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霸道总裁

　　云破天开，一辆品牌商务车停在了豪华气派的天翔集团办公大楼前，车门打开，杨天舟下车，沉稳、内敛的气质风度与尊贵的黑色车体相映成辉。
　　一路走过，霸道总裁的强势气场惊起阵阵赞叹。
　　正行走着，突然一声娇吟，一道靓丽的身影在眼前优雅地跌倒了。
　　“没事吧？”杨天舟俯首问道，一头清纯长发中抬起一张年轻俏丽的脸庞。面对伸过来的手掌，淡淡的红晕飞上双颊。
　　漂亮女子伸出手，掌心相合，温热有力，四目相对，异样的气息在彼此间流转。
　　周围自然又是一阵惊呼。
　　杨天舟留给身后人一个神秘的微笑。
　　看来天翔集团的保洁工作十分到位，经常有女员工跌倒。
　　进入电梯，直奔楼宇之巅，董事长办公室。推门进入，企宣部的张部长正手持文件，笔直站立。
　　杨天舟落座，张部长递上新一期的广告策划案，杨天舟浏览了几眼后，“啪”地按在了桌上。
　　张部长一惊，完了，又白干了。
　　“一个字‘俗’。”杨天舟双臂按在文件夹上，评价道：“这期的广告设计创意老套、毫无新意，利用绑架爱情的方式做宣传点令人反感，总体来说，平庸至极平淡至极，这样的广告做出来根本就是浪费资源。”
　　“可是，我们很用心啊。”张部长语带不平地说道。天知道，他和他的团队为了这个广告投入了多少、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
　　“看得出，你们很用心地——在模仿。”杨天舟接着说道：“偶像剧不是不可以，但要懂得借鉴改编，而不是生搬硬套地直接拿过来，赤裸裸地抄袭。况且，桥段老旧恶俗。广告词你们很用心，但是——”
　　好不容易听到一句赞扬，但是……
　　“太过直白直接，没有让人回味想象的空间和余地，总体来说，很失败。广告要想从观众钱包里掏钱，一定要更高明更有内涵。”
　　完，又白忙活了。
　　“你看一下。”杨天舟掏出手机连接电脑，点开董妍的那幅“雨中曲”。
　　“嘿！“张天翼失态地拍了一下桌子：“以专业的眼光看，画面不够精致，过于粗糙，拍摄的角度和技法、光感都很一般。可正是因为不专业，反而形成了自然、野性、原始的风格特点，与苍凉高远的背景融为一体，相辅相成，尤其是画中人物的眼神，清澈、空灵。”张天翼再次拍手：“我敢肯定，这姑娘百分之百是个‘雏’。”
　　下意识流露出的YY嘴脸，撞上了杨天舟严肃锐利的眼神，张天翼赶紧闭上了嘴，乖乖，在总裁面前爆粗了。
　　杨总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复制场景、意境容易，复制人物可就难了。如今的女孩子无论年纪大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尘味，想要找到如此清纯通透的女孩，估计得PS七八十年代的图片。”
　　杨天舟心中已有人选：“模特的事交给我，你只要把画面完美地运用到广告中去就可以了。”
　　张天翼为难了：“这个，怎么弄？”
　　杨天舟板起脸孔，口气强硬：“那是你的事，我每月上千元的高薪聘用你，不是让你来向我问问题的。”
　　张天翼灰溜溜地拿过文件夹，回去构思创意去了。
　　接着，行政经理敲门。
　　听完汇报后，杨天舟问他：“这些办公用品必须要重新购置，修理、升级、更换配件不可以吗？”
　　康经理答道：“已经达到使用年限了，相比修理、升级、更换配件，重新购买要更划算一些。”
　　“仓库里的闲置品呢？”
　　“还在。”
　　杨天舟稍作思考，对康经理说道：“你回去做一个全面的统计，列出详细的清单：各部门办公用品的使用情况。时间长的，因为工作原因确实需要更换的，重新购置。有些部门相对来讲要求不是过于高端的，暂时不更换或者修理升级、从其他部门调换。还有就是要对仓库进行一下清点，能用上的尽量用上，实在用不了的、寿终正寝的，联系旧物市场或者回收中心。”
　　康经理脸上微笑、嘴上说好，心里却在唱反调：“真小气。”
　　行政部的刚走，销售经理来了。杨天舟看完计划后给予认同：“将公司产品利用网络渠道销售是个不错的提议，毕竟现在网购很流行。”
　　接下来又是一个但是：“网上的商品都很‘亲民’，绝大多数走的是普通群众的路线，你怎样保证公司产品在里面仍然高端精致？网上商品鱼龙混杂，你如何保证顾客买到的是正品，而不是高仿、假货？还有，开通网上销售意味着购买更加快捷便利，你又怎样保证实体加盟店的利益，实现双赢？”
　　陈经理面有难色，杨天舟一甩文件夹：“网络销售是一定要做的，至于其中涉及到的问题，那是你的事。一个星期后，出具一份详细完备的计划书给我。”
　　完事后，杨天舟继续办公。查看一个报表时眉头皱起，按下了对讲机。片刻，一名年轻娇俏的女职员走了进来。
　　“我说你是怎么工作的，一脸几次工作出现错误？”杨天舟指着其中的一处：“你自己看看。”
　　“哦。”女职员柔声嫩气地应了一声，委屈地撅起嘴巴。
　　杨天舟压抑着火气：“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工作的时候想什么呢？接二连三地出现低级错误，你的专业知识、认真负责都去哪儿了？我聘你是来协助我的工作，不是当免费老师给你挑毛病、找错误，告诉你怎样工作、当一个合格的员工。”
　　女职员涨红了脸，腰杆一挺，眼睛一瞪，义正言辞：“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和你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低贱，不要以为你是老板，就可以任意侮辱、践踏员工的人格尊严！”
