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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作品名称:随手牵来的传说      作者:南江子      发布时间:2016-08-21 15:32:04      字数:4675

  美月宫里连七连八,到得是房屋。
  单就西厢房里里外外有多少间屋子也不得而知。刘彩花的两个儿子住在最前面的屋里,刘彩花住在最里边的屋里。没有下人,就她和儿子。王不留来得很少,即使来,不是要银子就是看账本,如果想起来和她睡一觉,每一回都令她感受到一种痛苦,但她从没流露过只言片语的不满。相反每每做什么事,她都会让王不留感到满意放心。特别在王不留玩女人上面,她从来不加干涉,更不会吃醋,只一心吃斋念佛,似乎一切都看不见听不见。所以王不留任何时候和哪个女人做苟且之事,他从来不避刘彩花,而且还会以欣赏的目光任由刘彩花安排一切。所以,在美月宫里,王不留稍能听进耳朵的只有两个女人的话,一个是他的老娘,一个就是刘彩花。
  由此可见,刘彩花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女人。王不留哪里会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女人心里,长期以来正酝酿着一个庞大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实施和实现,必须要她长久的忍耐和安排。
  灯光明亮,刘彩花进了里屋,连忙紧闭房门,脱了衣裙,只穿着寝衣寝裤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从脸上看得出她很幽怨、伤感,似乎一切都不尽意!
  元觉方觉躲在丝帐后面,不敢动弹。终于她准备睡觉了,方觉在元觉耳边说了什么,元觉马上屏住气,只等刘彩花睡着。
  忽然元觉方觉张大嘴巴,差点叫出声来,他急忙将嘴巴捂住,继续朝里看……
  灯光下,刘彩花全身脱得一丝不挂,手里拿着一把大镜,在面前移动……突然“哎呀”一声,全身瘫软……
  元觉方觉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更没有看到过女人想男人时差点灵魂出窍的情景。突然,元觉在方觉肩上拍了一下,吓得方觉差点叫出声来。刘彩花吹了灯,放下了丝帐。黑暗中,两个人屏息静等,忍不住换换站姿,不小心弄出声音,刘彩花喝问道:“谁?”
  说着从床上下来,点亮灯,只见两个黑衣人跑出去,进入黑暗中……
  一大清早,玄真和红莲听到外面人来人往,并且叽叽喳喳,好像是说昨天夜里有贼人进来偷东西,一个被打死了,一个跑了,老爷说今天谁也不准走出美月宫一步。玄真心上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办好。
  红莲知道事情不好,急忙问道:“师傅,怎么办呢?”
  玄真安慰她道:“不慌,待我想想……”
  一个家丁手里托着一个食盘,盘里有几碟菜,两碗饭,进了玄真的屋。他把饭菜一一放在桌上,恭敬地说道:“师傅,老爷说,你吃完饭后,和红莲姑娘一齐到后厅……”
  玄真怀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家丁看看玄真,又看看红莲,悄声道:“反正你们要小心,听说昨天夜里四姨太屋里进了强盗……”说完慌里慌张走了。
  吃过饭,玄真同红莲刚刚离开,这边二子带着几个家丁和打手马上钻进屋里,一边吆喝,一边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可除了几点碎银,什么也没翻到。正当大家垂头丧气的时候,又一个家丁过来,大声道:“不用找了,不用找了,老爷叫你们过去……”
  王不留看看玄真,再看看他身边的红莲,心里盘算着如何审问。
  他见玄真两眼如炬,反应灵活,神机妙算,必然深有城府,不是个一般的道人;然,他六根未净,喜好女色,送上红莲,他一触就着火,不像个循规蹈矩的出家之人;再看红莲紧紧靠着玄真面带红润,眼带娇媚,眉带笑意,睫带羞涩,不是玉液琼浆及时滋润,一个农家女哪可能有如此颜色?说来也怪,自己英俊漂亮,且有权有势,又是玩女人的老手,别说是红莲一个乡下姑娘,就是比红莲再漂亮的城里娘们也要跪在脚下求欢,可她偏偏对一个从外乡来的道人如醉如痴。
  这个道人到底什么来头?昨夜被盗和他有无关系?王不留决心借昨晚的事把玄真调查得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他叫二子三子把死了的黑衣人人抬过来放到玄真面前,说道:“师傅高深莫测,昨夜美月宫又被窃,竟还然跑到四姨太屋里偷东西。手下打死一个,抓住一个,跑掉一个,现请师傅看看,是否认识……”
  玄真早已见黑衣人头发散乱地搭在脸上,头发下的脸白得发腻,嘴肿得像发了酵的馒头,从那身材上看,有点像方觉……他心里急促地琢磨着现在到底看还是不看,如果不看,又怕真是方觉;如果真看,又怕给王不留抓住把柄。想想还是不看为好——因为不论地上的是不是方觉,只要他去看,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唯一的就是——他来叙南时间太短,不应当认识其他人,何况是偷盗美月宫的人?于是他欠欠身体,对王不留道:“王老爷大可不必要我看他是谁,认不认识,因为我来叙南,认识的人无非是小客栈里的老板娘,美月宫里的王老爷和你的上上下下……”
  王不留眼珠子一转,拍了一下大腿,笑道:“真是,看我这脑袋,真不够用了!请师傅见谅!——不过,美月宫被窃,也难说是内部的人所干,师傅判断准确,今天还是请师傅帮我看看所有的人,哪一个有作案的嫌疑?”
