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13.“耳鼻喉共和国”　　
　　走出总统府部没多远，穿过一条长满野草的走廊，前面便现出一片茂密的丛林，那里生长着很多貌似菊花的植物在随风飘摆，枝叶间不断闪烁出五颜六色的星光，就像过圣诞节时松柏树上挂着的彩灯一样。
　　“那是什么？”康康问。
　　“让我想想……”赖巴皱紧眉头思虑了一会儿，“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片树林应该是大神鼻腔里的嗅觉神经丛。”
　　“你说的很对，赖巴大夫，”喷嚏上将说，“所有关于嗅觉的信息正是通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丛林，传到大神的中枢神经系统中去的。”
　　“你看，你看，”赖巴像回答对问题的小学生似的脸上笑开了花，“康康，可别小看这些‘树’，它们是由两千多万个嗅觉细胞组成的，这个数目是舌头上的味觉细胞的五十倍呢。”
　　“哇！”康康感叹道，“我说我怎么能闻见那么多的气味！”
　　“不多，不多，”赖巴摇摇头，“实际上，随着人类的不断进化，他们的嗅觉却在不断地退化。据估计，自然界的气味大约有二十五万种左右，而一个正常人所能闻到的不过才有一百来种。”
　　“啊？怎么会是这样？”康康十分惊讶。
　　“很简单，因为人类发展到今天，早就不依赖嗅觉生存了。”赖巴解释道。
　　“不错，”克斯插嘴说，“这让我想起了狗，狗几乎是靠嗅觉来‘看’世界的，所以它的鼻子特别灵。哦，克斯小学到了，大家进去参见吧。”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排石头屋子，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他们经过一间间教室，看到有的班在学数学，有的班在讲化学，有的班在写汉字，有的班在做手工。在一间不大教室里，一个女老师在弹着钢琴教孩子们唱歌，同学们歌声朗朗地唱道：
　　我们是健康神的孩子，
　　我们热爱健康热爱家园。
　　我们勇敢顽强和病魔战斗，
　　我们用勤劳的双手描绘美丽的河山。
　　啊——啊——
　　清澈的蓝天托起梦想的翅膀，
　　阳光和雨露是生命不息的源泉。
　　“欧，他们唱的太好听了！太动人了！”赖巴感动得鼻子直发酸，不住地点头嘟囔着。
　　一会儿，他们又经过另一间教室，只见一个男用粉笔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克司令万岁”五个大字，转身对孩子们是说：“同学们，我们这个国家是一个与疾病进行斗争的国家，你们知道是谁领导我们打败敌人建设祖国吗？”
　　“是克司令！”十几个孩子大声喊。
　　“对，是伟大的克司令！克司令是我们的大救星。”老师激动地说。
　　“欧，”康康说，“克斯，你真了不起！”
　　“同学们，”老师接着说，“伟大的克司令教导我们：‘不认识敌人就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为了让我们认清敌人的真面目，从而更加有效地保卫国家，保卫我们今天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我们从现在起就要认真学习细菌知识。好，请同学们打开《细菌》书，翻到第一页，我们来学习第一课……”
　　“嗯，这样的教育方式我基本上同意。”在走出校园的路上赖巴不住地点头说，“只有认识了细菌，才能懂得怎样对付它们，这个提法很好。……前边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空气净化厂，”克斯说，“到了那儿你尽可以多提些指导性的意见。”
　　“你放心，”赖巴也不客气，“作为一个大夫，我是不会保留什么的。”
　　鼻涕厂长早早就带领着工人们在工厂大门外等候着，他挺起胸脯向克斯敬了个礼，高声说：“空气净化厂全体干部职工欢迎克司令前来视察！”
　　“弟兄们好！”克斯向工人们招手说。
　　“克怀念好！”工人们齐声高呼。
　　“弟兄们辛苦了！”克斯说。
