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疫瘟横世

　　“莲儿妹妹，让你受苦了。”传出的声音有些酸楚：“姐姐也十分想念婆婆和妹妹你。看你现在又恢复了过去的模样，姐姐十分高兴。姐姐确有仙气附身，也没有丢失性命。只是相公他乃凡人，受那贼道的伤害已经殉命。姐姐虽用花神丸将他保护，但总不见醒，所以也不敢离开。如若相公能够醒来，我与妹妹定会相聚。这位范公子仪表堂堂，正义凌然，完全可以做我的妹夫，只是他可要好好享受我莲儿妹妹的折磨了。好妹妹，姐姐在这祝福你了。”
　　“姐姐，你出来呀莲儿要见你。姐姐，你不能狠心不见我呀。莲儿要见你，我的好姐姐。”莲儿哭喊着。
　　“调皮的莲儿，又在使性了。相公现在已是阴气裹身，最怕阳气。不要说姐姐出来见你，就是姐姐和妹妹这样说话都会带进阳气而伤及公子的阴气。姐姐就不和妹妹再多说了，妹妹要好好保重，照顾好我那痴心一片的好妹夫。相信姐姐，我们姐妹定会相聚，再见了妹妹。”说完，芍药花香渐渐消去。
　　“姐姐，姐姐。”任莲儿再怎么呼叫着，柳絮墓陵沉静着，没再回应。
　　从有些惊恐中反应过来的范寅生，看到莲儿仍在处于极度的伤心中而不能抑制。莲儿在病后再行恸楚伤心，必会伤及了元气。范寅生十分的担心，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忙不跌的劝道紧紧的拉住莲儿的手：“莲儿，姐姐既然还在人世，你就不要再那么悲伤了，总归会有和姐姐他们见面团聚的时候。你这样的伤心下去，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让姐姐知道多难过啊。姐夫的事就够姐姐操心的了，不要再让姐姐为你操心了。”
　　经范寅生这一劝解，莲儿的情绪比刚才要平稳多了，但还之无法止住哭叫。
　　“刚才你也和姐姐说过话了，姐姐的话你应该听你进去啊。你没听姐姐说吗，她正在全力帮助姐夫恢复阳气，不能有任何疏忽，要不，早就和你见面了。再说，姐姐有仙气附身，健在人世，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呀。也许，等姐夫阳气回身，姐姐不久就会与我们团聚呢？”
　　莲儿一听，点点头，这才停止了哭泣。
　　莲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檫掉眼泪，对着陵墓说：“姐姐，莲儿听姐姐的话，莲儿不哭了。姐姐安心照顾好姐夫，早些恢复阳气来见莲儿。”莲儿将范寅生拉到身边：“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范寅生，和姐夫夏侯阳一样都是凡人，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范公子很爱我，真心实意的爱我，不嫌弃我是灵精。姐姐，你就祝福我们吧。”
　　莲儿说完，摇摇范寅生的手：“你也和给姐姐和姐夫说两句话吧。”
　　范寅生慌忙的给柳絮墓磕了一个头：“芍药姐姐和夏侯姐夫，我是范寅生，虽未于姐姐姐夫谋过面，但姐姐姐夫的事莲儿已反复给寅生说及过。姐姐姐夫请放心，我范寅生已对天盟过誓，今生今世将爱着莲儿，护卫着莲儿，绝不会让莲儿受到任何伤害。”
　　说完，范寅生也烧了一些纸钱。虽然，这些纸钱烧了也没意义了。
　　烧完纸钱，范寅生扶着莲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让她休息一会，自己把墓陵前的纸灰清扫干净，将摆设的一些供品收拾起来装好。