  玄真这下不好推脱了,他随意看一眼地下的黑衣人,断定此人根本不是方觉。便道:“王老爷,你这不是为难贫道吗?我看谁都像,谁都不像……”
  王不留哈哈哈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师傅,你真的会说话呀!佩服佩服……这样吧,咱们来个男女有别——那边查女的,这边查男的。你看如何?”
  王不留这招真损,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他话里的破绽,玄真只好静观其变。
  红莲和其他女仆去了另一边,家丁和男仆们全都过来。玄真不说话,见所有家丁和男仆们在二子三子及刘管家的监视下,一个个自动脱光上下,任由查检……瘦的、胖的、高的、矮的、白的、黑的,穿的脱了,脱了穿上……
  时不时的,二子三子还要打趣几句。除了玄真,王不留在笑,家丁在笑,男仆们也在笑……
  王不留笑过后,不时斜着眼悄悄观察玄真,看他有无什么异常反应。还好,玄真冷眼旁观,似与己无关。所有的人都查过了,玄真松了一口气。忽然,王不留叫道:“现在该我们的玄真师傅了!”
  “什么?”玄真惊叫起来,想都没有想过,王不留的目的最终是要叫他脱光全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查检,要叫他斯文扫地!他坚决不肯,眼里冒着火道:“王老爷,你做事怎么不留后路?早知你这样对我,那天就不该给你做法事……”
  王不留马上变脸,吼道:“你说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在叙南,在美月宫,除了我,没有人说话管用。你明白吗?”
  “难道县太爷也管不了你?”
  “县太爷算什么?没有我,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告诉你,别说叙南,就是上面的叙府,下面的泸府,哪个当官的不让我三分?”
  玄真后悔死了:“那天若不为了王可真入土为安,我何苦要救这个混蛋!”
  玄真虽然深深后悔,但却更加坚定了以后务必狠狠收拾王不留的决心:好啊,到时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王不留以为玄真怕了,便笑道:“师傅,我对你实在不了解,所以查查还是必要的!”
  “随你的便吧!”玄真说完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理睬王不留。
  忽然,一个丫环跑来,跪在王不留脚下,说道:“老爷,那红莲脖子上挂了一只相当名贵的玉佩,上面刻了一条龙……”
  王不留大惊道:“东西在哪里?拿上来,再把那红莲带过来……”
  玄真心上叫苦道:“这下糟了,怎么办?”
  没等玄真想出办法来,丫环已把红莲带到王不留面前,恭恭敬敬递给王不留玉佩。红莲的脸胀得通红,她偷看了一下玄真。玄真没看她,心里还在想着主意。
  王不留将玉佩翻来翻去,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但除了正面的龙他能看得懂外,那些拐弯抹角的字就看不懂了。他马上叫道:“二子,马上去把县衙里的师爷叫来,他的学问好,叫他来看看上面到底刻的什么字。”
  二子急忙前去。
  玄真想走,王不留却说道:“师傅就不查了,但你得等县衙师爷来了再走也不迟!”
  玄真不好说什么,王不留走到红莲面前,态度和蔼地问道:“红莲,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家好像没有这种名贵的东西吧?”
