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玄真拉着红莲冲到美月宫大门口，却见一根粗大的横杠把两扇大门插得严丝严缝，两个家丁不知内情，横着眼睛，像两个小鬼。玄真无奈，只好和红莲回到屋子里。
　　红莲早已是力不从心，更是惊骇不已。刚进屋，便给玄真跪下，连连说道：“师傅，不，大哥，不，皇上，你是皇上，红莲不敢叫皇上大哥……”
　　玄真好不心疼，忙扶起她说：“红莲妹妹，你别这样，别听他们乱说，我怎么是皇上？皇上怎么会来这里？”
　　红莲似信非信，不敢起来，低头问：“听说那师爷可是学问了不得的人，他都这样说，还能有假吗？红莲知罪了……”
　　玄真认真说：“红莲妹妹，不管我曾经是不是皇帝，现在我可跟你是一样的平民老百姓……”
　　红莲突然抬起头，盯着玄真问：“那，我能嫁给你吗？”
　　玄真没料到红莲能这样说话，犹豫片刻才回答说：“红莲，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目前最要紧的是我们如何赶快逃出美月宫，去到云台山，跟那些英雄好汉们收拾王不留。”
　　红莲还是不放心，又问：“大哥，你真不是皇上？”
　　玄真终于扶起红莲，说：“真不是皇上，要是皇上，我能是这个样子吗？”
　　“算了，和管你是不是当过皇上，反正我是你的人。”红莲这才放了心，又恢复了先前的清纯，倚靠在玄真怀里。
　　玄真心疼不已，眼前却晃动着一匹飞马，以及马上那个绿衣女子！
　　这时，二子三子刘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手捧各种精良食物和华丽衣物来了，似乎没有看见红莲。一群人跪在地上，刘管家说：“王老爷说，请皇上更衣后搬进正厅……”
　　玄真想拒绝，但想想，便说：“那红莲呢？”
　　刘管家说：“红莲现在是皇上的女人，自然与皇上一起去正厅……”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越飞越快，越飞越远。这下，叙南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想亲眼看一看皇帝尊容的人也越来起多。
　　这天王不留坐着轿子，轿上插着一面黄旗，旗上写着“御”，二子跟在后面，从东门斜插到另一条街去。忽然，街面上涌来许多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王不留本喜滋滋地想威风威风，听了喊叫，却也吓了一跳。他怕了，不敢从轿里出来，急叫二子吩咐轿夫赶快回美月宫。正在这当儿，人群里面突然站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举起两只手，冲上来大声喊道：“皇上，我要伸冤啊……我要告王不留那大坏蛋……”
　　所有的人猛抬起头，惊异地看着这个大声呼叫的老者，以为他神经有问题，想告王不留想疯了。
　　老者继续喊道“皇上，我要伸冤啊……王不留……”
　　二子上前一把揪起老者，高高举起扔出好远，顿时，老者的头脑浆迸裂！
　　“啊！”所有的人惊愕过后，急忙低下头，任轿子从他们面前溜过。
　　在正厅的前后左右，都有家丁，叫人一看，不知是看守还是护卫。玄真和红莲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美月宫。于是他只好整天陪着红莲，不时对红莲说些叫人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驰骋追逐于尘世而莫之能止，日益销毁衰败如秋冬景物之凋零，日益厌倦消沉如灵魂绳索之捆绑，近死之心莫之复阳也”，什么“不愿终身被欲望役使，困顿疲劳而不知归宿，更不愿精神困缚于形体，随之枯竭衰老而销毁”，什么“我行善积德，消业转运，澄心遣欲，凝神于气，性命双修”……使得红莲往往摸不着头脑而胆颤心惊。
　　王不留来了，但他并没有正眼看玄真。在他眼里，玄真是皇上这一件事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他只要皇帝的名号，他要做什么，是不需要给玄真打招呼的。但今天他必须来，他要玄真给他写个圣旨，圣旨上必须写上“任王不留为钦差大臣”的字样，他要代皇帝前去叙府泸府行使权力！
　　玄真听了却“哧”地笑了，说：“我只是个道人，哪懂你说的这些事，你别在我身上花工夫了吧。你想干什么，你就去干，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不留火冒三丈，吼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不是真皇上，现在也必须当个假皇上，必须做得天衣无缝！”