　　杨天舟愣住了，与面前的女职员对视数秒后，“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样说话的人。”说完后，再次按下对讲机。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他转向秘书小林：“带她去人事部和财务部办理离职手续，结算薪水。通知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以后招聘员工时加上一条：凡是痴迷偶像剧的直接PASS，一律不要。”
　　“为什么？”女职员傻了眼，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
　　杨天舟回应道：“把现实生活当成偶像剧的人脑子有病，没有一个成熟的大脑怎么会有成功的人生。”
　　带着困惑和茫然，女职员离开了。
　　杨天舟吩咐小林拟定一份合同后拿起了电话，通了，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喂，老同学，有事啊？”
　　客套地寒暄几句后，杨天舟切入正题：“我找你还真有事，想请你做我公司的广告模特。”
　　“哦，真的？好啊，我愿意。”对方爽快答应了。
　　“好的，我去接你下班。”
　　没过几分钟，小林报告：雷子来了。一身休闲装，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的雷子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过节了，弄点礼品。”
　　雷子在一所学校做后勤主管，很照顾他，凡是可能与天翔沾上边的，一律从公司采购，尽管微不足道，但好歹是份心意。
　　“我听说你去桃源了，有啥新情况？”雷子点燃一根烟。
　　杨天舟想了想，把“蚊子”的事情说了，雷子听后火大：“这个*娘们，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好货，有件事我没给你说，她要‘撩’我。”
　　“你上钩了？”
　　“咋，看不起我是不是？”雷子更怒了。
　　雷子的为人，杨天舟还是清楚的，虽然色胆包天，但知道分寸底线，还不至于太渣。
　　“晚上喝点？”
　　“不了，我有事，下班以后和钟贞谈合作的事。”
　　雷子已经起身准备走了，听到后又折了回来：“我跟你一起去，万一喝醉了，我好送你回家。”
　　杨天舟嘴上说好，心里却在嘀咕：你拉倒吧，见着酒，你比我还能灌，哪次不是我送你。
　　时间到了，雷子载着杨天舟去接钟贞下班。
　　雷子原名叶雷，与杨天舟同窗九载，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中专院校。雷子天生混社会的料，竟阴差阳错成了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好在雷子深谙人情世故，为人八面玲珑，很快混了个既清香又肥缺的美差。
　　雷子很好色，但却“色”得高明、不外露。雷子身材颀长匀称，长相也还过得去，穿衣打扮干净清爽，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神秘莫测，一张薄唇能说会道，这些条件归纳到一起，想不吸引女孩也难。
　　在交际圈中，雷子让女人们又爱又恨。
　　很快，到达了地点。钟贞正捧着书本，姿势优雅地站在路边，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见到他们，一个微笑，上了车。
　　“看什么呢？”杨天舟瞄了一眼书的封面：“你真的要向那方面进军?”
　　钟贞郑重地点头。
　　“你的网文我读了，写得不错，不过点击率不高，也不是很火。”杨天舟替她不平。
　　钟贞倒不是很介意：“网文的受众群体主要是年轻人，他们往往对穿越、玄幻、仙侠类的题材感兴趣，厚重、有深度和沧桑感的文章不被接受也很正常。“
　　“钟小姐还会写小说呢，哪个网站？有时间我看看。”正在驾车的雷子突然文绉绉地插了句话，杨天舟听得别扭：“你少装了，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还看书呢，满篇都是白字吧。”
　　雷子不愿意了：“我是没你学历高，但好歹也念了十几年的书，3500个常用字还是认得的。”
　　杨天舟讶然：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平时互相挤兑、开涮的尺度大了去了，今天这么一句根本算不上玩笑的话怎么就“酸”脸了。
　　钟贞告诉他网站名称和笔名后，对他说：“叫我小钟好了。”
　　杨天舟接着和钟贞聊天：
　　“网上的那些神作我看了几眼，也没觉得写得有多好，有的甚至很垃圾，这样的作品也能被称为神作，真是世风日下。”
　　“能出名的，都是有读者在捧，有些的确写得很差、文笔烂、故事老套平庸，但就是有人喜欢，说明作者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毕竟追网文的都是年轻人，思想新潮、激情活力，抓住他们的喜好、契合他们的心理才是成功的关键，纯文学早已渐行渐远。”
　　杨天舟眼望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如今，物欲横流、人心浮躁，谈恋爱、结婚都是快餐式的。”
　　一对夸张的情侣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正因为年轻，所以没有负担压力。年纪大的大都有家庭事业，每天为生存生活劳碌奔波，哪有闲工夫看小说啊。辛苦劳累了一天，需要休闲放松，谁会有心情去看一部主题沉重、承载着情怀和使命、走心又烧脑的文章？”钟贞也颇感无奈：“其实，也不是所有的作家写手的水平差，很多都是形势所迫，不得已。就像当年的同学，大多从事的都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工作。”
　　“当年的恋人也不都是今天的伴侣。”
　　钟贞一愣：“说什么呢。”