　　他看莲儿十分的疲惫，就搀扶起莲儿，对她说：“我们还要考虑怎么为婆婆修陵的事，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有好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办呢。”
　　莲儿点点头，随范寅生回到家里。
　　回到家后，范寅生烧了些热水，让莲儿洗了洗脸，扶她躺在床上，为她轻轻盖上棉被：“你好生休养一会，我先把门口的两盆花换一下增添一些新鲜气息。”
　　“辛苦公子了。”莲儿大病初愈，加上刚才的过于激动，身子非常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感觉自己好脆弱，真没用，就不帮公子了。”
　　“你躺着不动就是帮我了，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帮助了。莲儿乖乖，舒舒服服的躺着，眯上眼，好生睡一会。”
　　“嗯。”莲儿答应着，微微的闭上眼。
　　
　　嘉靖年间，灾乱不断，朝中奸权当道，国内瘟疫横行。再次爆发的瘟疫，由福靖一带始起，很快在全国大范围内染播。
　　初始，只不过是流感的状态，并未引起重视。当瘟疫一经爆发，导致城乡人口大量死亡，遗抛尸骨遍野之时，再行抑制，已经晚矣。
　　瘟疫所到之处，皆死者相枕连途，生者号啼盈市。弃家荡产，鬻妻卖子，仓皇出逃者如黑潮涌动。这些出逃者所到之处，让更多病疫扩散蔓延。家家哀鸣户户哭丧，其景其情，惨不忍睹。有一家染疫全部病死，有全族灭绝无一生还。
　　一时间，人则惧染，丐食无门，假息无所。就连皇室，也时有殓车出入，而御医亦是摊手叹息。
　　尘世的疫气直冲天庭，被执掌病、疫、难、苦的净魁仙尊看到。净魁看到这股滖气充满血腥，较之以往，更为恐怖。他急忙于天地之界进行详查，发觉毁绝人类的浩疫，犹如决堤之洪水，来势异常凶猛，已非尘世能力所能加以控制。他明白，如天庭不予以施救，恐地灵行将灭绝。
　　净魁仙尊急鸣天鼓，请见玉帝。
　　依照天规，鸣天鼓乃说明，天庭有重大的变故出现，视为最急迫之情况。玉帝王母以及仙神诸班均得入朝视政，紧急应对。
　　在群仙神们山呼万岁后，净魁仙尊出列急奏。
　　“启禀玉帝王母，尘间突发疫病，以使千万生灵涂炭。此次疫病不同以往，大有将凡尘灭绝之迹象。万请玉帝王母火速施以援救，迟之晚矣。
　　一听又是凡世病疫，玉帝就一脸的不高兴：“凡间乃污秽之地，疫病实属平常，何以如此张皇而动议天庭？”玉帝责怪起净魁仙尊来。
　　“回禀玉帝，此次疫病并非寻常。微神曾去天地之界处详加勘察，见此疫病万药不可制止，连地皇都不能幸免。”
　　“是否有些夸大其词？”玉帝语气生硬。
　　“微神岂敢有欺玉帝，句句属实字字确凿。”
　　“你既有洞察万载之力，何不出以援手，又为甚大兴天庭？”这玉帝显然是开始生气了，呵斥起净魁仙尊来。
　　净魁仙尊见玉帝心怒，不敢再言语，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母见这情况，对玉帝说道：“净魁仙尊出自职责之心，广有普爱慈悲之情，所道凡世病疫之现状应是实情。玉帝何不尽爱于世呢？”
　　“王母所言极是。但，地不与天斗，天不与世争，不相干涉，互为平衡。王母自是明了，朕岂能有违？”
　　“陈规旧习，岂能以人命儿戏？”王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玉帝一瞅，心里就犯嘀咕：“这是要我难堪啊？”但又无奈，只好憋着气的问净魁仙尊：“凡世疫病果如你所奏？”
　　“回禀玉帝，千真万确。过去凡世虽有特大病疫，但一般都呈灰暗的污秽之气，尚可自防。眼下凡世的病疫竟呈猩红的血腥之光，已无可救。万望玉帝开恩，施以援手，普救天下。”说罢，净魁仙尊跪下给玉帝磕起头来。
　　“可天庭与地朝有约，不得干涉，这又该如何？”玉帝问王母。
　　“玉帝何不请观音佛祖相商？”王母建议道。
