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夺取天池山

　　再回过头来说说李文龙和高德峰他们。当周吉山他们在天池门聚歼了马玉天一帮土匪的时候，他们已在李文龙的带领下来到了天池山的分水岭下。此时，已是中午，太阳映得积雪晶莹发亮，雪正在悄悄融化，树枝上嘀嘀嗒塔落着水珠儿。三十多个民兵，正精神抖擞地严阵以待地等候着命令。
　　高德峰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向天池山上观察，他问李文龙：“山顶上那座大院是土匪的巢穴吧！”
　　李文龙说：“对。”
　　高德峰又问：“奶奶庙在哪里？”
　　何赛凤把手一指，说：“在天池山那个方向，被一座山挡住了，翻过不远处那个坳口就是。”
　　山妹说：“那叫孙家坳，过去三里地就是奶奶庙。”
　　高德峰把望远镜放回胸前，说：“你们说从哪里进攻天池山好？”
　　李文龙说：“到天池山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孙家坳、奶奶庙上天池山，这是条大路；一条是从野火坪山脚下上天池山，是条小路，我们得先夺取奶奶庙，夺取了奶奶庙，就可以卡住从天池山下到野火坪那条小路，即使土匪想逃跑也没有路了。”
　　高德峰说：“好，就以李排长的意见办，先拿下奶奶庙。”于是三十多个民兵在李文龙和高德峰的带领下，悄悄地向奶奶庙袭去。
　　战士们一路疾跑，爬上坳口就是孙家坳。那里有个茶水店，马玉天的土匪上了天池山，占领了奶奶庙，路断人稀，茶点停止营业，因此土匪就在这里设了个前哨，以护卫后面的奶奶庙。
　　在离奶奶庙几百米处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于是战士们就暂时隐蔽在这森林中观察着前面茶店里的情况。
　　李文龙和高德峰商量着怎样突袭奶奶庙，李文龙说：“我先带几个民兵前去解决了茶店里的两个土匪，我现在的身份土匪还不知道，他们仍然只知我是天池山上的联络官，土匪见我来了一定会放松警惕的。”高德峰听了觉得这样甚好，于是李文龙就带着两个民兵向茶店走来。
　　当他们快要到茶店的时候，突然茶店里鬼头鬼脑钻出两个人来，一个满脸黑疙瘩，外号黑熊，一个歪脖子。他们远远地见到李文龙走来，就把抢拴拉得“哗啦哗啦”地响，并大声地问道：“什么人？到那儿去？”李文龙不慌不忙地答答道：“怎么连我都认不到了，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时两个土匪才看请走在三人前面的是李文龙。这才放下枪来笑道：“哦，原来是李副官回山来了，汾水村的围解了吗？”李文龙说：“早解了，我是来打前站通知你们的，马司令他们随后就到。”两个土匪点头哈腰的把李文龙他们引进了茶店里。李文龙和两个民兵刚一进到店里面，趁两个土匪不注意的当口，三个人手起刀落把两个土匪给解决了。
　　解决了两个土匪后,李文龙朝森林处一招手，高德峰一看就知道茶店里的两个土匪已被消灭了。三十几个民兵就从隐蔽的森林中走出来，在李文龙的带领下朝奶奶庙摸去。
　　战士们走在冻得精光油滑的石板路上，小心地向奶奶庙前进。奶奶庙在龙河的东南方，离天池山只有五里多地。民兵们跟着李文龙和高德峰顺着大路走着，不多时就看见一座横卧的山岭。这条长长的横岭中间，有一个低凹的坳口，山坳狭隘，像是人切出来的，两壁立陡。
　　翻过坳口，眼前突然豁亮起来，前面有一片水田，坝子里星星点点散布着十来户人家，此时各屋里已是空无一人，他们全被土匪裹挟到天池山上去了。在一座满布苍松古柏的山下，紧贴着南山老岩，耸立着一座庙堂，那就是奶奶庙。天池山下的奶奶庙，原名抱素寺，祠名源自《老子》：“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谓不失之本真。由此可见该祠为道教宫观。抱素祠原有房屋十多间，常有20多位道人焚香执事，
　　奶奶庙位于天池山魏家山南峰脚下，坐北向南，山门内有大殿厢房。大殿面阔五间，重梁起架，黄绿琉璃面筒瓦复面，单檐硬山式，系清代建筑。大殿中供奉三尊神像，中为碧霞元君，左为佩霞元君，右为紫霞元君，俗称“三仙奶奶”，又称大天山奶奶、二天山奶奶、三天山奶奶。山门里，大殿前两侧各有对称的三间厢房，有十殿阎君塑像。另有南屋三间为勤杂道人住处。每年农历三月二十日至三十日逢天池山奶奶香火庙会，永宁寨的山民和湘鄂川各地商贾云集，好戏连台，曲艺书会，善男信女日夜蜂拥登山进香。