  红莲咬着嘴唇不说话,但眼里包着泪水,她竭力地忍着不让流下来。王不留心生一计,诱招道:“这是我们家的祖传家宝,连我都不敢碰它一下,你竟敢……”
  红莲不知是计,便哭叫起来:“这不是你家的,是师傅送给我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玄真,仿佛要看进玄真的心里。王不留威胁道:“红莲,你胡说!本是我家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师傅的了?”
  玄真看红莲泪洒衣襟,便说:“红莲,你别怕,大哥在,你什么都别怕!”
  “呵呵,什么时候男人成了大哥了?哎哟哟,你真是道行高深呀……”
  玄真恼怒了:“王不留,我马上带红莲走!”
  王不留故意奚落玄真:“呵呵,我们的道人师傅怕了……哈哈哈……”
  话没说完,二子和县衙师爷急匆匆来了。
  师爷从王不留手中接过玉佩,正面一看,点点头,反面一看,点点头。他马上问王不留:“请问老爷,这是何人之物?”
  王不留翻着白眼指指玄真。不料,师爷马上撩起长袍,给玄真迅速跪下道:“万岁爷,原来你来到这个小地方了?朝廷行文说你向蜀南方向来了,我们还不信……”
  王不留大吃一惊,也下意识给玄真跪下:“草民无知,草民有罪,望万岁爷恕罪……”
  即时,所有人都跪下,高声喊道:“草民有罪……”
  玄真马上抖抖身上的尘土,扬几下拂尘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说罢从师爷手上一把夺过玉佩,拉着红莲就冲走了,所有人都不敢阻拦。
  王不留眼睁睁看玄真红莲离开,问师爷:“师爷,你何以知道他就是皇上?”
  师爷苦着脸道:“你知道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吗?那龙下面刻的是‘天子’,后面刻的是‘建元登基仁和年’,建元就是他的皇帝名,仁和就是他登基的年号,玄真是他的字,这都是史书上记载了的。”
  王不留不解,又问道:“那他为什么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呢?”
  师爷道:“因为朝廷见他迷上道教,又与皇后有隙,于是皇后与皇叔联合起来,搞了个宫廷政变,废了他……”
  这下王不留像明白了什么:“哦,那么他现在就不再是皇上了,我们怕他做什么?”
  “谁晓得呢?”
  曾经,王不留对玄真的来历有过许多不同的假想,但绝没有想到他原来是个皇帝,虽然已经被废,但毕竟是皇家的人。难道他同父亲曾经是君臣关系?父亲被遣回家难道是他的所为?王不留绝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一个曾当过皇帝的男人竟然丢下富甲天下的财富、千娇百媚的女人,一个人跑到叙南这穷乡僻壤之地来,为的是修炼?不,一定不是这样。他虽然不再是皇帝,但还是皇家的人,还可以为朝廷服务,这回他悄悄来到叙南这个既是天高皇帝远,又是阴阳两界之间的地方微服私访,会不会专为调查他的滔天大罪,从而置自己于死地?如若不是,那又是什么?
  王不留猜得对,师爷深知,虽然玄真被废,但朝野之中许多人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搞不好就会身败名裂,所以他并没有对王不留说起朝廷追杀玄真的事。
  然而,王不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大流氓,既然玄真现在自家的地盘上,管他来是干什么的,他偏偏要利用玄真曾是皇上的身份大肆炒作,以叙南为辐射点,射向上游的叙府,下游的泸府,炒得越响越好,他必须要炒得不仅叙南可以自己当家,就是叙府、泸府也必须自己当家!否则枉自在世间走一遭?
  对,他要利用玄真,他要拥戴玄真皇上,要高呼“皇上万岁”,要向玄真跪地称臣,他要借皇上的威风壮美月宫的门楣!从此以后美月宫就是皇宫!皇帝就住在里面,他要操控玄真!
  王不留对师爷悄悄说了他的打算,师爷吓了一跳。王不留道:“你怕什么?只要你跟我同心,到时我让你当县太爷。你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把?你看怎样做为好?“
  师爷虽然心动,但实在害怕,只好迟疑地对王不留说:“这个……现在把当朝皇帝现正叙南视察,驻住美月宫的消息放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皇上是老大,美月宫就是老二,谁想碰美月宫,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要走好这一步,以后就好办了。”
  王不留一听,哈哈大笑。他拍着师爷的肩膀说:“真不愧是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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