　　“为共和国效劳！”工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然后鼻涕厂长便带着他们进入到一座座车间去参观。可以说，整个鼻腔就是的个大工厂，到处都是一排排喷着团团雾汽的水管，那些雾汽随着从大神鼻孔吸进和呼出的风前后摆荡着，远远望去，仿佛水墨画中随风飘动的柔软的柳冠；而在柳冠的下面，是一行行有节奏地拍打着的刷子，水雾飘落下来，被片片茸毛均匀地搅和着，汇成一条汨汨流淌的河，向咽喉的方向流去。
　　“康康你看，”赖巴一路上给他的学生讲解着，“这是的鼻腔的重要功能，它通过上鼻甲、中鼻甲和下鼻甲这三道长长的走廊改造空气──冷空气进来就给它加温,干燥空气进来就让它变得湿润，同时还要把混在空气中的灰尘粘住，尽可能不让它们吸进肺里。”
　　“赖巴大夫说的对。”鼻涕厂长在一旁说，接着便向“克司令”汇报起工作来，说工人们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抢修完全部遭到战争破坏的管道，对水流的温度和压力系统都重新进行了调试和安装。
　　“不错，不错。”克斯满意地点点头。
　　“我还要强调一点，”赖巴插嘴说，“就是要加强对嗅觉神经丛的保护。否则以后大神吃东西就不香了。”
　　“哈哈哈哈……”克斯忍不住笑起来，“赖巴，你是不是糊涂了？吃东西香不香是嘴巴的事情，跟鼻子有什么关系？”
　　“天哪，克斯，你这样的知识水平也配办学校吗？也配领导这样一座重要的工厂吗？”赖巴不失时机地提高嗓门说，“嘴里的味觉神经叫味蕾，它们只能接受酸、甜、咸、苦这四种滋味，而更多的味道，比如肉香、菜香、油香、奶香等等等等，都是靠嗅觉的参与才获得的。要不然为什么鼻子不通气的时候吃东西就没有味道了？那正是因为上鼻腔的嗅觉神经被挡住，闻不见香气的缘故啊。”
　　“噢……对，对，我想起来了！”克斯尴尬地说，赶紧把赖巴拉到一旁：“嘿，我说伙计，别这么大声嚷嚷行不行？我好孬是个总统，给我点儿面子！”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克斯，”赖巴拍拍这位老伙计的肩膀诚恳地说，“我看你最好还是把总爱自以为是的毛病改掉才行。”
　　出了厂区，他们走上一座小山。山下有一些士兵在修筑工事──挖战壕、盖雕堡，还有不少人正在一名上校的指挥下往阵地上拉大炮，“哼呦，嗨呦”地喊着号子，一个个斗志高昂。
　　“弟兄们！”上校给大家鼓劲说，“多拉上一门大炮，就多一份消灭病精灵的机会，我们要用实际行动保卫克司令，保卫共和国！”
　　“看，这就是我的战士！”克斯威严地站在山头说，“有这样优秀的士兵保卫国家，什么敌人也别想靠近大神的嘴巴一步！你觉得怎么样，赖巴大夫？”
　　“很好，”赖巴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大神的扁桃线吧？”
　　“是的，赖巴大夫。”喷嚏上将回答。
　　“你们要记住，”赖巴说，“扁桃腺是人体的第一道防线，所有进入人本的病毒、病菌，不论是走呼吸道还是走食道，都要先经过这一关。敌人随时都可能向这里发动进攻，所以，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告诉大家：一定要随时提高警惕！”
　　“咚！咚咚！……”就好象回答赖巴的观点似的，远处响起了闷雷般的隆降炮声，接着，一排排炮弹便在阵地前沿炸开了。
　　“欧！赖巴！”克斯不无忌妒地瞪着赖巴说，“你为什么不给大家一点儿好的祝愿呢？”
　　“怎么？难道你以为是我把病精灵引来的吗？”赖巴问。
　　“那倒不见得。”克斯说，“不过我敢说你是世界最最糟糕的预言家！”
　　
　　14.赖巴大夫的自尊心
　　
　　战斗是从位于健康神舌头根下面的舌扁桃体打响的，克斯从望远镜中观察着，只见那里的一片硝烟火光，却什么也看不清，但听得阵阵连天的喊杀声。
　　“那是什么地方？”克斯头也不回地问。
　　“肯定是舌扁桃体。”赖巴毫不犹豫地说。
　　“我没有问你！”克斯扭过脸，威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喷嚏上将：“那地方有我们多少弟兄？”
　　“大约有一个连。”喷嚏上将回答。
　　“欧，太少了！”赖巴说，“为什么不多调些援军？”
