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路遇

　　
　　大公主牡丹愣怔片刻，问道：“我们姐妹为什么喜欢你？”
　　吕鍮瞟一眼牡丹说：“那两个人是外来的男女，他们和贵妃国所有人都没血缘关系，所以和贵妃国的人结合，所生出的孩子一定很正常，甚至更聪明漂亮，对吧？”
　　“你听谁说的？”牡丹惊奇地问道。
　　“不需要听人说，这是一门遗传学，近亲繁殖一定会出现畸形儿。另外，那些毛人和矮人都是近亲繁殖的返祖现象，这些知识，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已经粗浅的学过，难道你们这儿的人不懂吗？”
　　吕鍮一口气说出他所知道的遗传知识，他看看目瞪口呆的牡丹，又说：“你们姐妹喜欢我，完全因我是异域来的男人，你们想让我做你们姐妹的面首。说白了，你们就是为繁殖下一代，把我当成交配繁殖的种人罢了。”
　　“怎么，你不愿意？”
　　“但凡懂得人格尊严的人，有谁会同意？我是人，不是牲口。”吕鍮说的非常干脆。
　　“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延续生命吗？”牡丹还是不解他的意思。
　　他和牡丹正切入关键的话题的时候，轿子停了，大公主牡丹掀开轿帘向外看看说：“我们到了打肩的驿站，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刚开一个讨论的话题，怎么到宿营地啦！失落，好失落！吕鍮本想给牡丹讲清楚，做人的人格尊严，避免因他不同意做她们姐妹的面首而产生误解。只可惜，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沮丧地下了轿子，跟着大公主走进一个大院。
　　所谓的驿站，就是用木栅栏圈起的一个院子，有几间木房子，并没有人员在此处留守。驿站的每间房子，都有一盘火炕和锅灶。
　　疯丫头走进房间，惊喜的发现，这里除了做饭的大锅是铜制品，其它生活用具，都是白银制成的器皿。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亚玛，贵妃国太有钱啦！这么多银器扔在荒郊野外，他们真不拿钱当回事儿。”
　　吕鍮一进门就听到她说的话，冷冷地说道：“你除了钱，心里还有啥？还不赶紧帮她们生火做饭。”
　　疯丫头翻着白眼，很不满的反问道：“怎滴，这些粗活也让我干吗？”
　　“你没长眼睛？四位公主都在忙活，你眼睛瞎了吗？”
　　“反正我不干，骑了一天的马，我屁股沟疼的厉害，需要马上休息。”
　　“大家听着，疯丫头不帮忙做饭，今晚不给她晚饭和安排住处，就让她在外面过夜，大家同意不同意。”吕鍮开始出招整治疯丫头。
　　“我们同意。”
　　“我不同意，她的活计由我黑头替她干，一定不比别人干的少。”一直紧紧跟随疯丫头的黑头，开始发话了。一路上他没话儿找话想和疯丫头好好聊聊，人家白他几眼愣是不开口，好像她的话是金口玉言，掉在地上能摔出黄金似的。现在他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必须在疯丫头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不行，自食其力，按劳分配，这是我们这些人起码的规矩，不干活者没饭吃。”吕鍮不依不饶地说。
　　“说的好，我支持吕鍮。从出发那一刻起，我们这里没有公主娘子，都是金银沟的苦力，任何人都不能再摆谱。”大公主牡丹环视一下大家，又说：“我建议，我们这些人必须选出一位领头人，我看吕鍮非常合适，大家的意见如何？”
　　“我举双手赞成，吕鍮不但武艺高强，人品也是一流，善良，明事理，不象有些人不通人性。”毛柳说完，狠狠瞪了疯丫头一眼。
　　一直没开口的四位抬轿的毛人，咧着大嘴笑了。其中一位叫大嘴的说道：“我们听大公主的，赞成吕鍮做我们的头人。”
　　除了疯丫头和黑头，所有人一致通过大公主牡丹的提议，吕鍮就此成为这群人的头人。
