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封锁线 第七十六章 螃蟹

　　第七十五章封锁线
　　
　　张小午告别了刘少奇，带着金溪和段冲，赶往南京。在一个小潭边，三人洗了脸，休息片刻。金溪问道：“公子，咱们的飞机不要了？”张小午说：“送给他们了。”金溪说：“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一架飞机吧？”张小午说：“也许吧。”金溪说：“叫什么？”张小午说：“叫小午号。”段冲说：“那人是个大官吧？”张小午看了一眼段冲，没说话。金溪说：“他们要干什么？”张小午说：“他们要赶走日寇，推翻蒋家王朝，建立一个新中国。那真是一个全新的国家，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大家劳动。执政党是人民的公仆，老百姓当家作主。”
　　段冲说：“有这样的国家吗？”
　　张小午说：“也许有吧。”
　　段冲说：“不过听着很好呀。”
　　张小午不经意地问道：“段队长，廖政委跟你聊什么？”
　　段冲说：“说了很多，我也没记住。听着像有点道道。”
　　金溪和张小午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三人一阵沉默。太阳转到中天，阳光洒下来，混身上下暖洋洋的。张小午说：“人家把理想信念政治化，体制化。高呀，绝对是最先进的管理体制。”
　　金溪说：“公子，这里不行，咱们就去我们那里。朝鲜半岛，以我们的实力，很容易拿下来。当初，袁总统的基础还在。”
　　张小午说：“金溪，世界都在进步。我们更新的应该是观念，不是地盘。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你现在转到武汉，把货带过去。”
　　金溪说：“我马上去办。公子，你要保重。”
　　张小午点点头，说道：“保重。”金溪走后，张小午和段冲继续上路。走到天台县城，张下午说要换一套衣服，段冲说你的西服挺好看的。张小午说在战乱中行走，西服太扎眼，还是换了便装好。于是，两人来到一家成衣铺，挑了一条西裤，一件夹克衫。脚下还是牛皮山地靴子，这个不能换。段冲还是那身打扮，就像一个码头的小混混。两人每人选了一顶鸭舌帽，遮了半边脸。张小午付了钱，又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表示满意，这才出了成衣铺，来到大街上。
　　这一带是游击区，也就是三不管，鱼龙混杂。张小五不想惹事，准备低调去南京，这就是他换衣服的原因。可是，他注定要有一个不平静的旅途，事情往往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当事人头上的，人们叫做天意的就是了。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不到二十米，忽然遇到一群人，围成一圈，好像在围观什么稀罕事。段冲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太太，正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泣。听着老太太的边哭边数落，逐渐明白。原来是包袱被人抢跑，断了干粮，没了着落，才当街哭诉。段冲看这娘俩衣衫破损陈旧，必是穷苦人家。战火毁了家园，投亲访友却遭顶头风，正是祸不单行。段冲起了恻隐之心，想帮助这对母女。可是没有下手处，因为不知道事情的起因过程。就在这时，一个小伙子挤进人群，来到那母女面前，低下身子，把一个碎花包袱递过去，说道：“老大娘，是我不对，不该拿你们的包袱。我原物奉还，请您老原谅我。”
　　老大娘一把抢过包袱，搂在胸前，再也不松手。段冲对张小午说：“公子，现在做贼的都觉悟高了，抢了还送回来，真是稀罕。”
　　说着话，那小伙子见老大娘不理会他，就站起身，钻出人群，直奔一个弄堂而去。张小午使个眼色，和段冲跟你过去。一转弯，就看到那小伙子正点头哈腰的对着两个人道歉讨饶。段冲一看，那两个人居然是年轻的漂亮妞，一个还认识，就是新四军的荀兰，另一个也就十八九岁，简直就是一个未成年人。
　　张小午刚要转身走，只听荀兰喊道：“张公子，来了就见个面吧。”那小姑娘说：“姐，这就是你说的袁藩公子吗？”
　　荀兰对走到近前的张小午说道：“这是我妹妹，叫荀梅。小妹，见过袁公子、段侍卫。”
