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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慨英雄路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6-09-02 09:08:55      字数:9177

  不久,鬼子又开始对根据地进行“扫荡”了。为保证正常的教学工作,学校采取了“武装上课”的教学方式,利用行军、打仗的间隙,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坚持进行教学……
  一座大山的山坳里,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学员们坐在背包上,书本摊在腿上,正在专心听林教员讲课,不远处可以看到警戒的哨兵,断断续续的枪声清晰可闻。林教员讲道:“炎症,就是平时所说的‘发炎’,是人的机体对于刺激的一种防御反应,表现为红肿、热痛。可分为感染引起的感染性炎症,也可能是由于感染引起的非感染性炎症。通常情况下,炎症是有益的,是人体的自动防御反应……这位同学,请提问。”林教员示意举手的潘俊娥提问。
  潘俊娥说:“防御反应和应激反应是一回事吗?”
  淑媛小声说:“她反应可倒快,一讲反应她就有反应。”同学们小声窃笑着。
  林教员说:“防御反应,是指一个人受到攻击后的反应。比如:一条狗咬了你一下,你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潘俊娥说:“应该、应该——不行就赶紧着跑呗。”大家都笑了。
  林教员看着她,也笑了。潘俊娥愣了愣说:“应该去打什么疫苗。”
  林教员说:“这也是间接防御,你就没想到应该打它吗?”
  潘俊娥说:“打不过它,一打让它咬着可咋办呢?”大家低声笑着、议论着。
  林教员说:“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现实问题,日本鬼子侵略了我们国家,屠杀我们的同胞,对我们中华民族的刺激能不激起我们的防御反应吗?所以要抗战。只有抗战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大家鼓起掌来。林教员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讲,“我刚才讲了炎症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有时候炎症也是有害的……”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爆炸,升腾起一股硝烟,慢慢地弥散着。学员们有些躁动。林教员继续讲道:“炎症,大致分为四种。第一,变质性炎症;第二,渗出……”“轰”又一颗炮弹落在附近。这时,哨兵也赶过来和林教员低声说了几句。林教员说:“好了,课先上到这里。队伍集合,马上出发!”队伍沿着盘山小路开始转移。学员们边走边说笑着。忽然,从队伍前面往后传过来一块题板,前面的学员把它挂在背包上,后面的学员开始认真解答,与走在并列的同学讨论着。
  这也是我们学习的一种方法,叫“行军教学”。在行军的情况下边学习边讨论。这样,时间一长,积少成多,很有效果。
  金玥和彩珠并列走着,看着前面的题板,两人一问一答。金玥问:“阿司匹林的疗效作用都有哪几方面?”
  彩珠答道:“有三种作用。第一是镇痛,如头痛、牙痛、肌肉痛、关节痛、神经痛等;第二是抗风湿,能改善风湿病的红、肿、热、痛症状;第三是预防血栓形成。”
  金玥说:“都答对了。请你再回答一下药物的副作用是不良反应的第几种?”
  彩珠答道:“不良反应的第一种。副作用是指药物在治疗剂量时出现与治疗目的无关的作用,并与治疗作用可以相互转化。”
  金玥说:“完全正确。你提问下一个问题吧。”
  彩珠打开水壶喝了口水,问:“铁剂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金玥回答:“主要是治疗缺铁性贫血,它的剂量是口服1-2片,1日3次。”
  彩珠说:“看你能的,我还没问完呢,你就全答出来了。”
  金玥得意地说:“咱是谁呀?周班长都说了,咱是人精啊。凭现在的水平,要搁前清一准也是个状元。”
  彩珠说:“臭美,给你插根毛你就成猴儿精了。怪不得潘组说你骄傲,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一点儿都不冤。”
  金玥说:“好哇你,向着她说话,真是推着小车放屁——忽左忽右的。”
  彩珠说:“你真坏,拿人家寻开心。还姐妹儿呢。哼!”