　　自从土匪盘踞天池山后，就少有香客进庙。现在白雪裹着班驳脱落的红围墙，房脊屋檐也都残破不全，显得破烂不堪了。此时奶奶庙里住着有二十多个的土匪，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解放军已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李文龙对高德峰说：“高连长，奶奶庙里的土匪有二十多人，并且全是飞虎队的，他们是有点战斗力的。”高德峰问：“老李，你说怎么打？”李文龙说：“我看还是用刚才的老办法，由我带几个民兵先在前门去迷惑敌人，你们带其他的民兵从庙的后院翻墙进去，等我给你们发信号。”
　　“好，就这么打！”
　　于是李文龙就带着刚才的两个民兵从大路向奶奶庙走去，高德峰带着山妹、何赛凤和其他民兵，沿着后山崎岖不平的小路去偷袭。
　　“快！”
　　“快，快！……”
　　口令一个接着一个传下去，行军的速度更快了。刚隐隐约约看见奶奶庙后面那个大松柏树，前面侦察的人回来报告说，所有的土匪正在庙里喝酒，只留下两个哨兵在庙门前站岗，李文龙他们已进到庙里去了。
　　高德峰听了新的情况，又传出命令：“跑步前进。”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的心脏都加快了跳动，血液循环加快，给人增添了力量。所有的民兵，迅速地进入指定地点。李文龙此时想的是：最好是不费一枪一弹就解决战斗，以免引起天池山上的土匪的警觉，这样不利于下面夺取天池山的计划。于是他忙叫民兵们悄悄地来到奶奶庙后面的树林里，隐蔽下来，等待李文龙发出的信号。
　　等了约一刻钟，只见先前进庙里的一个民兵从西屋出来，来到庙的后院，他点燃了一只香烟，用手在空中划了几圈。高德峰一看这是李文龙发出可以行动的暗号，于是是他命令山妹带领几个民兵迅速地来到院墙的脚下隐蔽起来，枪口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土匪。
　　何赛凤领着几个民兵扛着三架云梯，飞快地来到院墙下，把梯子竖起靠在院墙上。何赛凤常年跟着她父亲在悬崖峭壁上采摘药材，是攀越的好手，这点院墙岂在她的脚下。她第一个登上院墙，再把一个云梯放到了院墙内，转身对墙脚下的人说：“好了，快上来。”说着在墙外的和山妹带着民兵，迅速的登上墙头后再一个个下到后院内。然后，高德峰命令何赛凤和山妹带着几个民兵去解决在庙门前站岗的两个土匪，自己带着其他的人来到西屋门外。
　　此时西屋里的土匪正在李文龙的陪同下，吆五喝六地吃着酒。一个土匪问李文龙：“李副官，马司令他们什么时候回山来？我们还等着他回来过赶年，大块吃腊肉哩！”李文龙答道：“快了，快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马司令的大部队回来，一起到天池山去赴宴去。”土匪们听了更加兴奋：“六六六”、“喜相逢”、“七巧……”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的。
　　高德峰见时机成熟，立刻发出进攻命令，跟着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几十支枪口对着这群土匪，大喝一声：“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李文龙见战友们来到，也猛地把酒碗一摔，大声说道：“我们是解放军，你们乖乖地投降吧，否则一个不留的消灭你们！”土匪们此时酒已醒了大半，心想反抗，但见自己已被团团包围住了，枪又没在手上，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只好举手投降了。
　　话说何赛凤和山妹带着几个民兵穿过后院，来到庙门前。站岗的两个土匪，还以为是西屋里的人来换他们去吃喝呢，骂骂咧咧地说：“格杂的，老子肚子都快饿瘪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时候才来……”当山妹他们走到跟前时，两个土匪忽然发现怎么是两个女人走在前面，正感到突然时，四支黑洞洞的枪口早已对准他俩的脑袋。
　　“不许动，缴枪不杀！”
　　一个土匪正想反抗，被何赛凤抡起斧子，照着后脑勺就是一斧，半个脑袋就被砍了下来，脑浆流了一地。另一个土匪见势不对，忙跪地求饶。
　　此时高德峰他们也来到了庙门前，把两个土押到后院与其他的土匪关在一起，然后留下两个民兵看管，其他的人在李文龙和高德峰的带领下继续朝天池山土匪的巢穴奔去。
