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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海洋女巫的毒计

　　一句话，由于赖巴正确而及时地使用了异烟肼，使病魔的精锐部队结核师团遭到灭顶之灾。
　　而病魔呢，从战斗一开始，他就十分关注地趴在健康神的嘴旁侧耳倾听，这家伙听到了激烈的枪崐炮声，听到了刺刀碰撞的拚杀声，又听到了病精灵们攻下一处处阵地时发出的狂呼乱叫。此时的病魔像所有的战争狂人一样，兴奋得手舞蹈，以为最后的胜利已经的板上定钉的事了。“杀！给我杀光！烧光！抢光！”他抡起拳头狠狠捶打着地面狂吼，“我要乘胜追击！打到老康的肺里去！钻到他的骨头里去！”
　　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战场突然又发生了变化，就听见病精灵们爹呀妈呀地喊起来，而对方则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除了“消灭疾病”、“健康万岁”这样的陈辞烂调之外，好象还喊什么“克司令万岁”？……病魔不禁纳闷：“克司令？克司令是谁？”它掏出放大镜打算看个明白，可是刚把放大镜凑到健康神的嘴边，就听“噗！”的一声响亮，随即从健康神的嘴巴里喷出一股药雾，没头没脑地溅了它一脸。
　　“哇！是异烟肼！”病魔惊叫一声，捂着脸爬起身就跑。
　　“哈哈哈哈……”坐在海底洞窟中吃午饭的海洋女巫开心地大笑起来，海岸上发生的一切她都从巨大的墙壁屏幕里看得一清二楚。“这太有意思了！”她放下羹匙，用餐巾擦擦嘴说，“真没想到，克斯和赖巴还真有两下子！倒是我小瞧了他们……”这个贪心的女人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珠滴溜溜乱转。“啊！我想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她说着，十分兴奋地走到桌前拿起电话。
　　海岸边，病魔正跪在沙滩上撩起海水拚命搓脸；就象健康的人最害怕传染病一样，作为疾病的制造和传播者，病魔最害怕的就是药物。“不！我非杀掉那个‘克司令’不可！我要继续进攻！”它抬起头冲着天空大叫。这时，兜里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
　　“喂！”病魔没好气地掏出电话说，“谁呀？竟敢这么大胆，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扰我？嗯！”
　　“哈哈哈哈……”电话里传来海洋女巫的笑声。
　　病魔的脸立刻就红了：“喂，是你吗？女巫……你笑什么？”
　　“我笑你打了大败仗，”女巫大笑道，“真是太精彩了！”
　　“混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百战百胜的军队！”病魔骂了一嗓子，突然一伸舌头，“啪”地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的表情立刻转怒为喜：“……当然，只有你一个人除外……亲爱的，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讨厌！”女巫一皱眉，“我有一个对付康康和那两个捣蛋鬼的好主意！可你必须付给我三百块钱。”
　　“什么？我已经给过你三百五十块钱了，你还要！”
　　“那不算！”
　　“欧，你可真够黑的！我给了你那么多钱，可你并没有把康康给我……”
　　“别废话。这笔买卖你做不做吧？”
　　“行，三百就三百。”病魔嘟囔：“快把你的主意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用烟把康康赶到他爸爸的胃里去呢？”女巫说。
　　“什么？”病魔抱着电话认真琢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让胃酸把他们化掉！”
　　“哇噻！亲爱的！”病魔恍然大悟，“你太有才了！亲爱的！”
　　“呸！谁是你亲爱的？”女巫气恼地说，“快派人把钱给我送过来！”她“啪”地摔掉电话，又一把抄起来，喊：“不许再给我传染病！”
“放心吧，亲爱的，”病魔笑了，“我这回给你派两个神经病过去。”

　　放下电话后，病魔立刻行动，他在健康神面前点起一堆火，亲自摇动鼓风机，将浓浓的黑烟对准健康神的鼻子和嘴巴一股脑地灌进去。同时，大批病精灵由凶残的霍乱上校率领的装甲团为先导，凭借着浓烟的掩护向健康神的鼻腔和口腔里发起更加猛烈的冲锋。
　　战斗是相当残酷的。任何药物在这样可怕的空气污染面前都无济于事。由于“克司令”和“赖副司令”对敌人的这一招事先毫无防范，因此，尽管健康战士们不怕牺牲英勇抵抗，却还是渐渐招架不住了。
　　“报告克司令，”喷嚏上将粘着满脸黑烟油、脑门上还被刺刀划了个口子，急匆匆跑来报告说，“我们很多弟兄都被烟薰晕了，怎么办？”