  金玥说:“你真生气啊,我跟你闹着玩呢。谁叫咱学问太大,谁知道什么词儿不经意就流出来了。敬请原谅。”
  彩珠笑着说:“好听的全让你一个人说了。”金玥说:“这老人得请,小孩得哄。咱可是知书达理的。”彩珠说:“去你的吧,谁用你哄来哄去的。哎,咱们是不是活跃一下气氛,搞点儿娱乐怎么样啊?缓解一下,要不脑子都僵啦。”
  金玥说:“得了,您就瞅好吧。”两个人边商量边写,不一会儿,金玥把题板上的内容换了。传给队伍前面,猜灯谜开始了。淑媛和潘俊娥并列,淑媛念道:“有城没人没房子,有山没石也没泥,有路不见车来往,有河没水也没鱼。”
  潘俊娥说:“那是敌占区。有城没人是因为鬼子来了,人都跑光了。俺在冀中那地方本来就没山,有路不见车来往,鬼子来了,谁还敢上路啊。有河没水也没鱼,那鱼都让小鬼子捞着吃啦。”
  淑媛笑着说:“你想偏了。答案应该是地图。”
  潘俊娥说:“地图,噢,纸上画的,还挺唬人的啊。猜猜下一个?”
  淑媛念道:“身小脑袋大,肚里黑压压,尾巴拉一拉,开朵大红花。”
  潘俊娥念叨了一会儿,答道:“手榴弹。”
  淑媛乐着说:“答对啦!潘组你真有两下子。”
  潘俊娥得意起来:“那还不是顺着磨道找驴蹄子印儿,太容易。这点儿事还难得住咱啦?”
  淑媛说:“哎,下面还有一个,听好了。”
  潘俊娥一拍胸脯:“往下念呗,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淑媛念道:“通常管副连长叫连副,副营长叫营副,副团长叫团副,那副组长应该叫什么呢?”
  潘俊娥满不在乎地说:“这还用问,叫组副呗。”大家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潘俊娥不解地说:“有啥好笑的,就是组副嘛!”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潘俊娥愣了一下,脑子转过弯儿来,生气地说:“哪个小丫头片子也充起大辈来了,真没边了,你是组副(祖父)啊,俺还是组母(祖母)呢。”大家哄笑起来。
  有人说:“潘祖母,您的拐杖借我用用,这爬山还是加条腿得劲儿。”
  又有人说:“祖母是姥姥,还是奶奶呢?以后就叫潘姥姥吧,不不,还是简称潘奶吧……”队伍在笑声中行进着。
  大山中的一个转弯儿处,彩珠拉着金玥站在路边。彩珠对大家说:“同学们,金玥编了一段用药名组成的小快板,大家想听不想听啊?”
  大家齐声说:“想听!”
  彩珠说:“好!大家鼓掌。呱唧呱唧。”大家鼓起掌来。
  金玥和彩珠打起竹板念道:“同志们,勇向前,歼灭敌人要抢先。跋山涉水急行军,难免发热中风寒。叫同志,你莫担心,药品已经备齐全。镇痛、解热有三林,配着霜、酊、尔钠加两酸。阿司匹林、安知必林、撒里匹林、水杨酸钠和撒里失耳酸。创伤杀菌更别愁,不想吃醋也带着酸,有硼酸、石炭、盐酸钾、过锰酸钾、碳酸古耶科尔、薄荷脑,还有列草尔清加黄碘……人人强壮身体健,奋勇杀敌上前线,运动战,歼灭战,打得鬼子团团转!打得鬼子心胆寒!”
  “好!”大家鼓着掌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金玥、彩珠向大家连连致谢,回到队列。李教员对林教员说:“她们发明的这种方法通俗易记,不干巴又不枯燥,值得研究,值得推广。”
  林教员说:“这些姑娘真不简单呢!她们在生活中创造,简练又实际,都走在咱们前面了。我看咱们教案也要改造一下,不能几十年不变,也要适应战争的需要。你说是不是呀?老李,咱们得用把子劲儿奋起直追啊。”
  潘俊娥不屑一顾地说:“这丫头片子,真是蒸锅的螃蟹——红的倒快。”
  淑媛说:“潘组,虚心使人进步。”
  潘俊娥说:“骄傲使人落后。希望你们不要骄傲,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要老是抢着出风头。”
  淑媛说:“为搞好教学,多出些点子,多想些办法,是校领导提倡的。怎么叫出风头,这样的风头有人想出还出不了呢!”
  潘俊娥一撅嘴:“想出来有啥难的,那么几句顺口溜,还不是老太太奔鸡窝——捡蛋(简单)。没啥了不起的。俺就看不惯她那股傲气劲儿,插管洋钢笔就事事儿的,觉着自个儿有文化似的。”说着转过身来,拍拍胸脯,“看看谁有文化!”
