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祭奠情恩

　　莲儿用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范公子，不，应该是范大人了。”
　　“你敢恶心我？“范寅生扬起拳头，佯装愤怒的模样。
　　“范大人饶命了。”说着，莲儿和范寅生笑成了一团。
　　“给我讲讲你离开我的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和所有有关你的故事好吗？”莲儿开心的看着范寅生，请求到。
　　看着莲儿期待的目光，范寅生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前后次序，便说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这段过程和经历，你边听边好好休养，好吗？”
　　“嗯。”莲儿点点头，答应道。
　　范寅生吭吭吭的清理了一下嗓子，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话说范寅生流着眼泪鼻涕的离开最心爱的莲儿，惆怅的挪动着麻木的双腿，朝着京城方向一步一回头的走去。”
　　“行啦行啦，别卖弄文字了，又不是让你说书。你就捡重点的说个一二就行了。”莲儿笑着阻止了范寅生的长篇大论。
　　“好好好好，在下这就遵命，减去前缀，略述一二吧。”
　　当范寅生告知莲儿，由于思念她的缘故，扔出去的石头没投中三甲，却砸中了二甲一，他颇有些遗憾。
　　莲儿笑着问他：“看你那后悔的模样，是不是因为于会试中突然的想了我一下，结果造成了答题有所失误，没有当得上皇帝的驸马爷而失去东床，为此在孜孜不倦的闹心啊？”
　　范寅生也笑了：“可不是吗，东床错失，好可惜啊。没得机会了，谁叫我已经成了莲儿的未来夫君呢？”
　　“你想的好美哦。”莲儿的脸红晕着，就像灿开的一朵莲花。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范寅生正揽住她腰的手背。
　　接着，范寅生又把自己从拿到吏部的外任文凭和到上任后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的向莲儿述说了一遍。
　　莲儿仰着脸，她的表情在随着范寅生的生动讲述而在变化着。
　　当她听到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以及他的独眼儿子严世藩连同其党羽残害忠良，贪污腐败的奸佞妄为，以及置百姓于水火的罪恶行径，非常的愤怒，眼睛里冒出憎恨的火光。
　　当莲儿听范寅生讲到被严嵩诬陷迫害的谏臣杨继盛蒙冤，被廷杖一百打入诏狱，在诏狱依然与奸贼们作斗争，特别是刮骨疗伤的震撼人的心灵的英雄气概事迹后，她的眼中涌满泪水。
　　说及范寅生拜严讷为恩师，范寅生的语气里充满自豪和得意。她答应他，一定和他去拜见严讷恩师。
　　最让莲儿按捺不住，总是想笑的，是范寅生说到绍陵县的那个主薄，特别是模仿着那种腔调，有声有色的模仿着那个主簿自称叫做什么无良狗的时候，让莲儿着实压抑不住大笑了一阵。
　　“真没想到这个主簿竟然嚣张到如此的愚昧，都不知道这主薄是怎么当得，竟然抢着去自让己认罪，又抢着给自己定罪。”莲儿摇摇头说道。
　　“嗬嗬，这无良狗，自以为仗着天朝有靠山，绍陵有之柱，无法无天。觉得自己颈上的那颗脑袋上铁打的，砍不下来。”
　　“结果，脑袋被我家公子就这么轻轻一砍，啪檫一下，掉下来了。”
　　“原来，这些腐败者的头也经不起正义之剑的制裁。“
　　“那就希望我以后的相公高举着正义之剑了。“
　　“放心把我的莲儿，我绝不会让那些鬼魔魍魉们肆意的去欺压百姓。”
　　接下来，范寅生又给莲儿讲了一些公堂上的事儿。