　　玄真忽然想到：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离开美月宫？于是他做出一副无可奈何之状，说：“既然你要我充当皇上，总不能一天到晚把我关在这里，总得让我出去与老百姓见一面吧？否则你怎么能打着我的旗号令人相信呢？”
　　王不留想想说：“那好，明天我就搭个高台，让你在上面与百姓见面，但是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玄真想：只要能出去，随便你，不过红莲得跟我一道出去。
　　玄真说：“行，只是我一刻也离不开红莲，我要她跟我一道出去……”
　　王不留打断玄真的话说：“不行，红莲只能在宫里……”
　　王不留扬长而去。玄真对红莲说：“红莲，看来王不留是不肯放过我了，我们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红莲却说：“大哥，你能找机会逃出去，就别管我，红莲此生有你这个大哥，就是死也心甘。”
　　玄真难过得要哭出声来，说：“红莲妹妹，如果我走了，你要记住，赶快去找老太太再次帮你逃离，然后去城楼下的小客栈，我自会去与你相聚。”
　　红莲哭得泪人一般……
　　王不留刚把高台搭上，玄真却失踪了。一查问，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走的，又到哪里去了。王不留下令县衙役和全部家丁打手全部出动，在全城进行拉网式的搜索，但玄真却像一阵风，再也没有刮回来。王不留气极败坏，他现在要做的，首当其冲的是先把红莲收拾了，要不她还不知道马王爷头上长了几只角。
　　红莲在正厅里，两个家丁把守着。见到王不留，马上恭敬叫道：“老爷。”
　　王不留拖着长声回说：“好，现在她老实吧？”
　　家丁规矩地答道：“是，老爷。”
　　红莲听到外面男人的说话声，马上束紧裤带，取下头上的银簪，在身上擦了擦，又插进头发，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王不留进来了，见红莲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心想：“哟，还搭起架子来啦？”
　　王不留压着心里的不快，满眼色色地盯着红莲高高的胸脯不动眼珠。他仔细地打量红莲，感觉被男人睡过的红莲比起以前更滋润，更有靓色了。红莲被他看得直发毛，但心里早有准备，她抻了抻身体，咳嗽一声，闭上了双眼。王不留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恶毒的想法油然而生。他向外高声叫道：“二子，二子……”
　　外面的家丁马上向远处喊道：“二爷，二爷……”
　　二子从前厅那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没见着主子。他不高兴地吼道：“你叫春啊，不知道我忙啊？”
　　王不留走到门边，露出半个身体，谁都不看地说：“你去外边找几个兄弟和女人来，马上！”
　　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听一遍。可王不留两眼一瞪，说：“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二子慌忙跑下。不到一个时辰，三男三女跟在二子后面打情骂俏，招惹得二子口水直往下流。忽然，他们见到王不留，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出声。王不留叫三男三女进了红莲的屋，当着红莲的面，命令他们脱光身上所有，露出身上凡是有的任何地方，然后又命他们就当着红莲的面，尽情地胡为。随着猥琐的动作，猥亵的声音、公母发情的叫声此起彼伏。
　　红莲捂着脸，冲到门口，忽然看见了什么，尖声大叫：“老夫人……老夫人……”
　　王不留用力抓过红莲，眼瞪得老大，叫道：“老夫人是你叫的吗？你以为老夫人能救你吗？”说完把她推到屋里，抓起她额前的头发，就是要她看。红莲紧闭双眼，把头拧向一边……
　　忽然，几个男女好像亢奋到极点，发出兽性男人满足性欲后的叫声，以及母狼受到强烈刺激后的狂欢……
　　眼泪从眼缝中溢出，红莲双手抱肩，护着胸，跪在地上。王不留向几个男女示个眼色，那叫声和狂欢终于停下来。他们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屋外。
