁的精髓。张妈,沏茶。”
袁藩说:“谢谢欧阳叔叔。”
欧阳说:“留在南京的教授,还有八人,都是日本人没发现的。如果袁市长可以把他们转移出去,那是最好了。”
袁藩说:“教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想派一个人来您家做仆人,也好关键的时候有个照应。”
欧阳说:“可以。可是日本人答应吗?”
袁藩说:“我会安排的。您老家是苏州的吗?我想从哪里找,不会惹人注意。只是张妈在,理由好像不充分。”
欧阳说:“真是没办法,连我这样的人都要搞间谍了。我夫人身体不好,我可以安排她住院治疗,也算是个理由吧?”
袁藩:“这就好办了。人我会在苏州准备好,你去领就好了。”
欧阳说:“你来有人知道吗?”
袁藩说:“这一点你放心吧。教授,我有几句话,可能不好听,希望您考虑一下。”
欧阳说:“请。”
袁藩说:“天下黑暗,明珠无光。隐忍以待光明,是为上策。卧薪尝胆虽然苦,柳暗花明又一村。对日本人,不要硬碰硬。”
欧阳说:“袁市长,请不要说了。文人死节,武人力竭,历代有之。像贰臣洪承畴之流,我辈断然做不出来。”
袁藩说:“明白了。教授,第一次登门,没有什么礼物,只带来一袋大米,请教授笑纳。”
欧阳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注视着袁藩,眼睛逐渐的有些湿润了。
“袁市长,我本来对你没有好感。我之所以跟你谈,是受了拉贝先生的影响。因为他跟我谈起过你。”欧阳教授说,“希望您所表现的这一切,不是娇柔做作。其实,现在的南京,人们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南京的百姓,苦呀。你身在其中,当然不用我细说。如果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么你的苦衷,我完全能够理解甚至体会!”
袁藩听了,也有点动感情:“谢谢教授。”
欧阳说:“军统也来找过我,不过被日本的特工杀害了。特高课有一个用刀的高手,你要密切注意。”
袁藩说:“我会的。教授,打扰了,告辞。”
教授说:“你怎么走?”
袁藩一笑,就出门去了。他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前,只见荀梅和风雅颂抱着一大堆衣服,正在等着他。他走到车前,拉开门进去,转眼车子就消失在大街的转角。
欧阳教授站在窗前,看着袁藩的车子去远了,嘴里喃喃地说:“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袁藩,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祝你好运!”
第八十二章夜查
袁藩回到驻地,就派梅影去苏州一趟,找自己的姐姐仪祯,为欧阳教授安排一个女仆。晚上,他找来风雅颂,交代任务。风雅颂说:“公子,你先别说什么任务,你先告诉我危险吗?”
袁藩笑着说:“任务其实就是你的本行。”
风雅颂说:“那就好。公子,好像只有在我偷东西的时候,才胆大包天。”
袁藩说:“人都是这样。所以,你不需要培训,格斗射击对你都没用,你只要学会脱身就行了。雅颂,不管什么样的战场,我允许你临阵脱逃。”
风雅颂说:“谢谢公子。”
吃过晚饭,他们准备停当,刚要出发,罗友胜走进来,小心的询问是不是需要加派人手,袁藩说不用,因为今天的任务就是侦察。他告诉罗友胜加强戒备,防止敌人趁虚而入。罗友胜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袁藩和风雅颂一路出门,穿过花旗菜市场,走过钟楼,来到鼓楼区。这里曾经是南京宪兵司令萧山令在南京保卫战中的临时指挥部,想起当时奋勇杀敌的情景,袁藩不由唏嘘。英雄不再,可是英雄的事业还要进行下去。前赴后继,是每个民族生存的必然法则。每个中国人都要牢牢记住,并且世代相传。
南京国立图书馆,就在溪镇南大街,是一座四层的楼房。从形状上看,不中不西,年代不算久远,却很有一种沧桑感。他们伏在一个巷口,开始观察图书馆的情况。这条大街上没有灯光,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袁藩能够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窥视着此地。他们就像疯狂的野兽,伺机而动。在大街的两头,各有一个街垒,里面是一个重机枪组。大街上有两组巡逻兵,每组六人。图书馆门前四个守卫,这其中,没有一个中国人。
风雅颂说:“公子,你是想进去吗?”
袁藩点点头,问道:“有办法吗?”