　　“你也可以改变风格，投其所好啊。”
　　钟贞摇头：“我不想放弃我的原则和个性。”
　　“可是不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出头啊？”
　　钟贞淡然一笑：“我相信会有出头之日的，只要坚持，梦想会照进现实的。”
　　车子在一家餐厅前停下，三人下车，选了一间包房，落座。
　　“我想好了，这次请你做模特的同时附带推荐你的作品，双管齐下，把你捧红。”
　　“谢了。”
　　夕阳的柔光铺满她的脸颊，她的笑容温暖和煦，绽放出纯净圣洁的光芒，杨天舟瞬间失态了。
　　眼前的女子衣着俭朴、素面朝天，静下心来细看，绝对是个美女。精致绝伦的五官稍加修饰便大放异彩、倾城倾国。
　　偏偏她不是庸俗浅薄的女人，每时每刻需要依靠衣饰和装束来显摆、炫耀自己的美貌。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却一定要刻苦努力。丰富的知识内涵、冷静睿智的大脑以及良好的道德修养练就了她清纯知性的气质和超凡脱俗的气场，秒杀一众庸脂俗粉。
　　“说吧，找我拍什么广告？”
　　杨天舟打开手机翻出董妍的照片，钟贞看过后连连称赞：“这人谁呀，蛮有气质的嘛？”
　　“张乐天的小表姑，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我想由你来复制画面中的她。”
　　“放心，我从来不复制别人，只创新自己。”
　　她小女人似的和董妍较起劲来。其实，大可不必，虽然两人都有一双属于处子的干净、清澈的眼睛，但董妍没有钟贞的美貌，眼神中也少了一份温暖的慈悲。相比之下，钟贞更为精致细腻一些，十八岁的脸庞、三十岁的眼睛，少女的纯真活力糅合了熟女的风情韵味，甩了董妍好几条街。
　　美味佳肴端了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杨天舟为雷子点了酒水，雷子拒绝，理由是他要开车，杨天舟懒得理他。
　　“对了，前几天你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段话，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杨天舟问她。
　　钟贞垂下眼睛：“没什么，家里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我去见了。和他聊天，他居然说当今社会年龄大了还是贞女都是有病，因为没魅力不正常所以没人追，所以才会剩下成贞女，我当时就站了起来，泼他一脸饮料，对他说：找小姐去吧，正常、没毛病、有魅力。离开时，我在前台买的单，没有找零。”
　　“你还说让我扩大交际圈，交网友、微友、瓶友，我试着聊了两个，结果没说几句话就……”钟贞做出呕吐的表情：“还发来超级恶心的图片，我当时跑到卫生间吐了，觉得自己好肮脏、好恶心，如今这世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不，你没错，错的是他们。”雷子突然说道：“他们思想肮脏、恶心、低下，都是一群社会渣滓、垃圾，你理他们做什么？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坚持自己的，别被他们污染、带坏了。”
　　“有你什么事。”杨天舟打趣道，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在淑女面前装起正人君子来了。
　　“没事，其实他说得挺对的。”钟贞岔开话题：“你从桃源回来，张乐天怎么样了？”
　　杨天舟简单介绍了一下，对她说起了“桃源三中女生跳楼事件”，请她谈谈看法。
　　钟贞略作思考后说道：“女孩的遭遇值得同情，但主要责任还得自己来负。17岁，已经是明辨是非、懂事的年龄了，能进入重点高中，肯定头脑聪明、成绩优良，被父母、老师寄予了厚望，可她不务正业，谈起了恋爱还怀了孕，对得起谁？如今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弱，经不起一点挫折打击，芝麻大点的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你听说晓敏学校发生的事了吧，因为不完成作业找家长，跳楼了，你说值得可怜、同情吗？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怀孕被抛弃又能怎样，收拾好重新来过，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
　　陆晓敏，两人的高中同学，帝京一所中学的老师。
　　“那，你怎么看她母亲的表现？”
　　钟贞停住筷子：“我猜，这个女孩的家庭一定有问题——再婚家庭，继女的地位往往尴尬、多余。说实在的，我也很不理解她的做法，就因为一个自认为可靠、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就冷落漠视自己的孩子？可以说，她的那句‘不管你’是压倒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那一跳，除了报复小男友，也是对她妈妈冷漠无情的控诉，毕竟才17岁，太年轻、太可惜了。”
　　钟贞深深地惋惜，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杨天舟转换话题，渐渐轻松。
　　“这是合同书。”杨天舟端正地摆在她面前。
　　钟贞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还没看呢？”
　　“我还信不过你吗？”钟贞信任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