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12.伟大的“克司令”　　
　　当赖巴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在他旁边还有另一张床，芝麻粒大小的康康正躺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赖巴的大脑又开始了工作，他想起激烈的战斗和没完没了的奔跑，想起病精灵们狰狞的面孔和那些密密麻麻像树林一样对准他屁股的枪口，吓得他不禁“啊”地大叫一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门开了，喷嚏上尉出现在门口，高兴地说：“赖巴大夫，你可醒了！”
　　“你好，喷嚏上尉，”赖巴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对不起，赖巴大夫，”喷嚏上尉指指自己肩上闪闪发光的肩章，“我现在已经是陆军上将了。”
　　“啊……啊……”赖巴如同坠入五里雾一般，赶紧欠身说：“那就恭喜你啦！……请问喷嚏上将，这儿是什么地方呀？”
　　“这儿是大神的鼻窦，是临时腾出来供你和康康养病的。”喷嚏上尉回答。
　　“鼻窦？”赖巴想了想，“哦，鼻窦指的是鼻腔周围多个含气的骨质空腔，有上颌窦、额窦、筛窦、蝶窦等等……不过，作为一个医生，当然应该了解得更精确一些才行。我最好先看看解剖图……”说着，全科大夫把手伸进兜里，一摸，里面竟是空的，不由得吃了一惊：“哎──我的解剖图呢？我兜里的东西呢？”
　　“在你昏迷的时候，克司令把你的解剖图和全部药品都拿到司令部去了。”喷嚏上将回答。
　　“什么？不经同意就拿走人家东西，这不是偷窃吗？！”赖巴嚷起来，忽然又停住了，直楞楞地望着喷嚏上将，“克司令？克司令是谁？”
　　“克司令就是克斯博士呀，赖巴大夫。”喷嚏上将激动地说，“他领导我们粉碎了病精灵十万大军的围攻，建立起耳鼻喉共和国，并且亲自担任三军总司令和临时大总统，他是我们的伟大领袖。”
　　“伟大领袖？”赖巴眨着眼睛，“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赖巴大夫。”喷嚏上将说，“请跟我来。”
　　于是，赖巴下了床，跟着喷嚏上将往外走，出了门下楼梯，绕个小弯，再穿过一条走廊，便来到一座包着厚皮子的大门前。在门外的两溜长椅子上坐满了等候克司令接见的人，有军官，有士兵，也有老百姓。一些通信兵和传令兵进进出出好不繁忙。“请稍等。”喷嚏上将对赖巴说，然后非常严肃地整整衣服和军帽走进门。赖巴就在门外等着，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些军人和老百姓的谈话，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道克司令的伟大业绩，时间一长，使得他也不由自主地对克司令产生出敬意。又等了好一阵，喷嚏上将才重新出现在门口，对赖巴说声“请”字，于是，赖巴急忙整整衣服，跟着喷嚏上将走进那座庄严而又神秘的房间。
　　“啊。啊。可以。行。我知道了。……”还没进门，赖巴就听见克斯在屋里断断继继地这样说着话。等进了门一看，好嘛！这位老朋友背对着门坐在一把转椅上，忙得简直无法形容了！只见他左右两边肩膀上全都夹着电话，一共四只手脚上全都拿着笔，不停地批文、签字，眼睛同时盯着对面墙上的好几十个电视屏幕，嘴里一边对着电话不断地发出指令，一边跟坐在身边的来访者交谈。办公桌上十几部电话在不停地响。为了赶上这位临时大总统批文和办事的速度，旁边有八个秘书模样的人拿着纸张和电话排队守候着。“好。好。就这么办。”克斯说着，用左脚写了几个字，“我们的口号是‘以共和国的名义’。对。既然邻居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拿了你两个鸡蛋，”他又用右手写了几个字，“对。我不是说过了吗，必须用高锰酸钾！”他又用右脚写了几个字，“生锈的管子不能使用，立刻换掉！”他又用左手和左脚同时签署了两个鬼才知道重要不重要的文件，“太好了！就应该这样狠狠地消灭敌人！你当然有权利让他赔你两个鸡蛋。”
　　“太感谢了！”那个丢鸡蛋的老百姓站起身说，“有了您的最高指示，事情就好办了！”
　　“下一位。”门口的传令兵喊。
　　丢鸡蛋的出去了，又进来一个拄拐棍的老汉。
　　“喂，我是克司令。”克斯又夹起一个电话说。“什么？刮风了？这个问题去找鼻涕厂长解决。您贵姓──”
　　“免贵！我叫天天必须刷牙。”拄拐棍的老汉坐下说，“我打后糟牙上来……”
　　“胡说八道！噢，对不起，我没有说你……”克斯继续手脚并用签着铺天盖地的文件说，“可我从来没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不行。好的。用百分之二的硼酸水嗽口。可以派几个侦察兵嘛。那就让他骂去好了。您有什么事？”