　　莲儿人虽然不能够完全听的明白，但她还是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等范寅生讲述完任职的事情，莲儿问他：“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我欲辞官回来永久的陪伴你，怎奈知府岳尚明大人坚决不准，我又不能强行违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有，就想等你醒后征求你的意见，以你的意见为准则了。”
　　“我也没什么意见可出，还是一切由你做主决定吧。”莲儿将身子在范寅生温暖的怀抱里靠的更紧了些。
　　范寅生望着莲儿的眼睛，轻柔的问道：“你愿意协助我去打理北岭州府那些烦乱、煞费心机的一摊子琐碎事吗？”
　　“我是想帮你，可是，我不懂啊？”莲儿回答道。
　　“我可以教你啊，我这也都是听从恩师的教诲，配合着自己的见解和所能知道的路数练出来的。”
　　“那意思是，公子就是我的恩师了？”
　　“莲儿又在戏弄耍笑我了。”范寅生捏了一下莲儿的鼻子。
　　“好好好，一切听从公子安排。放心吧公子莲儿愿和公子一起，不论做什么，到哪里去，莲儿都会相随，只要我力所能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莲儿相助，事业将蒸蒸日上。”范寅生不由得捧起莲儿的脸，激情萌动，在莲儿的唇上狂吻起来。
　　范寅生在莲儿的要求一下，又讲述了几个在北岭州的乡间民俗，不过讲的都有点牵强附会加点臆造。必定，自范寅生上任以来，一心忙着烧哪三把火，就没到外面去转悠过，一是没时间，二是他根本就不爱出去转悠，每天就闷在州衙里，除过想莲儿，就是想政务。
　　范寅生讲得没滋，莲儿听的没味。
　　莲儿用手指点点范寅生的嘴唇：“让你讲述这么多，累吗？”
　　“早就想和你在一起累呢，可是怎么觉不出来呢？”
　　“觉不出来是吗？那好啊，你进来时看到院子了吗？快一年没人打扫了。还有这四五间房屋，都住满灰尘了。还有……”
　　“好好好，留给在下了，在下一定要好好享受累的幸福了。”
　　莲儿搂住了范寅生的脖子。
　　范寅生趁机又把嘴紧紧地贴在了莲儿的唇上。
　　莲儿随着范寅生心情荡漾着，尽情的分享着范寅生的内心喜悦，由衷的从内心为范寅生能有这样一位恩师而感骄傲。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入更。
　　范寅生看莲儿有些累了，说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就此歇息，明天还有要事要做。“便约好明天一大早就起来，立即行动修复家园。
　　“嗯。那就早些休息吧。“说着，莲儿紧急抱住了范寅生。
　　两人耳鬓厮磨的缠绵了一阵，莲儿说道：“修复家园的事放后，待明日一早，我们先去给婆婆姐姐和夏侯公子拜祭和报喜了。”
　　“好的，在下谨遵莲儿的吩咐，明天一同去拜祭婆婆姐姐他们。”
　　两人说着要休息，莲儿却又算计起来，怎么样充分利用范寅生的三月假期让他不能虚度。一方面，这个有些荒凉的庭院要去收拾好，让它恢复往日的风情。那片荷塘也要去好好的打理一下，让荷塘再现婆婆和姐姐在时的美丽。另外，还要好好的陪伴姐姐他们一段时间。
　　说到婆婆和姐姐，莲儿不由泪下。
　　范寅生也陪着莲儿怀念了一番从未见过面的婆婆和姐姐。
　　温馨的寝室里，范寅生与莲儿相拥着，幸福的躺在一起，和衣而睡。
　　时间在毫无声息地在已安静的夜里漫步着。
　　月亮情意深深的望着沉睡的大地，悄悄地移动着脚步，生怕会吵醒了那些热恋的情人们。
　　蛐蛐们则并不理会这些，只是在为自己的恋人高歌欢唱着。
　　天刚现亮光，范寅生和莲儿就爬起了床，洗簌完，在莲儿的吩咐下，整理了几样拜祭贡品。