　　玉帝一听，这是在给自己台阶。玉帝急忙凝神，微微躬身，发出天音：“烦请观音佛祖移驾宫廷，有要事相商。”
　　不大一会，观音佛祖驾临：“观音参见玉帝，参见王母。”
　　一见观音，王母十分高兴：“快请过来相坐。”
　　“谢王母。”观音走过来坐在王母的身旁，开门见山的问：“玉帝和王母召观音来，可是凡世疫病之事？”
　　“观音佛祖果然神灵，实是有关凡世疫病之事。”玉帝面带笑容，回答道：“据查，凡世病疫已无可救药，详情可由净魁仙尊向观音佛祖一一道来。”
　　净魁急忙向观音佛祖请安，必将凡世疫病之情向观音作了如实禀报。
　　“不知玉帝御意如何？”观音微微躬身，向玉帝问道。
　　“天地之约，观音佛祖又不是不知道，这又奈何？”
　　“何不假借凡人之手而尽昭玉帝之大爱呢？”
　　“原来观音佛祖早有安排。”
　　“并非观音早有安排，只是见于玉帝有如此恢宏的慈悲善爱之心，令观音万分钦佩，所以才随口而出，请玉帝见谅。”
　　“观音佛祖所言不错，假借凡人之手而除疫，不如就由观音佛祖援手凡世吧。”王母拉起观音的手，说道。
　　“那就有劳观音佛祖了。”玉帝向如来点点头。
　　观音起身向玉帝施礼：“观音敬领御旨。”
　　观音佛祖回到至尊殿，玉柳已在殿门侍候‘
　　“玉柳，随本座来，有事吩咐。”
　　“是，玉柳遵命。”
　　坐下来后，观音就将凡世间大病疫的事告诉了玉柳。
　　玉柳一听，脸泛惊恐之色：“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加以控制，实施治疗，就可抑制。”
　　“请佛祖大发慈悲。”玉柳一听观音所说，急忙跪了下来，向如来请求。
　　“不是本座不愿普救，只是天地有约相阻。”
　　“既如此，那该如何办啊？恳求佛祖慈悲，也只有佛祖才能求助天下苍生了。”
　　“本座已经答应玉帝不涉足凡世。”
　　“佛祖，那该如何处置？”玉柳焦急的问。
　　“虽不能涉足凡世，但可由凡人自救。”
　　“佛祖，如何自救？”
　　“你可记得那年的疫病？”
　　“记得，是百花仙尊弧潼冒死相救天下，制止了疫病。”
　　“这次弧潼不可再犯天条了。”
　　“佛祖之意是？”
　　“只有以后花相的执掌人了。”
　　“佛祖说的是芍药儿？”玉柳一阵惊喜：“玉柳明白了佛祖的意思，玉柳这就去办理。”
　　“嗯。但切记，你不可涉足凡世。”
　　“玉柳遵命。只是，芍药儿正守护夏侯阳的阴魂，不能离开。这如何是好？”
　　“何不尝试与殿春一起求解生死簿呢？”
　　佛祖的提点让玉柳大为振奋：“多谢佛祖，多谢至尊。”
　　观音看玉柳欣喜若狂，笑了笑：“谁说天无情？阎王还喜欢无常的阴阳珠呢。”
　　“玉柳跪谢佛祖，这就去办理。”
　　“速去速回。”
　　“玉柳遵命。”
　　
　　从观音殿出来，玉柳急风急火的赶到殿春仙子的百花池。
　　殿春看到玉柳到来，十分惊喜，急忙跑近，拉起玉柳的手直摇晃：“您近来可好？近来可好？”
　　玉柳也顾不得和殿春寒暄了，忙不迭的把凡世发疫病，天庭不能出手，观音菩萨意欲让芍药儿救治，并指点找阎王还夏侯阳魂魄的事给殿春说了一遍。殿春一听，更为兴奋，她拉着玉柳的手说道：“我们这就去找阎王求情去。”
　　“你二人要去阎王那里作甚？”
　　一听是如来佛祖的声音，殿春和玉柳吓了一跳。殿春知道自己刚才过于兴奋，说错了话，急忙拉着玉柳跪了下来。
　　“殿春知罪，不该妄自作主，违背条规，请佛祖惩罚。”
　　“情有可原，但规不可破。本座就罚你与玉柳仙子速去三界，完成观音菩萨所托，不能延误。”
　　“谢佛祖，谢佛祖。”殿春和玉柳异口同声的向如来叩谢。
　　“我这有两个可行走三界的执牌，你们两个拿着，去吧。”
　　殿春和玉柳接过执牌，再三的给如来叩头相谢。
　　有了如来佛祖旳执牌，殿春和玉柳顺利的出了上界，并没受到多大阻拦，只是查验了一下执牌，就被放行。