风雅颂看了一会,说道:“办法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袁藩说:“有办法就好,我就知道天梭门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风雅颂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的盒子,对袁藩说:“公子,两队巡逻兵经过门前的空隙,大约一分钟半。等巡逻兵过去,我就把它放给出来,咱们抓住时机,摸进去。”袁藩会意。一队巡逻兵过去后,另一队向着门前走来。趁着空隙,风雅颂打开盒子,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窜了出去。五秒钟后,门前的四个警卫就开始大叫起来。并且不断的跺脚挠背,好像什么东西爬进了衣服里。
这是很恐怖的状况,就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想想怪别扭的。袁藩和风雅颂趁着混乱,从墙角翻进院子当中。他们不做停留,来到窗前,风雅颂用一把小刀子敲开窗子,闪身跳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厅,可是被书架填满了。袁藩借着一点微型手电的光亮,看着书架上的标签。这一排上标着“小说话本”,那一排标着“戏曲杂居”。还有“天文地理”、“医药针石”、“诗词歌赋”、“物理化学”、“茶道六艺”、“各朝历律”、“志怪传奇”、“人物传记”等等,不一而足。但是,这些书架都是空的,上边一本书也没有!
风雅颂看了,不由得目瞪口呆。他喃喃地说:“小日本,太狠毒了。”
袁藩说:“上二楼。”风雅颂接到命令,转身要走。忽然瞥见在一排书架上,还有一本书,大概是不小心遗留下的。他走过去,伸手去拿。就在他拿到书的一瞬间,又有一只手也拿到了书。他以为是袁藩,就说道:“公子,抢什么?要不你先看。”说着,一扭头,发现眼前一个黑衣人,身材娇小,显然不是袁藩。他心里一惊,但是不敢出声。下意识的一用力,只听“嗤”的一声,书就撕成了两半,两人一人拿着一半。
那人忽然开口说道:“都是你,小偷。”一听话音,风雅颂才知道来人是荀梅。风雅颂说:“你怎么来了?”荀梅不理他,翻开书看了起来。
风雅颂也把书举到眼前,一看封面,只见上边写着:芹溪斋密刻石头记。风雅颂说道:“是《红楼梦》呀,芹溪斋刻的。”荀梅说:“你知道的还挺多。”风雅颂说:“少看不起人啦。这是曹雪芹的毕生之作,字字血泪。可惜,只有八十回。”他看看末尾,果然只有八十回。又一想,不对呀,自己的是前八十回,荀梅手里的一定是后四十回,怎么多了四十回?想想,应该是高鹗的续本吧。
曹雪芹,字梦阮,号雪芹。清代小说家。他出身官宦世家,后家道中落,不能再满足他的嗜酒傲物,因此案前是作家,街头成癞子。他涉猎广泛,却无一技之长,写书大概是他能做的唯一事情了。他是满洲正白旗,出生在南京。这本书也许就是他的原始书稿,因为他是被称为芹溪居士的。
荀梅想到此,急忙翻看手里的书。只见眉顶赫然写着:第八十一回:王熙凤槛中遇假凤,甄香菱闺梦会真君。荀梅说:“小偷,不对呀。高鹗的续本八十一回的回目不是占旺相四美钓游鱼,奉严词两番入家塾吗?”
风雅颂说:“难道这真的是曹雪芹的原著完整本?”
荀梅说:“发财了。”说完,就把半本书往怀里一塞,再也不拿出来了。
风雅颂看看自己手里的书,丧气地说:“好东西都被你顺走了。”说着,就要把书扔了。可是又一想,怎么说这也是原配,还是收着吧。想到此,还是把书揣进了怀里。
他们一起来到二楼,只见二楼的书架也是空的。来到三楼,看到书架还是满满的。这时,袁藩从四楼下来,说道:“四楼是储藏间,不是放书的地方。”
风雅颂说:“看来,再晚来几天,书就都没了。原来那本《遇仙记》是从这里偷出去的。”
荀梅说:“什么偷?这是明抢。”
风雅颂说:“这小日本还真是强盗本色,比我们做贼的狠毒千万倍。公子,咱们一把火烧了这里,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荀梅说:“你猪脑子呀?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东西,怎么能烧了?你对得起老祖宗吗?小心下地狱。”
袁藩说:“雅颂,你想办法迟滞鬼子几天,我们组织力量,把书运到重庆去。”
荀梅说:“怎么不是运到延安去?”