　　“援军？”克斯瞪着他说，“你以为我们是在做游戏吗？你以为我们需要多少士兵就可以花钱到商店去买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赖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克斯，扁桃腺应该能够及时向后方淋巴系统发出告急信息，那样的话，就可以从胸腺和骨髓尽快调集援军了。”
　　“是吗？”克斯看看喷嚏上将。
　　“哦，报告克司令，”喷嚏上将赶紧说，“这项工作我们一直在做，可是后方大本营和国防部一直没有消息。”
　　“你看，你看，”赖巴责备克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闻不问，还配当总统和总司令？！”
　　“胡说八道！”克斯喊，“赖巴，当你躺在床上睡大觉的时候，我带着大家打败病精灵的一百次进攻！你休要多嘴！在这里你没有发言权！”
　　“好吧，”赖巴赌气地说，“既然我没有发言权，从现在起我就不再说话。”
　　功夫不大，敌人的炮击停止了，烟消雾散，可以清楚地看到病精灵以坦克做掩护排成一列列纵队，敲着战鼓向那片布满战壕和堡垒的前沿阵地挺进。
　　“弟兄们！”阵地上的边防军官喊，“为了共和国，为了克司令，开火！”
　　“共和国万岁！”“克司令万岁！”阵地上立刻响起一片山摇地动般的吼声，接着便枪声大作，腾起片片烟雾。冲在前边的病精灵一排排地倒下去。
　　“弟兄们！冲啊──冲上去把他们统统杀光！”一个病精灵的军官嚎叫着。
　　“冲啊！”“疾病万岁！”“消灭健康！”病精灵们发出疯狂物呐喊，倒下一片又冲上一片。不一会儿，双方便在阵地上展开白刃格斗。
　　“赖巴！快给我嘎嘣豆！”康康站在克斯的肩膀上急不可奈地说。
　　“别着急，康康，你的身体正在恢复，需要好好休息。”赖巴劝道，“我们应该先了解病情。实际上，一个健康人的免疫力是很强的，就拿这扁桃腺来说吧，我刚才讲过，那里是边防前哨，它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快速进行信息传递，把敌人入侵的消息告诉淋巴大本营……”
　　“赖巴！”克斯忍不住叫道，“谁让你在这里婆婆妈妈地唠叨？你没看见我的战士在流血牺牲吗？你的职责应该是及时向我提议用什么药品！”
　　“我不能容忍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克斯！”赖巴楞了一下，冲着克斯的脸大喊了一嗓子，“在这里我是医生！而不是你！明白吗？！”
　　“别忘了，我可是总统！”
　　“总统算个屁！你也别忘了，所有打仗的法子都是我教给你的！是我教给你磺胺和青霉素的用法！是我告诉你使用红霉素和抗毒血清对付白喉团！是我告诉你必须加强消毒！为了这个，我差点把命丢掉！可是现在你倒成了‘克司令’！我呢？我才应该是司令！我根本就不承认你！”
　　“来人！”克斯跺着脚大吼，“把这家伙的嘴给我堵上！”
　　“是！”喷嚏上将答应一声，“滋啦”──扯下一条胶布把赖巴的大嘴封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这是干什么？！”康康急得脑门上直冒汗，“病精灵都快冲上来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真讨厌！”
　　“没什么，”克斯说，“我们在讨论政治问题。”
　　“什么是政治问题？”康康不解地问。
　　“政治问题，就是谁说了算了问题。”克斯严肃地说，“康康，你知道在你和这家伙晕倒之后我总共消灭了多少病精灵吗？”
　　“多少？”
　　“十万！”
　　“欧，你太伟大了，克斯！”
　　“所以在这里我最有发言权嘛！”克斯把脑袋一晃说。
　　正在这时，就见一个通信兵模样的战士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报……报告克司令！……不好啦！病精灵又上来一个新的师团，我们的人正在退却……”
　　“克斯，”康康冲着克斯的耳朵喊，“快去帮助他们！”
　　“不用着急，我会想出办法的。”克斯表现出一个领袖的沉稳，问那个士兵：“怎么？青霉素不够用吗？”
　　“不是不够用，克司令，是不管用。”士兵说。