　　上界对殿春和玉柳来说还算熟悉，基本都是佛祖、仙尊和天庭神位仙班的朝臣们往来行走，面朝及相互走访的地界。她俩经常随如来和观音出来走动，对谁的宫阁，谁的功房，谁的箭楼等等，也略知一二。
　　走出上界，殿春和玉柳沿着五彩的云路走到了中界。中界，也就是仙神们值班的地域。掌管天庭乐班的，掌管天庭礼班的，掌管天庭教班的，掌管天庭寿班的等等，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一座莲花云城里都是一个天庭掌管司。殿春和玉柳很少来这里，知道百花仙神弧潼也在这，只是不知道在哪个云城。
　　殿春和玉柳来到了主管人之生死，仙之泯灭的三界之地。这三界之地，无论人或仙，都不愿来此，是个谈及都会色变的地方。
　　这个三界，也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云城，只不过都是一片蒙雾，阴阴森森，凄凄惨惨。灰色的云路上，不时的有许多天差押着非人既仙的蒙面者走动着。个个天差的脸，都像铁铸的，冷冰冰的没一点表情，看的殿春和玉柳浑身发麻。
　　看到如来佛祖的执牌，阎王倒也十分恭敬的把殿春和玉柳请至殿堂就坐。
　　殿春就把凡世疫病急需芍药施手救援等情向阎王述说了一遍，当殿春说及要阎王恢复夏侯阳的阳灵时，阎王皱起了眉头。
　　“不知阎王仙尊能否大发慈悲？”
　　“不是本王不愿将夏侯阳复阳，只是天庭之规，不可擅破。如必须让夏侯阳回阳，则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如来法令，本王立即办理，绝不怠慢。”
　　殿春再三的恳求，甚至跪下来，阎王只是板着铁青的脸，不应允。
　　殿春知道这阎王是绝不会给于情面了，不禁失望地流下眼泪。
　　玉柳一看，也是十分情急，连着给阎王磕头请求，阎王只是不理，并有请她俩离开的意思。
　　玉柳忽然想起临走时观音佛祖的话：“谁说天无情？阎王还喜欢无常的阴阳珠呢。”明白了是观音佛祖在暗中相助。
　　玉柳站起身，把殿春也扶起来：“算了，我们也不要再求阎王仙尊了，我们走吧，阎王仙尊还急着要回去欣赏无常孝敬他的阴阳珠呢。”边说边拉着莫名其妙的殿春往外走。
　　阎王一听阴阳珠这三个字，浑身一凛，急忙走到她俩的面前：“让夏侯阳回养也是为普救天下苍生，有情可原。规矩是死的，人情是活的。二位仙子可先回上界，容本王好好想想如何处置。”
　　待走出阎王殿，一直迷茫着的殿春问玉柳：“这阎王怎么又答应让夏侯阳回阳了，是怎么回事呢？”
　　玉柳就把观音的暗中提点说了一遍，让殿春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观音菩萨真是大慈大悲啊。”
　　殿春笑了一阵，心情又突然的沮丧起来：“可是，我们还是见不到芍药儿啊？”
　　“这次恐怕是难见到芍药儿了，庆幸的是，芍药儿终于可以见到光日了。”
　　“虽说此乃喜事，可我心里总司很难受，很是想念芍药儿。”
　　“我何尝不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这芍药儿，还有莲儿。”说到莲儿，玉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婆婆不要难过，”殿春急忙劝慰玉柳：“莲儿不是已经回灵了吗？而且有范寅生在照顾她，婆婆应尽管开心才是。我们一家人，想必在不久，一定会团聚的。”
　　“嗯。我就期盼着这一天。”
　　“我们回去复命吧。”殿春说道：“我还要给芍药儿托梦呢。“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复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