　　不一会来到了天池山脚下，众人抬头一望，笔陡的山岩，直插蓝天。云端里时隐时现地浮着山巅，它向是从天上垂落下来的一道石墙，横插在大山的背脊上。一条盘山道，扶摇直上，左一弯，右一弯，蜿蜒曲折，共有十八拐。再向上，出现一个台阶，人称千层台，只容双人单马走过，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这条路相传是神仙所修建，名叫仙人梯。当地流传一条民谣曰：走完十八拐，来到月亮岩；爬上千层台，能把星星摘。
　　高德峰拿起望远镜朝天池山望去，只见山道上有许多明碉暗堡，檑木滚石。李文龙对高德峰说：“那沿山道上还埋了不少的踏雷、拉雷。”高德峰把望远镜递给李文龙，李文龙接过望远镜朝山上望去，从望远镜里还能看到寨门里有不少土匪在活动。
　　他们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又继续向天池山脚根走去，不多时，转到东边，只见那断崖峭壁，并无通路。一道瀑布从峭壁上奔流直下，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峭壁上不仅草木不长，连青苔也没有。只见崖定上一只雄鹰，展开双翅，一头俯冲到瀑布下面，头一昂，有腾空而起，箭一般穿入云霄，在贴近峭壁的空中盘旋。
　　高德峰问李文龙：“北面呢？”李文龙说：“和这里差不多，只是悬崖矮一点。”高德峰“哦”了一声，然后对李文龙说：“看来周连长的意见是正确的，如果用强攻的办法是相当困难的，今天就全靠你了，带我们上天池山去会会那个田麻子。”李文龙说：“是的，上天池山只有仙人梯那一条路了。现在林科长虽然把马玉天的大部分人马引下了山，但留在山上的飞虎队是轻视不得的，现在还是让我先带一部分民兵装扮成土匪上山，你们暂时隐蔽在山下等候我们的信号行动。
　　于是李文龙就带领十几个民兵装扮成土匪，大模大样的向天池山走去。高德峰领着山妹、何赛凤与剩下的几个民兵在山下隐蔽起来，等待进攻的时机。
　　话说李文龙领着十几个装扮成土匪的民兵，顺着仙人梯爬上了天池山，来到寨门前。此时几个在寨门顶上站岗的匪兵远远看见来了一支队伍，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把枪端起，叫道：“什么人，哪个山头的？”李文龙答道：“从汾水村来的。”此时一个土匪看见走在头里李文龙，一下子放下枪来，对其他几个土匪说：“是李副官回山来了，快开寨门。”随着一声吆喝，寨门打开了，李文龙领着十几个民兵进了寨门。
　　李文龙他们来到寨里，只见院坝里支了一口大锅，冒着热气，锅里一头肥猪，几个人正在忙着用刀给死猪刮毛，看来土匪们在准备过年的东西。李文龙问一个匪兵：“田队长在哪儿，怎么没见他？”匪兵答道：“冯副官刚从山下采购年货回来，他在南屋里陪冯副官抽大烟。”
　　于是李文龙来到南屋，进到里面。见这房子不大，里外两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对着门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彩色磁壶磁碗。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李文龙走进里面一看，只见黑漆的双人床上躺着两个人。床上没有铺棉絮，只垫了一床棕垫子，床中间放了一张小矮脚方桌，上头点盏烟灯，一人拿着一根烟枪在吞云吐雾。
　　此时两人听见脚步声，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李文龙也没吭声。冯幺从山下采购年货回来才知道马玉天带领大队人马下山去了，因此他把年货交给山上的大厨后，就来到田麻子的屋里，边吸鸦片烟，边等着马玉天回来，此时他那里知道马玉天人马已被解放军消灭了。李文龙知道他们两个此时正在上瘾的时候，大烟比他们的命还重要，根本顾不是理他，于是，他也就从南屋里出来，走到东屋。
　　李文龙来到东屋，走进去一看，这屋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十几个土匪正在桌子上面打麻将，口里叫着：“红中”、“白板”……唤个不停。他们好像也顾不得其他了，见李文龙进来也不理睬，只顾看着手上的牌。
　　李文龙看了一会，又来到西屋。走进去一瞧，只见里面沿墙打的通铺，枪都挂在墙上。看到这些情况李文龙觉得此时正是消灭土匪的好时机，趁土匪们正在玩耍的时候来个一锅端。于是他悄悄地将跟来的民兵叫到跟前，面授计议，马上行动。他领着三个民兵去解决田麻子和冯幺，其他的民兵到西屋去解决正在打麻将的土匪。