　　王不留上前，弯下腰，抱起红莲。红莲全身无力地任他摆布，任他十分老练地几把扯下身上的衣裙……红莲早就知道美月宫是杀人窝、魔鬼窝，淫窝，现在又将遭受这个魔鬼的折磨。
　　王不留正要对红莲施威的时候，王不留的妈——老夫人和刘彩花在丫环们的簇拥下来到正厅。刚才红莲看到的正是刘彩花，但她却不知道正是刘彩花去报告了老夫人，老夫人才马上赶过来的。
　　老夫人先进前心疼红莲，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不忍心儿子糟蹋红莲，所以暗中帮助红莲出逃。本以为红莲早已远走高飞，哪知道儿子眼线太多，竟然很快把红莲抓回来。为此老夫人坐立不安，便和刘彩花闲聊时说出帮助红莲出逃一事，听刘彩花说儿子已将红莲送与新来道人玄真时，老夫人还着实高兴了一阵。本以为风平浪静，哪知刚才听刘彩花说红莲不断哭叫“老夫人”，知事情不好，便快快赶过来，看看到底因为什么。
　　红莲“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哭道：“老夫人救我……”
　　老夫人有些动容，伸过手说：“莲儿，可怜的妹子……”
　　刘彩花一旁冷冷看一眼红莲，对王不留说：“世上什么女子没有？相公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下人劳神费力？干脆放她一马胜造七级浮屠！”
　　王不留奇怪地正要说什么，不料老夫人开口了：“儿啊，彩花说得对，你就听她一句吧。既然她已跟了那道人，你就应当成全她从一而终。红莲啊，既然那道人离你而去，老爷又一心要你，你就从了吧……”
　　红莲伤心极了。她喜欢玄真，但玄真却视她如妹；虽然如此，也算大幸，要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一辈子中有没有机会见识真正的好男人。他是不是皇上并不重要，但能把她当成女儿或妹妹，就是把她当成人看。本来她把救助自己的希望放在老夫人身上，却没想到老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根本不管她红莲的死活！
　　“红莲，你好好想想吧。孽子，不准你逼她……”
　　“是，母亲，我一定小心伺候！”王不留得意极了，瞟了刘彩花一眼。
　　刘彩花装没看到，是的，如若不是老夫人曾对她说起暗中帮红莲出逃一事，今天她万万不会多事的。要知道，刘彩花心里装的是谁也不能知道的大事。
　　见红莲不说话，老夫人摇摇头哀哀地走了，王不留答应着和刘彩花也走了，留下红莲一个人悲痛欲绝。
　　红莲把被单撕成条条连接起来，几次挂梁上吊自尽，但总不如意，每次不是条断就是结散。好不容易向梁上搭了一条白绢，准备自尽，恰逢王不留的手下推开门……
　　红莲被王不留猎于身下，受尽凌辱，老夫人和刘彩花再没有出现。忽然，红莲好像感觉到体内有颗孽种在发芽长大。“笃笃”，正在这时，有人在窗户上敲击。黑暗中，红莲翻身起来，问：“谁？”
　　但没人说话。她想决不会是王不留那个坏蛋，他是不会这样仁慈的。她穿好衣衫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又问一声：“谁？”
　　有人答话了：“红莲小姐，我是玄真师傅的徒弟元觉，你开门……”
　　红莲急忙开了门，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从门外进来。红莲想点灯，元觉不让，他说：“师傅非常牵挂你，现在他就在外面，他让我对你说：明后天你一定想方设法逃出美月宫，不要去小客栈了，我们这两天在皇都门等你……”
　　红莲急不可耐地说：“我现在就想走，你帮我。”
　　元觉答道：“现在美月宫里把守非常严密，刚才如果不是家丁去小解，我都到不了你这里。”
　　红莲听了，心想也是，只好对元觉说：“请你对师傅说，我已遭王不留百般凌辱，但师傅才是我的唯一。大哥一定要照顾好师傅，只要我能出去，一定给你们做牛做马。”
　　元觉怕看守的家丁回来，不好走出去，他马上对红莲说：“红莲小姐，我记住了。”说罢，他从门缝里出去，一晃就不见了，红莲悬着的心才落地。
　　红莲曾想过死，但是她不愿意在这里死，她要死在干净的地方，她要逃出去，要死也死在玄真怀里。然而红莲却不知道，王不留此时对她已经生厌，准备叫刘管家明天把她卖到叙府城的烟花巷去，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