袁藩一笑,说道:“只要毛泽东愿意,我没意见。”
荀梅说:“你还是首先想到蒋介石,亏我跟着你出生入死,连小偷强盗都做了。没良心的。”
话音刚落,风雅颂就学着荀梅娇嗔道:“没良心的。”弄得两人一个大红脸,好在是黑暗中,大家也不易察觉。
袁藩定定神,说道:“荀梅你可冤枉我了。我特别敬仰刘少奇、陈毅的风范,他们是毛先生的部下,强将手下无弱兵,我对主席也是仰慕已久。你看,我知道润之先生不爱金银只爱书,我就给他准备了一套。”
荀梅一看,只见袁藩拿的是一套朱批全套《史记》,这是司马迁写的一部历史著作,可以说是史家著作之魁首,无可比拟。荀梅虽然没有见过毛泽东,可是看过他老人家的画像,新四军的司令部就有,还有朱德总司令的呢。要是毛主席看见了这本书,一定会眉开眼笑。
《史记》,是汉代太史令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历史著作。分为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为二十四史之首,这当然也得益于它的作者司马迁。此人陕山人氏,为人正直,因李凌被俘事件牵连受刑,含辱著作。死后将书稿传给女儿司马英,其子杨恽将《史记》传世,才有了鲁迅先生口里说的“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评价。
中华文化,洋洋乎仰望犹不可窥其全豹矣。
荀梅说:“公子,谢谢你。要是你当面送给毛主席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袁藩说:“看你的表现吧。”
荀梅说:“我一定好好干,争取见到毛主席。”
毛泽东其人智慧如海,博览全书,在当时堪称以史为鉴的典范。
袁藩看荀梅的样子,就像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元首一样,不由的感叹,多么大的人格魅力呀。
共产党,不可小觑。
风雅颂说:“公子,我可以让小铃铛留在这,制造闹鬼的假象,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就是刚才的那只吗?”袁藩问道。
风雅颂说:“正是。”
袁藩说:“很好。就这样吧,咱们撤离。”他们下了楼梯,来到二楼。忽然荀梅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她俯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娟纸。她小声地念着“道家者流,衣裳楚楚。君子服之,逍遥是……”她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
风雅颂说:“没听过。”
袁藩说:“这是《楷书道服赞》。他是范仲淹唯一传世的楷书作品,落笔痛快沉着,法度严禁。说她是稀世真品,毫不为过。”
风雅颂说:“这样的好东西,就随随便便地扔了?”
荀梅说:“他们懂什么?孔夫子当年周游七十二列国,又不包括扶桑?”
范仲淹,字希文。北宋政治家,精通文学。久镇西夏边境,战功卓著,被尊为范大将军。他的文章可称经国治世的大手笔。最著名的《岳阳楼记》,是应好友滕子京的邀请,为岳阳楼重修作的记。文人爱国的情怀,被抒发的淋漓尽致。范仲淹曾书写《条陈十事》,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被宋仁宗采纳,可惜时间不长,就被旧势力否决了。范公书法周正,大有魏晋之风,楷书传世只有此一篇,当然弥足珍贵。范仲淹喜操琴,但他只操一曲“履霜”,时人称为范履霜。他在《灵乌赋》里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是为人生宣言。其墓洛阳,苏州有范文正公纪念馆,香火甚盛。
此时,空荡荡的图书室里,仿佛奏响了传世名曲“履霜”,曲声诉说着春夏过后,秋天的萧瑟凄凉,现实的落寞伤心。哀怨与愤懑,志向与抱负,人生的纠缠,在天高气爽中化为乌有。灵动不失悠长的乐曲终了,境界和盘托出。
风雅颂说:“公子,该走了。”
袁藩点点头。历史思绪,终究被现实的残酷代替。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可逃避。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这里的守卫情况跟前面一样,只不过受了风雅颂的迷香膏,反应迟钝了许多。
来到一个僻静处,风雅颂打了一声口哨,一会,就跑过来一条黑影,一下子就钻进了风雅颂的怀里。
荀梅说:“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玩玩。”
风雅颂说:“本门秘密,绝不外传。请公子姑娘原谅。”
袁藩说:“我们不打搅你了。”说完,和荀梅闪到一边。只见风雅颂嘴里念念有词,一会那东西就窜出去,消失在图书馆的方向,端的是来去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