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乌拉地间嘎善达迈图
作品名称:行走乌拉街 作者:学而知之 发布时间:2016-08-14 15:06:52 字数:3582
乌拉国灭亡后的数年间,乌拉地界的管理是比较松散的。后金只派了一个将军瓦贷在此驻守,只管守备,不管民事。散居在各处原乌拉的国民又逐渐往乌拉聚集,“民间不安之,居室不定之,特产滥发之,大有东山再起之势”。后金天聪三年(1629),哈勒苏一家调到宁古塔后,皇太极为稳定后方,筹集物资,全力攻打明军,也为防止乌拉国东山再起,决定在乌拉地界成立嘎善(相当于乡、村一级政权),派纳音城部落首领迈图携其家属来任“乌拉地间嘎善达(乡、村长)”。
迈图,姓富察氏(也写作付察氏、付查氏),满洲镶黄旗人,属女真长白山纳殷部。纳殷(纳音、讷阴)部生活范围,大体在今吉林省安图县二道白河一带。迈图的祖辈原居于珲春一带,属东海野人女真后裔,后被皇太极“恩擢拨迁至纳殷居住,在那里繁衍生息。但皇太极没有忘记居于偏远之地,在纳殷部落有些威望、且人丁兴旺的迈图家族,于是,在讨论乌拉地间嘎善人选问题时,乌拉原来的王族皆不能用,手下的文臣武将要随着他出征。于是,皇太极想到了迈图,让他做第一任嘎善达。据说,皇太极看中迈图精明干练,处事稳重,性情醇厚,为人正直,忠心耿耿。从此,迈图世家与乌拉地间便产生源远流长的历史。
嘎善达也称作“嘎山达”,今天的乡、村长之意。所以,迈图刚刚到乌拉街任职时,只是一名相当于乡长或者村长之类的小官,也就是汉高祖刘邦出道前的泗水亭长之类的官职,官级并不高。可迈图没提任何条件,什么官职大小、什么家属安置、什么车子房子,什么薪金待遇……迈图一概不提不问,带领家眷上任了。
这时,后金将乌拉之地易名为捕塔海嘎善。“捕塔海”为满语,意为驻防的边台(或站),捕塔海嘎善全称的意思是驻防边台村。《清实录》记载,康熙帝两次东巡至乌拉故地时,都称其地为捕塔海嘎善。而《康熙起居注》和康熙的扈从侍讲高士奇撰写的《扈从东巡日录》,外国传教士南怀仁的《鞑靼旅行记》均记为大乌拉虞村。虞,原意是山泽之官,虞村即为虞猎的村庄。从此也可以看出,后金皇族避讳乌拉国之称,把此地多次改换名称,让人们把“乌拉国”这一段历史渐渐淡化直至抹去。这是今天乌拉国的历史少之又少的原因之一吧。清朝统治者一直不愿意面对乌拉地界曾是“乌拉国”的事实,不希望这里再有一个“国”出现。这也是后来康熙皇帝一听说吉林的龙谭山有龙脉时,马上派人把龙脉挖断的一个重要原因,才有了今天龙谭山上的“断岭”。这是后话。
在嘎善达任上,迈图勤勤恳恳,競競业业,可是,由于“乌拉地方生齿日繁,地方辽阔”,人越来越多,地方还大,小小的嘎善达,人微言轻,“不堪镇服”,乌拉地间曾一度出现混乱局面。为此,在大清入关之前,为稳定后方,皇太极升迈图为“内务府包衣按班、三旗佐领”。包衣、按班、佐领,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包衣”满语“家”的意思,“按班”又译为昂邦(昂帮),即大臣。“包衣按班”就是说迈图成为皇家朝廷的重臣。“三旗佐领”,“三旗”是说乌拉地方土著的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佐领”,最初时称“牛录章京”,后改称“牛录额真”,武官名,都是满语。迈图即是朝廷大臣,又是乌拉地方三个旗的首领。这样,迈图的权力可就大了,集文武诸事于一身,开始统领乌拉地方的军、政、司法等一切事物,掌管屯田户口、组织采捕差徭,建制总管衙署,组织修固城垣等等事宜,为皇家“围猎紫貂、采挖人参、进宝纳贡”。迈图带领子弟和部属为兴旺乌拉地方竭诚尽力,他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任佐领期间,因功被诰授为光禄大夫(朝廷用诰命授予一种荣誉封号),朝廷还给了他不少恩赐,品级也升为六品。
清顺治十四年(1657),为加强乌拉地方的管理,保证皇家贡品的供应,朝廷在乌拉古城设立了打牲衙门,全权负责打牲乌拉管理事务,打牲乌拉和苏州、南京、杭州一起,成为清朝贡品基地之一。
迈图后人傅忠岩在《迈图与打牲乌拉总管世家》一文中说:“于天聪三年(1629),被清太宗皇太极授为乌拉地面嘎善达,至顺治十四年(1657),在乌拉地面任嘎善达28年。顺治十四年,清世祖福临在吉林乌拉设立了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迈图被授为打牲乌拉首任总管,放为六品。”
打牲,是清代对嫩江流域及大、小兴安岭一带的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锡伯、赫哲等渔猎民族的总称,从名称上也可见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管理的地域之广。实际上,主要是负责东北地区每年向清内务府进贡土特产品人参、貂皮、东珠、鳇鱼、蜂蜜、松塔、禽兽等。