　　“怎么办？”克斯边咳嗽边掏出手绢擦着眼泪，“这是一个新问题……赖副司令，你说该怎么办吧。”
　　“欧……”赖巴连咳嗽带打喷嚏地说，“这是空气污染，这个问题好像应该由环保部门解决……”
　　“那不行！”克斯说，“现在是战争时期，哪里有时间去环保局招开会议？赖巴，限你三分钟之内提出解决方案，否则我撤你的职！”
　　“你！”赖巴喊，“你这叫官僚主义！”
　　“我是你的上级！”克斯跟赖巴脸贴着脸地喊，“你必须执行命令！”
　　“可你是司令！大主意应该你来拿！”赖巴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你们真讨厌！”康康从赖巴胸前的兜里钻出脑袋喊，“就知道吵架，当什么司令、副司令，谁都不想好好给我爸爸治病！”说着，小家伙急得呜呜地哭起来。
　　赖巴和克斯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也只能看上这么一眼，紧接着他们的视线就被滚滚浓烟遮住了。接着便发生了严重的混乱 ── 由于烟气太重，半步之外便看不清物体，因此自己人同自己人交火的事情频繁发生，比如在一次激烈的肉搏中，喷嚏上将竟然一拳打中了最最敬爱的克司令的下巴。
　　“该死的病精灵！老子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还没挨过打呢！”克斯喊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喷嚏上将的腰，“赖巴！我抓住了一个！快给他一针！”
　赖巴闻声赶来，脸贴着脸用放大镜一看：“你弄错了，克斯，这不是病菌，是淋巴细胞……”
　　“对不起，克司令！是我──”喷嚏上将赶紧喊着，上前摸摸克斯的后脑勺，“来，我替您揉揉……”
　　“不是后脑勺，是下巴颏……”克斯说，“算了，算了，喷嚏上将，我看这个仗真是没法打了！”
　　正说着，忽见一小队戴防毒面具的病精灵像幽灵般地从浓烟中钻过来，一下子将他们冲散了……

　　　　　　　　　　　　 16.分 道 扬 镳

　　不说喷嚏上将如何指挥军队进行战斗，且说赖巴和克斯，被那股病精灵追得落荒而逃，稀里糊涂地被烟雾卷到一个地方，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只觉得阵阵狂风卷着浓烟在这里汇成一锅粥，滚过来又滚过去，力量之大，推得他们东倒西歪站不稳脚。
　　“你们太没羞没臊！”康康急得从赖巴口袋里爬出来，蹿上赖巴的头顶，“打不过病精灵，跑到这儿来躲着，算什么英雄！”
　　“康康，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赖巴说，“当务之急是从这该死的烟里冲出去，要不然我们会窒息的……”
　　“你们逃不出去啦！”一小队病精灵们从后边追赶上来，“赶快投降吧！”
　　“快跑！快跑！”赖巴叫道，拉着克斯撒腿就跑，可是才跑出十几步便撞在一堵墙上，摔了个屁墩，抬头看，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大风口，“啊！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惊叫着，“这里是咽交叉……咱们有救了！”
　　“什么叫‘咽交叉’？”克斯和康康齐声问。话音未落，病精灵已经追到跟前，十几支枪一齐对准他们：“不许动！”
　　“别开枪！”赖巴站起身，在风中一摇一摆地面对着那帮戴防毒面具的病精灵：“你们不就是想要康康吗？”
　　“对呀！”病精灵们齐声说。
　　“康康就在我手里。”赖巴举起那只攥着康康的手说，“还有这家伙 ── 他就是病魔要抓的克司令，”赖巴也不管克斯愿意不愿意，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我可以把他和康康一起交给你们，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病精灵们齐声问。
　　“你们一起和我喊一二三，然后一起往前跳。”
　　“赖巴！你真无耻！”克斯骂道，开始乱蹬乱踹。
　　“别这样，克斯。这样对你不好。”赖巴说着，刚要使眼色，手指头却被康康狠狠咬了一口，“哎哟！康康，你干嘛咬我？狗才咬人呢！”
　　“不是狗咬人！”康康说，“是人咬狗！”
　　“哈哈哈哈……”病精们都笑了。
　　“不许笑！”赖巴叫道，“听着，现在我要喊了，预备 ── ”
　　“一！二！三！”病精灵们齐刷刷地喊，然后又齐刷刷地往前一跳……
　　赖巴可不那么傻——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他在数到“二”的时候，风一下子就停了，这是因为健康神已经呼完一口气，正准备往里吸，于是他赶紧使出看家本事，身子朝后用力一蹦，利用健康神呼气和吸气互相交替时产生的极为短暂的静止间歇跳过敏感的会厌软骨，而等那一小队上当的病精灵喊过“三”再跳时，健康神猛烈的吸气也开始了；这种精确计算的结果是分道扬镳 ── 赖巴带着康康和克斯“咕噜”一下滚进了健康神的食道，而那些双脚离地、整整齐齐飞跃在半空中的病灵则被“嗖”的一声吸进了健康神的气管里。