　　张小午说：“两位姑娘好。”
　　段冲说：“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呢，原来是你们在做好事。”
　　荀梅对小偷说：“今天算你便宜，见了当世大英雄，快滚吧。”那小偷却是不言不动。荀梅说：“干嘛？还想讨打呀？”小偷说：“你不让我偷，净教我干好事，我怎么活呀？”荀梅说：“你还赖上我们了？”
　　张小午说：“你叫什么？哪里人？”
　　小偷说：“我叫风雅颂，河北人。”
　　荀梅说道：“名字还挺雅致的。可惜，是个小偷。”
　　风雅颂说：“公子，既然人家姑娘说你是大英雄，就请公子收留，赏口饭吃吧。”荀兰听了，不免仔细打量了几眼风雅颂。张小午不以为然，说道：“你想跟着，我欢迎。只是战场危险，当兵的先死。”
　　风雅颂忽然说道：“我不怕。打仗死了，总比偷东西被打死好听多了。”
　　张小午说：“那就跟着吧。”说着，递给他一把撸子。这风雅颂也不避讳，接过手枪，还玩了几个花。段冲问道：“你以前打过？”
　　风雅颂咧嘴一笑，说道：“偷过。”大家一听，都笑了。张小午问道：“荀兰，你们怎么在这？”
　　荀梅不等姐姐回答，就抢着说：“我们有任务。姐姐想请你也参加，你不会小气吧？”张小午看着荀兰，等她表态。荀兰只是微笑，不说话。段冲说：“你们有事，咱们自然是全力以赴。是吧，公子？”
　　张小午点点头，说道：“好吧。”
　　于是，在荀兰姐妹的带领下，他们出县城，进山林。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来到一个看林小屋。张小午略一查看，就发现小屋戒备森严，周围至少有六个警卫，看来小屋里一定是个重要人物。他不由得暗自戒备，因为他担心风雅颂是来对付屋中人的。要是因为他带进来的刺客伤了人，那就说不过去了。荀梅段冲风雅颂被留在屋外，他和荀兰走进屋一看，只见屋里有三个人，一个正是中共北方局书记刘少奇。
　　刘书记看到张小午，很淡定地说道：“又见面了？真是缘分，请坐。”张小午说：“看来刘书记有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刘少奇说：“我在等一个人。他们要过三道封锁沟，这时候本该来了，可是还没见人影。”
　　张小午听了，说道：“我去迎一迎。”刘少奇说：“也好。就让荀梅跟你去，小丫头打仗有两下子。”
　　张小午说：“好。”
　　他刚要出屋，忽然听到密集的枪声。刘少奇站起身，在窗前查看。一个警卫马上挡在他身前，说道：“请首长离开窗子。”
　　张小午说：“是日本人。一个小队，三十七人。四个掷弹筒，一挺歪把子。你们的人有九个，其中伤员最少有三个。”
　　刘少奇惊诧的看着张小午，两个警卫也是很惊奇。荀兰更是睁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刘少奇推开警卫员，来到窗前，闪开一条缝，一眼望出去，只见自己的人被日军追赶，果然是有三个队员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这时，荀梅跑进来，说道：“刘叔叔，打吧。”
　　张小午说：“刘书记，承蒙你看得起在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刘少奇信任的点点头。张小五说：“荀兰，你们在屋里保护好刘书记。段冲，咱们走。”荀梅说：“我也要去。”张小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掏出手枪，按上消音器，冲了出去。
　　在大约一百米的前方，几个人穿着便衣，狼狈的奔逃。张小午看得出，这些人虽然跑得很急，但是并不乱，目的很明确，就是在保护一个人。后边的鬼子拼命的追，打枪不说，还用掷弹筒发射小炮弹。
　　转眼间，又一个战士倒下了。张小午和段冲从两侧悄悄包抄过去，战术动作非常标准。荀梅小声喊道：“我从哪进攻？不管我了？”张小午和段冲没工夫搭理她，眨眼间就冲出了五六十米。荀梅一看，只好跟着张小午冲过去。让过新四军，眼见日军进入射程。张小午举枪射击，一打就是急速点射。他的枪没有声音，敌人倒下去，同伴却莫名其妙。一个上尉喊道：“有埋伏。”日军的战术素养很高，他们急忙寻找掩体，隐藏起来。这样，前面的新四军顿感压力减轻，这才喘了一口气，回到了小屋。
