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原形毕露

　　江云飞和林志组织人员经过一番打捞，但没有找到尸体，追踪的线索断了。李云飞问林志：“你说跳水的会是代端银吗？”林志说：“从代端银的绝命书来看，他确实是跳水了，但也不排除是敌人制造的假象。”于是他们决定先回局里向李明远报告。在公安局里，李明远听了江云飞和林志的报告，立即叫李岚去把绝命书检验一下，是不是代端银的笔迹。
　　不一会，李岚回来了，她把检验报告交到李明远手里。李明远一看，觉得有些大出他的意外。口中说道：“想不到是他的笔迹。”说完就把检验报告给江云飞和林志看，他们看了也觉得这个人真是一条老狐狸，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没发现。于是对李明远检讨道：“这个人没有叫我们发觉，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李明远笑了笑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次看他往那里逃，他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103。”江云飞说：“我看敌人施的是金蝉脱壳之计，代端银并没有跳水自杀，他很可能乘混乱之机游水逃掉了，然后坐车往巴东跑，现在我和林志去追。”李明远点点头说：“好，立即出发。”又转身对李岚说，“派人去把103监视起来。”
　　江云飞和林志连夜乘公安局的吉普车赶到巴东县城，到第二天中午了才发现代端银乘汽车到达巴东县城车站。江云飞和林志他们立即紧紧地盯上了他。
　　只见代端银出了车站，穿过只有一条独街的巴东县城街道，来到轮船码头，匆匆走进候船室，挤在排队购票的队伍里。江云飞和林志各注意一个售票窗口，抓住代端银购票的时机，了解他的去向。此时代端银手拿一叠钞票排队，眼睛不时地向四周窥望，等到快要轮到他买票时，突然一转身，钻到另一个窗口，林志连忙跟了过去。代端银递进钞票，轻声问了一句，售票员却大声回答说：“二十八元”林志听了这个票价，知道他是买到武汉去的船票。
　　代端银买好船票，正欲上船，被江云飞突然拦住了。江云飞向他出示逮捕证，说：“代端银，你已经被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代端银一听不由大惊失色，慌忙狡辩道：“我是个规矩的良民，你们凭什么抓我？”林志厉声说道：“老七，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吧！”代端银一听林志喊他老七，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公安局掌握了，于是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林志在代端银的小箱子里搜出了一本精装的《水浒传》，但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他们把代端银带上手铐准备押回恩施，此时，代端银抹着鼻涕说：“我要大便。”林志把他带上码头驳船上的厕所，厕所在船尾，当他们走到船尾时的一刹那，代端银一跃身，跳下了浪涛滚滚的长江里。林志不会游泳，他一边大叫，一边朝江中开枪。江云飞听到枪声，一下跳了起来，不小心将一杯刚泡的热茶全洒在那本《水浒传》上。
　　江云飞脱掉外衣，跳入江中。他从小在长江边上长大，这会在水中大显身手，见代端银露出头来换气，就马上游了过去。经过一阵水中的搏斗，江云飞把灌饱了水的代端银提上岸来，交给了林志。江云飞换好衣服和林志继续押着代端银坐上吉普车向恩施前进。在车上他用毛巾吸干了《水浒传》上的水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忽然在十三页的铅字行距中，发现了绿色小字：“孙主任，久违，念其多年未见，兄弟这次前来和你接洽……”最后署名‘YZ’江云飞冷笑一声：“花样玩得不坏！”