　　“哈哈！成功啦！”赖巴落在地上喊，激动地搂住克斯，朝这位魔术科学的脸蛋上“吧！吧！”亲了两口，紧接着，隔壁便传来“轰隆轰降”的巨雷声，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这是健康神的气管因拒绝接纳病精灵而发出的痉挛，一声又一声的咳嗽把那帮害人精从健康神的嘴里、鼻子里喷了出去，而康康和克斯这时还蒙在鼓里呢。
“看样子你们还没有睡醒。”赖巴扶着克斯一起站稳脚跟说，“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吧。”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解剖图，在地上摊开，指着上面咽喉的那一部分向克斯和康康解释：“瞧，这就是我们刚才的位置：叫‘咽交叉’，咽部在这里分成两条路，一条是气管，另一条是食道。这是会厌软骨，也就是咱们刚才撞上的那堵墙，当人们吞咽食物的时候，它就自动挡住气管不让食物掉进去。呶，这里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食道。”
　　“可是，病精灵在什么地方？”康康跳到赖巴手上问。
　　“它们在这儿 ── ”赖巴指点了一下气管的位置，又顺着口腔和鼻子往外一划，“它们刚才被我骗进气管，现在已经被大神咳嗽出去了。”
　　“高！实在是高！闹了半天，你老兄搞了一个时间差呀！真是太棒了！”克斯终于明白过来，“赖巴，刚才得我错怪了你，请别介意。”
　　“没什么，只要大家真心相待，误会总是可以解除的。”赖巴说，“关键在于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也就是说，”康康从赖巴的手中蹦到解剖图上，沿着整条食道来回跑着喊，“我们从这儿可以一直到爸爸的胃里去了！”
　　“你真聪明，康康。”赖巴高兴地点点头。
　　“哎？”康康奇怪地向四下里打量着，“爸爸的食道里怎么会这么坑洼不平？”
　　克斯也抬起头来朝上处张望——果然，健康神的食道就像是一条巨大的岩洞，岩壁上面布满了高低不平的沟沟糟糟，有深有浅，皱皱巴巴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赖巴说，“这是食道表层的自然皱褶，它们上面布满了血管，可以给进来的食物降温或加热。”
　　“可是我们的共和国怎么办？”克斯忽然想起来，“我们躲进了食道，可我的耳鼻喉共和国还在遭受病魔的攻击呀——”
　　“那是你的共和国。”赖巴说，“你要是舍不得，就回去接着当你的总统好了。”
　　“赖巴！你这是忌妒！”克斯叫道，“我知道你忌妒我！”
　　“对！我的确忌妒过你，但是现在不了！”赖巴说，“哼，傻瓜才会忌妒一个光杆司令呢。”
　　“你！”克斯气得大叫，“光杆司令也是司令！你等着瞧，我这个光杆司令不论走到哪里，都照样可以召集一支人马和病精灵战斗的！”
　　“可如果没有正确的医学知识做指导，光凭蛮干也不成！”赖巴寸步不让地争辩说。
　　“哎呀！你们怎么又吵架？”康康往他们俩中间一站，仰着脸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就非吵不可呢？”
　　“可我并没有要吵，”赖巴说，“是他先吵的。”
　　“因为你竟敢瞧不起伟大的耳鼻喉共和国！”克斯争辩道，“那里的工人每时每刻都在为大神制造温暖湿润的空气，不是吗？他们每时每刻都生产出唾液清洁大神的口腔，不是吗？再看那些英勇的战士，都豁着性命和病精灵战斗，难道这一切就没有半点价值？”
　　“你说的确很重要。”赖巴说，“可是，大神并不能只靠吸气活着。他需要营养；他得吃饭，否则他根本就站不起来！如果有人得了感冒，你只因为他嗓子疼就光给他吃含碘片，那是治不好病的。懂吗？”
　　话就怕说得有道理；赖巴这番话的确十分雄辩，克斯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竟找不出半了反驳的字来。
　　“我再打个比方，”赖巴继续发挥着他的推理，“一个人的身体就好比一个完整的国家，如果手和脚、脑袋和屁股各顾各的，都成了独立王国，那就是分裂，一个分裂的国家面对敌人什么事也做不成，早晚全都得完蛋。这你不能否认吧？”
　　“我当然同意。”克斯说，“只是大神倒底得的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不知道。”赖巴说，“所以咱们就更不能只待在大神的鼻腔和口腔里了。”
　　“我觉得赖巴说得对，咱们应该抓紧时间到爸爸身体的其他地方找找病因。”康康说，“克斯，你说呢？”
　　“那……那咱们就走吧。”克斯把魔术棒往肩头一扛说。
　　于是，三个伙伴迈开脚步，不时在那些坎坷不平的巨大皱褶上面跳着、蹦着，沿着健康神的长长的食道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