朝廷命令迈图开辟贡山和贡河,在原来“上三旗”的基础上,增设“下五旗”,这样就在打牲乌拉设立八旗。为更好地完成贡品组织诸事,还任命迈图的长子希特库为六品右翼领,任命额奇布为六品左翼领,成为迈图的左右助手,协助迈图“专管该处一应事务”;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又成立了各管理部门,建立各项管理制度。近三十年的经营,打牲乌拉一切走上了正轨。
打牲乌拉的管理机构都确定好,成立起来了,那么对上的问题也要解决,就是它要对上边的哪个部门负责,受哪个部门的管理。职责清楚,工作起来才能有条不紊。本来,乌拉地方在宁古塔将军管理范围,但根据皇太极当时确定的管理乌拉地方的原则,清廷又将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变成为皇家服务的特设机构,统由京都内务府直接管辖,不受地方官员的节制,其总管均有皇帝直接点派,这让打牲乌拉总管有了更多的自主权。所以,迈图的工作一直也比较顺利。
顺治十八年(1661),迈图卒。自迈图始,迈图世家相继有9人10次任过打牲乌拉总管。在打牲乌拉的历史上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也借此记录如下,后文对其中几个人物还有涉及:
第一任迈图,六品,后金天聪三年(1629)至顺治十四年(1657)任嘎善达,顺治十四年至顺治十八年(1661)任总管;
第二任希特库,迈图长子,曾任打牲乌拉右翼领,六品升四品,顺治十八年(1661)任职,卸任时间不详;
第三任满达尔汉,迈图次子,四品,接任时间不详,卸任于康熙三十六年(1697);
第四任穆克登,迈图之孙,希特库之子,四品升三品,康熙三十六年(1697)至康熙五十八年(1718),曾任打牲侍卫、翼领,升任总管、吉林副都统,由吉林副都统升前锋统领,调出打牲乌拉,率乌拉军西征;雍正三年(1725)被授予驻阿尔泰地方将军;
第六任穆克登,雍正六年(1728)至雍正七年(1729),兼理打牲乌拉总管事物;
第七任富德,穆克登之弟南泰之次子,系内务府郎中,因穆克登率兵西征,雍正七年(1728),临时代理总管;
第八任穆朱祜,穆克登长子,三品,侍卫升翼领,雍正七年(1729)至雍正十年(1732),升任总管;
第十任绥哈那,穆朱祜堂弟,四品,内务府头等侍卫,乾隆九年(1744)至乾隆十五年(1750),任总管;
第十二任巴格,绥哈那之侄,三品,内务府护军统领,升堂郎中,乾隆十五年(1750)至乾隆二十年(1755),任打牲乌拉总管;
第二十八任富有,迈图后代,富察氏家族第十二代。曾为打牲乌拉五品翼领,升四品,咸丰九年(1859)代理打牲乌拉总管。
这里应该写上一笔的是,在《清史稿》等一些史料中,对一个叫迈图的将军有这样的记载:“迈图(?—1686)佟佳氏,满洲正白旗人,清朝将领。父乌进,国初自哈达来归。迈图初授侍卫,从信郡王多尼下贵州,破明桂王将李成蛟於凉水井,李定国於双河口、於鲁噶。从康亲王杰书徇福建,讨耿精忠,授行营总兵,战黄岩,克建阳。从将军拉哈达破郑锦将何祐於太平山,复兴化,拔泉州。从将军赉塔破锦将刘国轩、吴淑於蜈蚣山,复长泰。皆有功。康熙二十五年,授正白旗蒙古副都统兼佐领。寻署前锋统领,从征厄鲁特,战乌阑布通,阵没,谥忠毅,进世职三等阿达哈哈番。”从出生地、父亲名字、姓氏及相关职务和生平活动情况看,《清史稿》等一些史料中记载的“迈图”非任打牲乌拉总管的迈图。但有些史料,也有些研究人士以讹传讹,将彼“迈图”和乌拉总管迈图混淆在一起。
行走乌拉街,走在迈图曾经走过了无数次的街路上,我常常想这样的问题:历史本来就是一本湖涂帐。过去的事情,哪怕是过去一天的事情,也就成了历史,再想弄清楚就不容易了,甚至有的就永远也弄不清楚、说不明白了。但正因为如此,历史才叫历史,才有人去研究它,去揭开它的迷雾、它的真相。可许多时候,参与的当事者都说不清楚,后来人又如何才能说得明白、研究得明白呢!正如今天的一些口述历史,找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去回忆他们十几岁的事情,我不能说他们的回忆都不真实,但肯定地说,有不真实的成份。不用找八九十岁的人,找个五十岁的人,让他回忆三十年前的一次聚会,一桌人谁都怎么说的,谁都是怎么做的,能原原本本说得一清二楚吗?不能,只是有个影像而已!历史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地消失,只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只要不像今天有些影视剧戏说历史,让后人觉得这就是真正的历史,把历史歪曲了,那就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