　　江云飞和林志把代端银押到恩施市公安局，李明远亲自进行审讯。开始代端银还想抵赖。后来李明远拿出《水浒传》，问：“‘YZ’是谁？电台藏在什么地方？你解放前夕坐吉普车到那里去？”代端银听到李明远这样一问，顿时低下了头。
　　代端银在事实证据面前，终于交待了自己在三年前参加了国民党军统组织，特务代号“老七”。解放前夕，沈荣华命他带着一封密信到了武汉，见到了情报处的主任孙平。孙平托他带回一本《水浒传》、四筒“饼干”和五斤“罗卜干”。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代端银还交待说：“解放前，他一直提心吊胆。户口登记后，更害怕了，去找单线联系的沈勇想办法。沈荣华怕他暴露自己，命他马上去香港找孙平，可是末上轮船就被捕了。至于‘YZ’是谁他确实不知道。
　　自此以后，一连几天，再也不见敌特电台活动，江云飞与林志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一切都很平静。这天李明远正在和江云飞与林志他们研究案情，突然桌子上电话铃响起。李明远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市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报告说：“在龙洞桥下发现一具男尸。
　　李明远听了报案，连忙带了江云飞与林志和李岚赶到现场。李岚一眼就辨认出死者是冯小纯。经鉴定，冯小纯是先被击伤了头部，而后才用绳子勒死的，还从冯小纯口袋里查出一本日记。李岚将日记交给李明远，李明远翻开一看，只见日记中详细地记录了冯小纯这几天的活动情况。
　　原来，前天代美娟家里的灯泡坏了，她要冯小纯和她一起到商店里去买灯泡，于是他们一道来到一家大的五金商店，正好碰到他的同学方贵荣，他们打着招呼。方贵荣问：“老同学，你有没有参加革命工作？”冯小纯说：“我还在学校里读书，你在哪儿工作？”方贵荣一边走一边说：“我在文教局工作。”
　　方贵荣是冯小纯两年前在省城的同学，那是他就很不正派，腰里还别有小手枪。后来发生了一起女学生被杀案，他突然转学了，这次相遇，只见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而且急急忙忙地走了。这些现象引起了冯小纯的怀疑。第二天，他到文教局去找冯小纯，可是文教局的人回答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他又跑到五金商店了解。售货员说：“那人要买发射管，可是看了看，又不买了。”当售货员来看时，突然惊叫道：“这是坏的，好的被换走了！”
　　回到局里，李明远叫林志找来代美娟。代美娟详细地讲了经过情况。根据情况判断，冯小纯是在追踪这个敌特嫌疑分子同学时被杀害的，可能与电台有关系。
　　第二天，敌台又开始活动了。由于局里电台增加了设备和技术人员，测出了敌台在黄泥塘村一带。于是李明远要江云飞与林志带着李岚化装到黄泥塘村去作一次侦察。
　　他们化装成收山货的客商来到了黄泥塘村，住在新任村长黄大爷家里。黄大爷告诉说：“前几天邮递员给一封陈老师的信。陈老师回家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有信呢？”黄大爷还说陈老师是个好人，解放前就在村里的小学校里教书，他很关心穷人的娃。他也很穷，连过年也不回去。学校在村后的关帝庙里，放假时很少有人去。但是今年元宵节这天，黄大爷和孙子去看陈老师，他们走进关帝庙一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个陌生人。陌生人见他们进来，很和气地告诉他们，陈师母病重，叫陈老师回去了，由他来代课。他说自己是陈老师的内弟，姓李。
　　黄大爷反映的情况引起了他们对李老师的怀疑。深夜，他们来到黄泥塘村小学侦察。到了二点多钟时，周围寂静无声，他们听见从小阁楼传来了轻微的时断时续的“嘀嘀”声。江云飞断定这是发报声，立即要林志奔回县城，向李明远报告，自己和李岚留下来监视敌人。
　　李明远听了林志的汇报，决定由林志扮成一个阔绰的商人，住在六角亭褚永源旅社里。林志根据代端银交待的口供和掌握的大量敌人内部材料，化装国民党的特派员刘永打入敌人内部。此刻，他正在等待着沈荣华前来接头。