　　张小午收起枪，掏出匕首，示意段冲潜进去。段冲会意，手持匕首，包抄过去。荀梅一看，精神大振，急忙掏出匕首，跟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肉搏。张小午很喜欢这种战斗方式，他没想到的是段冲和荀梅也好像不讨厌肉搏战。张小午看到五六个鬼子端着刺刀冲上来，他纵身而起，一个膝撞，就把一个鬼子的胸膛撞塌了。那个鬼子余势不衰，又撞死一个同伴才算罢休。张小午落地的时候，匕首已经划开了两个鬼子的咽喉。接着，展动身形，瞬间又有三个鬼子倒下了。段冲击毙了四名，用匕首杀死了两人。荀梅用枪打死了一个，用匕首杀死了三人。不到三分钟，敌人就损失了一半。
　　接下来的肉搏战演变成了屠杀，因为士气没了，抵抗力也就没了。结束战斗后，荀梅很兴奋，大呼“过瘾”。
　　三人打扫战场，收集了武器弹药。那个风雅颂也过来凑热闹，跟着大家打扫战场。他看到一个鬼子军官，倒在地上，立刻双眼冒光，跑过去，东翻西找。在军官的上衣口袋里，发现有异物，他急忙拿出来。斜眼四顾，看到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就想耍耍手艺，悄悄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据为己有。正在得意的时候，他不知道巨大的危险已经来临。一个鬼子还没死透，这个时候，忽然睁开眼来，看到一个小子在自己的长官身上扣扣索索，就拿起身边的枪，朝着风雅颂就是一枪。这风雅颂毫无察觉，眼看要丧命敌手，就在这时，一个新四军战士猛扑过去，把风雅颂扑倒在地，躲过一劫。这个战士左臂中弹，鲜血一下子溅了风雅颂一脸，他当时就吓蒙了，浑身发抖。
　　卫生员过来，急忙给受伤的战士包扎。张小午说：“谢谢这位小战士，救了我兄弟一命。”风雅颂也忙着道谢。荀梅说：“还打鬼子呢？就你这个熊样，见了鬼子就拉稀，干脆回家吃奶去吧。”风雅颂听了，心里不服，可是没敢还嘴。因为自己的表现实在太寒碜了，还贪财，今后一定好好改正。
　　
　　第七十六章螃蟹
　　
　　打扫完战场，张小午带着大家回到小屋，只见刘少奇和一个威武的将军站在一起，笑呵呵的迎接张小午。
　　刘少奇说：“小午，我来介绍。这是我们的儒将陈毅将军，这是南京的袁藩公子。”陈毅说：“久闻公子大名，今日相见，真是幸莫大矣。”
　　陈毅，字仲弘，四川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写诗。曾赴法勤工俭学，后任工农红军第二十二军军长。此人沉稳中不失激情，威武中又有儒雅，是中共将领中唯一一个能跟元首毛泽东谈论诗文的人。因为负伤错过了长征，令人遗憾。
　　张小午搜索了一遍资料，说道：“陈将军才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呀。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多么的豪气立冲天，小午自愧不如。”
　　陈毅诧异道：“我这么丢人的事你也听说了？格老子，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陈毅一生就走了这么一次背字，就天下皆知了。”
　　张小午说：“背字人人当得上，可是视死如归就不是谁也能做到了。”
　　陈毅哈哈哈大笑，说道：“小午，你好合我的胃口咂。”
　　大家走进屋，聊了一些典故，张小午起身告辞。陈毅说：“小午，真的很想跟你一起打鬼子。不如留下来，参加新四军，不丢人。”
　　张小午看到陈毅真心挽留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他真诚地说道：“陈将军，我也很仰慕您的为人。我在南京还有未了的事情，一定要回去。请二位放心，我张小午一生不跟共产党作对。”
　　刘陈二人听了，不再勉强。出了屋，荀兰忽然看着张小午，说道：“段冲有话说。”张小午说：“段冲是不是要留下来？”
　　段冲红着脸说：“公子，我……”
　　张小午说：“只要新四军不把你当奸细，我没意见。”
　　段冲说：“上次我听了廖政委的谈话，觉得共产党新四军真的是老百姓的队伍，我想参加。”
　　张小午看着陈毅，说道：“他想当你的兵？你看怎么样？”
　　陈毅说：“南京危险，可是干新四军更危险。我们是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只要你吃得苦，我们欢迎。”