  淑媛说:“哎呀,您这还用跟她比吗?论啥,你说论啥。怎么也得说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不是,就凭着两根钢笔,就是标志。哎,组长,不是借来的吧?”
  潘俊娥不屑地说:“这玩意儿俺还用借吗?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东西。”
  淑媛愣了一下说:“组长,你可不是东西。”
  潘俊娥瞪了她一眼说:“俺咋就不是东西了?”
  淑媛马上改口道:“哦,对,对,您咋不是东西呢?是东西,是东西。”听到周围窃窃的笑声。潘俊娥猛地回过味儿来说:“死丫头,俺咋就是东西啦,俺才不是东西呢。”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彩珠对金玥说:“看潘组的样子,好像又对咱们不满了。”
  金玥说:“咱干咱们的,不用想这么多。这个世界,你简单了,心里就敞亮了。不过,她要想赶上咱们,也是一锹挖不出个井,仰脖吃不上饼,差老鼻子啦。”
  彩珠说:“你哪儿学的这么多怪话?”
  金玥说:“生活呗。生活教我们的东西多了去了,慢慢学吧。”
  彩珠说:“跟你在一起,真感觉有了种依靠似的,什么话都能相互说说,就是耍个小性子也没事儿,真的觉得轻松舒畅。”金玥得意地说:“那是,咱们谁跟谁呀!”
  山峦起伏,山路蜿蜒。夜色中,队伍在急速行进着,队前不时传来口令:“注意,前面有河。往后传。”“注意,前面有河。往后传。”……夜幕中,水是发亮的,一闪一闪的白亮光波,周围一切黑乎乎的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大家踩着石头一蹦一跳地过河,有人没站稳,掉进水中,溅起团团水花。
  “大家稳着点儿,脚要放稳再迈步,不要跳着走!”程教员压低嗓音说道。过了河,走上山坡,漆黑的山路,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家左臂上都捆上了白毛巾。
  前面又传来口令:“注意,前面有条沟。往后传。”
  不知是谁,传来传去成了:“注意,前面有条狗。往后传。”
  金玥说:“哎,奇怪了。有狗早就叫了,怎么连点儿动静都没有呢?”正说着,彩珠“哎哟”一声,金玥伸手一摸:“彩珠,你在哪呢?”
  彩珠摔进沟里,痛苦地说:“哎哟,你别往前走了。”
  话音未落,金玥也“哎哟”一声摔进沟里。两个人在黑暗中找到对方。金玥问:“怎么,摔坏了没有?”
  彩珠说:“脚崴了。快往后传,前面有沟。”正说着,后面又有人掉了下来。
  我们这支队伍的人们都来自五湖四海,口音也是南腔北调的,口令经常发生传错的事情。不过总算还好,没有耽误大事,也没人去计较是谁走的调。那时候,部队几乎每天都在转移,走到哪儿就住到哪儿。什么破庙、山洞的,都住过。有意思的是,我们七八个挤在一张土炕上,那真是……
  金玥和彩珠在土炕上把背包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摆放着,码放到最后,还有两个背包放不下。金玥看了看彩珠,摇摇头,把背包一个压上一个,雪梅站在地上指着背包说:“哎呀,平放背包,躺着睡觉,侧放背包,只能偏着睡觉了。”
  小雨为难地说:“这么挤,怎么睡呀?”金玥说:“咱不也是孙猴子遇见如来佛,实在没法儿了吗?”
  淑媛说:“这倒好,睡觉都得排着队,真是整齐划一呀。”
  金玥神秘兮兮地说:“这多好,翻身都得统一口令,谁要是赶上闹肚子可就麻烦喽。”
  淑媛不解地说:“那又怎么样?”
  金玥说:“大伙都得陪着,集合,出发。”
  雪梅咯咯笑起来:“那谁要放个屁,还不得一个一个往下传。”大伙都笑起来。
  淑媛说:“那谁要是踢一脚,也得一个接一个的踢,没踢着的以为队伍正齐步走,怎么也不能落下,还紧着跑步呢。”
  彩珠说:“亏了咱们都是女孩子,要是赶上男兵住在这儿,炕还不得压塌了呀。”
  淑媛说:“那可不,这帮臭小子一起打呼噜,还不得把人家房顶给掀了,等被风吹醒了才明白,这是啥时候开的窗户,咋这么大呢?”大伙哄笑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哨声和喊声:“哪个班的还吵吵,熄灯啦。”大伙互相看看,捂着嘴笑了。
  金玥说:“来吧,听口令,按队列顺序,排队上炕,一律侧卧,齐步走!”