　　一会就听见房门轻轻敲了三下。林志问：“谁？”门外的人答道：“找张先生。”林志说：“我姓刘。”门外的人说：“找刘先生也行，我是送货样的。”林志于是站起来打开门，只见进来一个矮矮胖胖的老板貌样的人，他正是沈荣华。
　　沈荣华以前没有见过刘特派员，他昨天收到孙平的亲笔信和一本《水浒传》，信上说“老七”已经安全到达，现由特派员刘永携奖金前来面洽。今天沈荣华根据信上的地址和暗号前来接头。其实这些信和书都是林志寄出的。他们对了暗号后，林志便大谈孙主任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以及如何送他入境的惊险情景。沈荣华听得入神，立即被林志的气派和惊险故事给镇住了。接着林志又把沈荣华夸奖了一番，说孙主任对他十分器重。然后打开一只小皮箱说：“这是给你们的奖金和活动经费。”沈荣华见小箱里全是金晃晃沉甸甸的金条，对林志更是深信不疑。
　　林志为沈荣华备了几样酒菜，他们一边饮酒，一边交谈。沈荣华一心想向特派员报功，把电台隐藏的地方以及如何勒死冯小纯等情况都一一作了报告。林志连连赞许说：“好！好！你们干得真好。”沈荣华受宠若惊，忙说：“这都是上司领导有方。今特派员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林志趁机提出：“必须在今晚电告孙主任，我已安全到达。”沈荣华连连点头同意。
　　半夜里，沈荣华把林志带到了黄泥塘村小学。林志一进门就把报务员方贵荣冒名顶替陈老师一事进行了一番训斥，说他到商店调换发射管太冒险，命令他马上转移电台。狡猾的沈荣华坚持先给孙主任发报。方贵荣连忙从阁楼上取下了收发报机，准备发报。这时，林志忽地取出一支烟来，凑到蜡烛上点火。林志在点火的时候，借故把蜡烛弄灭了，顿时房中一片漆黑，方贵荣忙去摸火柴。林志乘机把电台的两根电源裸线捏在一起，电源马上就短路了。
　　方贵荣重新点亮了蜡烛，带上耳机，按了一阵电键，却不见对方回答。他再查看了发报机的电子管，沮丧地说：“电台出毛病了。”沈荣华气得指着方贵荣的鼻子大骂。林志装作同情方贵荣的样子，从中劝解说：“出点毛病也难免，可能是一时失灵。”林志立即命令：“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带电台回城，报务员明天一早离开这里！”他说着，故意推开窗门朝外吐了一口痰，看见窗外一个头影一晃而过，知道是江云飞和李岚他们已来接应。
　　配合林志行动的江云飞和李岚一直埋伏在学校附近，他们见林志和沈荣华走了，也正想离开，忽见有一人影迎面而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局里的侦察员小王。小王向他们传达了李局长要他们活捉方贵荣的指示。
　　第二天一大早，方贵荣正在整理东西，黄大爷的孙子小山给老师送早饭来了。方贵荣说自己要进城一趟。小山说他和阿姨也要去城里，定要和方老师同行。
　　于是他们就一起向恩施城走去。在进城的路上，走着小山、李岚和方贵荣。一路上，李岚故意和方贵荣拉家常，而方贵荣却惶惑不安地东张西望，总想找个机会脱身。当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方贵荣捂着肚子叫：“哎哟！哎哟！”李岚问：“你怎么了？”方贵荣说：“我可能今天早上肚子吃坏了。”说着就捂着肚子向路边的树林里跑去，装着蹲下来大便
　　方贵荣蹲在地下就眼睛碌溜溜地乱转，乘李岚一不小心，就站起来提上裤子向远处跑去。李岚见势头不对，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三枪。随着枪响，树林里闪出小王和十几个民兵。几个民兵赶上前，把方贵荣捆个结结实实，押往恩施县城。
　　这时林志和沈荣华也回到了恩施县城。沈荣华把林志安排在自己家里一间堆满什物的房间里，把收发报机藏进一装满谷糠的箩筐里。沈荣华走后，林志仔细看了这间房子，发现地板上有灰色的斑点。凭他的经验，知道这是未冲洗的血迹。
　　中午，沈荣华回来了。林志傲然地问：“你的上司什么时候和我见面？”沈荣华吞吞吐吐地回答说：“张特派员，这个人有才有学，干得出色，就是……”