　　李文龙像猫一般的敏捷，进了南屋。此时田麻子和冯幺还在床上吞云吐雾，见李文龙出去了又进来，丝毫没有意识到末日就在眼前，仍然迷着眼睛陶醉在烟瘾之中。
　　就在这节骨眼上，李文龙和三个民兵冲了上来，四支枪口对准田麻子和冯幺，大喝一声：“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田麻子和冯幺猛地听到这一声断喝，惊得摔掉了手中的烟枪，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李文龙正用枪对着他们。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李文龙的真实身份，于是田麻子说道：“李副官，开么子玩笑嘛！我们以为是共军来了呢，快把枪放下来。”
　　这时一个民兵说道：“田麻子，我们劝你早回头。”田麻子听了这句“劝你早回头”，心里一怔，用死鱼眼睛顶着李文龙。此时李文龙厉声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解放军，现在你不要抱任何幻想，下床来向我们投降！”
　　冯幺乖乖的举起手来，田麻子却猛地抽出枪，企图顽抗。李文龙见田麻子抽出枪，一个箭步跳上去，趁势用右手把田麻子的手枪往上一推，然后没等田麻子回过手来，又用右手照他的麻脸使劲的打了一拳，把个田麻子打得踉踉跄跄滚下床来。一个民兵上去顺手卸了他的枪。正在这时“啪、啪、啪”几声，从东屋里传出一阵枪响。
　　原来，几个民兵来到东屋后，见十几个土匪正在饶有兴趣地搓着麻将。一个民兵走上桌前，一枪杆划乱一个桌子上的麻将，喝道：“不要打了，你们现在已做了解放军俘虏了！”一个土匪正在佝着身子拿牌，不耐烦地挥着手说：“去、去、去别影响老子打牌！”张口正要开骂，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正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着，抬头一看一支枪口抵在自己的脑袋上，顿时傻了眼。此时有几个带着枪的土匪不甘心就擒，掏出武器正想抠动扳机，民兵们一排子弹过去，几个土匪顿时见了阎王。
　　枪声使得在寨里的土匪感到情况不对，于是三十几个飞虎队的土匪拿着枪向议事厅扑来，很快他们搞清楚了是解放军来到了山上，并且捉住了田麻子和冯幺。此时一个土匪副队长叫道：“弟兄们，共军没有几个人，并且还多是民兵，给我冲，把队长和冯副官救出来，把共军给消灭了。”于是三十几个土匪疯狂地向民兵们扑来。
　　李文龙连忙叫民兵组织反击，一时间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土匪的飞虎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有些战斗力，他们在机枪的掩护下朝民兵们进攻，眼看就要攻到李文龙他们的阵前了，有几个民兵也躺到在地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听到土匪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只见的土匪纷纷地倒下，紧接着一阵“嘀嘀哒哒”的冲锋号响了起来。原来高德峰和山妹他们在山下等李文龙的信号的时候，周吉山也带着部队赶到了天池山脚下，正在这时他们听到山上枪声大作，知道李文龙在山上的情况有变，于是与周吉山一起带着一连的战士们，飞速地赶到山上来；正看见李文龙他们的战事吃紧，所以就在土匪的背后开了火。此时的土匪在解放军和民兵的两面夹击下很快地就土崩瓦解了，没有被打死的土匪纷纷跪地投降。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只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一连的战士们齐集在天池山上，周吉山、高德峰和他们林志、李文龙他们都相互握手拥抱，战士们也纷纷把军帽摘下抛向空中欢呼剿匪的胜利。
　　周吉山欢笑地看了一下表，5点三十分。
　　然后对他大家说：“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就让土匪预备的年夜饭来招待我们的战士们吧！”
　　萧纪英抢先说道：“我和阿清去给大家抄几个拿手好菜来慰劳大家！”
　　林志说：“那好啊！我们就等着吃你们做的美味佳肴了。”
　　在旁边的山妹与何赛凤忙说：“我们也去帮忙！”说完四个女人欢笑着向伙房里走去……
　　天池山的赶年之夜，战士们都沉浸在胜利的欢笑声中。