　　“什么？那红霉素呢？”
　　“不管用。”
　　“链霉素呢？”
　　“链霉素也不灵。”
　　“庆大霉素怎么样？”
　　“全都不行！”士兵焦急地说，“现在有几处阵地已经丢失了……”
　　大家注意到，克司令的脑门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看了赖巴一眼，命令道：“把胶布去掉，让他说话！”
　　“是！”喷嚏上将说，“滋啦”一下，把赖巴嘴上的胶布扯下来。
　　“首先，我要对你们这种泛用抗菌素的做法表示强烈抗议！”赖巴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克斯的脸囔道，“这是很危险的！会产生很多料想不到的副作用！”
　　“欧，赖巴，我的好朋友！”克斯说，“不管我犯过什么样的错误，咱们能不能以后再说？大敌当前，你一定要帮我想个好办法。”
　　“我有什么好讲的？”赖巴揉揉被扯疼的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克斯说，“你一定知道！”
　　“可你说过，我没有发言权。”赖巴把双手一摊说。
　　“那我给你发言权！”克斯说，“要不然，我让你当副司令，怎么样？”
　　“你就是让我当皇帝也不行，”赖巴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病精灵是什么病菌。”
　　“哎呀！”康康急了，“你们就会瞎耽误时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到了那儿，就什么都知道了！赖巴，快给我嘎嘣豆！”
　　“还是康康说的有道理，”喷嚏上将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克斯，“克司令，咱们还是赶紧到前线去考查敌情吧。”
　　“走！马上出发！”克斯毫不犹豫地以三军总司令的气派用力挥了挥手。
　　他们刚在阵地上露面，立刻引极大的震动──“克司令亲自指挥战斗来啦！”战士们互相传递着这激动人心的消息，并且立刻把它转化成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为了伟大的克司令——前进！”他们喊着，一个冲锋将攻上阵地的病精灵压了下去。
　　“报告克司令！”一个淋巴兵上尉跑上来敬礼说，“我们一０五团三营二连全体官兵听候您的指示！”
　　话音未落，阵地前又响起激烈的枪击声，众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冲出战壕的淋巴兵们纷纷倒下，一股凶残的敌人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枪嚎叫着反扑上来。
　　“弟兄们！克司令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跟我冲！”喷嚏上将大吼一声，带领卫队冲入敌群。敌我双方在阵地上杀做一团，一切都乱了套，克斯和赖巴随着人群一会被卷到东边，一会儿又被卷到西边，不一会儿便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被拥挤得晕头转向。
　　突然，一个病精灵和赖巴打了个照面，全科大夫急忙掏出放大镜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啊！是超级结核菌！难怪普通抗菌素对它们不起作用！”
　　“快说用什么药？”克斯问。
　　“当然是异烟肼。”赖巴说，“这是常识。康康，异烟肼是治疗结核病的首选药品，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雷米封。”
　　“你不给我嘎嘣豆，我偏不记住！”站在克斯肩膀上的康康犯起了犟脾气。
　　“哎，康康，咱们现在应该听赖巴的。”克斯劝道，“想治病，找医生嘛。”
　　“这就对了，克斯，你早就应该这样。”赖巴心满意足地说，然后取出异烟肼药瓶递给克斯：“拿着伙计──这才是共和国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