　　“就是不相信我？”林志紧接着他的话问。沈荣华连忙解释说：“不不，不完全是这样。他只不过最相信的是自己，其次是刘主任。至于刘主任派来的人，他是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林志此时愤愤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说着，提起小皮箱就要走。沈荣华连忙拉住林志说：“特派员，别生气。我好说歹说，他总算答应今晚在五峰山连珠塔下见面。”林志听了说：“唔！他如果真的不见我，看他吃罪得起。”说完放下小皮箱。慢吞吞地在房内度起方步来。
　　沈荣华刚走不久，外面传来侦察员小王买烧饼的喊声。林志走出门，叫道：“买烧饼。”顺手拿了一个，把夹有小纸条的钞票递给了小王。
　　小王回到局里，把小纸条交给江云飞。江云飞看后，立即召集大家一起研究，决定派三个侦察员配合林志在连珠塔下的行动。
　　晚上，沈荣华来到连珠塔下，周围万籁俱寂，一片昏暗，连珠塔里有一微弱的灯光在闪动。沈荣华走到塔下用石头在塔墙上轻轻地敲了三下。只听得塔里传来三声咳嗽声。沈荣华马上拉住林志推开塔门走了进去。他们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商人貌样的人低着头正坐在一个香台前。林志站定后，大发脾气：“怎么带我到这个鬼地方来，难道是让我来拜菩萨吗！”这时，那商人慢慢抬起头来，目光直射林志。在这瞬间，林志认出了他就是廖宏举，林志暗道：“这个老狐狸真是隐藏的很深啊！
　　三人在香台旁坐下，沉默了一会。廖宏举突然问：“刘主任日夜操劳，想必更瘦了！”林志早有准备，马上回答：刘主任福体一直很胖。”廖宏举又问：“刘主任还在香港中山路吧？”林志对答如流：“住在港湾道，又新买了一幢房子。”
　　“夫人方女士可好哇？”
　　“现在是他的三姨太万丽小姐，他老人家的这类事情不很清楚，也不敢多问。”
　　廖宏举眼珠一转，骤然抓住林志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共产党！装的挺像。”林志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当了共产党的官，背叛了老板，我要报告刘主任，撤你的职！”
　　沈荣华忙把他们拉开，说道：“都是自己人，不要互相猜疑。”廖宏举于是嘿嘿一笑，说：“特派员不要见怪，因为共军无孔不入，我不得不小心呀，我就是你要见的103。”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几名解放军战士，大喝一声：“不准动，你们被捕了！”廖宏举和沈荣华见势不妙，正想掏枪反抗，只见林志一个箭步冲上去，缴了他们的武器。同时用枪对准了他们的胸口，廖宏举和沈荣华只好乖乖地束手受擒。此时廖宏举和沈荣华望着林志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林志大声回答说：“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侦察员，林志！”廖宏举和沈荣华听了不由耷拉着脑袋，被林志他们押着走出塔门，朝山下走去……
　　林志带着侦察员在沈荣华家里搜出了收发报机、血衣和凶器以及被伪装成饼干与萝卜干的美式炸弹。
　　廖宏举被押回公安局以后，就被带到了王天英的面前。王天英看着被押回来的廖宏举蔑视地一笑说：“廖宏举，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老猎手的！你这条老狐狸今天终于落网了，廖会长你有什么感想。”廖宏举此时还不服气地说：“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呢。”
　　王天英看着这个还在困兽犹斗的特务头子，厉声地说道：“凡是和人民作对的人，绝没有好下场的，你们的那些所谓的党国精英们也都被我们抓获了，你们最后一支的土匪武装即将被我们消灭。‘老狐狸’你还是老实地交代你对人民犯下的罪行吧！”王天英说完，命令战士把廖宏举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