　　“我是代表邻居们来的，”天天必须刷牙老汉说，“克司令……”
　　“这样不行。”克斯喊起来，“我不是说过吗，留一定的氯霉素在那里十分必要，但必须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我是克司令。五零五高地注意！什么？儿媳妇打了你应该去找居委会。见鬼！你好。不。卫兵，把康康带来。我会派人去解决的。这不可能……”
　　“我说克司令，你还有完没完？”赖巴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克斯坐椅的扶手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半小时，可你连理也不理，尽扯些乱七八糟的废话！我问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因此，一时间竟没有人想起上前阻拦。赖巴注意到，此时克斯的一对大眼珠正飞速转动，这显然是精神长时间高度紧张造成的严重后果。
　　“不行，必须紧急处理！”赖巴说，“要不然不仅视力会出毛病，整个神经系统都会发生异常的。”说罢，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们敬爱的克司令两个响亮的耳光。“伙计！你该清醒清醒了！”
　　“啊！”克斯的眼珠终于调准了焦距，他大叫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赖巴的脖子，“赖巴！我的好朋友！你总算睡醒了！瞧这几天把我累的……你好狠心！”
　　“克司令！”周围的人一起叫着，有拿电话的，有拿文件纸的，都焦急地等待克斯去处理。
　　“暂停！暂停！”克斯冲大家做了个裁判员的手势，“向全国发布命令：坚定不移地把各项工作继续搞下去！”
　　“是！”众人一起回答。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天天必须刷牙老汉急忙说，“克司令，自从您在我们后槽牙区使用了四环素，病精灵倒是少见了，可不知怎么着，我们的大楼上的釉面砖都发黄了，上面还净是坑，跟狗啃过似的……”
　　“四环素？”赖巴问，“克斯，你使用了大量的四环素吗？”
　　“并不多。”克斯说。
　　“你骗不了我，”赖巴说，“过量使用四环素不光对牙齿损害极大，还会造成维生素Ｂ和维生素Ｋ的缺乏，以及引起颅内高压。后果将是相当严重的。”
　　“对不起，”天天必须刷牙不高兴地打断他，“你是谁？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伟大的克司令讲话？”
　　“哦，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赖巴大夫，一个了不起的医学专家。”克斯赶紧解释，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年轻士兵说：“传我的命令，立刻停止使用四环素！”
　　“是！克司令！”那小伙子答应着跑出门。
　　“嘿，克斯，你这家伙怎么当上总统了？”赖巴又问，“真让人莫明其妙。”
　　“实事造英雄嘛！”克斯顿时得意起来，“伙计，我会让你明白的。”
　　“报告克司令，”一名壮实的士兵双手捧着昏睡的小康康大步走进来说，“康康来了。”
　　“好。”克斯说着，抓起康康递给赖巴，“你来给他诊断一下吧。自从那次战斗之后，他和你一样，一直昏迷不醒。”
　　“这很好解释，”赖巴接过康康看了看说，“他没有听我的良言相劝，多吃了ＡＴＰ嗄嘣豆，所以才会这样。这是歇斯底里引起的休克。”
　　“能让他清醒吗？”克斯问。
　　“对于普通人这件事也许比较复杂，但对康康来说就太简单了，”赖巴说，“他是天生的金刚不坏身，找点胡椒面吹进他的鼻孔就可以解决问题。”
　　“胡椒面有的是。”克斯说着，一挥魔术棒，手里就抓了一把胡椒面，对着康康的鼻子一吹。
　　“啊嚏！……啊嚏！”康康一下子坐起来，使劲揉着鼻子，“克斯，赖巴，这是在哪儿呀？”
　　“哈哈！”克斯笑了，“这里是耳鼻喉共和国，是我亲手设计并创建的国家。你醒了我真高兴，康康，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一生最最了不起的杰作。喷嚏上将。”
　　“请吩咐，克司令。”喷嚏上将上前一步。
　　“带康康和赖巴大夫去参观咱们的国家。”
　　“是！”喷嚏上将立正说。
　　门开了，所有等候在外面的人都站起身。“克司令你好啊！”“克司令万岁！”“耳鼻喉共和国万岁！”四下里传出一片欢呼声，接着，不少帽子飞上了天，还有一些人竟激动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