　　“既然大家抬爱我吕鍮，我也当仁不让，现在我宣布头人的第一道指令；从今晚起，大公主牡丹，是大家生活方面的负责人，老黑是保护大家安全的负责人。她们二人，就是大家的副头领。”
　　“好，我们赞成。”四位毛人首先表态。
　　“没说的，赞成。”毛柳也举手赞同。
　　“我老黑没的说，大家的安全有我老黑在，你们都把心都放在肚子吧！嘿嘿……”
　　大公主牡丹就像一位战场的指挥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好，现在我安排任务，毛柳，毛杨和疯丫头负责生火烧炕，小青你们四人负责准备晚饭，我和三位妹妹负责收拾房间，黑头和大嘴带他们三人去喂马。现在大家一起行动起来，早点吃完饭好歇息，以后的行程会更艰难。”
　　疯丫头一百个不服气地问：“我有意见，为啥不安排驴头干活？”
　　大公主牡丹毫不客气的对疯丫头说道：“第一，他有伤在身，第二，他是头人，这两点足够了。你就别再啰嗦，赶快干你该干的活计。”
　　由于驿站的房间较少，大公主牡丹来征求吕鍮的意见，听听他想法。吕鍮说和老黑住在一起就挺好，借此机会多和他们交流交流，便于今后相处更融洽。
　　牡丹认为不妥，他不但是头人，主要有伤在身，必须要他挑一位姑娘来照顾他的起居，不能让他伤口出一点差错才是。
　　吕鍮坚决反对，他说既然被大家推荐为头人，就是大家对他的信任，驿站的房间本来不够用，他更不能搞特殊化住单间。
　　牡丹告诉吕鍮，既然安排她负责食宿，他就应该服从她的安排，今晚他必须住单间，这是她的权力也是命令。另外，牡丹还安排毛柳与吕鍮同住一室，这样便于为他伤口换药和治疗。
　　在临睡觉之前，吕鍮做为头人去各个屋子转一转，以表示头人对大家的关心。他来到四位公主和四位侍女的屋子，发现一铺炕上睡着就个人，过分拥挤，就说：“小青姑娘，如果你不嫌弃我和毛柳，今晚去我那里凑合一宿，我觉得你们这儿太挤了。”
　　“好啊！叫小媚和我一起过去行吗？”小青倒也不客气地问。
　　“没问题，走吧！”
　　吕鍮带小青小媚回到他的屋子，见毛柳正在铺炕就对她说：“我发现牡丹的屋子太挤，就把小青二人叫来，你多铺两张褥子吧！”
　　“好嘞！今晚我们有说话的了，按出生日期我得叫小青一声姐姐，如果我没记错，你比我大六天是吧？”毛柳一边铺炕一边问道。
　　她见小青二人还在原地愣神，又笑着说：“小青姐姐别愣着了，快快上炕暖和暖和。我告诉姐姐一个小秘密，你是吕鍮第一位一见钟情的姑娘，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比其他姑娘重多了，他已决意照顾姐姐一辈子喏。嘻嘻……”
　　“不会吧？我只是一个石女。”
　　“石女怎么了？爱没有前提，喜欢就是喜欢，小青你放心，我吕鍮一定会拿你当亲妹妹照顾一辈子，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哥哥。”
　　“真的？”小青亮起细长的丹凤眼，看看吕鍮，又瞅瞅毛柳说：“吕鍮哥哥，你是不是打算把毛柳变成我的嫂子呀？都说好事儿成双，干脆你们把小媚也认作妹妹，不是更好吗？你们看……”
　　“没问题，我替吕鍮作主，一下有两个妹妹真好。二位妹妹别迟钝啦！赶紧上炕吧！嘻嘻……”毛柳的热情劲儿，使屋子的温度在瞬间上升了许多，屋子里的氛围也马上轻松了。
　　吕鍮听到毛柳这么说，用手指点点自己皱起来的额头，又向毛柳摆摆手，而后长长叹一口气。小青发现吕鍮不快的神情，贴在毛柳耳边嘀咕几句，然后二人笑的东倒西歪，把吕鍮和小媚搞得目瞪口呆了好大一阵儿。
　　天刚蒙蒙亮，老黑把大家叫起来，告诉大家：今儿要过十八道岭，大家都要打起百倍精神，千万不能有一个掉队的人，脱离大队就等于去送死。
　　牡丹把吕鍮安顿在轿子里，说今天的路很难行走，她和毛柳骑马守护在轿子旁。让他安心歇息，尽快把伤养好，后面会有许多大事情，等着他呢！
　　一行人马走了没多久，老黑抱一兜发黑的东果子送到轿子里，又用一个银盆盛满雪，把东果子放在上面。他咧着嘴说：“头人，轿子里面暖和，到晌午打肩时，让你品尝冻秋梨的美味儿。”