　　刘少奇说：“段冲，你杀敌的本领我们见识过了，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想参加新四军，我们热烈欢迎啊。”段冲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他说道：“谢谢首长。”说完，站在张小午面前，鞠了三个躬，说道：“公子，我不会做对不起国人的事情，我也决不会给您丢脸。”
　　张小午扶住他，说道：“新四军的大礼，我可受不起。”他抓住段冲的双手，说道，“段冲，我真心的为你高兴，真的。你受的伤还没完全好，今后要注意，不要跟敌人硬拼。”
　　段冲点点头，他奉命回归新四军了。原因很简单，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隐藏身份了。
　　忽然，荀梅说：“咱们交换吧。我想跟着张公子去南京，两位首长，你们没意见吧？”
　　荀兰说道：“荀梅，别胡闹。”
　　荀梅说：“我没胡闹，我说的是真的。”
　　刘少奇哈哈大笑，说道：“真是有趣。有了你们这样的热血青年，中国，一定会走出困境，战胜敌人。”
　　陈毅说：“倭寇凶残乱我家，吾辈弃文披战甲。走马换将为何事？肝胆相照救中华。”
　　荀梅说：“首长同意了？”
　　陈毅说：“你怎么知道呢？”
　　荀梅说：“你诗里边说的。”
　　刘少奇说：“张公子，好好照看荀梅。保重！”
　　张小午说道：“保重。荀兰，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令妹的。”他沉吟一下，念道，“我是家天下，你是民国家。路欲向何往？武陵晋桃花。”
　　刘少奇和陈毅听了，相视而笑。
　　告别了新四军，张小午带着荀梅和风雅颂，一路奔往南京。风雅颂领略了战场的危险，也看到了张小午杀敌的手段，不由得心生敬畏。他很羡慕这种驰骋疆场的威风，暗暗发誓，要练好胆量，也杀几个小鬼子玩玩。
　　张小午心里也很不平静，他的思绪很乱，怎么理都不顺溜。他本是出家人，可惜跟的不是慈悲为怀的大德高僧，而是专门杀人的铁武禅师。因此，他的杀人经也念的不错。至于舍己为人割肉饲鹰的佛家哲学，就没考虑那么多。身在乱世，自然要想一些事情。袁克藩公子的死，他是怀有内疚的，这将会是他一辈子的痛。现在是民国政府，他要抗日杀敌，从中取事，自然绕不开蒋介石。可是，自从铁武禅师被蒋介石暗算以后，他对蒋家王朝的心理感觉，就完全变了。他开始厌恶国民党，憎恨日寇之余，对共产党依旧是敬而远之。可是，这两天跟共产党在一起，让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共产党虽然纯净的让人感到害怕，但是他们的那份坦诚，却是热力四射，让人拒绝不得。在他内心深处，早就接纳了共产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共产党作为盟友。他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因此，段冲脱离他留下来当新四军，他真的很为他高兴。至于荀梅提出跟着他去南京，着实出了意料。他不认为这是陈毅的圈套，但是他绝对认为荀梅就是一金疙瘩，要重点保护。少了一根汗毛，怎么跟刘少奇交代？共产党为人光明磊落，不由人不信服。
　　“张公子，你叹的什么气？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这时荀梅说话了。张小午说：“是。”
　　荀梅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她眼珠一转，说道：“公子，我算是你的丫环吧？”张小午一愣，说道：“不算吧？”
　　荀梅说：“那算什么？”
　　风雅颂说：“你可真逗，都什么年代了，还丫环小姐的？人家都叫秘书了。”荀梅马上采纳了风雅颂的建议，说道：“对，秘书，是秘书。”
　　张小午说：“秘书就秘书吧。”
　　风雅颂说：“张公子，我算什么？”
　　荀梅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算小偷呀，又没人跟你抢。”
　　风雅颂说：“你就是没个正行，以后怎么打鬼子？是不是？张公子。”
　　张小午说：“到了南京，我叫袁藩，你们一定要记住了。雅颂，你以后也做我的秘书。你们两个专门负责我的安全，要跟我寸步不离。”