　　范寅生仔细地大量了一下莲儿，莲儿已经完全康复，精神状态十分好，已经回归到那个活波可爱，美丽动人的莲儿原型。范寅生心里那个兴奋，大笑着，抱着莲儿揉了几个圈。
　　看到院子里的落败情景，莲儿的眼睛一阵发红，她又想起了和婆婆姐姐在院子里赏月观花的情景。
　　范寅生见状急忙走过来，拉起莲儿的手：“莲儿放心，不出一天，我就让这个院子恢复原貌。我不允许你再伤感，过去的就让他留在我们的心里吧。”
　　“嗯。”莲儿点点头，抬起了头：“这可是你说的，要恢复原貌。”
　　“莲儿，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保证说到做到。”
　　要去祭奠婆婆和姐姐，范寅生知道莲儿一定会倍加伤心，而且同时祭奠两个已经不在的最亲最亲的亲人，那种难过，一个大男人都无法承受，何况一个大病初愈的柔弱女子？范寅生为此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和预防措施。
　　范寅生乘莲儿去芍药房里取东西的时候，跪在院子祈祷着：“柳婆婆，芍药姐姐，你们要是有灵，就显现吧。莲儿大病初愈，经不得在过度伤心。范寅生给柳婆婆和芍药姐姐磕头了。”说着就磕了三个响头。
　　莲儿从芍药房里出来，看见范寅生跪在院子里直磕头，有点奇怪。她走到范寅生跟前：“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嘛平白无故的跪在这院里磕头呢？”
　　莲儿的说话吧聚精会神的范寅生吓了一跳，他急忙站起来，红着个脸，不知该怎么回答莲儿的问话。
　　“你这是怎么了？说实话，不能骗我。”
　　范寅生望望莲儿，很是不好意思，便将刚才向婆婆和姐姐祈愿能显显灵，让大病初愈的莲儿不要过度为失去最亲的双亲而过度伤心。
　　莲儿一听，眼泪涮的流落下来，她紧紧地抱住了范寅生。
　　范寅生相携着一身白素衣的莲儿，神情肃穆的来到荷塘。
　　晨曦普照在荷塘里，水面上光彩四射，翠绿硕大的荷叶，布满了整个荷塘。荷塘中，荷花次第绽放。看那荷叶色如青碧，于清中自生，片片相连绵延不断。荷花灿开，格外庄重。香馥长远，留馨纵深。重叠的荷叶之间，一个莲蓬探出头来，似乎是在招手。真可谓“素手摘莲蓬，馨香肺腑彻”。
　　他俩都没心情去领略这些美景，心情都有些沉重。
　　当走到曾经茂密而现在已经已无痕迹的老古柳的遗址旁，莲儿掏出一个形如柳叶的挂链来对范寅生说：“这个柳叶挂链，是婆婆临去前留给我的。”说完，莲儿举着柳婆婆的柳叶挂链，眼望着天空，不由的落下泪来：“婆婆，婆婆您在哪里？莲儿好想念您啊婆婆。”
　　范寅生轻轻抚摸这莲儿的肩头，进行着无声的劝解。
　　“婆婆，莲儿是您一手培养和带大的。莲儿无法忘记婆婆，莲儿多希望再能见到婆婆，再看看婆婆慈祥的脸，再想听听婆婆亲切的说话。婆婆啊，您能听到莲儿的话么？婆婆，莲儿很爱您啊婆婆……”莲儿抽泣着无法再说下去，呈现眩晕的状态。
　　范寅生吓坏了，急忙将莲儿拥在怀里，不由得哭泣起来。
　　突然一阵轻风拂起，传来隐隐的声音：“莲儿，无需那么难过，要加强起来。婆婆我历经千年修体，已列入仙班。记得常叫一声婆婆我就行。莲儿，要多加保重。这范公子婆婆是不会再加阻止了，好生与他相处吧，有他照顾你，婆婆我就放心了。再见我的莲儿，后会有期。
　　“婆婆，婆婆，您快现身让莲儿看看您啊？”莲儿放声地哭叫着，喊着。
　　“莲儿，婆婆已经告诉了你，她老人家已经位列仙班，说后会有期，你就不要再这样难过了，让婆婆听到也更加难受。”
　　莲儿听从了范寅生的劝解，不再哭叫，但依然控制不住泪水：“婆婆是为莲儿而献出生命的，莲儿又能如何报答婆婆的恩情？”
　　“我们只要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着，就是对婆婆的报答了。我们以后经常来这里祭奠婆婆就是了。”