  文工队的男女演员各站成一排,台中央是挂着的一盏汽灯,闪着耀眼的光芒,照亮台上英姿飒爽的文工队员,台下黑压压地坐着一批刚痊愈的伤员和医护人员。
  随着音乐,队员们齐声唱道:“快点收哟,快点忙!快快坚壁,快快地藏,准备鬼子来‘扫荡’。麦秆粗壮,麦穗胖;敌人眼红赛饿狼,宁愿麦田变战场,不让抢走一粒粮……”
  舞台边上,文工队长池雪峰和一位干部看着节目交谈着,池队长说:“我说,我这才消停几天编排了几个节目,你这又要我们把工作停下来,去搞什么‘减租减息’,我这文工队到底是干啥的,你不是不明白!”那个干部说:“老池,文工队既是宣传队又是工作队,战斗紧张了还是战斗队,现在咱边区需要动员群众,发动群众,当然不能少了你啦。一句话,工作需要就是第一任务。”池队长说:“好,好,工作需要。可你总得给我点儿时间,开会动员学习政策,准备准备吧。”干部说:“可以给你两天准备时间,五天后到冀中军区报到,沿途有部队和民兵护送你们。”池队长说:“看看,刚才不是说到冀南吗,怎么一竿子又把我们弄到冀中去了,光路途就上百里,还要通过敌人的几道封锁线,我这女同志又多,有多少困难,上级也得考虑考虑我们的实际情况吧?这是谁的馊主意,把我们牵来遛去的……”
  “是贺老总的意思,执行吧。”干部严肃地说。
  池队长先是一愣,马上缓和地说:“好,请转告首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台下传来一片掌声,鸽子走上台报幕:“下一个节目,河北梆子《血泪仇》,由军区文工队……”池队长大步走上台来,台下有些躁动起来。
  池队长摆摆手讲道:“同志们,今天是欢送伤愈归队的战士们出院,本打算多演几个节目,可是刚接到首长的命令,文工队有新任务,马上要开赴新战场。今天演出就到此结束吧,谢谢大家!祝你们归队后多打胜仗,多消灭几个鬼子,咱们战场上见!”
  台下的队伍开始起立,交织着口令行动起来。后台的白煜对化了妆的金瑛说:“又有新任务了,赶这么急,又得忙活到半夜。”金瑛说:“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搭的台子又得拆了。”
  这时,传来池队长的喊声:“大家抓紧收拾啦!”队员们匆忙地卸妆,收道具,装箱子,忙碌起来。
  蓝天,白云,天空碧蓝如洗。队伍走进一片坡地,郁郁葱葱的松柏层层密密,间隔不远一个个战士持枪挺立。
  我从直觉可以感觉到,一定要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没想到,这件事情对我一生的影响却是刻骨铭心的。它深深打动着我,让我振奋,让我感动,让我知道付出一切的伟大和光荣……
  校领导站在队列前,眼前是肃穆庄严的墓地。政委周铁用洪亮的声音讲道:“同志们,我们今天行军路过这里,来看望一下我们的老校长,我们学校的创始人,加拿大人民优秀的儿子,中国人民的战友和朋友,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诺尔曼•白求恩同志。白求恩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快一年了,他的工作热忱,他忙碌的身影依然像在昨天。他说过:‘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休息的。你们不要把我当成是古董,要把我当成一挺机关枪使用。’在条件十分简陋的情况下,他在一个月中给157名伤员实施了手术,为521名伤员检查诊治。对这位年近半百仅有一个肺叶机能的人来说,需要何等的毅力,何等的意志,何等的坚强。白求恩同志做到了,实现了他自己的愿望,这个愿望就是全心全意为伤员服务的崇高思想。为了创建我们这所学校,他利用战斗的间隙,亲自起草了学校的教学方针。连班次的大小,学生作息时间,甚至连校徽,他都一一提出自己的方案。前方需要医生,是非常的迫切,卫生学校的建立,不仅是战争的需要,也是将来建设新中国的需要。白求恩同志说:‘一个外国医疗队对你们的帮助,主要是培养人才,即使他们走了,仍然留下一支永远不走的医疗队。’我们正是这支永远不走的医疗队。就在去年,从前线送来一名患颈部中毒的伤员,需要立即手术。白求恩明知这种外科烈性传染病的严重伤害,可为了挽救这名伤员的生命,坚持亲自做这个手术……为了抢救伤员,他受到毒菌的感染,心脏停止了跳动,离开了我们。毛主席在《纪念白求恩》这篇文章里,高度赞扬了白求恩同志崇高的国际主义和共产主义精神。号召我们学习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对工作极端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极端热忱,对技术精益求精的革命精神。让我们以白求恩同志为榜样,做白求恩式的医务工作者。一个伟大的战士倒下了,千百个战士站起来,为挽救民族危亡,赶走日本侵略者,付出我们的一切!”