　　吕鍮听老人们说过，冻秋梨的口感，味道，都是上乘天然果汁佳品，只可惜，他只是听说，却没品尝到正宗的冻秋梨的美味。他仍然不理解老黑的行为，为什么把冻秋梨放在雪里面呢？
　　“牡丹公主，这些冻果子为啥放在雪里？”他掀开轿帘，探出头问。
　　没等牡丹回应他的话，毛柳笑嘻嘻的接上话茬说：“喏，你把轿帘放下去，里面那点暖和气一下就跑没了。等晌午打肩时，我给你温梨子，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嘿嘿……得，你们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啦？”吕鍮放下轿帘在想：今生遇到这几位关心自己的姑娘，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上辈子一定做过很多积德的事儿，才能有今天的福份。他想着想着，心里美的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哎，有啥好事儿，说来听听，叫我们也分享分享你的快乐。”毛柳冲着轿子说道。
　　“我在想，你们几位公主和姑娘对我真好，所以我高兴的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了。”
　　“不对，说实话。”牡丹也插话说。
　　“我是说，我能有你们众姐妹的关心，是我吕鍮几辈子的福分。”
　　“这话我爱听。”毛柳接着他的话说。
　　“喏，毛柳姐姐和我们四姐妹也想做你的夫人，你能答应吗？不过，我们姐妹有一个小小要求，你不能再侍候其它女人，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姐妹四人就做你的夫人。”牡丹很认真地说。
　　“我靠，晕。牡丹大公主，昨天我已经说了，我绝不会做面首，更不能做失去人格尊严的繁殖机器。现在我有毛柳这位朋友和小青小媚二位妹妹足矣！”吕鍮打心里不敢认可四位公主。
　　或许，他内心的自卑在作怪。或许，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扭转根深蒂固的婚姻观念，总之，他现在无法接受一夫多妻婚姻。
　　“吕鍮，不能说这种话，多伤人呀！”毛柳用余光扫一下身边的牡丹，发现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急忙对吕鍮说道。
　　“不是，我吕鍮何德何能，怎敢接受高贵的公主姐妹呢！我是实话实说嘛！”
　　二公主芍药，摆出一副刁蛮的架势说：“吕鍮你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牡丹姐姐给你留情面，我芍药不管那一套，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芍药不信这个邪。”
　　“就是，我们四姐妹认定你吕鍮就别想逃，我们心甘情愿封毛柳姑娘为大夫人，你还有啥可说的？”三公主杜鹃也来到轿子旁，接住芍药的话音说道。
　　“四位公主，请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和毛柳姑娘只是朋友，并不是夫妻关系，更谈不上啥大夫人小夫人的。”
　　吕鍮再次掀开骄帘，将头探出来冲着三公主杜鹃大声说：“尊贵的三公主，你们的心意我吕鍮领，叫我做面首绝对不行。以后我会慢慢给四位公主解释，你们逼我也没用，我吕鍮就是犟驴脾气，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动，你们姐妹还是省省心吧！既然昨晚选我做头人，我以实际行动来证明给大家，我吕鍮是啥样的人。我想大家到金银沟后，我必须对现有的规矩进行变革，打破你们旧的传统观念，开拓一个崭新的局面，包括面首制度。”
　　“哎，你说人话行不，什么变革，我听不明白。”很少说话的四公主芙蓉开口了，话茬倒是够硬。