　　哭了一阵，莲儿跪着，在古柳的遗址上摆上了贡品，接着烧了些纸钱：“婆婆，您在尘世间，莲儿从未孝敬过您，反而尽惹您生气。您不但抚养教育了莲儿，又用生命救了莲儿，莲儿无以报答，只能烧些纸钱给您了。婆婆，您既已入仙班，定会有灵在天，如果能再相遇，还让莲儿守在您的身边侍奉您吧。”
　　烧完纸，莲儿朝着西方磕了三个头。范寅生也跪在莲儿的旁边，与她一起给上天的婆婆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范寅生起身就要扶起莲儿。
　　“婆婆，这位是范公子，“莲儿又将范寅生拉着跪了下来：“范公子已经功成名就，莲儿很喜欢他，他也很爱莲儿，莲儿的第二条命就是范公子救回来的。婆婆，您就庇佑我们吧。婆婆，等过几天，莲儿就和范公子来为您修个墓陵，一定会经常来这里看望婆婆您。”
　　祭拜完婆婆，范寅生和莲儿来到芍药和夏侯阳的合墓前。
　　那座白莹莹的柳絮墓，依然裹于绿油油的草坪间。好像知道莲儿他们要来似的，整个墓陵散发出一股股芍药花的芳香。
　　一走到芍药的墓前，莲儿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范寅生怕莲儿有什么闪失，急忙紧挨着她，跟着跪下来。
　　未先说话，莲儿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莲儿用手轻轻抚摸着柳絮墓，突然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姐姐，姐姐，你的妹妹莲儿来看你了。姐姐，我的好姐姐，莲儿好想你啊。”
　　范寅生见莲儿这般伤心很是惊慌，也禁不住流下泪来。他赶忙的劝解道：“莲儿，莲儿，你才刚刚康复，不要太过伤心。姐姐就在这里，你这样伤心下去，姐姐知道也会更难过的。”
　　莲儿虽然听了范寅生的话，点了点头，但却无法止住哭泣。她极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用颤抖的手拿出一摞纸钱烧了起来：“姐姐，莲儿来看你了。姐姐，莲儿是你救回来的，本该轮到莲儿来报答你的，可却再也见不到姐姐的面了。姐姐，莲儿真的好想念你啊。”说着又大哭了起来：“姐姐，你有仙气附身，为什么还会离我而去啊？想想莲儿过去太过调皮，常惹姐姐生气，可姐姐都不怪我，一直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把我的好婆婆和我的好姐姐抢走？如果说有什么过错，那也是莲儿的过错，为什么要算在婆婆和姐姐的身上？”
　　“姐姐，婆婆走了，你也走了，就身下我一个，我好难受。姐姐，你和婆婆让我快乐的生活在这个世上，为什又要撇下莲儿我不管了呢？姐姐，莲儿一个人好孤独啊。”说道这里，莲儿更加凄楚地哭起来：“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你和婆婆都走了，狠心的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尘世啊？姐姐，我的好姐姐啊，莲儿不能没有你啊。姐姐！”哭着哭着，莲儿昏厥了过去。
　　范寅生见状吓的哭起来，他跪在芍药墓前，不停的磕起头来：“芍药姐姐，你要是有灵，就和莲儿说几句话吧。芍药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莲儿吧。”就这么磕着，范寅生的头上已经隐隐见血。
　　突然，柳絮墓抖动起来，一阵一阵的，把范寅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着更加浓郁的芍药花香，一串声音渺渺传了过来：“莲儿妹妹。”
　　“姐姐，是姐姐在说话，是姐姐在叫我。”莲儿醒了过来，惊喜若狂，大声叫起来：“姐姐，姐姐，快来见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