  学员们恭敬地向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致以敬礼。“白求恩的学生,人民的白衣战士,歌唱白求恩,学习白求恩,白求恩的道路铺满阳光,白求恩的步伐无比坚强。学习,学习,我们光辉的榜样……”学员们嘹亮的歌声,响彻大地。
  队伍宿营在一个村子里。金玥为彩珠打好饭,在院门口碰到指导员安怡。金玥招呼道:“指导员,不,安大姐。”
  指导员欣喜地说:“哦,小金,你这个小鬼,怎么多打了一份?”
  金玥说:“行军过沟的时候,彩珠崴了脚,我替她把饭打回去。”
  指导员说:“小鬼,知道关心别人了,进步很快啊。整天行军忙得也没时间,今天正好,咱们一块走走好吗?”
  金玥说:“太好了,我早就想跟大姐谈谈了。”说罢,两人沿着村公路向村外走去。路上不时有学员和牵着骡马运送物资的战士、老乡走过。
  村外的一片果树林里,金玥和指导员边走边谈着。指导员说:“你把药名编成了小快板,朗朗上口,易学易记。教员们都说,这可是个不错的学习方法。说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金玥说:“哪啊,我是从炊事员老班长那搬过来的。牛班长背起菜名来一套一套的,什么五香酱肉,红烧牛肉,糖醋咕咾肉……我把相关的药名并列起来,现学现卖不就得了。”
  指导员说:“你这个小鬼,蛮聪明嘛!菜名变药名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想到才行。怪不得林教员说,那个丫头的机灵劲儿,就是给她打几针也压不下去。”两个人都笑了。片刻,指导员看金玥不吱声,问道:“小鬼,你在想什么啊,能告诉大姐吗?”
  金玥说:“大姐,我实在弄不清楚,民先队、妇女会、八路军都是共产党领导的,连白求恩校长都是共产党员。那么共产党是干什么的呢?”
  安指导员兴奋地拍着金玥的肩膀说:“你这个小鬼开始学会思考问题了。你这句话,可真是问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聪明的小鬼!”
  金玥心里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什么聪明啊,我都糊涂死了。”
  安指导员耐心地讲:“共产党是为工人、农民及所有劳苦人民的解放而斗争的组织。她的最终目的是解放全人类,也就是让天下所有受苦的人都得到解放。民先队、妇女会、农会,都是共产党的领导下的群众组织,也叫做党的外围组织。红军是共产党的所领导的军队。为了团结国民党共同抗日,红军改编为八路军。虽然,红军战士十分不愿意摘下红五星,改成青天白日的帽徽。但为了民族解放的大义,国家危亡的大局,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命令。为这,好多人想不通,还哭了鼻子呢。”金玥认真地听着。
  安指导员接着说:“你知道吗?北平的政治组织很复杂,也有打着抗日的旗号,实际上是国民党汉奸或是欺骗青年的坏组织。”
  金玥说:“我现在想起来,十分后怕。我们当初参加民先队的时候,只知道是为了抗日,真不知道她是谁领导的。若是走错了路,岂不坏了大事。”
  安指导员一把搂住金玥的肩膀,慈爱地说:“你真是个十分单纯的小鬼。好了,现在不是走到共产党的怀抱来了!”
  金玥抱着指导员鼓足勇气说:“指导员,我是不是可以参加共产党?”