　　荀梅说：“好呀。既然我是你的秘书，我的生活就归你管了。我的衣服脏了，是打鬼子弄的，你要给我买新衣服。”
　　张小午说：“没钱。”
　　荀梅说：“没钱？袁大公子，你的另一个秘书是干嘛的？去偷呀。”
　　张小午说：“偷东西？不好吧？”
　　荀梅说：“怎么不好？你的这个秘书什么能耐也没有，就是比别人多了一只手，不去偷还能干吗？”
　　风雅颂说：“好，我就去偷。不过，咱们是侠盗，不祸害老百姓。要下手，就专拣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家伙。”
　　荀梅说：“有胆量去偷日本人呀。”
　　风雅颂说：“你别激我。我要是偷来小鬼子的和服，你敢穿吗？”
　　荀梅毫不示弱，立马说道：“为什么不敢？小鬼子的命都敢要了，一件衣服，怕什么？”
　　风雅颂不再掰扯，他对张小午说道：“公子，您稍等，不行就去那里吃点包子，我去去就回。”
　　张小午有心看看风雅颂的本事，就没拦着。他淡淡地说道：“小风，你自便。”
　　风雅颂微微一笑，转身向着一条小弄堂信步而去。张小午问道：“荀梅，你想吃什么？”
　　荀梅说：“咱们去吃螃蟹吧，我最喜欢吃螃蟹了。”
　　张小午说：“好，就去吃螃蟹。”他们沿着大街走了一百米，就看到一家店铺，牌匾上写着七个大字：横行霸道终点站。张小午说道：“有趣，很有趣的名字。”荀梅说：“你又发酸了？跟自己有多大学问似的。什么时代，还搞小清新。”
　　张小午说：“你是学什么的？”
　　荀梅说道：“怎么？终于对我感兴趣了？”张小午一窒，荀梅一笑，继续说道，“我是东南大学女子分部的，我学的专业是外国文学。说了你也不懂，你知道荷马史诗吗？你知道基督山伯爵吗？”
　　张小午学着她的口气说道：“你知道茶花女吗？你知道浮士德吗？”
　　荀梅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张小午。张小午不理会她，直接走进了饭店。那店小二迎上来，说道：“欢迎贵客来到横行霸道。”
　　张小午说：“终点站。”
　　伙计笑着说：“对对，终点站。”
　　荀梅说：“什么破名字？还横行霸道？口气太大了吧？”
　　“姑娘，螃蟹八足二钳，大河深海，来去自由。精装铠甲，所向无敌。没想到却在小店葬身人腹，你说不是横行霸道终点站吗？”
　　大家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文士袍，手拿折扇，一边说着，还一边讨厌的微笑着。
　　张小午说：“店家说的很对。这正是：八足将军水中游，左边亲情右边仇。抛却无限江山地，到头熬作一锅油。”
　　那店家抚掌大笑，说道：“真是好批，精辟。在下小店掌柜，吴无情。客官既然好雅兴，小店也献上一阕，见笑见笑。”说完，念道，“生在岸边潮湿地，世人白眼嫌特立。水煮火烹浑不怕，粉身碎骨一口气。”
　　念完，两人哈哈大笑，竟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情。荀梅一撇嘴，说道：“臭味相投。”吴无情说：“公子是雅客，小店不敢怠慢，走，楼上雅间。”
　　张小午也不客气，跟着吴无情来到二楼，小二摆上碗筷，一会就端上来热气腾腾一大篮螃蟹。
　　张小午说：“吃吧。”荀兰食指大动，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吴无情说：“公子，我这有最新的报纸，全当消遣吧。”说着递给张小午一叠材料。荀兰看着不像报纸，也没在意，自顾吃螃蟹。
　　张小午专心看着材料，螃蟹一只没吃。荀兰忽然觉得老板跟公子是认识的，没准念诗就是接头呢。这小公子哥，还真不简单！
　　风雅颂走进小巷，稍微化了妆，就来到一个四合小院子，说这家院子小，其实是比较而言。打远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家富裕殷实的人家。风雅颂来过一次，只是没得手。这是一个日本商人养的外宅，里面的女主人是一个日本艺妓，年轻漂亮。他上一次就是因为惊诧女人的漂亮，才被发现的。致使一大包金银首饰白白放弃了，现在想起来，心还疼呐。他来到近前，四下看看，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翻身上了墙头，如四两棉花一样落进院子。伏身来到窗前，捅破窗纸，眼睛一只睁一只闭，往里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