　　“四妹听不懂，我们不和他说了。明儿他也要和我们一样开始骑马，前面没路只能钻林子，让他今儿好好歇息疗伤。以后说话的时间长喏。”牡丹说完，快马加鞭，追赶开路的老黑去了。
　　晌午打肩时，银盆的雪早已化成水，冻秋梨的表面包着一层冰，毛柳把冰敲掉，泡在烧热的水中对吕鍮说：“等吃过饭，你就能品尝到甜美的冻秋梨甜美的梨汁了。”
　　当大家吃完烤肉和烤面饼，毛柳捞出一个冻秋梨，放在手心里用头上的金钗扎了一个小洞，双手捧着送到吕鍮面前说道：“你对着小口吸一下。”
　　吕鍮想自己拿着吃，刚伸出手，被牡丹打一巴掌：“就这样吸。”
　　他像个乖孩子，低下头吸一口：“我靠，真他娘的美。”
　　接着，他狠狠吸一口，把一个圆溜溜的冻秋梨吸成瘪茄子，还不停地砸吧嘴说：“酸甜可口，回味无穷。真是最天然的果汁饮品。”
　　疯丫头凑到跟前说：“真的好吃，我也来一个尝尝。”
　　四公主芙蓉，狠狠的瞪着疯丫头来一句：“一边去，这儿没有你的份儿。”
　　“就是，不能给她尝。”毛柳也趁机起哄。
　　“你们欺负人，呜呜……”疯丫头捂着脸哭开了。
　　黑头马上捞起两个冻秋梨，送到疯丫头的眼前说：“她们不给我给，来，你尝尝。”
　　疯丫头立马不哭了，伸手抓住两个梨就啃。哪知，冻秋梨非常软，手一用劲梨汁四溅，弄得她浑身上下都是梨汁，就是没溅到她嘴里。气得她狠狠把两个梨摔在雪地上，觉得不解气，又上去踩了几脚。
　　这时，几位公主和毛柳，还有老黑和毛杨一边笑，一边把温水里的冻秋梨捞净了。四公主芙蓉，双手托起两个冻秋梨，对着疯丫头嬉笑的说：“不给你，馋死你。咯咯……”
　　“喏，大家别闹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牡丹发出了前行的号令，所有人马上停止嬉闹，整装待发。
　　只有疯丫头还没出了一肚子火，拿身边的黑头当出气筒。她将自己马背上的东西都放在黑头的马背上，说道：“你不是很爷们儿吗？我受尽她们的气，你咋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娘遇到你这种男人算是倒八辈子血霉啦！”
　　她说完，翻身上马去追赶老黑他们，根本不管黑头还能不能骑马。
　　大家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听到大嘴在喊：“老黑，马上叫大家停在原地，我们遇到白毛风啦！”
　　四位抬轿子的毛人，把轿子抬到一颗很粗的松树下，将轿子牢牢绑在那棵大树上，又把一根绳子拴在另一棵大树上。然后招呼四位公主，立刻上轿里躲避白毛风的袭击。
　　老黑四处寻找黑头，告诉他白毛风要来了，叫他全力保护疯丫头。他环视一圈，并没发现黑头的影子，马上问疯丫头，黑头去哪儿了？
　　疯丫头倒也直率，告诉老黑，她把自己马背上的东西都放在黑头的马背上了，他无法骑马只能跟在后面步行，估计离这儿还有一段路。
　　老黑一听，上去给疯丫头一个打耳光，掉头骑着马向来的路跑去。
　　疯丫头被老黑打一个打耳光，把她打得五迷三道，这是咋说的，他凭啥打我？
　　大嘴发现她还在那棵树下愣神儿，急忙跑过去，麻利的把疯丫头迎着风向的树干，让她的脸贴着树干绑在一棵大树上，又在她的脸部旁边绑一个皮筒，对她说：“把嘴对着皮筒，其它什么也别去想。”
　　正当大嘴对疯丫头交代防白毛风的要领之时，远处传来一种近似鬼哭狼嚎的声音。紧接着咆哮声越来越近，狂风骤起。仿佛，要将天地翻一个个似的。
　　雪花已变成一条条白线，向他们横扫过来。片刻之间，一行人已经被白线似的雪掩埋了。
　　嚎嘯声穿过轿子，吕鍮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脑胀，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是啥穷凶极恶的白毛风，如此厉害。估摸这次要彻底嗝屁着凉，玩儿完啦！刚做头人不到一天，就这样死去，多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