  安指导员笑着说:“你这个小鬼,工作努力,待人诚恳热情,小脑袋又很聪明,共产党当然需要你了。以后,要认真学习政治理论,积极要求进步,做白求恩一样的好战士。”
  金玥说:“明白啦,安大姐。白求恩从加拿大来到中国帮助咱们抗战,不光挽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还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实在太伟大了,彩珠是朝鲜人,林教员是马来西亚人,都来到中国帮助咱们抗战。想想他们,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太没能力了。”
  安指导员说:“彩珠的父亲是129师朝鲜义勇队的,她的家乡也遭受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辗转多年才找到我们,非常不容易。你和她在一起生活,要多关心,多帮助她。”
  金玥说:“放心吧,我会像亲姐妹一样待她。”
  安指导员说:“相信你能做得到。另外,还要注意和潘组长搞好团结,她毕竟参加革命工作比你们早,也是有优点的。在工作中、生活中受了委屈就跟我说,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使小性子,一个人哭鼻子哟。”
  金玥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她挺别扭,她老看不惯我们这些城里的学生,什么事总是阶级阶级的,反正跟您对我们不一样。我还小,没经过多少事,慢慢学呗。”
  安指导员说:“要不你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开,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这才是你最大的快乐。”
  金玥说:“哪有什么快乐?我太幼稚了。”
  安指导员说:“要坚定信仰,追求理想嘛。打起精神来,一切都会好的。不断地经历风雨,经受艰难困苦的磨砺,却毫不动摇,执着地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这样,人活着才有意义,你也会慢慢长大的。”
  金玥说:“指导员,咱们光顾说话了,彩珠还嗷嗷待哺呢。”
  安指导员咯咯笑起来:“是啊,这会儿准把她饿坏了。走,咱们一起去。”
  隆隆的枪炮声,在山野中回响着。学校办公室,周政委在向安怡指导员布置着任务:“我军撤离于家寨的时候,留下二十多名伤病员,隐蔽在赤崖口附近的一个山洞里。由于部队走得急,加上卫生员已经牺牲了,急需我们派人过去,你看你们中队派谁去?”
  安怡说:“让潘俊娥去吧。她是老同志了,还有些经验。”
  周政委说:“不行,她另有任务,军区已经下达了命令,我们马上要组织战场救护队到前线去。”
  安怡迟疑了一下:“那金玥行吗?”
  周政委点点头,说:“金玥,就是北平来的那个机灵鬼?我看没问题。”
  安怡说:“好,我带她一起去。她还是个孩子呢,太单纯了。”
  周政委说:“你看,你看,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不要总把她们老护在你翅膀底下,每个人不都是从孩子成长起来的,这也是给她个锻炼的机会。好钢要经过淬火才能成为真正的钢,放手让孩子们去吧。”
  安怡说:“不行,那我也去……”
  “不行!”政委摆着手:“你有别的任务。好了,情况紧急,快去布置吧。”
  安怡立正答道:“是!”转身走出房门。刚走两步,周政委又把她叫住了,拿着自己的毛毯,说:“每个孩子都是娘身上的肉,我比你更心疼她们。来,把它交给金玥,告诉她一定要护理好伤员,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等形势一有好转,我们会马上派人去接替她。”
  安怡接过毛毯,郑重地行礼:“是,请首长放心,咱白求恩学校的学兵个个都是好样的!”
  没想到任务来的这样突然,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离开学校去单独执行任务,精神真有点紧张。那时候,对任务的艰巨、复杂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只想着把任务完成好,组织上很快会派人替换我们的。本来上级打算叫淑媛和我一起去的,可彩珠却非要去不可。最后,我们都吵翻了,她毕竟是组织照顾的对象。开始,指导员坚决不同意,后来还是妥协了。反正我也不想离开她,就这样,我们两个上路了……
  暮色的大山,淙淙溪水。金玥、彩珠两人,背着卫生包、背包、干粮袋、挎包、碗袋……腰里还别着一颗手榴弹,跟着一个叫三升的小战士,走出丛林。三升提着一只三八步枪,上了刺刀的枪比他的个子还高,他帮着金玥、彩珠背着卫生包,遥指着方向,漫步前行,消失在茫茫山野。路边盛开的野花,随风一摇一摆,像是对他们挥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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